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檀香四溢,茶香悠悠,神圣的佛像摆放在房内,佛像前的香,散着袅袅的烟。夜恒,一身红衣似火,坐在桌子上,一手支撑在后面,翘着腿踩在椅子上,媚眼勾魂看着秦玉。

    一面圣洁,一面邪恶,却是让夜恒,完美的融合,没有半点违和之感。好似,夜恒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秦玉直视夜恒的眼,含笑接过他递过来的茶,顺便,在他的手上摸了摸。那有着修长手指的手,果然如她所想,滑嫩的让人想要捧在手里把玩。

    对于秦玉的调戏,夜恒没有一丝厌恶,反倒将脸,更凑近秦玉几分。看着秦玉的眼从未离开他的眼,将茶放在鼻端轻嗅,然后勾引一般的轻抿了一口,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真如风流潇洒的情场高手一般。

    而夜恒却也丝毫不显得落后,一个是浪荡多年的情场高手,一个是天生媚骨勾人魂魄的嗜血妖精。

    两人的较量,似乎从这里,便已经开始了。

    “美人的手泡出来的茶,果然是好茶。”

    秦玉伸出小巧的舌头舔了舔还残留着茶香的唇,水润晶莹,对夜恒来说,是*裸的勾引。夜恒哧哧的笑着,红袖闪过,夺取秦玉手中的茶杯,小小的茶杯被他捏在手里,放在眼前观看,似是在看一件精美的宝物。

    “是将军油嘴滑舌,专门会讨人欢心,还是真的是好茶,要品过了才知道。”

    夜恒捏着秦玉的杯子,就着秦玉喝过的茶,学着秦玉的样子轻抿了一口,落口的地方,似是还有着秦玉的唇印。

    夜恒突然间贴近秦玉的脸,温润的呼吸洒在秦玉的脸上,还透着茶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高挺的鼻子就那样与秦玉的鼻尖不期而遇,碰撞在一起。

    夜恒蛊惑一样对着秦玉轻轻地呵了呵气,发情的桃花眼一眨不眨的锁住秦玉的眸。将手中的茶杯放在秦玉的手中,而秦玉仰着头,也趁机将手放在夜恒的脸上轻轻地抚摸着。

    “将军说的没错,真的是好味道呢。”

    夜恒似是午夜在秦玉耳边轻语一般,如咒语的声音慢慢飘进秦玉的耳朵,说的也不知是茶的味道,还是秦玉的味道。

    而秦玉手背的指尖划过夜恒的轮廓,最后捏住夜恒的下巴,拇指摩挲着夜恒的唇。这场面,像极了两只修炼千年的妖精在缱绻缠绵。

    “本将还有一件事也没说错,果真是个美人呢。”

    又是一道红色身影闪过,夜恒坐到了秦玉对面的椅子上,修长的双腿,大大咧咧的交叉放在桌子上,手上把玩着不知何时从秦玉腰间拽下一枚玉佩,上面刻着一个玉字。

    “大将军果然是个可人,这东西,将当大将军送给夜恒的定情之物,可好?”

    秦玉低头饮了口茶,完全不在乎自己的玉佩是何时被夜恒扯了去的。想要在她身上取东西,若不是她默许了的,可是不容易的。

    夜恒这一手,倒是让她没有察觉。只是这一手,到有点想江湖上的圣手神偷。

    “美人喜欢,便是想要本将,本将也洗干净了送上。”

    夜恒微微嘟起唇,仰着头透着玉佩看秦玉的脸。

    “将军可真回讨人欢心,难不成这样的玉佩,将军的那些美人,都人手一份?”

