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父母不太情愿的来到张家湾,却在见过润叶后满心欢喜的离开。

    向前妈看到润叶面皮白净、谈吐文雅,心中已有一丝肯定,又见张家家境富裕,想着许向前孤身一人也没什么兄弟姐妹,找个有钱的岳家,以后说不定也能得点济。

    张有堂为了显示实力,特意带许局长去砖厂转了一圈,轰鸣的机器、忙碌的工人并非许局长第一次见,可以前那些都是国家的,眼前这些却是张有堂个人的。虽说许家不是惦记儿媳妇嫁妆的人家,但是有钱有本事的亲家谁会拒绝。在听说润叶以前在县里教书,是城里户口之后,这桩婚事许局长心里也已经通过。

    当许向前回县里向父母请示的时候,张家人也没干等着,张润生已经把许家的情况打听的七七八八,许家就许向前一个儿子,母亲是县医院的大夫,父亲是商业局局长,很有希望的下任副县长人选,这样的人家在整个原西县也是数得过来的。

    更重要的是许向前在醋厂干了有一段时间,日常接触下来是个不错的酗子,这也是张有堂当初为什么让许向前回家找父母的原因,润叶越来越大,眼瞅着就耽误不起了,眼前有个不错的对象,不赶快抓着的那是傻子。

    润叶娘以过年的标准准备待客的饭菜,张有堂又请了公社的领导来作陪,一顿饭吃得是个个欢喜,润叶和向前的婚事算是定下了,至于具体的婚期,那得等向前妈找人算了以后才知道。

    向前妈拿着润叶的生辰八字欢欢喜喜的走了,润叶娘却在窑里对着田兰的婆婆流泪。在农村相亲家是件大事,七大姑八大姨的都会参加,作为关系亲密的亲家,田兰和婆婆也来了。送走客人田兰就回醋厂忙乎,瓶装醋的销售越来越好,最近田兰和许向前正商量着要扩大生产。

    “亲家啊,我这心里头的苦,也只有你能明白。”润叶娘拉着柱子娘的手,哭诉道“我家润叶好好的黄花大闺女一个,什么样的人家找不下,怎么给自己找了个断了腿的。儿子是聋的,女婿是断腿的,别人还不知怎么笑话我呢,我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

    当初因为润生听不见,柱子娘也很反对他们的婚事,为此还专门找过润叶娘,如今听润叶娘向她哭诉同样的事,她只能现身说法般安慰:“啥造孽不造孽的,这都是孩子们的缘分,命里注定的。想当初我也反对桂香和润生来着,可现在他们日子过得多好,儿女成双,润生耳朵也听得见,有干起大买卖。这日子是人过的,人好就行。”

    “润叶打小我就捧在手上养,只要她好,我被乡亲们笑两句倒没什么,我就是担心以后嫁到人家,婆婆给她气受可怎么办。”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的肉,比起被人笑话,润叶娘更担心润叶以后的日子。人家是干部家庭,自家就是泥腿把子,要是嫁过去,人家嫌弃润叶那可怎么办。

    “向前残了也有残了的好处,润叶不嫌弃,愿意嫁给他,向前妈还不得烧高香把这么好的媳妇供起来,哪还会给她脸子看。你自己一向不也是好好气气的对我们家桂香吗嘛!”张桂香的脾气有些火爆,润叶娘出于某种愧疚、补偿的心理,一直都让着她,有个什么事也都是自己忍下来,婆媳俩这么多年重没红过脸、吵过架。

    “到时候咱们把润叶的嫁妆厚厚的备下,自己有钱傍身,是不是的买点东西孝敬孝敬,润叶受不了气的。”柱子娘继续说。作为润叶嫂子的亲娘,她这话其实就张桂香同意给忻子准备丰厚的嫁妆。

    仓廪食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家里有钱,张桂香乐得当个好人,给忻子多准备些嫁妆。反正砖厂又不会陪给润叶,有下蛋的金母鸡在,钱还能少挣吗?

