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娘心中实在难安,怎么事情跟她预料的有出入?大人喜欢的不是林姑娘么?房间里这个妖妖娆娆的女人又是谁?

    她不安地望向林瑾姝,发现林瑾姝面色惨白,因为生病,本就无血色的小脸,此时更是让人不敢直视。

    不行,林姑娘是她带过来的,她周玉娘虽不是什么豪杰烈士,却也当得起一声女侠,她今天就算是拼了命,也要保住林瑾姝!

    一股侠气在周玉娘的心中油然而生,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有力。

    此时,众人已经开始陆续地往外头走去,周玉娘紧紧地拉住林瑾姝的手,以此表达自己的坚定。可此时的林瑾姝,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就感觉不到周玉娘向她传达的好意。

    周玉娘拉着林瑾姝刚行至门口,还没来得及撩开帘子,身后突然传来熊舫冷冷地声音:“周姑娘请暂且留步,我有事相询。”

    周玉娘心乱如麻地转过身来,身边有些还没有看清楚状况地林瑾姝也被她牵着转了一个面。

    隔着远远的距离,林瑾姝和熊舫的目光在空中碰到了一起。熊舫嘴角微抿,眉宇间就散发出一股凛人地端肃。

    林瑾姝被这表情看得一震。

    沉住气!沉住气!林瑾姝,现在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你还不知道,不能因为一个表情,一个眼神就让自己失了主张。最严重的不过是表错了情,被人玩弄了罢了,那又如何,人生本就是充满了各种不确定的因素。千万别当场失态,那才是无可挽救的。只要冷静的坚持下去,让时光慢慢从指尖溜走,明天又是一个艳阳天!

    她轻轻颤抖着。嘴角却扬起一个小小的笑意,慢慢转身,想要跟着杨三祥一行人离开屋子,却不想周玉娘的手一直紧紧地拉住她,不放手,林瑾姝不解地抬头。

    周玉娘紧抿嘴唇,一脸视死如归地道:“大人,这小兄弟是我非常重要的朋友,我曾答应过她,不关到了哪里。都会寸步不离她的身边,请大人见谅!”

    熊舫目光晦涩地看了一眼周玉娘,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但不知为何,周玉娘就是觉得他是默认了。

    张玲还没有出去,见状,笑着打岔道:“周姑娘。大人留你下来,必是有重要的事情详询,这位小姑......小兄弟可能并不明白,要不这样吧,我先带着这位小兄弟到后面院子去安置,你待会儿再过来找她。怎么样?我保证,你来的时候,她一定是活蹦乱跳的。比现在还精神。”

    张玲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是个人都会答应吗,可是周玉娘不知怎么的了,牛脾气一上来,仿佛就是同屋子里的人杠上了。对于张玲的话置之不理,连个眼尾都没有给她。

    一时间。屋里的气氛有些尴尬,而最适合打破这尴尬气氛的张公,却早早地同其他人一起离开了。

    张玲粉白的脸上出现一抹尴尬的红色,眼神中也带上了气恼,对于周玉娘的不识抬举,她很是生气,因着她同熊舫的关系,在这甘地,有谁不是高看她几分,让她几分,没想到,今日里却被一个江湖粗糙女给下了面子。也不知道她同大人之间是个什么关系,竟能叫大人将她单独留下来谈话,又见她虽身材纤韧有力,可那脸蛋却谈不上漂亮,更何谈与自己相比,一时间,心里的担忧又放下了几分。

    张玲看着周玉娘身边瘦弱的小姑娘,眼珠子一转,便笑道:“周姑娘可是担心我照顾不好这位小兄弟?这位小兄弟面色苍白,想必是才大病初愈吧,大人身性耐寒,这屋子里也就放了几个炭盆,并没有烧起火龙。周姑娘你是练武之人,必是不怕的,可以我看,这位小兄弟怕是有些......”

    “你带先带她下去。”熊舫也不等张玲说完,直接出言命令道。

    林瑾姝也不想呆着这里,见熊舫说得绝情,对周玉娘惨淡一笑,摇摇头道:“玉娘,你放心吧,我就和这位姐姐下去休息。”

    周玉娘目光怜悯地望着林瑾姝离开,在心底轻轻地叹了一声,几步上前朝熊舫走去。

    夹层的棉布帘子重重覆下,将人隔成了两边。

    张玲跟在后头,她一直用眼角地余光注意着熊舫的反应,虽然她并没从熊舫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却明显的感觉到他四周的氛围变了,这是女性的一种直觉。

    张玲在前头带路,行走间,露出里面用金丝钱织成忍冬花图案的淡禄色百褶裙摆和鹅黄色交衽襦衣来,颜色明艳,非常华美,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西屋旁边有一个小小地角门虚掩着,推开门,是一条十来米夹道,走过夹道,又是一个角门,推开角门,是个小小的院子,四方形,左边种着一棵参天大树,左边架着一架藤架,座南朝北一幢三间正房,一明两暗的格局,明间却在东头,西间连着两间是暗间,正房的东边又是一幢三间正房,两边是暗间,中间是明间。其中一间屋子里还点着灯。

    听到动静,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披着衣棉衣跑了出来,她身下还穿着一件丝绸睡裤,脚上趿着一双银红色的绣花鞋:“姑娘,姑娘,是您回来了吗?”