    夜恒皱起眉,看着竟是有些吃醋的恼意,那副傲娇神情,让人恨不得狠狠地蹂躏疼爱一番。只见他轻哼一声,眨眼间便把玉佩丢给秦玉,那速度力量,便是暗器也比不上分毫。

    秦玉嘴角含笑,毫不在意,随意一抬手,便接住那玉佩,那玉佩上还残留着属于夜恒的温度。而秦玉手中拿着玉佩,双眼,却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夜恒。

    “给美人的定情之物,怎可如此随意。”

    秦玉手中摸着那玉佩上的玉字,看着夜恒的眼有些迷蒙。

    “这玉佩,虽然不是秦玉祖传之物,却是秦玉自幼戴在身上,从不离身之物。是秦玉,亲手雕刻的形状,便是这上面的字,也是秦玉,亲自镌刻的。”

    秦玉拿着玉佩,放在唇边浅吻一下,也是刹那间便将玉佩丢给夜恒,速度与夜恒相比,不差丝毫。

    两人之间,不像是递着定情之物,正像是一场功夫上的暗自较量。

    “如此定情之物,美人看着,可还合适?”

    夜恒抬手,仅用两根手指便接住了如致命暗器一般射来的玉佩,含笑亲吻了一下刚刚秦玉吻过的地方。

    “再合适不过。”

    秦玉静静地饮茶看美人,而夜恒,却从怀中拿出了黑色莲花,同玉佩一起放在手里把玩。秦玉看着舍利子,却没有半分想要得取的样子,目光自见到夜恒起,就没从夜恒脸上移开。

    就好像她今日来找夜恒,就是为了看美人一般。

    “都说礼尚往来,大将军给了夜恒定情信物,夜恒也应该送点什么给大将军。只是大将军却是为了另一个美人来的,夜恒心里很不是滋味。”

    秦玉突然将手中的杯子掷向夜恒,手一拍桌子翻身而起,身子在空中翻了一圈后平稳的坐在夜恒腿上,正好伸手,接住刚刚落下的杯子。

    夜恒顺势搂住秦玉的腰,而秦玉在夜恒怀中,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捏着夜恒的下颌,轻轻将他的下颌抬起,居高临下如女王一般审视着夜恒。

    “本将要怎样,才能取得美人的欢心呢?”

    秦玉觉得,夜恒一定做过神偷,这手快的,便是连她也看不出破绽。他手上的舍利子与玉佩,不知什么时候,又让他藏在了什么地方。此时,他一直手搂着自己的腰,一只手握着自己的拿着茶杯的手,放在自己唇边抿了抿。

    “听说大将军曾经扬言要娶乔太子爷,不知大将军觉得,夜恒比之乔太子爷,哪个更美?”

    乔楚已经是这世间难得一见的美人,他可以冷酷,可以霸道,也可以如夜恒一般妖孽。他那张脸,他与生俱来的王者之风,在长安城素有第一美男之称。

    若乔楚是天公作美,那么夜恒,就是出自上帝之手,是上天做完美的杰作,真正的上天的宠儿。

    与乔楚相比,夜恒却是,更胜一筹。

    “当然是美人最美。”

    秦玉这话不假,曾经以为,乔楚是她见过最美的,但是自从见了夜恒这个雌雄莫辩的妖孽之后,乔楚的地位,已经不同往日了。

    秦玉的话似是取悦了夜恒,夜恒低头,在秦玉捏着自己下颌的手上轻轻落下一吻。

    “夜恒还听说,秦大将军对顾相如痴如醉,不知相比顾相,哪个更美呢?”

    顾容的美,是谪仙般不可侵犯,是冰川上的一株雪莲,是令人虔诚膜拜的。顾容的美,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却也带着让人沉迷的醉。

    但是比之夜恒,夜恒,这个有着迷一样笑容的妖孽,同样有着一双桃花眼,却比顾容,胜出三分。

    “自然,还是美人。”

    秦玉自幼闯荡江湖,见过形形色色的美人,只有夜恒,当得起天下第一美的称号,这个美得雌雄莫辩的妖孽,全身散发着危险的妖孽。

    “将军当真是会讨人欢心呢,听了这话,夜恒当真愉悦的很。”

    “本将若是削弱万家的势力,除却万翔鹏一党,不知这个礼物,是否使美人更加愉悦呢?”

