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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京午后。烂面胡同两旁载了很多高大的银杏,潘玉楼到易飞的店时,易飞正在门口的银杏树下上网,手边的小茶墩儿上摆着成套的茶具,也不知道他看了什么可乐的,坐在那儿呵哧呵哧直笑。潘玉楼凑过去一看,眼睛就直了——

    那是一组从私人博客上转载出来的照片,点击和评论都非常的高。时间是今天上午,地点是海城国际机场,主角是两个微笑拥抱的帅哥。画面很唯美,连充当背景墙的保镖们都被单独拉出来点评了一番。潘玉楼一把抢过易飞的平板,动作大的差点把易飞从躺椅上撞下去。

    “有病啊你!”易飞一按旁边的树干稳住椅子,抬头就见潘玉楼真跟犯病了似的,脸色巨变,嘴唇哆嗦,整个人都在抖。

    易飞也不骂了,啃着手指头饶有兴味地看着潘玉楼。潘玉楼却渐渐止住了颤抖,二话不说夹着平板就往车子的方向走。

    “哎!”易飞叫了他一声,动了动似乎想起身去追,最后还是懒洋洋地躺在躺椅里,闭上了眼睛。

    “白日~不照~吾~精诚啊……”易飞一咏三叹。午后的风穿过银杏树叶,路过易飞的时候都抖了抖。

    海城这边,六子刚走,左知遥就接到了潘玉楼上了飞机的消息。对这个消息他没有任何吃惊,只是给聂长风发了个短信,告诉他潘玉楼的具体航班。话早就跟聂长风说清楚了,他能想招儿把犬养家的引出来,但具体怎么报仇就要看聂长风自己的本事了。想以一个公司掀翻一个家族,哪怕是以逸待劳敌明我暗那也是神话。这个道理估计聂长风现在是懂了,要不然他也不会有这次海城之行。他来,就是来找外援,这个外援,除了潘玉楼不做第二人想。

    左知遥看了会儿文件就到下班时间了。秘书敲门,问是否还有其它事情交代?左知遥说没有,只让秘书给他续杯咖啡就放人下班了。

    盛翀早就到了,老男人晚上要给许飞个惊喜,不知道憋着什么坏,打电话叮嘱左知遥不要去打扰。

    左知遥也没心思去当电灯泡,正好趁清净把手里长控的几支股票理一理。韩韬过给他的财产他一样没动,原来谁在打理现在就还是谁在打理,那些红利也交给了韩韬的投资经济师,委托出去后就不再关心了。博野账面上的钱分到他手里的早就分期分批地巧妙划给易飞,剩下的都在股市里,所以客观上来说,他现在手头不算宽绰。

    快夏天了,左知遥想给他爸和小远换个靠湖的房子,这个钱,他要自己出,他自己什么都能用韩韬的,但是他的家人,他必须自己照顾。

    他爸他们换了身份生活在别的城市里,不用说,是任何社会保障都没有的。一个年过五十、大半辈子养尊处优的男人带着一个“特别”天真烂漫的高中生,处处都用钱。左知遥过年的时候迂回地在赌场输给他爸三十万美子,这钱听着挺多,但去了赌场的抽成,再去了过境的百分之二十的所得税,到他爸手里也就百十来万,做生活费还行,换房子肯定不够——真金白银缩水成这样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各国对进出境资金管理严格,不但要说清来源还要狠狠缴税(在正规赌场赢的钱算正当收入,赌场会给证明。),差一个环节就这钱就可能被打上非法资金的标签,这也是当初他在缅甸绞尽脑汁想洗钱的原因。不过后来他运气好,在缅甸遇上韩韬,蹭私人飞机回来的,有了这棵大树,他那点儿可怜的本钱才原封不动地保存了下来。

    左知遥盘算完手头这点儿股票,决定套现一部分给他爸要买房了。他抽出烟点着,闭目靠在椅背上,又开始琢磨套现后,怎么把钱合情合理地送到他爸手上。去赌场这招儿试过一次后不做考虑,太赔账了。几百万不算多,总能想到好法子。

    左知遥正想着,就觉眼前亮光一晃,他睁开眼才发觉屋子里已经暗了,又几道闪电,紧接着一阵闷雷声滚滚传来。才晚上六七点钟,天却阴得跟半夜似的。雨来的很急,又一阵霹雷闪电,大雨就倾盆下来了。雨点密集地敲打着窗户,噼里啪啦分不出个数,左知遥索性站起来活动活动身体,拿着烟灰缸走到窗户跟前,一边抽烟一边看雨。

    雨水顺着玻璃往下趟,雨点砸到外窗台上,冒起一片水泡。雨水模糊了窗外的景色,虚影里一片灯火粼粼,车河灿灿。左知遥忽然想起去年夏天在帝京,也是个大雨天,他和韩韬窝在住所看电影,然后就有点儿不是心思了。

    左知遥打电话给韩韬,韩韬接的很快。韩韬那边有些闹,他的声音在某位老人中气十足的笑声中传来。

    “遥遥?”

    “你那儿很多人?”

    “嗯。都是长辈。你等等。”

    电话里一静。左知遥想象着韩韬按住话筒,从容起身跟长辈道谦,往安静的地方走。果然,没一会儿韩韬的声音再响起时,周围已经安静了。

    “遥遥,吃饭了吗?你在什么地方?有点儿吵。”

    韩韬的声音温和顺耳,左知遥有点儿想笑:“我在办公室,下雨呢。大雨。你听——(他把听筒贴到玻璃上,等了一会儿,拿回来)很大吧?”

