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壮观的城墙、人暄马嘶的城门,无一处不在彰显着这座古都雍容华贵的气派和鲜活立体的生命,十月纵然来古代已久,可感受着眼前的一切,仍让她有惚若隔世的感觉。

    这时候已经入夏了,天气渐热,车上的布帘都换成了薄纱布料的,因此外面的情形透过这些这些纱帘隐约可见,可纵然如此,丝菊与丝柳仍然不满,两个小丫头一脸兴奋的扒在车窗的缝隙处努力的向外看去,还不时的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的说着“哇,丝柳姐姐,你看那城墙好大呀”或是“丝菊、丝菊,你看那里人好多呀”之类的话。

    两人这头叽叽喳喳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样子成功的引起了十月的注意,也不顾得悲春伤秋了,笑着道:“你们俩动静小些,要不然待会儿被丁妈妈知道,我是不会给你们求情的。”

    丁婆子本来也是跟着十月坐在这辆车里的,可刚刚二太太派人来说一会儿进城她们和杜家就要分开走了,让十月派个人去看着自己的行李,丁妈妈不放心别人去就自己过去了。

    “哎呀,奶奶,您好坏啊,老是吓唬奴婢。”十月平时待她们很是和善,从没动辄打骂的时候,再加上她刚刚说话的语气调侃多于警告,所以丝菊并不怎么害怕,同样娇嗔的和十月玩闹着。

    比起还是一团孩子气的丝菊,丝柳则是马上坐直了身子,然后拉了拉丝菊道:“奶奶说得对。咱们虽然是奴仆,可代表的是林府的脸面,奶奶的名声。”说完意有所指的接着道:“京城不同家里,连奶奶的一举一动都要守着规矩,何况是咱们,咱们纵然帮不上奶奶,可断不能给奶奶脸上抺黑。”

    丝菊听完也知道了厉害,虽不敢再往外看去,可一脸的向往之意瞒不住人。

    十月丝柳的故作正经,和丝菊的坐立难安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道:“丝柳说得虽然对,可事情哪就严重到了这种地步了,刚刚我不是过是逗你们的,你们想看就看吧,不过小心些,别让外面的人看到你们就行了。”

    “奶奶,.....”看着不以为的十月,丝柳急得不行。

    “行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十月摆摆手打断了丝柳,接着正色道:“我知道你是替我着想,爷现在是皇上眼前的红人,以我出身不论是京城,还是家里等着看笑话的人不在少数,可那又怎么样?英雄不问出处,纵然我是一个小女子,可我也断不会为了迎合她们的想法,就要将自己弄得战战兢兢的。我就是我,我的优秀明白我的人自会懂得,不明白的我也不屑于向她们多说什么。”说完盯着丝柳和丝菊的眼睛,认真的说道:“你们记住,从现在开始只要规矩不错,不论旁人说什么,你们都不必理会,挺起胸膛给我做人,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说完又笑着略带了着自嘲的口吻道:“好了,你们想看外面就看吧,不过动静小些。谁让我们乡下的土包子呢,羡慕京城的繁华这完全是情有可原的,可我们守着规矩不出错,她们也说不出什么花样来。”

    丝菊闻言笑嘻嘻拉着还有着放不开的丝柳向十月道了谢,这次俩人规规矩矩的侧坐了一道向外看去,不再像刚才那样扒着窗户大声的嚷嚷了,看到有意思的地方,也只是相互对视一眼或是抿嘴一笑罢了。

    林老太爷当初考虑二老爷的官阶不大,因此买的房子虽然很大,但位置有些偏僻,可杜家是公卿之家,住的离皇城很近,因此进了城门后,杜夫人带着苏明芙的马车过来和十月打过招呼后,两家人就分道而行了。

    因为林二老爷和林福正都没在家,因此进了二门后,林二老太太哌了丫环通知十月直接去林福正的院子歇息去吧,待晚上林二老爷回来一家人再吃团圆饭,林福正今晚要在宫里当值是不会回来的,据林理说林福正的休沐日应该是明天。