    夜恒笑的有些狂野,深深地嗅了嗅秦玉身上的味道。

    “只希望大将军对夜恒手下留情。”

    夜恒心里有数,他要挟了秦玉,可是秦玉又怎会那么好要挟,想要尽快的除却万翔鹏一党,除却万家在军中的势力,秦玉出手,会比他更快更狠更稳。

    但同时,他也定然会被秦玉这匹野狼抓伤。他留在朝中的势力,但愿不要被秦玉全部扒光的好。

    对于夜恒的话,秦玉也只是一笑而过,夜恒说出这样的话,就证明她的猜测是对的。以夜恒这样的人来说,一切本可以自己动手,只不过他为了目的,选择了一个更快速的方法。

    他不发兵,全是因为万翔鹏一党,而她快速的除掉了万翔鹏一党,万翔鹤一党,自然不在话下。而他也明白,她岂会这么轻易的就吃这么大的一个亏,定会在他那里找回来!

    夜恒是个讲信用的人,秦玉自然也向来说到做到,既然她答应了夜恒帮他除掉万翔鹏,那么夜恒自然也把舍利子交给了秦玉。

    当秦玉把舍利子交给乔楚的时候,乔楚与顾容也准备好了万全之策,牵一发而动全身,只等着明日早朝,便离除掉万翔鹏不远了。

    万翔鹤此人多疑,即便是自己的枕边人也从来都不信任,包括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对于这样的人来说,离间之计,是上上之策。

    而秦玉与乔楚,身在姜国朝堂,即便是万翔鹤不完全信任二人,也能在万翔鹤心中造成阴影。以他多疑的性格,自然会有所顾忌。

    以秦玉与乔楚的实力,想要打探到万翔鹤一党的名单,自然不在话下。

    而顾容,则是以晋国使臣的身份,有意的接近万翔鹤的亲信。

    至于夜恒那边,狐狸藏得再深,也终究会露出尾巴。想要查找到夜恒安插在朝堂的人,也未必见得是难事。

    乔楚先是将夜恒的亲信与万翔鹤的亲信,掺杂在一起让万翔鹤知道,万翔鹤先是从国子监查起,自己的亲信也在朝堂上弹劾了国子监的几名官员,从中又连带了兵部、吏部。

    谎言的最高境界,就是真假掺半,因着真的有夜恒的人的存在,所以一万翔鹤的疑心,即便查到兵部万翔鹏的人,也秉着宁可所杀一千,不放过一个的原则,办了万翔鹏的亲信。

    对此,万翔鹏多次找万翔鹤理论,却仍旧改变不了万翔鹤的决定。万翔鹏的亲信损失的越来越多,与万翔鹤只见也产生了隔阂。

    而万翔鹏的反击也并不弱,在顾容的作用下,也成功的斩杀了几位万翔鹤身边的重臣。其中自然也少不了夜恒的人。

    万家两兄弟最终的爆发,在于一日晚上,万翔鹏邀秦玉喝酒,而乔楚邀万翔鹤喝酒,顾容也没闲着,同一时间邀请了几位万翔鹤的亲信在同一地点饮酒。

    万翔鹏是习武之人,与秦玉这样的高手之间,总是有着惺惺相惜之感,更何况实际上都是征战沙场世人,多日的相处,万翔鹤也看出来秦玉在兵法谋略上的造诣极高,更是投缘。

    接二连三的损失亲信,还是由自己的亲哥哥动手除去的,心中烦闷,却又无能为力。饮多了酒,便什么话都说了出来。

    言语之间,除了拉拢秦玉之外,便是对万翔鹤的诸多不满。言说都是万翔鹤受了身边小人的蛊惑,看不清忠心之人。

    期间,被秦玉引诱着说了一些朝臣的名字,包括六部中的礼部、户部和刑部,还有一些万翔鹤身边的幕僚。

    “这些个小人,惹恼了本将,本将就亲手宰了他们!”

    一切都源于这句话。

    万翔鹏的这些言论,都被顾容一方与乔楚一方所听去。两天之后,在万翔鹏在兵部的亲信又一次被满门抄斩之后的夜晚。

    刑部侍郎曹格志与户部侍郎廖青,皆遇刺身亡,万翔鹏酒后之言也一夜之间传遍朝堂。万翔鹤斥责万翔鹏莽撞行事,而万翔鹏却不承认杀人,兄弟间彻底决裂!

