龙翔引着叶函,穿过婉延的走廊和花园。此时夕阳西下,正是一天中最美的时刻,微红的霞光洒落云端,染红了蔚蓝的天际,同样被霞光轻抚的,除了满园的芬芳,嶙峋的山石之外,还有嘴角含笑、心情激动的龙翔。走到花厅外的院门前,龙翔停下脚步,低声说道:“我还没告诉父亲,你是女的,呆会你先不要说话,让我给他解释清楚,你再说。”

    叶函点点头道:“放心,我会见机行事,看你们二人脸色说话的。”

    轻轻整了整衣襟,叶函随龙翔抬步踏入了花厅所在的正院。

    一个身穿深蓝长袍的中年男子坐在主位之上,抬眼向二人看来,正是龙翔的父亲——龙一谋。

    龙一谋早已得悉龙翔带着叶公子安全返回,只是此刻随他并肩踏入的那美丽女子又是谁?抬起眼神细细打量,不正是见过的那位叶公子吗?

    龙一谋暗暗惊异,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待得两人靠近,已招手向二人道:“你们快来坐下吧,海上船舟劳顿,没有热食饭菜,想必你们已没有好好吃过一餐饭了。”

    龙翔牵过叶函的手,走到龙一谋面前道:“父亲,我要给你正式介绍一下叶函,她其实是名女子,以前只是为了便于从商,所以一直女扮男装。”

    龙一谋深眸一动,看着叶函道:“叶函?叶姑娘?”

    叶函微微倾腰,揖了一礼,以柔美的女声道:“小女子叶函拜见伯父。”

    龙一谋将叶函扶起来,细细打量一番,赞道:“没想到叶姑娘居然是假公子、真女子,扮得如此惟妙惟肖,连我这个老江湖都被你给瞒过去了。”

    叶函不好意思地一笑。道:“从小父亲将我当男儿养,所以扮起来,就像些。”

    龙一谋抚着下巴,道:“翔儿的眼光不错,叶姑娘果然不同寻常女子。听说你从商颇有天赋,现在京城的大观城就是出自你的手笔。我可记得那块地属皇家所有,当今皇上能把那块地交给你来开发,可见他对你的才能是非常欣赏和肯定的。”

    叶函微微一笑道:“在伯父面前,我不过是班门弄斧,小小手笔如何能入大家法眼。只不过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被皇上赶鸭子上架,不得不将大观城给开发出一个名堂来而已。”

    龙一谋见叶函举止大方。口才不俗,自信而不骄傲,在长辈面前也是不卑不亢,有礼而得体,不由暗暗满意。龙翔虽然也有从商的才华,但从商的兴趣不浓,若是有叶函的辅佐,既能收他的心,也能将龙家的家业发扬光大,只是……

    龙一谋看着叶函与儿子并肩站在一起。如一对璧人般,日月相映,心里既开心又隐隐生忧。

    “你们二人。都坐我旁边来吧。微父很替翔儿你开心,终于找到自己喜欢的女子,你死去的母亲那里,我也可以有个交待了。”龙一谋感慨地说着,一手牵一人。让二人分坐于自己身旁。

    叶函见龙一谋对自己甚是亲切,对龙翔更是透出一股浓浓的宠溺与骄傲。不由放下一颗心来,坐在龙一谋的身旁。

    龙一谋给二人碗里,各夹了一块鸡翅膀,道:“如今是你们年轻后辈的天下了,希望你们能快点成长起来,能飞得更远,给国家,给龙家都能担当得更多。”

    叶函微微笑道:“伯父你退而从商,却不改将军本色,还是这样忧国忧民。”

    龙一谋笑道:“国家有难,匹夫有责,翔儿,最近你种谔叔来信,西夏边关战事又起,这西夏狼子野心越来越明显了,呆会用完餐,你到我书房来,我有要要交待于你。”

    听得这个消息,龙翔和叶函心里都同时一沉,龙翔想的是父亲必定是跟自己交待什么要事,才会在自己刚回家门,就提了出来。叶函想的却是那冷箫那连串的布局和动作,作为西夏掌握重权的梁家人,他会不会还对泾漕帮和龙家船坊作出什么不利举动。

    叶函与龙翔各怀心事地用完晚膳,龙翔让叶函先行回房间休息。

    叶函回到房里,坐在桌旁,一边翻看着冷箫给她的《药经》,一边等待龙翔,想询问他究竟有何要事,她隐隐地觉得这事情可能与自己有关。

    只是从京城被海沙帮一路劫持,历经天涯岛磨难,叶函半月以来一直没有安心地睡过,翻看了几页《药经》,看着上面的药草名,眼睛不由开始迷糊起来。

    灯下掩映着淡淡温柔的晕黄,龙翔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来,见桌子上伏卧而睡的叶函,不由心变得柔软起来。