    两位母亲细数了最近几年附近大姑娘小媳妇的嫁妆行情,热切的讨论该给润叶准备些什么,才能让她到了城里不被人笑话。

    她们并不知道,许向前已经打算在醋厂里一直干下去,将来结婚后,他和润叶也是住在这的时间长。

    向前妈拿着生辰八字找人算好日子之后,大家就开始为润叶和向前的婚礼忙碌起来,润叶也被她娘逼着,紧急学习各项家务。倒是新郎官许向前活脱脱的一个甩手掌柜,一整天也见不到人影,连他亲妈都忍不住要抱怨他两句,不过大家倒是错怪他了,他最近正因为扩大醋厂的事情忙得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

    如今的“老张家”香醋、陈醋已经牢牢占据了黄原的市场,正在向全省乃至临近省份铺开。许向前赶在结婚前两天,堪堪把新的机器弄回来。

    向前和润叶的婚礼是在县委招待所办的,一切都是这个时代小县城的最高水平,各个公社手艺最好的大厨都被请来了,在坐的都是县里的领导,向前和润叶是坐着挂了红绸子的小车到的。

    婚礼当晚小夫妻俩住在许向前家,因为两个人都在跃进公社工作,过完婚假就又都回来了,向前妈对此还有些不高兴,不过许向前把责任都拦在自己身上,润叶只是被婆婆叮嘱了好多如何好好照顾向前的话。

    既然结了婚,向前就不用再住在办公室里,他和润叶一起坐了张有堂家,不过许向前觉得常年住在老婆娘家不太好,买了村里一户人家的旧窑,准备重新拾掇拾掇坐去。卖给许向前窑的就是当年跟着张有堂干过活的一个揽工汉,如今自己做了包工头,挣下了些钱,又重新营造了一院新地方,就把老地方卖了。正好是专业建房子的,屋主答应按照许向前的要求帮他们把房子修好。

    看着向前和润叶有了自己的幸,田兰很为他们高兴,有一天和婆婆说起这件事,田兰顺嘴说:“咱家这本来是一院三孔窑的地方,旁边的那个小土窑咱要不要推了,重新修起来。”

    “别,你可千万别,柱子爹是为修这窑死的,这窑摆着就是我的念想,说什么也不能推了。”秋天到了,柱子娘又开始咳嗽,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赤脚医生给开的药也压不住了。可能是因为身体不好,总是在家歇着,她开始频繁的会议以前的事,柱子爹的种种好就是她最乐意提起的。连校也知道,爷爷活着时是能扛300斤粮食的大力士。

    看着婆婆的病容,田兰再次劝说:“娘,你就听我的吧,咱别在公社让那些赤脚医生看了,我带您去县医院好好查查吧,没病咱也求个心安啊!”

    “厂子里头那么忙,你还是好好看着厂子吧。我没事,就是年轻的时候累狠了,在家多歇歇就行。”柱子娘不愿意去,农村人不到生死关头的大病,都是不愿意往医院跑的。

    田兰说服不了婆婆,准备明天找姐姐商量去,哪怕是绑也得把婆婆绑到医院去。再说咱医院里头有人,向前妈就是县医院的大夫,提前打个招呼,去了就能找个老专家好好瞧瞧,也费不了什么事。

    晚上田兰打水给校洗的时候,发现他的膝盖上有一块淤青,担心他又被人欺负了,一边给他热敷一边问:“校,你这腿怎么了,是不是又有人欺负你了?”

    张家栋走后校很是伤心了一阵,不过孩子的忘性也大,跟着猫蛋狗蛋和附近的孩子玩熟以后,脸上也有了笑模样。

    天气最热的时候,村里的孩子都去河道边玩水,校也跟着一起去。有一天田兰正在醋厂点货,狗蛋气喘吁吁的跑来找田兰:“舅、舅娘,你快去看看吧,二狗子他们把校摁在泥地里打呢。”

    田兰听说校被打,恍惚了一下,问狗蛋:“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打校?”

