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爹的意思是这次老太太出殡的费用自家全包了,至于礼钱就是各家收各家的,陶氏虽然有些不高兴,但想着这些年来朱老爹一直护着自己,而且老太太走的时候也遭了很多的罪,就暗自安慰自己这也算是善恶终有报,再说自己也是当婆婆的人,也想着儿媳妇们能一团和气,遂同意了朱老爹的安排。

    不想,朱老爹在跟朱老大说的时候,朱老大却不愿意了,沉着脸看着朱老爹说:“二平,你这是啥意思?爹早前有话,二位老人的身后都由我操办,先前你说给娘换口好棺材我没说啥吧,你又说要给娘找个风水宝地我想着你是好意思,也同意了。现在连出殡的钱你都要出,是不是想让屯里人看看你朱二平发达了,有钱了?还是想让屯里人戳我脊梁骨啊?”

    朱老爹没想到朱老大居然会这么想自己,连忙出言解释道:“大哥,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想这些年都是你跟大嫂在侍候老人,我也没出什么力,这么做也算是我尽了点儿孝道。”

    朱老大根本听不进去朱老爹的解释,就一口咬定他是不怀好意,是想让屯里人看自己的笑话,任凭朱老爹说破嘴也没改变朱老大对这事的看法。

    正当二人争论的时候,朱老爷子从外边推门走了进来,对俩儿子说:“二平,你大哥说的对,这些年你的钱粮都没少给我和你娘拿,再说,你娘走前你媳妇也一侍候着你娘,你的孝心我和你娘都看到了。而且当初分家的时候大头都在你大哥这儿,你也没分着啥,所以这出殡钱是该你大哥拿,你就别跟你大哥争了。”

    朱老爹见老爷子都发话了,也就没再坚持,爷仨聊了会儿,主要是哥俩安慰了会儿老爷子,朱老爹就回家了。

    因为过了破五林福正就要去宁古塔,所以老太太出殡的第二天,他就拿着年礼上门了。

    因是第一次以女婿的身份来窜门,所以除了林大太太给他准备的年礼外,他又让林兴另备了些,礼物备得不但丰厚而且周全,就连石头和丫头都得了几样或是新奇或是精致的小摆件,东西看着虽不贵重,可却能看得出是精心备下的,让陶氏对这门亲事更加满意了。

    林福正和朱栋等人正在院子里指挥下人搬东西时,朱老爹从院外走了进来,林福正连忙上前打过招呼,朱老爹看东西也搬得差不多了,就将他让进了屋子。

    进屋后,十月跟林福正打了声招呼,就被陶氏赶到了朱栋的屋子。林福正虽只看了十月一眼,可这一眼却令他心疼不已,十月现正适逢十二、三岁长身体的时候,又是几天没睡好,兼之穿了身孝衣,就难免给人弱不胜衣、质似薄柳的感觉。

    看着飘然而去的十月,林福正有些坐不住了,虽然也曾听说过老太太对她家不好,可她是重情重义之人,是不是对老太太的去世难以释怀?还是因为伤心太过而伤了身子,这个小傻妮子也不知道这样会令旁人多心疼。不行,回去得去库里找些雪燕来吃,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现在亏了将来保不准什么时候就出现病痛了。

    他虽然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但面上还是一派爽朗的跟朱家众人聊着。

    朱家父子自老太太的丧事起,就对林福正满意得不得了,想着他一个堂堂林府的少爷,居然像个小厮般跟着朱栋跑前跑后的,而且一丝不耐烦也没有,见了朱家的亲戚不论是想跟他套近乎的,还是对他心存畏惧的,他都一慨以礼相迎,实在是难得,所以他们现在都拿林福正当自己人看待,言谈间亲切、随意。

    朱家正守着孝,所以午饭无肉无酒,但朱栋还是亲自下厨给林福正做了几道素菜,这可是朱老爹的拿手菜,就算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的林福正,也都称赞不已。

    吃过午饭,朱老爹又将自己前些天得的好茶拿了出来,道是让林福正帮他品品这茶正不正宗。

    趁着朱权泡茶的功夫,林兴从外面走了进来,对林福正使了个眼色,林福正随后找了个借口走了出去。

    “少爷,朱姑娘刚刚去了朱二少爷的屋子。”林福正刚出屋子,林兴就小声的回禀道。

    原来林福正来时就想着自己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所以想跟十月说几句话,可这事朱家根本不能让,他就让林兴在外头盯着点十月,见她落单就通知自己。

    林福正听完四处看了看,见院子里除了自己和林兴外再无他人,就快步走向了朱林的屋子。他敢这么明白张胆的找去,也是因为王氏和朱林都在陶氏的屋子,所以此时朱林的屋子估计也就十月一人。

    “你怎么来了?”十月刚放好睡着的丫头,就见林福正掀开门帘走了进来,她见他这么大方的就走了进来,有些吃惊的问道。

    “你怎么瘦了?生老病死是人皆难免,你也别太伤了,你这样老人走也走得不安心......。”林福正没理她的吃惊,反而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

    十月听他说自己瘦了,就伸手摸了摸脸,接着听他要长篇大论的劝自己,就笑着打断他说:“虽然老人家去世,我有些伤心也是难免,但我还不至于就此茶饭不思,我估计是长个子了,所以才瘦的,你....。”她想说你别担心了,又觉得有些说不出口,顿了一下转而说道:“你快说你怎么进来了?我娘她们知道吗?”