    这晚林福正果然没有回来,十月也是今天头一次见到林二老爷。与林老太爷祖孙三人的硬朗魁梧不同,林二老爷遗传了林老夫人的温婉明丽,因此虽说有些男生女相,但相貌却是极好的,现在虽然年过四十,但看着仍是二十七、八岁的书生斯文俊雅,二太太当初就是在门后看到了二老爷才同意的这门亲事,也因此她才会那么恨大太太,恨李氏。

    十月作为一个侄媳妇,二老爷自然不能太热情,只是不咸不淡的问了问路上的事又让她以后有事不必客气,直接找二太太就可以,倒是二太太一反常态对十月嘘寒问暖起来,还让林玉雪多向十月学习,说姑嫂俩年纪相差不多平时应该多亲近亲近,听得十月直起鸡皮疙瘩。

    林福正住的是个两进的院子,叫芷萱院。因为到家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十月也顾不得多打量,匆匆洗漱完就去了二太太的院子吃晚饭,吃过晚饭她累得已经撑不住了,就吩咐大家也都睡了吧,行李明天再收拾。

    第二天早上,十月吃过早饭就将这院子里侍候的人都叫了过来,两个大丫环香草和香茉昨晚已开始侍候十月了,还有林理的媳妇也是这几天一直待在内院,昨天十月一到她就帮着丁婆子等人安顿,林理媳妇也是十八、九岁的年纪,不过因为性子爽快,在二太太家人缘一向很好,当初老夫人和大太太没派贴身的妈妈跟着十月上京,就是想抬兴趣她,十月想着她们俩口子和都在林福正手下做事,因此也有用她的心思。

    当初林福来京城时,身边的只带了几个丫环,又因为他常年不在京城待着,后来也都回老家了,现在这院里除了林理媳妇是从老家过来的,剩下的不论丫环还是婆子都是二太太派过来的,可林福正就算是在京城的时候,也是用小厮服侍。

    十月看着一院子的莺莺燕菩,笑了。她知道二太太肯定会给林福正下绊子的,所以对这些无间道也没客气,一脸淡然的进行了场职场再教育,重点突出奖赏规则。虽说这些人都是二太太的人,她根本没指望能收买过来,可你们有你们的无奈,我也有我的不得己,两相体谅下但凡这些人不犯大错,她不想和她们撕破了脸,所以当打了大棒子后也给甜枣,按着级进行了打赏,不过这些事就有林理媳妇和丁婆子去办了。

    因为二太太昨晚说过,一则旅途劳累,二是她自己也有很多家务事要处理,所以今天十月就不用过去请安了,因此十月训过话后,就开始整理起自己和林福正的衣物,虽然有丫环,可林福正贴身的东西十月还是不愿意借她人之手。

    也是到了这时候,十月才有时间仔细的打量起这所房子。这是个三间的正房,正中间是待客的正堂,卧室在西稍间,东稍间则布置成了一间起居室,或许是因为之前是一直林福正一个人住,因此装饰以硬朗阳刚为主,家具都是一色黑漆的。

    十月和丝柳刚收将衣柜清理好,外面就此起彼起的响起一阵问好声,那不徐不疾的脚步声,仿若天边的惊雷震得十月十月不由的一阵心慌,想着马上要进门的那人,一时间她竟然有种近乡情怯之感。

    “十月,你来了。”林福正这些日子虽然在宫里当值,可早就安排家里的小厮待十月进京后马上去禀了自己,因此昨天晚上他就知道十月到家了,当然这晚又是一个无眠之夜,他只恨不得马上天亮才好呢。今天早和今天当值侍卫换了班后,就一路急行的回了家,到家后就直奔自己的院子来了,二老爷去衙门不在家,二太太那里他也就没急着过去请安。

