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念相如的右副将朱运来率领的第二批大军一路沿着荆棘密布的杂草与丛林艰难的前行着。十万大军列队行走在崎岖的小路上,远远看去就像一条蜿蜒的长龙,只见首,不见尾。

    至疆域出发不到一日功夫,大军来到一处低洼、狭长的峡谷,左右是两座并不算太高的山峰,山上布满杂草与碎石。

    朱运来抬头看看阴霾的天空与左右山峰上的丛林,挥手示意大军停了下来,转身对指挥官高声说道:“传令下去,让黄副官带领两万人马到前面十公里以外的地方探探地形,然后作好埋伏。其余人等,就在此地扎营,晚上会有大雨,大军务必提前准备好营帐,明日一早继续动身。”

    指挥官闻言,骑马急奔而去。不一会儿,大军分成两个队伍,一支继续前行,一支就地驻地扎营。

    天色渐黑,风雨大作,一阵紧过一阵的狂风夹杂着豆大的雨点迎头盖脸砸在不断摇摆着的帐蓬上,大风不时的吹起这只帐蓬的一角,又吹翻那只帐蓬的顶盖。众将士兵们手忙脚乱的合力拉扯着帐蓬的四周边沿,唯恐被大风将帐蓬掀翻。

    密集的雨点毫不留情的打在士兵们的身上、脸上、头上,湿透的衣衫紧贴在身上,大风一吹,一个个都冻得瑟瑟发抖。

    朱运来背着双手站在风雨中看着士兵们咬着牙、淋着大雨和狂风作战,再抬头看看漆黑的夜幕,心底的焦虑与身上的寒冷让他忍无可忍的骂了起来:“他妈的,这是什么鬼天气,还让人怎么打仗?再这样下去,是人都要崩溃了,还有什么力气来与敌人拼命啊!”

    正骂着痛快。一名士兵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唇齿发抖的说道:“报告……朱副将,南边的风大太了,帐蓬根本没办法固定,大伙儿都撑不住了,有……有几名士兵已经累的爬不起来了……。”士兵咬着牙,扯着嗓子拼命喊出来的声音在狂风暴雨中显得那样无力。

    朱运来气极败坏的冲士兵吼道:“撑不住也要撑!连这点风雨都撑不住,还怎么跟敌人打仗?传令下去,所有的粮草都要护好,就算拼了命也要把帐蓬搭起来!”

    士兵唯唯诺诺的退了下去。紧跟着。所有的士兵再次行动起来,砍树的砍树,打树桩的打树桩。一个个竭尽所能的消耗着自己的体力。

    正当一个个帐蓬初见成型时,突然之间,从峡谷两边的山顶上传来一阵阵隆隆的咕咚声,乍听像雷声,细听又像鼓声。再看时,却见一颗颗大小不一的石块从山顶上滑落了下来,带着泥沙与浮土,冲向人群。

    不知是谁大喊一声:“不得了了,山上滑坡了,大家小心巨石!”话音未断。只听见各处传来一片惨叫声与惊呼声。

    数不清的大小石块自左右山顶上源源不断的滚落下来,砸在了士兵的身上。黑夜中巨石的袭击让人防不胜防,毫无招架之力。片刻功夫。伤者满地,哀嚎遍野。

    朱运来在士兵的掩护下退到远远的一块巨石后隐藏着。一会儿功夫,左右山峰上的声音渐渐消失,而狂风暴雨也在此刻突然大减。一切似乎变得平静了,只有满地的血迹混着雨水在山涧流淌。

    “来人。快把受伤的士兵抬进帐内进行医治,再检查一下看看士兵的伤亡人数。查清楚了即刻回报。”朱运来指着一地的伤者大喊着。

    经过一夜的折腾。朱运来知道自己的人马已经伤亡数千人,剩下来的士兵全都像是虚脱了一般毫无精神的随地而坐。而此时,天色已经微亮,空气中残留的寒气更加肆无忌惮的侵蚀着士兵的身体,一点一滴的磨损着他们的士气。

    朱运来惨白着一张脸,一夜的饥寒交迫与心惊胆战让他已经没有了思考的能力。但有一点他始终心存疑问:为什么两座山峰会在同一时间滑波,而且石体滑坡的密度与时间竟然完全一致?如果这一切不是天意,那必定是人为。

    想到这里,朱运来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黑的变幻着。抬头看看微亮的天色,朱运来走到粮草存放的帐蓬里了看了看,所有的粮草已经被大雨淋湿,眼下若要解决士兵的饥寒问题怕是不大可能,只能边走边看了。于是,朱运来咬牙切齿的喊道:“全体士兵听令:即刻前行,十公里以外的地方与黄副官会合。列队,出发。”

    所有士兵有气无力的勉强列好队,一步一挨的向前行去。

    当朱运来看到黄副官狼狈不堪的带着士兵排好队等在那里的时候,一种不好的感觉从心底滋生起来。

    “朱将军,末将该死,请将军军法处罚末将。”黄副官擦了擦头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的水滴,跪在地上低头拱手道:“将军,末将昨夜遇狂风暴雨袭击,为了保住粮草,末将率几百名士兵在林中看守粮草,其余人马扎建营地。等到大家好不容易搭好帐蓬,却发现那几百名士兵与粮草都不翼而飞。末将已经将人将方圆几里地搜了个底朝天,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估计是被昨日雨水冲干净了。”

