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太太见老夫人好些后,就又张罗起林福正的婚事,现在苏明芙既然不行了,那总不能让林福正也耽误着吧,林大太太这样想的,也是这样跟大老爷说的,然后又说道:“反正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现在苏家就是给我座金山,我也不能同意这门亲事。苏明芙要是想嫁进来,除非是踩着的尸体。”

    这些话她这几天来来回回唠叨了不下十遍了,林大老爷实在是有些不耐烦,就将手中的茶怀重重放在炕桌上,略带烦躁的说:“谁说同意了?我跟爹不都说了嘛,这门亲事作罢,你怎还没完没了的呢?”

    “你说我为啥没完没了的,你们嘴里说着不同意,却对正哥的亲事无动于衷的,还不是想拿我儿子换你兄弟的前途嘛,我告诉你没门。”林大太太的情绪越说越激动了,最后干脆喊了出来。

    林大老爷这时也有些动气了,心说这老娘们现在怎么这么胡搅蛮緾的呢,有心跟她呛两句,却见她坐炕头那正抺泪呢,这时候俩人已经要睡了,大老爷子身上只着里衣,所以四处看了看,在炕柜前找到了方帕子递给大太太后,叹了口气说:“擦擦吧,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姑娘似的,说哭就哭呢。”

    大太太却没理他递过来的帕子,转过脸去继续啜泣着,大老爷只得走过去,自己伸手将她的头轻轻搬了过来,然后给她边擦泪边说:“行了,你也别哭了。我也跟你交个实底吧,爹正四处给正哥相看姑娘呢,只要有信了就让你知晓了。还有,你老实说,你这么作是不是有啥想法,要是想就赶快跟我说,我也好跟爹探探底去。”

    大太太这才扯过帕子,自己胡乱的擦了两把,边擦边问:“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我骗你这事干嘛,这几天就应该有信了,你就放心吧。”

    “那爹到底是啥意思啊?我倒是看好一个姑娘,你说你一个当爹的咋一点儿都关心儿子的亲事呢?”林大太太气丈夫对林福正的亲事不闻不问的,只知道听老太爷俩口子的。

    “我怎么不关心了?可我是能去相看姑娘,还是能做决定?”林大老爷也很无奈,老太爷一直把持着林福正所有的事,不让他这个当爹的插手,媳妇起码还能去相看一下未来的儿媳妇,有一点话语权,他却是只能问问,啥都做不了,叹了口气,他又接着说道:“对了,你相中是谁家的姑娘,人品、相貌如何,你跟我说说吧,要是真不错,我就去跟爹提提去。”

    “是二宝的小姨子,就是河东村的离咱们也不远,家里条件也不错,集上的朱家酒楼就是她家开的。还有啊,她二哥那手木匠活可是远近闻名的,就连临县的大户都过来请他,说是过两年要在县里开家具铺子呢。哎,你猜她家置下这些家当用了几年的时间?”她也不等大老爷回答,就伸手划了一下接着说:“四年。就用了四年,四年前朱家的老大自己在集上开了个小吃铺,门脸也不大,可她家人脑袋都够用,人又吃苦肯干,你看现在朱家的酒楼怎么样?是不是比县里的酒楼都要气派,要我说啊朱家再过几年又是咱县的一个大户。”其实十月家这点家当在大老爷眼里可能不如他身上的一块玉饰值钱,大太太当然知道这一点,她想说的是朱家有潜力,现在看着是朱家高攀了她家,但用不了几年朱老就能成为自家的助力,“至于我相中的那个小姑娘,更是个好的,正哥的那个什么煮瓜子的方子就是她想出来的。”林大太太一说起十月,就兴奋的刹不住车了,眉飞色舞的接着说道:“人也是个孝顺的,她家老太太病了三、四个月了,她娘岁数大手脚也不利索了,是她一直侍候老太太呢,听说侍候的极好,连她家老太爷都夸呢。这姑娘确实不错吧,关键是咱正哥年龄大了,跟他年纪相当的都有亲事或是成亲了,剩下的那些姑娘我也都看过了,实在是没一个能比得过朱姑娘的。”

    “正哥的亲事有这么难吗?不能吧。咱们林家就是在省里都是有名有号的,想跟咱们结亲的人家不知凡几,你是没看全吧。”林大老爷对大太太的话有些难置信,在他的认知里觉得林福正的亲那可真是满省的随便挑,哪能沦落到连个合适的人选都没有啊,“不过你说的这个姑娘倒是不错,那我明天就跟咱爹提提去,这回你可满意了吧。”

