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紧了手中玉佩,苏洛汐皓首之上柳眉紧皱,微思忖了片刻便匆匆走了回去。

    “这边的事要尽快解决。”慕槿见苏洛汐出去片刻便急匆匆的走了回来,面带忧愁之色的说道。

    慕槿见苏洛汐脸色十分凝重的坐在一旁,转身奉上茶盏,微顿了片刻,小心翼翼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苏洛汐抬头盯着慕槿片刻,这慕槿乃是先皇后的贴身宫女,自幼服侍楚墨,想必没什么不能说的。而现今也不知该怎么做才好,有个人商量也好。微咬了咬下唇,自怀中将玉佩拿了出来,略顿了顿,递给了慕槿。

    “这...”慕槿刚一接过玉佩脸色大变,身在宫中多年的她怎会不知这其中的重要性。

    起身,来回踱了几步,苏洛汐仍是没有想到解决办法。慕槿见状,想要劝慰,但想到出宫那日的事情,硬是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苏洛汐心中惆怅,可目前自身难保,若是如今自己抽身回去只怕会前功尽弃。可七郎如今定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否则不会将如此重要的东西用这样的方法送出来。

    无论如何,自己也要亲眼见到他平安才行。

    与此同时,楚宫文澜殿。

    “臣妾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宁妃一袭妃色金线百蝶宫装,柳眉黛抹,妆容精致,鎏金团花步摇在阳光的折射下刺人夺目,整个人珠光宝气,平添了一层淡淡的光芒,更衬托了其凌人气势。聘婷摇曳,款款一礼。

    “唔。”楚墨淡淡的应了一声,继续皱眉看着手中奏折。

    果然,不管自己如何精心打扮,他也不会正眼看自己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继续道:“家父近日自民间得了一副稀世古琴,素闻皇上喜爱音律,是以想入宫进献。”

    还真是巧,早不献晚不献,竟然在景旸旧部死灰复燃这个节骨眼上前来献宝。心中虽然冷笑,可密谋之事过于突然,自己还未曾有所防范,以如今的兵力实在不足以对抗。若是想要反击,只怕还要从这老狐狸手中套出些兵力。

    放下手中奏折,温润笑道:“难得丞相在百忙之中还记得朕这点爱好,朕也好久未与一起畅饮谈天。不若请丞相入宫饮宴,也好让爱妃与丞相一叙父女之情,共享天伦可好?”

    “臣妾代家父谢过皇上隆恩。”言罢盈盈一拜,“若是皇上没有别的吩咐,臣妾就先下去筹备晚宴事宜。”恭谨一礼,转身欲走。

    “唔,也好,既是自己家的家宴,不必太过铺张。你最了解丞相的口味,吩咐御膳房多做几个丞相喜欢的菜色。”抬头,看到宁妃离去的背影,虽是华丽无匹,却透着说不出的孤寂。不知此时身在宫外的她是否也在独自忍受着孤独寂寞,随即开口道:“外面天凉了,多加些衣服,莫要着了凉。”

    虽然只是淡淡的一句话,却让宁妃身形一顿,鼻尖微酸。他心中到底还是有自己的,看来自己的心意终究是没有白费。

    再转过身时,神情依旧,恭谨道:“臣妾谢皇上劳心。”

    华灯初上,白雪融融。

    “老臣谢过皇上隆恩。”尹重身着一袭藏蓝色锦袍,边角处绣制着精致的暗色祥云花纹。腰系玉带,头戴银冠。花白的须发一丝不苟的梳着,两道浓眉之下,一双虎目散发着精明的光芒。见楚墨举杯,恭谨举杯略一颔首,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尹重自一旁抱起一个锦盒,双手奉上道:“老臣近日在民间寻得一支古萧,深知皇上性喜音律,特进宫进献。”

    福喜接过锦盒,将古琴交与楚墨。端在手中细细的端详了片刻,目露赞叹之色。平放于膝上,轻轻拨弄,叮咚之声悦耳动人,爱不释手之情尽现于面上。可没过多久,便放下手中古琴,轻叹了一声,兀自饮了一杯,对着尹重笑了笑道:“难为丞相还惦记着朕的这点爱好,只是近日国事缠身,无暇赏乐论曲,当真是辜负了丞相一番美意。”身边侍女见状,急忙上前斟酒,垂首恭谨退于一旁。