    一时间朝堂之上,三省六部人人自危,涉及深广。

    驿馆,顾容房中,乔楚霸气侧漏的坐在上座饮茶,顾容则是含笑的看着秦玉。而秦玉,痞气十足的翘着二郎腿,手中拿着个小册子,看的正来劲。

    “十天,万翔鹏损失掌管军权的枢密使、兵部侍郎、侍郎三人、侍中两人、校尉四人、都尉一人,卫尉寺的大权也落在了夜恒手中。万翔鹤损失了掌管财政的三司使,国子监,吏部两人,大学士一人,还丢了三个参政,五个幕僚。”

    秦玉头也不抬,随手拿了个红提放在嘴里,翻了翻册子。

    “至于夜恒,损失也不小。丢了刑部,折了太史令,顺天府换了人,内阁的人也清了,就连大理寺都没有他的人了。”

    一切都来的太快,让万翔鹤与万翔鹏还来不及反应,秦玉三人就已经有了收网的打算。

    乔楚用杯盖撇了撇茶叶,轻轻地吹了吹。

    “万翔鹏,也该了结他了。”

    他们三人只不过是兵贵神速,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是以万翔鹤的精明,很快他就会寻到蛛丝马迹,反应过来,到时候,就交给夜恒吧。

    对于万翔鹏,就简单多了,已经利用完他削弱了万家的势力,万翔鹏此人,也就没什么用处了。万翔鹏在军中的势力,已经削弱大半,重臣已经全被万翔鹤解决。

    对于万翔鹏,只需要再找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手起,刀落,彻底了断了万翔鹤的臂膀,失了军中的主帅。一切,就都结束了。

    不出所料,当秦玉出现在大将军府时,万翔鹏正在烛下看着一封密信。秦玉的悄然出现,万翔鹏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国师?”

    万翔鹏手持长剑,正要拔剑,却看见是秦玉从黑暗中走出来,诧异的将长剑收起。

    “原来是国师,本将还以为是宵小之辈。”

    万翔鹏对秦玉的惺惺相惜之情,和对秦玉对战场的料事如神十分敬佩,并将秦玉引为知己,早已没有了最初对待秦玉的不屑。

    粗狂的汉子对秦玉有着莫名的好感,如同兄弟一般,这是军人的特质,这一点,值得秦玉佩服,也值得秦玉,亲自出手,送他上路。

    “国师快请坐,国师深夜至此,不知道可是有什么要事?”

    秦玉顺势坐在了太师椅上,这几日的相处,她也敬重万翔鹏是条汉子。万翔鹏有今天的地位,全凭着自己一刀一枪拼出来的,虽然他手段残忍血腥。但是他对战争的看法与敏感,对兵法的研究与谋略,都是可以让秦玉与他秉烛夜谈的。

    若不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若不是各为其主,她或许,真的可以与万翔鹏成为知己好友。

    只是可惜,可惜。

    “万将军,在下来此,是有一事相告。”

    万翔鹏坐在桌案前,对着秦玉大笑一声。

    “国师来的正好,本将这里也发现了一些事情。”

    万翔鹏拿着桌案上的密信给秦玉看。

    “本将的探子来报,原来这几日蜀州的燕王进了京。”

    秦玉挑眉看着万翔鹏,心里想的是未免知道的有些晚了。可这幅模样在万翔鹏看来,却是对燕王的不解。放下密信,又对秦玉大笑起来。

    “国师有所不知,仁德帝无能,就应该退位让贤,兄长至今还没有荣登宝座,就是因为仁德帝这只老狐狸,在二十多年前留了一手。这一手,就是掩人耳目的燕王夜恒。”

    万翔鹏越是如此,秦玉心中却是对万翔鹏下不了手,心中愧疚之意越浓。可是这表情,在万翔鹏看来,却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这燕王蛰伏二十多年,暗中招兵买马,据本将调查,他还掌握了姜国的龙脉与宝藏。至今手中有五十万雄兵,便是这朝堂之上,也渗透了燕王的细作。”

    万翔鹏突然脸色变得有些恼怒,啪的一拍桌子。

    “这些日,为了铲除朝堂上燕王的细作,还连累了本将的爱将!想来,本将与兄长,都是中了燕王的奸计!一箭双雕,没想到燕王如此狠毒,连自己的人也可以牺牲!”