    林福正细细的看了看十月,发现她脸色果然还算不错,面上也无郁结之色,遂相信她所言是真,所以松了口气接着说:“我是偷偷进来的。十月,你听我说,最迟后天我就要走了,再回来也不知道是啥时候。你在家好好的等着我,乖乖的快点长大,别让我担心好吗?”

    十月被他火热的眼神盯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而且他语气温柔,说的话也像在哄小孩子般,十月从小到大还没被男人这么对待过呢,心里也甜丝丝的,不知不觉的就轻轻点了点头。

    林福正看着乖得像只可爱的猫咪般的十月,笑意怎么也忍不住了,咧着嘴角又说道:“你也别担心我,我每月都会给你写封信,你去集上的林记货行去取就行,那里全是我的人,不会有流言的。”说着叹了口气说:“哎,你要是现在就及笄了该有多好。”对于接下来要说的话,林福正有些踌躇,虽然他从心里往外不愿意破坏此时二人间难得的暧昧气氛,但想着十月年纪小,那刘其芳又是她的亲戚,要是真被她利用了或是受了她的影响,那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看到的,遂委婉再委婉的跟十月说了刘其芳的所作所为,也让十月以后小心她些,言外之意就是远离着刘其芳点儿。

    十月听明白林福正的话后,再想刘其芳跟自己向来不对盘,虽然林福正不肯细说但估计肯定是说自己坏话了,要不林福正一个大男人不能说这些家长里短的,所以粉脸含怒,银牙紧咬的说:“林大哥,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跟她的关系一向不好,要不然她也不可能在你家说我的坏话。而且你也不用担心我被她利用,我向来不齿她的为人处事,几乎不怎搭理她,并且还生过几次口舌,估计她就是因此而心生不满吧。”

    “嗯,既然这样你也别生气了,跟这样的人生气不值得。”林福正看着小脸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的十月,有些好笑的劝着,他没想到十月居然半点心机也无。

    按说这种情况下大部分的女子不管心里怎么生气,可面上先都是惊慌失措的问为什么?然后再讲述一下以往的姐妹情深,最后则梨花带泪的表示无论对方怎么做自己都会拿她当亲姐妹的,会原谅对方的,借机给人以宽厚的感觉,可十月倒好自己先自爆家丑了。

    其实林福正很高兴十月是这样的性子,他知道自己表面看着豪爽、疏朗,但其实内里是极其隐忍、善谋划的,是个实实在在的表里不一之人,所以他喜欢十月的真。

    因为担心朱家人发现,所以林福正又哄了会儿十月,让她也每月给自己写封信以解相思,十月因嫌自己的字不好看却说什么也不肯,林福正无法只得让她如有事就找林兴或是给自己写信,十月看着失落的脸庞一时心就答应下来了,林福正遂高高兴兴的走了。

    林福正走的那天,朱栋带着朱林、朱栋都去林家为他送行。朱家的三兄弟虽说不上有多出色,可经过几年的磨炼,接人待物都不卑不亢的,而且兄友弟恭手足之情浓重,看得林老太太眼热不已,从那天开始最盼着十月嫁过来的不是林大太太,也不是林福正,而是林老太爷,林家子嗣太过单薄,他希望十月能像她娘一样为林家开枝散叶。

    却说朱老爹那天从老屋走后,朱老大仍是有些意难平,在他的想法里觉得朱老爹这是向他炫耀呢,看,你是老大分得家产多又怎么样?还不是守着爹娘的家业过日子,我虽然没分着多少东西,可是我有能干啊,我现在家大业大的,可比你这个当大哥的要强多了。

    其实他这个想法自从朱老爹在河西开酒楼后就有了,后来朱老爹又张罗着给老太太换了口好棺材,接着又买了块风水宝地当祖坟,这些做法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他微弱的神经,让他觉得自己这个大哥的尊严受到了挑战,想法也就越发偏激。所有的愤怒在朱老爹提出老太太的出殡费用由他出时,达到了顶峰,可惜不等他大发雷霆时,老爷子出现了,在老爷子的公断下,朱老爹虽不再坚持,可他的郁闷却没减轻多少,所以他做了一个令他后悔不已的举动,跟小吴氏说了自己对朱老爹的不满。

