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v、

    夏佐已经平静熟睡,眼睫微微颤动,呼吸均匀老婆,还我男儿身。

    比前方那些以怪异姿态沉睡的东西,不知养眼了几百倍。

    少年那平时总不经意维微皱起的眉头松开了,神情显得毫无防备,碎发落在少年鼻梁与棕眉上,让人很想偷袭之。

    暖阳正好,好似昏昏欲睡的寂静午后,让人很想跟夏佐这家伙一起午睡。

    维拉看着那秀色可餐的家伙许久,再看看台上女教师,终于决定要凑近夏佐。

    夏佐坐在维拉左边位置,也枕在左臂上,右臂恰好空出了一个位置,完美的、温暖的、有着精瘦肌肉的枕头,维拉乐呵呵枕上。

    面朝夏佐,维拉看见少年慢慢睁开眼,露出长长眼睫之下那双黄玉色眸子,深色瞳孔如墨滴。

    同时,少年眉头也一点一滴锁紧。

    “妳干嘛?”夏佐闷闷问道。

    “你有两只手,借一只躺躺又不会少块肉。”

    眉头没松,夏佐半睁着眼看枕在自己手臂上的维拉,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发作。

    两人对望了好一阵子,却等不到维拉自行撤离。夏佐倦了,剐了维拉一眼,就又将自己脸孔往左臂埋了埋,随她去了。

    维拉得意的低低笑了,蹭了蹭夏佐手臂,真的闭眼准备要睡了。

    这样一个相依姿势,让她感到很安全。

    夏佐安稳气息近在咫尺,少年发丝与颈间有着冲澡间里香皂的气味,耳上那标志性的漆黑耳饰,还有窗外暖阳,一切显得熟悉又安全。

    好久没有与残耳军团的伙伴这样依偎着一起睡了,明明以前天天都是这样的。

    维拉这样想着,眼皮也沉了起来。

    然后,等她转醒,已是宏亮钟声传遍校园之时。

    早上的最后一堂课结束了。

    维拉与也是刚睁眼的夏佐,两人睡眼惺忪对望。

    “我手麻了。”

    夏佐闷闷道,眸中是懒得争论的抑郁。维拉这才爬起来,停止摧残夏佐手臂的行为,双眼无神看着前方,有点不知身在何方。

    “吃午餐了吗?”维拉一头乱发,转头问夏佐。

    夏佐转动着他几乎没知觉的手臂,瞪了维拉一眼。

    “对星神陨杀。”他没好气道。

    *****

    夏佐与维拉,两人提着方正黑书包,无声并肩走过下课后零落散着人群的走廊。

    本来想将书包收进储物空间的维拉,却发现装着书本的包包意外的有份量,用来扫那些悄悄伸脚想绊人的傻子脸正好,索性不放回储物空间了。

    前方清一色的黑制服学生们迎面而来,她与夏佐穿梭其间,窗外正午阳光刺目。

    两人没有正统军人行军般的大气步伐,倒是有着残耳军团人的低调滑溜──微微缩着肩,可以轻易隐入街上人群的行走方式,滑腻穿梭,连衣角都没与人碰上。

    而跟这样的夏佐并肩行走,老实说,让维拉有了种莫名的虚荣感。

    也许是因为觉得他们两人是特别的,也许是因为所有学生目不转睛的目光,也许也只是单纯因为夏佐很帅,或是强到没人敢惹。

    但有同伴的舒适陪伴没有持续很久,三十分钟后,维拉准时只身出现在凯里办公室门前。

    维拉没有忘记那封图画信,而眼前这扇双开式深褐大门,让她感到呼吸困难。一想到凯里在这扇花俏大门的后边,就快要把中餐吃下得美食都吐出来了。

    不过房间里似乎不只凯里一人。

    维拉凝神细听,厚重门板让她听不清对话内容,但凯里的确在对谁说话。

    “想站多久?给我进来。”

    冒汗,门另一边的凯里原来早就发现她了,维拉硬着头皮开门进去了。

    一边推门而入,维拉一边垂死挣扎道:“呃,如果你约了人,我可以晚点过来……”

    抬头,的确看见凯里偌大办公桌前站了一个人。

    却不是学院教师之类,而是一个少年。

    一个邋遢穿着学院制服的少年,没绑的领结一边长一边短的挂着,衣领敞开,衬衫衣摆散落在外,还没有穿袜,就直接套上了短靴。

    要不是少年穿着仆役们浆过的学院制服,维拉真要怀疑,这家伙是哪来的流浪汉了。

    可是她却站在门口,迟迟无法再往内踏进一步。

    落地窗前,坐在桌前黑皮座椅上的凯里,与站立于大桌对面的少年,逆光的两人,此刻都瞅着她,目不转睛的。

    维拉感觉无端窒息。

    那个少年,一头浓密微卷黑发,长至胸前,覆盖了大半张脸,却依旧能隐约看见少年脸上暗灰色刺青,爬满了大半张脸。

    还有那双绿眼睛,在如帷黑发下,背对窗外光线,却明亮异常。

    这少年颓废邋遢的衣着,还有那微驼站姿,都让维拉想到野兽。

    “把门关好就过来,维拉,”凯里不耐烦冷声道:“别让我去拉妳。”