    秦玉暗自摇头,事到如今,竟然还没有想到事情的关键,只能怪他对自己,太过信任,而秦玉,注定辜负了这份信任!

    “对了,国师方才,是有什么事情要对本将说?”

    秦玉对万翔鹏笑了笑,却不带什么感情。

    “在下来此,就是为了告诉将军,将军与国舅爷,这几日是中了别人的离间计,自相残杀了。”

    万翔鹏一拍手,笑着伸手指了指秦玉。

    “本将就说,国师与本将甚是投缘,便连这都一同想到!明日一早,本将便去通知兄长,彻底清除了燕王一党!”

    说完此话,万翔鹏突然来了兴致,起身从身后的书架上拿下一本书,献宝一样拿给秦玉。

    “今早得了一本兵法残本,国师请看,这可是当年鼎苍大帝的绝本兵书,只是有些地方已经残缺,国师来的正巧,可以与本将一同参详参详。”

    秦玉接过那兵书,依旧发黄破旧,有些字迹已经模糊,有些地方已经残缺不全,像是刚出土一般。在封面,隐约的可以识别出几个字,《六韬兵法》。

    秦玉随意翻看了两下,这本却是是鼎苍大帝的手录亲笔,但是,她却早已研读过拓本。将兵法重新放回在万翔鹏面前,慢慢悠悠的坐回太师椅上。

    “兵法有云:用间有五,因间,内间,反间,生间,死间。五间俱起,莫知其道,是谓神纪,人君之宝也。因间者,因其乡人而用之。内间者,因其官人而用之。反间者,因其敌之而用之……”

    秦玉慢慢的念着《六韬兵法》上的内容,期初,万翔鹏只是听着,后来,越听目光越亮,也越兴奋。突然意识到什么,翻开桌案上的书,秦玉所念,竟是与这残本差一不二。

    “……昔殷之兴也,伊挚在夏;周之兴也,吕牙在殷。故惟明君贤将,能以上智为间者,必成大功。此兵之要,三军之所恃而动也。”

    秦玉慢慢的念完兵法上的第一篇用间篇,万翔鹏兴奋的大拍桌案!看着这残本兵法,如同至宝。

    “好!不愧是鼎苍大帝所制兵法,不愧是军事上的兵学圣典!处处充满了大智慧,大战略!观诸兵书,无出鼎苍!鼎苍大帝,实乃神人也!”

    秦玉对万翔鹏着实有些惋惜,这是一个对军事对谋略对战争真正有着极度热忱的人,他对兵法谋略已经到了一种痴狂的境界。这才是一个军人,一个将军所拥有的热情。为得到一本绝世兵书而欢喜雀跃,为听到深邃严谨的用兵之法而惊叹不已。

    “国师怎地会读过此书?难怪国师用兵如神,原来竟连这般绝世宝典,都印在国师的脑中。”

    万翔鹏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孩子一般,爱不释手的小心翼翼的翻看那残本兵书,眼神中的喜悦之情,不足言表。

    “将军不是曾经问过在下,为何对战事看的如此精明。”

    万翔鹏头也不抬,心里眼里只有手中的残本兵书。

    “没错,当时国师回答本将,因云峰岛收录了天下所有书籍。”

    秦玉点了点头,把玩着手中的剑。

    “在下自幼便酷爱兵书谋略,读尽天下百书。但是,不仅如此,还因为,在下自幼便生活在战场,便是连出生,也是在充满血腥的疆场。”

    万翔鹏的脑中全被残本兵书占据,以至于听到秦玉的话,察觉到了不妥,一时间,却又不知哪里不妥。而当他突然意识了到哪里不妥时,已经为时已晚。

    连剑光都没有,杀气也没有,便是连剑出鞘的声音也没有,秦玉的剑,已然搭在他的肩上。只一动,就可以割破他的咽喉。

    万翔鹏放下手中的残本兵书,整整齐齐的放好,甚至还用手抚平兵书上的卷角,这才慢慢的抬起头看向秦玉。

    放眼鼎苍,有这般谋略见识,又出生疆场的人,只有一个,晋国大将军,秦玉!