    “你傻了?老二家那么有钱,他说出你就让他出呗,你咋钱过不去呢。”小吴氏在听到朱老大居然拒绝了朱老爹的提议后,跳着脚喊着。

    “你这个老娘们,能不能别一天到晚的就知道想钱。我是老大,这钱我不出让老二出,那不是让人戳我脊梁骨呢嘛。以后在这屯子里,你还让不让我做人了?”朱老大这时突然后悔自己的一时嘴快了,明知道这娘们眼里就是钱,这么说可不是让她跟自己打仗嘛。

    “屁,你脑子有病了吧?老大怎么的,老大就非得比老二过得好了?人家老二想拿钱关屯里人什么事,谁敢嚼舌根我不骂死他。不行,明个儿我就朝老二要钱去,既然他说要出钱了,我这个当大嫂的不能不给他面子。”小吴氏气哼哼的说。

    “你敢?你要是敢去要钱,我就休了你。”朱老大冲小吴氏瞪着眼说道,看小吴氏根本不怕自己的威胁,他又接着说:“这事咱爹都发话了,你还敢违背咱爹的意思咋的?”

    小吴氏根本不怕朱老大,对他挥了挥手说:“你不说,我不说,咱爹上哪儿知道去。”说完看朱老大张了张嘴,显然是要说话,小吴氏却没给他机会,紧接着说道:“放心吧,我会告诉二平俩口子不让他们说的。既然他们想尽孝,当然不能跟咱爹对着来了。行了,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我看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咱娘这场白事花了多少钱,你知道吗?再说,二平家也来客人了,那他家收了礼钱却白吃咱家的,这也说不过去吧..........。”

    这场争论以朱老大败北而结束,可这个结果显然不是朱老大希望的,所以过后的几天他时时盯着小吴氏,就怕他去了十月家要钱,要真是这样自己这个老大可真的半点儿尊严都没有了。

    小吴氏这几天正忙着,老太太的头七要过了,她想让十月家连头七的费用一起出了,所以这几天朱老大是白看了,她压根去十月家的意思都没有。

    朱老太太的头七也把十月吓得不行,上午给老太太上过坟后,一家众人就开始在朱老大家等待晚上的到来,毕竟头七晚上才是重头戏。一更过后,众人开始准备起来,洒灰的洒灰、摆供桌的摆供桌,陶氏也看出来十月害怕这些东西了,所以给她的活最轻,拿灯笼。

    二更刚起,供品、香烛就摆放好了,朱老大带头众人跪在老太太以前住过的东屋的烟囱下开始等待,冬天的夜晚很少有风平浪静的时候,通常都会刮风,十月手里的灯笼早就被她放在了边上的鸡蛋架上,此时被风刮得忽明忽暗、呼呼作响,再加上清冷的月光静静的流泻着,而地上的人影丛丛,十月一看整个拍鬼片的现场啊,拉着边上的朱权就不放手了。

    “你这小胆,这就怕了?一会儿咱奶要是真回来了,你还不得尿裤子啊?”朱权看了看十月,忍不住出言打趣道。

    “你少吓我,我告诉娘去。”十月一边逞强一边拉着朱权不放。

    “切,你也少吓我,告诉咱娘我也不怕。”朱权见十月真是怕了,要不然自己这么打趣十月早就怒了,而此时不但拉着自己还白着一张小脸,也就不吓唬她了,还出言安慰了她几句。

    俩人的动静有些大,所以陶氏回过头来瞪了俩人一眼,十月又掐了朱权一把这才消停下来。

    过了会儿,朱老大带头边磕头边叨咕着。十月不知道要叨咕什么,所以只跟着磕头。

    磕过头,朱老大看了看地上的灰和桌上的供品,哭着说道:“娘,您回来了?您放心,我会照顾好爹的,家里您别担心了,安心的上路吧。”

    十月跟朱权因为没结婚,所以被安排到了最后一排,听了朱老大的话后,她忍不住有些好奇的顺着众人间的缝隙往前看了看,却什么也没看到,她又转头问朱权:“三哥,大爷为啥说咱奶回来了?”

    “可能是灰上有脚印了吧。一会儿咱俩过去看看,你敢不敢?”朱权边说也边朝前看着,最后一句话时转头看着十月问道。

    十月犹豫一下没同意,她自己的来历本身就无法用科学说明,她也不想非要闹个明白,然后自己吓自己。

    朱权像是早就料到十月不敢了,只冲她撇了撇嘴就不再说话了。众人哭罢,收拾着东西就离开了,与转身就走的十月不同,朱权跑到了供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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