    朱运来被黄副官的话吓得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瞠目结舌了半天,才恍恍惚惚的问道:“到底是什么人一路上跟着我们?是谁在背后做手脚?不但伤了我们的人,还劫了我们的粮草。敢如此明目张胆与念将军作对的人想必不是一般的人,只怕是朝廷的人啊。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黄副官见朱运来丝毫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反而胆颤心惊的样子,于是讨好的说道:“朱将军,我们率领的大军有十万,就算是朝廷出面阻止,也不敢如此公然与我们交战的。再说了,念相军大战在即,早已做好了周全的准备,朝廷怕是也没有那么多的兵力与精力在这里与我们周旋。”

    “可是我们现在已经损失了一两万兵力。剩下来的你自己看看,能带到战场上去吗?就算我们还有八万将士,你能担保一路上不再会出现差池?还有,我们的粮草全部被大雨淋湿,大军到现在还饿着肚子赶路呢,你说说,眼下的问题该如何解决?”朱运来负气的冲着黄副官吼道。

    黄副官抹了抹头上的汗,陪着笑脸道:“朱将军,不如让将士们一路行走,一路将粮草全部分散开来。说不定能救救急。只要我们尽快赶到皇城与念将军会合,大军就万无一失了。”

    朱运来沉思半响,无奈的点点头。指挥大军再次前行。

    当大军疲惫不堪的行走半日以后,再也无力前行,一个个疲软的瘫坐在一片茂密的树林里。

    正值秋季,树林里到处挂满了野果,眼尖的士兵纷纷爬上树去采摘野果充饥。一时之间,大军毫无军纪可言。

    一名士兵捧来两枚野梨,双手奉上送到朱运来面前,喜滋滋的说道:“朱将军,这两颗野果暂请先充充饥吧。”

    朱运来舔舔嘴唇,无言的接过野果。轻叹了一口气。再多的野果,对众多饥肠辘辘的士兵而言,都只是杯水车薪啊。想到这里。朱运来清了清嗓子,厉声喝道:“将士们,大家再忍忍,只要找到干的柴火,便能解决我们的温饱了。指挥官。传令下去,各小队列好队。继续前进。”

    指挥官策马冲到后面,几声号令响过以后,队伍再次排成整齐的几列纵队,等待前行。朱运来满意的点点头,挥舞着手中的长枪,高喝一声“出发”,刚调转马头,却见树林四周起了一阵阵浓烈的烟雾。

    烟雾越来越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辛辣味,呛得士兵们眼泪鼻涕一把抓,却分不清东南西北,看不清咫尺以外的视线。

    不远处,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冲杀声与一阵有一阵无的冷箭,让树林内的大军吓的魂不附体,有的开始不顾东南西北的四处逃散,有的却被飞驰而来的冷箭射中后倒地身亡,有的则被烟雾呛得如同火烧般疼痛难忍。

    “朱将军,这可如何是好?这里有敌军埋伏,我们中计了。这些烟雾说不定有毒,大军看来要全军覆没了。”黄副官哭丧着脸,捂着鼻子支吾道。

    朱运来绝望的看着如惊弓之鸟般的士兵朝树林的各个方向狂奔着,苦笑着说道:“罢了,罢了,我朱运来今日看来要葬身于此了。想不到我百经沙场,最后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说话间,树林四周涌过一批蒙着面的江湖人士,个个后持长剑步步逼近树林中的大军。为首的一名白衣男子正是天竹山庄的庄主岳天临。只见岳庄主取下脸上的面纱,轻笑一声,用千里传音术朗声说道:“各位将士们,在下是天竹山庄的庄主岳天临,奉御亲王之命为朝廷剿灭乱党,恶惩奸贼。如今朝廷面临内忧外患,正值用人之际,各位将士们若能迷涂知反,归顺朝廷,效忠皇上与御亲王,此刻便是我们的人,在下确保你们性命无忧。若仍然执迷不悟的话,在下可不敢保证你们能够活着走出这片树林。”

    朱运来汗如雨下的跌坐在地上,颤抖着问道:“你们……你们真的是御亲王派来的人?”

    “正是。在下有御亲王的亲笔书信与随身信物,请朱将军过目。”岳天临掏出耶律成朝服上的腰佩与一封书信交给朱运来,朱运来看完书信与腰佩后,吓得连忙伏首磕头,哭喊着说道:“末将该死,末将该死。末将愿交出率兵统印,带领手下大军效忠皇上与朝廷,以后绝无异心,还求御亲王饶恕末将死罪啊。”说着,朱运来从怀中掏出大印恭敬的逞给岳天临。

    所有的士兵几乎异口同声的全部跪地高呼愿意效忠皇上与朝廷。

    岳天临大喜过望,接过大印,转身朝着身后拍了拍手掌,不一会儿,树林中又弥漫出一片粉色的烟雾。

    见众将士大惊,岳天临笑道:“各位不必惊慌,此乃刚才白色烟雾的解药,闻过以后便回神清气爽。稍后众位英雄便会分发干粮给众位将士。大家稍作歇息以后,随岳某赶往皇城护驾救主。”

    约一柱香的时间以后,所有的将士都恢复了精神。在岳天临的安排与带领下,大军又生龙活虎的直奔赴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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