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越的步子突然在一处假山前停下,不远处,便是后院那一勺碧池。这池子正当病余斋下,走过来却费了如此多功夫。当天雨菡和王数理初次拜见凌湘,凌湘看过了蔡九留下的那块梅花牌九,便把牌九随手扔到了这个小池之中。

    凌越在身前一座假山上摸摸索索,从山上搬开了一小块石头,之间那太湖石的孔洞之中竟供着一小尊佛像。凌越轻轻将那佛像转了转,只听假山之中发出了一声闷响。众人绕过去一看,那嶙峋的怪石中间竟出现了一小扇门。

    凌越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王数理紧随其后。雨菡正要跟进去,却被陆翊平拉住了。

    陆翊平沉声道:“小寒,里面有危险,你不能进去。”雨菡正要辩驳,宋离也说:“陆兄说得对,夫人不会功夫,还是不要进去的好。陆兄,你在此陪着夫人,让我进去探个明白!”

    陆翊平摇摇头,道:“不,我进去,宋兄你替我在此保护小寒。”他深深看着雨菡,道:“小寒,你身上的羁绊,我一定要亲手替你斩断,让你从此无忧无虑地过日子。”

    雨菡忧心忡忡地看着陆翊平,轻声说:“翊平,我想跟你一起进去,我什么也不怕……”她唯一怕的事,就是与他分离。

    宋离明白了陆翊平的心意,沉声道:“夫人,你若进去,恐怕徒然增加陆兄的顾虑。让陆兄先进去探个究竟,若是有异动,我们再进去也不迟。”

    雨菡知道自己确实是个累赘,只好点了点头。

    陆翊平留恋地看了她一眼,便钻进了那扇小门。

    这小门之后是一条黑暗的通道,一路向下,通到那碧勺池下。通道之中一点光也没有。陆翊平循着王数理和凌越的脚步声一路向前走。

    这通道弯弯曲曲,也不知拐了多少道弯,忽见得前面透出了隐隐的光。凌越和王数理站在不远处,正在等他。他走过去,正要发问,王数理却示意他不要说话。他这才注意到,昏暗之中似乎传来了很低很沉的人声。

    三个人屏息向前行,原来这通道的尽头竟有一座地宫。他们穿过一个不大的方厅,厅中案几桌椅字画一应俱全。厅后是几间迷宫一样相连的房间,他们穿来穿去。那人声越来越近了。

    凌越的步子突然停住,因为那声音已经听得很清楚了。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就在他们前面的那个房间之中。传来了凌湘苍老虚弱的声音,他似乎正在跟什么人说话。

    “你是来看我最后一眼的吗?”凌湘有气无力地问道。

    对方没有说话。

    凌湘重重叹了一口气,道:“其实,在我得知你把那块牌九塞在蔡九手里时,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哦?你是怎么想到的?”一个年轻男子问道。这男子的声音冷得令人不寒而栗。凌越好像听过这声音,却想不起来是在什么时候。

    凌湘沉沉地笑了几声,虚弱苍老的笑声,此刻听来格外悲凉。他沉声道:“王数理他们以为那块牌九是蔡九的临终遗言,却没有想到,那牌九同时指向梅三重、朱十襄、顾一鸣三人吞噬之主。蔡九再糊涂,也不会留下这样的遗言。呵呵,你杀了蔡九。又把那块牌九塞进他手里,不过是为了接下来嫁祸梅三重、朱十襄和顾一鸣埋下伏笔。梅三重失踪,被认定是出卖蔡九的人,其实他早就被你杀了吧?你借王数理的手拆穿了漕粮失踪的秘密,揭穿了顾一鸣的真面目。又马上放火将他烧死。对了,现在只剩下朱十襄了。想必他的命已在你的股掌之间。你打算给他安什么罪名?”

    男子冷然道:“朱十襄与沅爷沆瀣一气,用苦肉计引诱蔡九劫法场,然后杀死蔡九。在沅爷失势之后,朱十襄谋害老舵主,意图夺取总舵主之位,幸而少主识破了他的真面目,手刃仇人为父报仇。”

    “哈哈哈!”凌湘狂笑道:“这罪名真是安排得太妙了!简直是天衣无缝!”

    男子平静地说:“你别怪我,这一切都是你教我的。若不是当初你想出让漕粮失踪的办法,又怎么会有这一连串的计谋。你让我把寒天玄冰(干冰)的秘密告诉凌沅,并向他献计,教他用此法来对付你。凌沅万万没有想到,这把刀子竟然是你亲手递给他的,他更没有想到,自己会死在这把刀下!”

    凌湘冷笑道:“是我教你的。可是你的棋下得比我更高明。你不满足于扳倒凌沅、取得江北诸路的漕帮分舵,更要借此一举清理江南四大分舵的分舵主,将江南漕帮也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对了,你不杀王数理,就是想留着他,让他解开漕粮失踪之谜。那个书呆子成了你手下的棋子,却浑然不觉!你的棋实在是下得太高明了……”

    男子哼哼冷笑几声,道:“我本来想借漕帮中人之手去戳穿谜底,后来见那个书呆子如此多管闲事,就顺便利用了他一把。我本来还以为要给他一些暗示,没想到这呆子自己就把寒天玄冰的秘密解开了,我藏身暗中不必出面,倒省下了不少麻烦。”

    凌湘沉声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是我教出来的,但若论绝情和诡谋,你已远超我十倍百倍。我……我很欣慰。”

    “欣慰?”男子冷笑一声,道“看到我变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竟然感到欣慰?!这十几年来,我过着阴沟老鼠一样的日子,见不得人、见不得光,不知做了多少卑鄙龌龊事。我忍得越久,就越是认清了一件事: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堂堂正正地站在光天白日下,站在千万人之上,才对得起我这十几年来的苦心孤诣、忍辱负重!我才是漕帮的少主!我才是一手掌控大宋经济命脉的人!”

    男子陷入了狂笑,那笑声仿佛恶鬼一般,在地狱一般的黑暗中燃起了熊熊的业火。

    陆翊平、凌越和王数理站在黑暗中听着那笑声,每一个人都被震惊牢牢钉在原地。

    在那狂笑声中,凌湘哀求道:“我命不久矣,今后大宋的漕运天下定然是你的,我只求你一件事——你能不能放过越儿?她已经恢复女儿身,也离开了漕帮,她不会挡你的路了,求求你不要杀她……”

    男子冷哼一声,道:“那个傻丫头三番四次要坏我的事。她若乖乖退出漕帮不再插手,我自然可以放她一马;但若是她和那个王数理继续紧追不舍,我也不能不把最后一招棋下完。”

    “你、你竟然连越儿也不放过?!她是你的……”凌湘用颤抖的声音怒吼道。

    男子冷冷地打断了他:“您今天一定很累了,此处阴冷潮湿,这些衣物给您御寒。我会经常来看您的。”

    “爹!!!”凌越冲出黑暗,朝房中那人扑去。陆翊平和王数理也紧紧跟上。

    那男子转过身,那张冷峻的面孔却把众人惊呆了。。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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