    不等狗蛋回答,田兰就抱起狗蛋往河道跑。路上狗蛋告诉田兰,村里的孩子见校吃穿都比他们好,嫉妒他。有一次张家栋寄了一个用子弹壳拼的坦克还有几颗空弹壳回来,校爱不释手,带着狗蛋猫蛋看过田兰房里的坦克,在猫蛋的怂恿下又拿了弹壳出去显摆。

    村里的孩子头二狗子想要校的弹壳,校说那是他爸爸寄回来的,死活不肯给。从那以后二狗子就和村里一帮跟他好的孩子排斥校,还说校是没爹没娘的狗杂种。今天天气太热,村里的孩子都在河边玩水,校在和狗蛋打闹的时候不小心把水溅到了二狗子身上,二狗子借题发挥,领着一帮人要揍校,猫蛋看事情不对,就让狗蛋回来报信,自己留在那护着校。

    等田兰抱着狗蛋跑到河道边,就看到一群孩子围在那,猫蛋在旁边急得哇哇叫。田兰放下狗蛋,三两步上前剥开人群,果然看见校被打得在地上滚,双手护着头一声也不吭,早上新换的白衬衫上什么颜色都有,比抹布还脏。

    田兰挥开人群,把校抱在怀里,一边帮他拍打灰土一边吼叫着:“凡是今天打了校的谁也别想跑,我会挨家挨户的上门找你们父母。谁是二狗子,给我站出来。”

    田兰的样子把孩子们吓着了,集体往后推,二狗子因为吓愣住了站着没动,反而被显露出来。田兰用衣服把校脸上的鼻涕、眼泪、血都擦了,把校往二狗子面前一推,说:“你爹在跟敌人真刀真枪,你在这被几个毛孩子打的不会还手,你怂不怂。你给我打他,他怎么打你你就给我怎么打他,出了事我给你顶着。”

    校还是有些胆怯,回头看了看田兰,见她正瞪着眼睛看自己,犹豫了一下,上前踢了二狗子一脚。因为田兰在,二狗子不敢反抗,就那么认校踢。校见二狗子不动,胆子更大,往日被欺负的情景浮上眼前,他伸出手一拳把二狗子打倒,然后整个人骑在他身上打。

    田兰觉得差不多了,起来阻止校,带着校和猫蛋狗蛋回家,走的时候说:“校的亲身父亲是为国捐躯的革命烈士,顾晓海是光荣的烈士后代,你们都给我记住了。”

    有亲眼见证事情经过的猫蛋和狗蛋在,家里人很快就知道田兰让校打人的事,姐姐说田兰:“孝子家哪有不打打闹闹的,教训教训就行,你怎么能让校打人呢,别人不会说孩子不懂事,只会说你大人护短、不会教。”

    “孩子打打闹闹没关系,可他们怎么能说校是没爹没娘的狗杂种,我就是听不得这话。我不仅让校动手打他,我还要他父母带着他来向校道歉,我要让全村知道顾晓海是光荣的烈士后代,不是野孩子。”田兰流着泪倔强的说。

    听了这话,姐姐也想起她和柱子小时候被村里孩子欺负的情景,又想到田兰也是无父无母的,校这件事怕是触到了她的痛处,所以才这么不管不顾的。姐姐叹了口气:“罢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回头有什么要帮忙的招呼我一声。”

    田兰在村里放出话去,让所有参与殴打校的孩子都要上门给校道歉,村里人不少都在醋厂和砖厂工作,没有办法,就算是为了保驻作也要带着孩子上门来道歉。校看到那些平时趾高气昂欺负他的人,都乖乖的来向他道歉,高兴坏了,甚至开始崇拜起田兰。

    除了让人来道歉,田兰还把校带到醋厂,把孩子被欺负的事给许向前说了,让许向前教校一点防身的招式。许向前虽然残疾了,可军事素养还在,套上假肢,教个孝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现在村里的孩子打不过校,也不敢打校,他膝盖上的伤是爬树掏鸟窝的时候弄伤的。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晚了,不过分量很足。

    既要上课又要码字的娃娃伤不起啊!

    用花花来砸死我吧,我已经扛好宰等着喽!

    ps面部皮下脂肪好丰富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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