    张玲歉意地朝着林瑾姝一笑,以主人的姿态道:“这是小桃红,我的贴身婢女。”说完,转过脸去对那小姑娘道:“小桃红,小点声,有客人过来。”

    叫小桃红的小姑娘冻得直哆嗦,但还是上前给林瑾姝曲膝行了礼。

    外头的寒风,已经让浑浑噩噩的林瑾姝回过神来,见状,忙道:“快别这样,小心受了凉。”

    小姑娘站了起来,欲言又止。

    张玲含笑道:“你去找个婆子把炕烧起来,然后叫人烧了热水来沐浴,今天我们有客人。”

    林瑾姝诧异,她现在明明是男孩子打扮,这副打扮她自己也是见过的,若是知情人不说,绝不会有破绽,这张玲怎么就看出来了?

    张玲见林瑾姝一副奇怪的模样,笑笑解释道:“你身量小,做男孩子打扮确实是很像,但我的鼻子对于香味很灵的,你身上很香,我看你第二眼的时候,就知道你是女孩子了。”

    林瑾姝点点头,表示明白,她现在对于张玲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记恨中又夹扎着羡慕,道不清,理还乱,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小桃红见两人在门外头就说起话来,便道:“姑娘们进屋吧,屋里地炕一直烧着呢,热水也一直在炉子上架着。”

    张玲很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叫人把水端进来吧!”

    小桃红应了一声,趿着鞋子叭啦叭啦地跑到两间屋子相接处钻了进去,想必那里还有一道门或是夹道之类的。

    张玲便带着林瑾姝进了坐南朝北的屋子。

    明间是客厅,典型地南方的摆设,香案四方桌太师椅小几花几插屏等,暗间是一个套间。用冰裂纹的落地罩挂着鹅黄色地绡纱帷帐将屋子分成了外室和内室。外室是起居室,画案书架湘妃榻花几琴几,笔架洗笔纸砚梅瓶古琴一样不少,窗前还摆着一盆半人高的绿色植物。内室则是火炕。炕上放着紫檩木的炕几和快两米地高柜,炕下并排放着四张太师椅,椅子上垫着猩红色地金钱莽的势子。

    一进门,扑面而来地热气让人全身都活了起来,特别是张玲,舒服地叹了一口气,还伸手揉了揉腰肢,她以主人地姿态请她们坐下,小桃红依旧披着袄子,指挥着几个婆子抬了洗浴用的木桶和热水进来,屋子里立刻变得热气腾腾,雾气氲氲。

    张玲上了炕,伸手去开高柜的门,粉色的大麾散开,露出一段如藕般的手臂来,手臂上各戴着一只翡翠玉镯,把那手臂显得欺霜赛雪样的白。

    林瑾姝直直地盯着那截手臂,心里只觉得冷飕飕的。大冬天的,穿得这么少......给谁看?一颗心,直直地往下坠。

    张玲从衣柜里拿出几件亵衣,笑道:“小姑娘,这是我新做的。还没上身,你就先将就着穿吧,外头下着大雨,比虽然穿着蓑衣,但里头的衣服定都是濡湿了,换上新的,也干爽些。”

    林瑾姝向张玲道了谢,便进了离间梳洗,张玲又让贴身婢女小桃红去伺候林瑾姝换洗,林瑾姝也没有拒绝,她现在真的很累。

    小桃红帮林瑾姝宽衣后,忍不住道:“姑娘真瘦啊!”

    林瑾姝不由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面颊,这些日子以来,的确是瘦了,以前脸颊上、身上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肉,都在这次奔波的旅途中掉了下去。

    洗完了澡,林瑾姝挑了一套粉红色的亵衣,只是有点大,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

    她把自己换下来的那件亵衣收了起来。

    小桃红便笑道:“姑娘,你放心,我会用皂角给你手洗的。”

    林瑾姝心里对张玲主仆二人有嫌隙,自是不肯让她碰自己的贴身衣物的,拒绝道:“不用,不用。我贴身的东西,还是我自己收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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