    “在下,秦玉。”

    秦玉的声音淡淡的,没有前缀,不是晋国人士,不是大将军秦玉。而是简简单单的,她的名字,秦玉。

    这是对万翔鹏的尊重,也是对万翔鹏的惋惜。此刻,她是秦玉,而他,只是万翔鹏。他们之间曾经的相惜,曾经的,引为知己。

    “秦大将军,失敬!”

    万翔鹏没有挣扎,也没有大喊,只是遗憾的摇了摇头。

    秦玉说的没错,他是个铁血的汉子,输了,就是输了。

    “本将早该想到,能有如此见地如此谋略了,天下间,只能有一人。倒是我自欺欺人了。”

    秦玉嘴角一勾,给万翔鹏的,是将与将之间的默契。

    “平生能与万大将军切磋,引为知己,秦玉不虚此行。”

    万翔鹏突然豪爽的大小起来。

    “没错!虽然本将遗憾没有与秦大将军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大战一场,但此生能与秦大将军以为知己,败在秦大将军手上,也不枉此生了!”

    短短几日的切磋,万翔鹏也深知秦玉在军事方面的造诣,咱不说秦玉的功夫已如臻化境,只说秦玉如狡狐一般的智谋,小小年纪,威震六国,便已不是虚言。

    秦玉长剑一勾,万翔鹏的剑便在空中转了两圈便稳稳便万翔鹏接住,秦玉在空中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然而剑无形,却什么也看不见。

    秦玉的动作,让万翔鹏有些诧异,秦玉却只是轻轻一笑。

    “给你个机会。”

    真刀真枪的挑战秦玉,作为铁血铮铮的汉子,没死在疆场是一种遗憾,而连挑战对手的机会都没有,这是一种侮辱。

    万翔鹏掂量着手中的剑,自是清楚秦玉的意图。

    “能与秦大将军交手,此生,无憾!”

    剑光一闪,万翔鹏拔剑而起,袭向秦玉,而秦玉却是站在那里不动,待万翔鹏近身之时,轻易的躲开,回手便是一剑。

    万翔鹏心中一惊,堪堪躲开,却仍旧被秦玉的剑气伤了肩膀。秦玉的承影剑,看不见剑身,万翔鹏便掌握不了秦玉剑身的长度,首次交锋便受了伤,而看起来,秦玉并没有用全力。

    秦玉双耳突然动了动,知道其实应该悄无声息的解决了万翔鹏才最保险。而她却因为一时的可惜,给万翔鹏一个挑战自己的机会,即便是死在自己手上,对于一个将军来说也是无憾的。

    而秦玉也知道,以万将军府的守卫森严,只要这边剑声响起,就会有大批的护卫向这里涌来。她应该,速战速决。

    “万大将军,若有来生,愿你我可称为知己好友。”

    只一招,万翔鹏便知道自己不是秦玉的对手,挽了一个剑花飞身刺向秦玉。

    “秦玉,若有来生,只愿不与你为敌。”

    剑光火石之间,万翔鹏身子下坠,跌坐在桌案前的椅子上,就像秦玉进来时,他坐在烛下读密信一般。慢慢的,万翔鹏的身子像前倾去,倒在桌案上,脖子上一个细微的伤口,留着涓涓的鲜血。