    “一会儿回家的时候别忘了加件衣服,办公室有备用的吧?”

    “有。老韩,我跟你说,翀哥来了。我晚上本来想和他们吃饭,可翀哥不干,非要和许哥来个什么浪漫之夜,特意给我打电话让我别去搅和。他们的活动要是在海滩上就好了,这么大雨都给他们拍回去了看他们还是浪还是漫~哈哈哈……该!让他们得瑟!”

    韩韬低笑:“被放单儿无聊了?”

    “没有。”左知遥顿了顿,主动交代,“其实聂长风也来了,你知道了吧?上午到的。”

    “嗯。”

    左知遥说:“然后那个谁,潘胖子也来了。”

    “嗯。”

    左知遥手指捅捅玻璃,哼哼一声:“老韩,你别‘嗯’了,我知道。我没让潘胖子来,腿儿长他自己身上,他自己摸过来的,跟我没关系。”

    韩韬静了一会儿,声音敛了笑意:“……你再说一遍?”

    “……跟我……有一小点儿关系。”

    “一小点儿?”

    左知遥极不情愿地说:“就是……在机场有人照相来着,我没拦着,等照片被发到网上,我让易飞拿给潘胖子看了么。”

    “你就是没拦着?”

    左知遥挂不住了:“我故意引人注目行了吧?你复读机啊?老韩,我都想你了,你就别像审犯人似的审我了呗?”

    “我审你?你是牙膏啊?我问一点儿说一点儿?”

    “那我不是怕和你说你不高兴吗?我都坦白了,坦白从宽。”

    “你这叫先斩后奏。”

    “行了行了,皇上息怒——我真想你了。”

    韩韬的声音透着无奈:“遥遥,我跟你说过,不要掺和潘玉楼的事儿,你怎么就不能听话呢?”

    左知遥难受了:“这事儿咱不说了行不?我给你打电话不是为了说这个。”

    韩韬低声一笑:“不是我提的吧,遥遥。你做事之前哪次跟我商量过?总在做完之后再跑来和我提一下,然后还不准我多问。”

    “我不是……”

    “不是什么?嗯?不是想瞒着我?遥遥,这句话你说的次数太多了。本来我以为这次还是老套路,你最起码会跟我说一下你又把聂长风和潘玉楼弄一块儿去了,可是现在你问我不说这个行不?行,怎么不行呢?只要你不是我韩韬的人,你做的一切都与我无关。那你说说,你到底是不是呢?”

    左知遥忽然觉得气闷,可能是雨太大了,或者是别的什么,之前的开心早都飞到瓜哇国,他莫名慌乱:“老韩……”

    “是,或者不是?”

    左知遥咬了咬牙,压下疯狂的心跳,答:“是。”

    “是什么?”

    “是、是你的……人。”左知遥闭上眼睛。屋子里没有人,他却感到一阵难堪。

    “那好。我叫人去接你,你连夜过来。”

    “不行!”

    “我堂妹,也是你堂妹,结婚,请你过来,你说不行?”

    “老韩,你别逼我行吗?我真是、真是……”

    “好,我不逼你。那你就老实儿在家呆着,我回去之前不准乱跑。”

    左知遥狐疑:“什么意思?”

    “等我回去咱们再谈。”

    “你……要关着我?”

    “你要乖。”

    “乖?”

    “听话。”

    左知遥咬紧了牙,直到嘴里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儿,轻飘飘地问:“那我要是不乖呢?”

    “我会叫人看着你。”

    叫人看着你——看着你——左知遥想笑,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发抖的声音:“就是要把我关起来么?老韩,你想让我怎么样啊?我从没要求过你什么,我、我喜欢你,可也从没让你为我怎么样,凭什么让我听你的话,你听过我的话吗?潘玉楼乐意来找聂长风,我拿刀逼他了么?他喜欢男人是我逼着他的?我想你了啊给你电话你就跟我说听话!我就是吊着潘玉楼了故意的!我告诉你,我就是要掺和潘家不但掺和我还要潘明辉的命这才刚刚开始!你怕被我连累吗?那好,要么你把我弄死,要么你把我踢出去,你敢关我一天试试?我现在就去轰了潘明辉狗\日的放心绝不带累你!”

    左知遥的电话直接摔到墙壁上。过了两秒,他又抡起烟灰缸准确无误地砸在手机残骸上,四分五裂。

    三分钟后,银根敲门闪身进来,房间昏暗的光线并没影响他的视力,他几乎第一眼就看见了地上的电话,再看看背对门口脊背挺直的左知遥,疑惑地问:“老板?”

    左知遥没动,也没回头。

    银根把电话捡起来,试图往一起兑兑,无果。抓抓头,说:“刚才先生电话打到我那里,说给你打电话不通,要不你给他回一个?我电话放桌子上了。”见左知遥不表态,银根轻轻放下电话,抱着阵亡的手机残骸出去了,默默带上门。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回不上了,来刷有话要说。

    犬养确实是日本的姓,还是个很尊贵的大姓,对于日本人的品味袍子也不敢恭维?╯_╰)╭

    感谢留评的亲,袍子森森赶脚,能在**留评的,都是攒了很攻的rp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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