    轻轻抚着叶函的轻纱,划过叶函的脸颊,寒夜里,她的脸有点冰凉。龙翔轻轻皱起剑眉,将叶函的双手牵过,想轻轻抱起来,却见叶函的手里握着一本发黄的书,正翻开了几页,几株药草的形态映入龙翔的眼帘。

    轻轻将书抽出来,翻过封面一看,“药经”两字一下震憾了龙翔的心神。

    “药经?这不是白三嘴里常提起过的他师父传下来的医药秘籍吗?叶函怎么会有?”龙翔不及细想,将《药经》迅速翻了一遍,他只想找到白三所说的那个去寒毒的秘方。

    翻了几遍,终于在中间某页找到有关寒毒的解毒之法,上面所记的药引与白三所说相同,只是在“无情泪”这一药引中,却写得这样一条注释小句:无情即为有情,有情即为无情,有得无情泪,方能救得有情人。

    “无情即为有情,有情即为无情?”龙翔翻来复去的念着这着如佛家偈语的句子,感觉如雾中一般,无法透彻的理解。如今看来只有找到昆仑药魔,才能为叶函找到解救之法了。

    想到这里,龙翔将《药经》轻轻放入叶函怀中,抱起她往床上放去。

    不知趴了多久,叶函感觉自己被一股温暖包围,星眼朦胧地抬起头来,突然发现有一片高大的影子落在了她的身上,遮住了温柔的灯光。夜色似乎落在了来人的眼中,使那双眸带着令人沉坠的深情和安定。

    是龙翔,叶函心里安定下来,对上龙翔的眼睛,叶函此时才发现自己已离开了桌几,被龙翔双手抱在怀里。

    “放我下来吧,我还不想睡。”叶函见龙翔这么晚回来,想着自己要询问的事,不由挣扎着要跳下来。

    龙翔无奈地放下叶函,道:“你就这样伏在桌旁睡着了,万一受了寒气怎么办?要知道你身子……”

    龙翔收住自己要说的话,差点把她受了寒毒之事给说出来,都是因为自己为此事日思夜想所致的缘故。

    “我身子怎么样?”叶函见龙翔停住话头不说,不由接过话头问道。

    “你不知道你身子,现在是我的吗?所以要好好保重自己。”龙翔暗暗松口气,接道。

    叶函听得龙翔如此说,脸上抹过一丝绯红,嗔道:“在我们那个时代,未婚前相爱男女有肌肤之亲,是很常见的事,不过在你们这里,恐怕还很难接受,所以,你要记得,千万不要在人前这样说露骨的话哟。”

    龙翔微微一笑道:“还好我们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不似大户人家公子小姐那般拘束,不过你不是江湖中人,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叶函将身体靠在龙翔的怀里道:“好吧,看在你这样听话的份上,我以后也会注意保重自己身子的。”

    想起叶函身中的寒毒,龙翔暗暗怜惜,抱紧了叶函道:“对了,刚才看你手中有一本《药经》,你怎么会有这本书?”

    听得龙翔这样说,叶函才感觉怀中多了一本书,想必是龙翔将书塞到自己怀里的,虽然冷箫对自己有种种暧昧,她还是决定如实坦白:“这本书是冷箫送的,当初我被海沙帮绑架到船上,幸好他给我求情,才稍稍多些自由,因为在船上无聊,所以跟他要本书看,他就从身上拿了这本《药经》给我。我看这书上面记载的药草和解毒之法颇为齐全和奇特,就收下了,偶尔研究看看,纯粹是打发时间。”

    “这本《药经》是冷箫的?”龙翔听得叶函如此说,脑海中不由串起一阵火花。

    “是冷箫的,怎么呢?”叶函好奇道。

    “冷箫与那白三都有《药经》,难道他们是同门关系?”龙翔推测道。

    叶函回想道:“你不说,我差点忘记告诉你。冷箫是白三的师侄,我在船上听他们的说话,冷箫的师父似乎是白三的师妹,白三好象暗恋过这位师妹,但他师妹并不喜欢他。冷箫这次就是借他师父的名义,请白发三圣三兄弟出山的。”

    “原来如此。”龙翔对那冷箫几次三番秘谋袭击泾漕帮和龙家船坊,一直揣测他真实的身份和背景,虽然上次他承认了是西夏梁家的人,但他究竟是谁,却一直没有摸清,而他那高深的武功,也是无迹可寻,原来他居然是白发三圣的师侄。而这次,父亲要派他去西夏边关暗助种谔叔父一臂之力,他也想趁机去西北一带打听昆仑药魔的下落。到得京城,两人就没什么时间像这样亲密的单独相处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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