    其实不光十月近乡情怯,林福正也同样这样的感觉。他十四、五岁遇见了十月后,就对这个想法与自己异常合拍的小妹妹有着不同寻常的好感,在接下来的相处中,他又发觉十月不光心胸坦荡,就连见识也是这世间大多数男子都及不上的,因着后来才起了爱慕求娶之心。

    可成亲后,朝堂有局势却发生了急剧的变化,这让他不得不与新婚的小妻子分别半年多,在这期间因为形势与自己这方面并不利,为了怕连累十月,他又不得不让林老太爷替自己出妻,可那封信发出后,让向来自诩刚毅的他心如刀绞,一时只恨不得自己立时死了,也好过听到佳人另嫁他人妇。

    所以当峰回路转新皇终于问鼎成功后,他经历了与十月的患难与共,心里也越发爱重这个可人儿,因此当这份得来不易的幸福就有眼前时,他一时竟在身在梦中的感觉。

    林福正到底是男人,见到十月后只是发呆了一下,就快步上前抱住了那心上的小人儿,其实十月也不矮,但和将近一百八十几公分的林福正比起来,被搂在怀中的她倒像个孩子。

    没有想像中的温情脉脉,也没有醇美醉人的激吻,十月抱着林福正嚎啕大哭,边哭边用力的拍打着林福正。这些日子以来,十月虽强忍着悲痛与恐惧,一力挑起林府的中馈,可她不是超人,心理素质也没那么的强悍,她会担心林福正横尸街头无人收敛,会害怕哪天林府就会被抄家,会恐惧自己就是死也见不到林福正,会埋怨林福正的野心勃勃。

    所以这一刻见到林福正她将这些不能喧嚣于口的情绪都哭出来,直哭得声嘶力竭。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林福正受着十月的感染,也想起前些日子他同样害怕自己与十月终究是情深缘浅,担心自己受了自己的牵连而不得善终,所以这时也忍不住掉了几滴心酸之泪。

    小俩口相聚后,直哭了大半个时辰,林福正才一顿心肝宝贝的哄好十月。

    因着大白天的,再加上侍候的人又有大半都是二太太的人,俩人纵然有心做点什么,可也强忍住了,林福正现在是恨不得马上就天黑才好呢,他这圆房实在是等得够久了。

    俩人虽不敢动真的,但亲亲摸摸了必不可少的,因着林福正回来了,十月也没心思和丝柳收拾行李了,看着被自己弄得一团乱的西屋,小俩口索性跑到东屋腻歪去了。

    待到申时正,俩人就去二太太的院子,今晚才是真正的接风宴,所以二老爷回来的也很早,同他一起回来的还是苏三老爷,苏三太太比他们早到了半个时辰,一到就拉着十月的手热情得让人有些招架不住,夸奖的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十月身上砸,听得边上的林玉雪脸色十分不好。

    不但如此,出手也是极大方,一对玉镯子的成分极好,甚至超过了林福正当初送给十月的那个玉坠,十月在林福正的暗示下收了那副手镯,他打算今晚就将苏三老爷的事解决了,免得拖来拖去的苏三老爷再出什么昏招,皇上虽是个明君,但架不住自己这方有个猪一样的队友,再搞三搞四,林福正这命就白豁出去了,因此这才示意十月收下苏三太太的东西,好安了她的心。

    林家当初给十月的那些聘礼,陶氏和朱老爹都原封不动的给十月当了陪嫁,原本老俩口是想将那些东西卖了,到时候用那些钱再替十月卖新的,可林家的聘礼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卖了肯定再也买不到那么好的东西了,因此老俩口一商量就说还是别卖了,就那么带回林家吧。

    可前段日子为了给寿亲王筹集粮草,林老太爷不但将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变卖了,就连老夫人和大太太也将自己的陪嫁拿出来不少,十月知道后也没藏私,将那些聘礼和林福正送给自己的首饰都拿了出来,看她这样,林家几位老人更是觉得她实在是个难得的,也因此对铁公鸡的二太太看法更大了。