    维拉这才大梦初醒般,匆忙将门关上,拖着脚步走过去站在离少年两步远之处。双手手指搅在一起,有些无所适从的看着凯里。

    “谢谢你……关于早上的事情。”

    嘴上这样对凯里唯唯诺诺道,维拉心思却早就飞走了,因为那诡异的少年还盯着她看。

    那视线让她如坐针毡,全身不自在。

    坐在堆满纸张的办公桌前,凯里看着眼神漂移的少女,不屑依旧,哼哼了两声:“妳欠我的事可不只这见,现在刚好就是妳好好回报我的时候。”

    “啊?”

    该不会凯里在想的,就是她正在想的事吧?

    不知为何戴着白手套的凯里,一副刚从外头回来的样子,硬挺军帽还搁在手边的书本上,金色的卷发还有轻微帽子压痕。

    “这是马可仕,”凯里将白色手掌往少年一番,平淡解释:“我的第二个抚育对象。”

    这流浪动物也是凯里的抚育对象!维拉再度惊愕看向少年。

    为什么凯里的抚育对象都是这一类型的呀!

    “不是说一个抚育官手上只会有一个棘手对象吗!”维拉忍不住拍桌了,凑到凯里面前:“我的同伴说他们抚育官的其他抚育对象,都是很一般的平民学生啊!”

    “妳也知道自己是棘手对象,哼,马可仕的确也是一般的平民学生啊。”

    “说谎!你看看他!”

    维拉的指头颤抖指向那个少年,近乎崩溃,几乎尖叫道:“这人全身都是血的味道!”

    顷刻,房间陷入了死寂。

    凯里双手交迭,手肘压在桌面上,手掌压于下巴之下,蓝眸里像浮着冰。

    “维拉,”军官声音冷到不能再冷:“这孩子是昆诺帝国子民,长期监管,记载非常清楚,他只杀过一个人,仅只一个,”说着,凯里蓝眸移向维拉指着少年的指头:“我相信,妳杀过的人比他多上太多了。”

    维拉恨恨放下手指,依旧不服气:“那你说,他身上那股浓到极点的血腥味,是什么!”

    “没有血腥味,维拉,这孩子才刚来到这里,而下午是他的第一场战斗。”

    “骗子!”

    维拉恶狠狠反驳凯里,直接走上前去嗅闻少年。

    不得不说,接近那默不作声少年之前,维拉是有那么一瞬的不安迟疑,但她还是过去了。

    将口鼻凑近少年颈间、胸前,都深深吸了一大口气──可是,维拉竟真的什么血腥味也没闻到──只有那熟悉的干净衣物气息,所有由学院仆役统一洗净的衣服,都会有的香味。

    维拉睁大了眼,不解的退后了一步。

    那,那股强烈到几乎黏稠的气味,会是谁?

    难道会是她自己吗?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跟妳瞎耗,维拉,”凯里冷冷道,指指少年:“我等一下还有个会要开,妳带他去打斗会场,把该教的事情教给他,妳应该都还记得吧?”

    这不是抚育官你自己的工作吗?

    还在错愕中的维拉无比焦躁,很想这样反驳凯里,但过去悲惨经验还是让她将这话硬生生吞下,只是问他:“为什么不请其他抚育官?而是找我这个学生?”

    “因为妳才刚结束这一连串打斗,应该最清楚一切的吧?”

    凯里拿起桌上军帽,戴了上去,微微压低了帽沿,蓝眸冷凉看着维拉。

    “妳要知道,维拉,这孩子不像妳那么幸运,学院里还有其他强大的伙伴关照,他是平民,没有同党,只有与他同一个抚育官的妳,照顾一下他有这样难?”

    “可是他是昆诺本国人!而我们残耳是敌国罪犯、是战俘!你怎么可以这样比较!”

    凯里冷冷笑了,拿起他的外袍往门口走去:“去问问妳伙伴,那孩子脸上刺青是什么意思,妳就会理解了。”

    黄发军官头也不回的打开了门,阖上门前,只十分不负责任的留下句:“那孩子会认字,可以阅读学生手册上一切明文规则,可是其他的潜规则,要靠妳教给他了。”

    然后门就阖上了,留下办公室里的维拉,与那个脸上有着刺青的黑卷发少年,面面相觑。

    维拉甚至连跟凯里开口,提提她想要回故国去看看班杰明他们的意愿都没有机会,事情就演变成眼前这样,无法理解的状况。

    所以凯里意思是,从现在开始,她变成这个少年的抚育官了,是这样吗?

    凯里为什么还不去死?

    *下章预告:

    xxvi、“马术课”

    熟人拆组,仇人同组,多么有新意呀。

    虽维拉还是不懂马球到底是要打马还是打球,这分组已经让她觉得很刺激。

    而且马球这运动不只可以打马、打球……

    甚至还可以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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