    “哼,为啥连个适合的姑娘都没有?你不知道啊,还不是被你那好外甥女给耽误了,要不然我的正哥想找个什么样的没有”林大太太估计也是到了更年期了,一个事攀扯不完了。

    林大老爷气得再不理她,自顾自的倒下来睡了。

    陶氏这些日子也正闹心呢,她又相看了几个姑娘,可一跟方姑娘和赵姑娘比起来,都是差了那么一点儿。而朱老太太这些日子,一天比一天清醒的时候少,看样子是真不好了,她只得又跟朱老爹商量到底是订赵姑娘还是订方姑娘。

    朱老爹也很为难,现在他家条件也好了,他就想着子孙要是有出息的,就都供他们读书,也是因着这样的想法,他一直想给朱权找个读书人家的姑娘,这也是底蘊不是。

    结果就是俩人又是白商量,谁也说服不了谁。

    第二天十月回到家后,就觉得陶氏不对劲,坐炕上半天不说句话,而且老是心不在焉的,十月放下手中的针线活,爬到陶氏跟前,说:“娘,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告诉我,我揍她去,居然敢欺负我家老佛爷。”

    因着想要逗陶氏开心,所以她的语气很夸张,还比比划划的,陶氏呢,也明白她的苦心,所以笑着掐了掐她的脸蛋,说:“你呀你,居然还敢拿佛爷说嘴,以后再不许这么说了。娘没事儿,只是精神不太好罢了。”.

    十月根本不相信,又囔叽了陶氏一会儿,陶氏架不住她的粘功,只能将昨晚跟朱老爹商量朱老权亲事人选的事告诉了她。

    十月听完,觉得俩人想的都有理,但日子却是朱权自己过,就对陶氏说:“娘,我看您不如让三哥自己去看看,毕竟这是三哥的亲事,还得是他自己满意才行啊。再说,三哥也不是不定性,只是性子有些活泼罢了,我相信只要成了亲,三哥肯定比现在知事多了。”

    陶氏听十月说完,眼前一亮,对啊,不如听朱权自己怎么说,这是他的亲事啊,她心头大事一去,心情顿时也好了起来,笑着夸了十月几句。

    娘俩说笑了一阵,丁婆子走进了来,行礼回禀道:“老太太,家里的粮不多了,您看是不是再磨些?”

    那四个婆子,陶氏最终留下了两个,丁婆子因为嘴严、勤快被留了下来,还有一个郑婆子因为厨艺好也被留了下来,另外留了一个叫粮儿的丫头,平时负责看石头和丫头。

    陶氏边从身上拿出仓房的钥匙,边问道:“老大媳妇呢?”

    这三个下人平时称呼陶氏为老太太,刘丁则称大太太,但陶氏说不惯,还是老大媳妇、老二媳妇的叫着。平时这几人都是刘氏在管,陶氏嫌麻烦平时也不让这些人在自己眼前晃,有什么活也尽量自己干,她还是不习惯这种生活,其实十月也不习惯,她前世哪有下人一说啊,就算是帮人做家务的,可那也是工作啊,要是不想干也可以随时不干的,可她家这三人呢,连生死都不能自主,更别说不想干了,根本没那权利,所以十月看着她们觉得很可怜,只要是自己能干的活她也不爱支使她们。

    丁婆接过钥匙说道:“大太太正哄小少爷呢,小少爷估计要睡觉,所以不让粮儿哄他。”

    陶氏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就让丁婆子下去了。

    晚上朱老爹回来后,陶氏将十月的话告诉了朱老爹,然后说道:“反正这俩姑娘哪个都是好的,咱俩一时也下不了决心,不如就让权自己说订哪个吧。”

    朱老爹想想也对,就同意了陶氏的主张。

    第二天,朱老爹将朱权留了下来。

    吃过早饭,陶氏将朱权叫到了自己的屋子,说:“权儿,娘替你相看了两门亲事,这俩姑娘都是好的,一个”接着将赵姑娘和方姑娘的人品、家世都介绍了一翻。

    朱权在陶氏刚说完第一句,脸腾的就红了,这年头不论男、女听见自己的亲事时都是一个反映,可比后世的人纯情多了,等陶氏把俩姑娘介绍完,他的脸也快成猴屁股了,来了句:“娘你跟我爹做主就行了。”就要走。

    陶氏一把拉住他说:“哪儿去,你听娘说完。是这样的,这俩姑娘我和你爹觉得哪个都不错,一时竟下不了决心了,娘就想让你自己去相看、相看去,你觉得哪个好,咱就订哪个。”

    朱权听陶氏说完有些傻眼了,冷不丁子给了这么大的权利,他还有些不习惯了,呆了半天才磕磕巴巴的说道:“娘、娘,还、还是你跟我爹决定吧,这么大的事我哪能行啊。”

    陶氏可没管他说啥,让他套上车俩人就直奔赵家、方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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