    二太太不肯拿钱给林家周旋,藏私是一方面,她老想着家里的商队平时都是大房管着,说不定搂了多少私房呢,所以心里早就恨老太爷偏心了,另一方面还是因为她当初的嫁妆也并不丰厚,还不如大太太的嫁妆多呢。

    今天林福正将京城的事简单的十月提了提,当然也避免说了苏三老爷的事,因此十月乍一看他就觉得他獐头鼠目的,其实苏三老爷的外貌不比二老爷差,也是个文质彬彬的读书人形象,可十月这人看人有些主观,喜欢以行为判断一个人的长相,因此还算美艳的苏三老太太在她眼里也是副小人模样。

    刚开始氛还算不错,吃过饭后,苏三老爷照例的又要林福正替他向皇上求情,林福正也是照例的并不答应。

    这时苏三太太在边上突然拉着十月的手哭了起来道:“正哥、正哥媳妇,婶婶求求你们,替你三叔向皇上求求情吧。你三叔当时也是急糊涂了,才头脑发昏的做了错事,可现在他知道错了,你们就拉你三叔一把吧。咱们都是一家人,难道你们还想看着你三叔被抄家砍头吗?”

    说完还作势要给十月跪下,吓得十月连忙伸手扶住了她。十月没想到这也是个演技派,眼泪说来就来,还声情并茂的,因此她酝酿了一下才面露悲情的和二太太一同劝起了苏三太太,哪知苏三太太就赖上十月了,拉着十月的手个劲儿的求她,弄得十月满身的不自在。

    林福正看着就皱着眉头道:“三叔,这事不是我不想帮你,可我跟着皇上的时间也不长,在皇上跟前根本说不上话。再说,皇上现在也没有要清算的意思,你也别先自乱阵脚。”说完叹了口气道:“三叔,你这些年来没少帮林家的忙,我们林家都记在心里呢。”说完欲言又止的看着苏三老爷。

    苏三老爷是个老官油子了,一看就明白林福正这是要吐口了,因此马上喝止住了边上哭闹的三太太,接着一脸惶然的对林福正道:“正哥,有话你就直说吧,三叔这都要火烧房了,你怎么还吞吞吐吐的。”

    林福正这才一副壮士断腕的表情道:“三叔,林家与苏家这些年互为里表,早就是不可分割的一体了。可为了三叔能全身而退,我此时也只能说了,三叔您保不趁此时着皇上还未腾出手处理废太子留下的祸患时,主动上表致仕回乡养老,我再替您打听一下皇上属意的接替您的人选,您再卖个好给皇上,我想皇上看在您之前的功劳,应该不会深究的。”

    林福正这翻话说完,苏三老爷立马没了精气神,脸上一片灰白,垂眸想了响道才出声道:“正哥,此时再不能有回旋的余地了?”

    林福正也是一脸的悲伤,冲着苏三老爷摇摇头道:“三叔,我刚刚已经说过了林家与苏家这些年互为里表,失了苏家,林家也是相当于相断臂膀,这事但凡能一丝回旋的余地,我早就去做去了。不过您也别灰心,待过几年这事淡下去了,我和二叔再找机会向皇上进言,为您谋求个起复。”

    其实林福正谋求起复什么的只是安慰苏三老爷罢了,林福正早就腻歪苏三老爷两面三光的做法了,但两家怎么说还有姻亲关系,这时候撕破脸不论谁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苏三老爷闻言没再喃喃的说了几句什么话十月没有听清,因为这时候苏三太太拉着她的手大哭起来,边哭边让林福正到时候一定要拉苏三老爷一把,二太太也在边上虚情假意的安慰起来。

    这事直闹到二更梆子敲起众人才散去,因为宵禁,苏三老爷夫妻只能歇在林家,不过这些事自有二太太安排。

    林福正一路急行的拉着十月回了院子,丝柳则早一步被他打发回去烧水去了,看着一脸猴急的林福正,十月臊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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