    尹重纵横官场多年,又怎会不知楚墨心中的想法。眼珠轻转,淡然一笑道:“皇上以国事为重,如此勤政爱民实乃我大楚万民的福气。”

    见这老狐狸不接自己的话,楚墨略显尴尬的神色在眼中一闪而过,随即无奈笑道:“若是论起来,朕当叫丞相一声岳丈大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若是论起如今的江山,想必没人能比朕还知道它的得来不易。正因如此,朕才更要加倍珍惜。”言罢,端起手中酒杯一饮而尽无奈道:“您方才还说朕勤政爱民,可如今...不怕岳丈大人笑话,如今祸起萧墙,莫不是朕当真并非上天所选之人,遭了天谴,才会落得如今这般田地。”言罢自嘲一笑,再饮尽杯中之物。

    尹重见楚墨步步紧逼,无非是想让自己表明决心。心中暗笑,当真是异想天开,你绝我尹家香火,如今还指望我出兵?当真是笑话。佯装惶恐开口道:“臣不敢,小女能有幸入宫服侍,乃是我尹氏一门三生有幸。”略顿,复道:“皇上多虑了,自古天子受命于天,又怎会有遭到天谴一说?”

    这老狐狸,当真是刀枪不入,尽是来回兜着圈子。楚墨略思忖了片刻,轻笑复道:“自古天子该当承天之命,领数万雄师拯万民于水火。如今祸起萧墙,朕倘若真如丞相所言,自该是迅速平定叛乱,还百姓安居乐业。若是朕做不到,那又如何称得上丞相口中的受命于天?”眼中精光一转,直盯向尹重道:“不知岳丈大人以为如何?”

    人都说帝王之威如泰山压顶一般,没想到这尹重仰头饮尽一杯清酒,直直的迎上了楚墨的目光轻笑道:“皇上莫要多虑,自古以来,这九五之尊便是有能者居之,若非天子之身,又如何引得军心所向,万民臣服?”随即略一垂眸笑道:“皇上乃是上天所选,自是有能力救万民于水火。”态度虽然甚是恭谨,语气之中却带着显而易见的轻蔑之色。

    呵,这老狐狸当真是愈发的大胆了,看来上次的教训他当真是没有吃够。不过是一届易主之臣罢了,当真是嚣张的紧,若非如今正当用人之际,非得要搓一搓他的锐气不可!正欲开口,只觉鼻尖传来一阵幽幽的桂香。

    难道是她?!楚墨急忙回首寻找,忽的一生清脆之声响起。只见在一旁斟酒的宫女不小心将酒杯打翻,撒了尹重一身。急忙垂首跪地,哆哆嗦嗦的,似是要钻到地缝里一般。

    “大胆奴才!”楚墨沉声喝道,“你是怎么斟酒的?竟然弄了丞相一身!来人,拖出去斩手!”众人闻言一惊,尹重略理了理衣袍,轻笑抱拳道:“不过是一时失手罢了,何必伤人性命?还请皇上看在老臣的份上,饶她一命,老臣感激不尽。”

    楚墨冷声道:“朕并非要取了她性命?若是因此便大兴杀伐,岂非暴君所为?丞相当真是多虑了。”随即冷哼一声,“每人生来各司其职,万事万物才能有条不紊,若是人人都有疏忽,天下还不大乱?她生来便是倒酒,若是连酒都倒不好,还留着双手有什么用?”随即复道,“既然丞相开口求情,朕便饶你一命。福喜,给她安排个别的差事吧。”

    见楚墨阴沉着脸色,一旁的宁妃赔笑道:“臣妾自幼便喜好音律,如今见这名琴不由得心痒难耐,想起了闺中与母亲学琴之事,当真是历历在目,恍若昨日。不若让臣妾献曲一首,不求解忧,但求稍慰圣心,还请皇上准奏。”说着,起身拜倒在地。

    楚墨此时心中正是压抑着一口闷气,也不好当场与尹重撕破脸。心知宁妃此举不过是为了缓解尴尬,可如今自己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修眉微皱,不耐烦的一挥手,算是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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