    万翔鹏脸上没有一丝痛苦之色,禁闭的双眼,甚至显出满足一般的笑意。他的血,染红了桌案上那本,他爱不释手的残本兵书。

    秦玉承影见血归鞘,深深地看了眼万翔鹏,愿你来生,真的成为一只,不受凡尘俗世束缚的大鹏鸟,海阔天空,任你翱翔。

    秦玉手中拿着烛火,倒在万翔鹏桌案上,燃着了桌案上的书卷,火花蔓延,秦玉走到窗边,最后回头看了眼已经处于火海之中的万翔鹏。

    这本《六韬兵法》就随你而去吧,从此世间,再无六韬,再无万翔鹏。

    秦玉离开万翔鹏的房间,便看见对面的房顶上,一道身影傲立在那里,注视着这里的一切。秦玉走向那人,那人含笑着将秦玉搂紧怀中,而秦玉也任由他搂着,二人站在房顶,看着对面火光滔天。

    “阿玉,一切都过去了。”

    秦玉靠在乔楚怀中,看着那漫天的火光,眼中好似浮现,这些日子以来,与万翔鹏把酒畅谈,沙盘上的指点山河,排兵布阵。大汗淋漓,恣意痛快!

    那时,她是真实的,也是痛快的。

    可惜,可惜她与万翔鹏,立场不同,终归有你死我亡的一日。就让这场大火,烧掉所有记忆,一切,都随这场火而去。

    她还是秦玉,而万翔鹏,就如云烟,消散在火中。

    秦玉与乔楚,注视着眼前的火光,殊不知,在远处,一抹红色的身影,正注视着二人。

    万翔鹏死了,万翔鹤的势力被削弱了,夜恒在朝堂的人也差不多被清除了。秦玉与乔楚,悄然无声的退出了朝堂。而夜恒,则大张旗鼓的,回了朝安城。

    有传言说,二人的失踪,是如万翔鹏一样遇害了。也有传言说,万翔鹏的死,就是二人所为,事后畏罪潜逃。更有人说,曾经见过二人与燕王一同出入朝安,二人本就是燕王安插在朝堂的眼线,为的,就是搅乱朝堂,如今,功成身退。

    夜恒回京了,夜恒的势力虽大,但是被秦玉这么一搅和,想要重新在朝中培养一批自己的势力,也需要一些时间。而万翔鹤,失去了万翔鹏这条臂膀,又失去了一众亲信大臣,一时间想要恢复元气,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夜恒与万翔鹤,半斤八两,势均力敌。秦玉目的达到,抽身而退,剩下的,就让他二人互相争斗,互相制衡吧。

    乔楚秘密的派人将舍利子送回晋国,顾容这个使节也停留了很长时间,告别了姜国,三人一行前往下一个目的地,楼兰。

    朝安郊外,落阳亭。

    秦玉五人打马而过,远远地便看见落阳亭内,一抹红色的身影。衣摆纷飞,醉眼妖娆。

    “秦姑娘,怎么也不跟夜恒打声招呼,就不告而别了?”

    夜恒一身红衣,风骚的飘出落阳亭,腰间挂着的玉佩格外现眼。熟悉秦玉的人,一眼便看出那是秦玉戴在身上多年的贴身玉佩。

    乔楚眸光一紧,紧紧地握住缰绳,却不想在此与夜恒发生肢体上的交流。而顾容看在眼里,也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秦玉。

    秦玉眉头一皱,秦姑娘?什么鬼!姑娘这个称呼,她有些接受不来。

    “秦姑娘毕竟帮了夜恒这么大的忙,也不让夜恒尽一下地主之谊,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夜恒一点脚飘上秦玉的马,宛若无骨一样靠在秦玉怀里,竟是一点违和之感也没有。

    当着乔楚的面,公然*,乔楚怎能没有反应。只见乔楚一掌向夜恒袭去,夜恒修长的手滑过秦玉的脸,甚是满足的从马上飘走。

    一抹红从眼前飘过,稳稳地落在不远处的落阳亭上,似是一条赤蛇一般倒在亭上,一只手支撑着脑袋,微眯着眼,笑着看着秦玉。占了秦玉便宜的手,放在鼻下轻轻地嗅了嗅。

    “乔太子爷醋了呢。”

    乔楚一击不成,心下对着妖孽更是恼怒,见秦玉没有说什么,明显的放任自己很揍这妖孽一顿,顿时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

    化指成剑,一道月白色的身影,旋转着像夜恒袭去,一时间,月白色的身影与绯红的身影,纠缠在一起。

    秦玉回头看了看顾容,见顾容对自己也有些不善,显然脸色有些不好看。无辜的对着顾容耸了耸肩。夏致与权武都躲的远远地,极力将自己隐身。

    “燕王殿下来此,只是为了,和我们晋国太子爷打一架吗?”

    乔楚与夜恒,一时之间竟是难分上下。以指为剑,以指气逼人,夜恒的一角衣袍,竟是被乔楚一指斩断。

    夜恒看着从空中飘落的衣角,顿时也生了恼意!

    “这是本王刚做的袍子!”

    秦玉看着那一抹妖红,只觉得乔楚这一生怕是终于遇到对手了,如此势均力敌的对手。一个妖人,对一个妖孽。

    秦玉觉得这场面,着实有些好笑。

    “燕王殿下,看来你特意在此等候,真的只是为了和我晋国太子殿下打一架而已。”

    指尖一扫,乔楚发尾一截发被夜恒斩断,慢慢从空中飘落。满意的一挑眉,嘴角一勾。

    “当然不是,本王是特意来送秦姑娘的,才不是为了这个老男人。”

    老男人三个字,着实戳中了乔楚的心。当初乔煜曾经说顾容是老男人,而乔楚与顾容的年纪相仿,现如今又被夜恒说老。

    他大了秦玉整整十岁,本就有着一种老牛吃嫩草的无力感,现在竟然就这样被人戳破。就好像藏了很久的小秘密,突然间昭然若揭一样。

    可是在秦玉看来却是诧异的笑了笑,夜恒嫌乔楚老,他又年轻到哪里去呢?

    果然,乔楚不甘示弱的声音骤然响起。

    “夜恒,你又年轻到哪里吗?”

    夜恒明显的一怔,是了,自己与乔楚年纪相当,嫌弃乔楚老,岂不是也在说自己老?夜恒脸色一暗,再次向乔楚发起攻击。

    “燕王殿下,太子殿下,你两位若是再打下去,想必天黑了,秦玉也走不出朝安地界。”

    秦玉看了看顾容,对于乔楚与夜恒的战争,顾容冷眼观看,丝毫没有兴趣。

    “要不两位打着?我和容哥先走了?”

    乔楚与夜恒听出了秦玉言语中的不耐,愤愤的看了对方一眼,不甘心的停了手。彼此都知道,大家势均力敌,再打下去,也分不出个高低你我。

    乔楚脚下一点,稳稳地坐在马上,夜恒同样脚下一点,没有骨头一样靠在亭子的柱子上。

    “秦姑娘,今日夜恒来送你,就是要告诉你,夜恒喜欢你。今日送你离开姜国,不论你去哪里,只要还在鼎苍,夜恒天涯海角都要追到你!你且等着!”

    夜恒*裸的表白,让秦玉一时间竟也无言以对,乔楚大有再打一架的冲动,便是顾容眼中都有些异样。

    夜恒在秦玉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从自己的马上取下一个酒葫芦,放在唇上问了一下,然后帅气的丢给秦玉。

    “秦姑娘,这世上的美酒,不只有长安的武陵醉,还有朝安的红颜笑。”

    夜恒突然翻身上马,看着秦玉灿然一笑。

    “这世上的好男人,不只有长安的乔楚顾容,还有朝安的夜恒!”

    夜恒对着秦玉丢去一个吻,挑衅的看了看乔楚与顾容,打马而去。

    秦玉也毫不客气的接过夜恒的酒,随后便打开酒葫芦饮了一口,入口火辣,直入肺腑。酒香绵延久久不散,果真是好酒。

    秦玉大笑两声,也不回头去看夜恒,反而将酒葫芦拴在马上,驾马前行。

    “夜恒,你说的没错!果真是好酒!”

    人,也自然是美人。乔楚是蛇精,顾容是狐妖,夜恒,便是颠倒众生的魔。她竟然有些期待,下次再见夜恒,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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