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璱对景言的伤势特别上心,因为他发现自己在帮景言治伤的时候,缨络才会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舒璼殩璨

    没几日,景言身上的黑色就退了去,露出原本英俊的容颜。

    他是俊美的男人,与白璱的飘逸带几分洁癖不同,他是那种阳光的气质,即使这几天只能趴着睡,趴得手酸,脖子酸,他依然还是可以和身边的将士们谈笑风生。

    缨络以前并没有与他深入接触过,如今才觉得这个男人确实很有人格魅力,让人不由自主想要亲近。

    “今天开始他每天可以偶尔仰面躺一下。”白璱告诉缨络,“还有,我前两天专门让人给他做了一张下面挖了个懂的床,他可以把整个脑袋朝下躺,这样会舒服一点。玎”

    “太好了。”缨络鼓掌,“我每天会亲自帮他去翻身的。”

    “你?”白璱愣了一下,“你亲自去?”

    “是啊。”缨络点点头,“他是四嫂亲自指定一定要好好对待的人,我当然要亲自照顾才对。猊”

    “只是因为这样吗?”白璱将信将疑。

    “不然呢?”缨络歪着脑袋瞪他一眼。

    是啊,不然呢?

    白璱没想到什么,不过总觉得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太舒服,随即倒也释然了。

    宛若卿是缨络崇拜的对象,她交托的事情,她一定会用尽全副心神去完成,不敢有丝毫怠慢。

    这作法也不能说有错。

    想到这里,白璱摸摸自己刚才想到歪处而跳得过快的小心脏,觉得不应该胡思乱想才对。

    缨络从未对他表示过好感,但是看她心中肯定也没有其他人。

    虽然这几日她和景言相处得近了一些,看他们有说有笑的样子,自己心中还是有些酸溜溜的,不过他们本就是旧识,难道不允许他们交谈吗?

    再说了,要以什么身份呢?

    白璱想到这里,心中忍不住有些沮丧。

    要知道当年他在御世堡也好,御世国也好,多的是投怀送抱的女人,美貌的,撩人的,才情卓越的,各色都看过,可偏偏他对她们完全都提不起兴致来,以至于一段时间他被人传说是断袖,其实暗恋的是裴澧夜。

    这种事情,他一向懒得去反驳。

    况且他也不可能去提出什么证据来反驳,难道当时就要把他和裴澧夜的关系昭告天下么?

    一直到见到了缨络,他才发现他骨子里其实真的遗传了他父母的血脉,性子都是一样的,喜欢一个人,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依然不回头。

    白璱很想拆了眼前这堵南墙,不过很显然南墙巍然不动。

    一到医帐内,缨络总是和景言谈笑风生,终于有一天,她对景言说:“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景言愣神,没想到她一个公主,这般直率不扭捏,到让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了。

    “我想她应该是胡言乱语。”白璱一把跑进来,拉过缨络就往外走。

    “你干嘛拉我出来?”缨络怒气冲冲地盯着他看。

    “你疯了,你一个姑娘家,跑去跟人家男人说喜欢他,你要不要脸啊?”

    “我要不要脸管你什么事啊,你是我什么人啊,管我?!”缨络越发气极,“白璱,别以为让你在医帐帮几天忙,你就以为你是什么人了,你不要忘记你的身份,你是阶下囚,一直都是,永远都是!”

    白璱的表情有些受伤,缨络深吸一口气,并不停止:“如果你不想干活,那么就去你的牢中呆着,如果不是看你有点利用价值,谁乐意理你?”

    她试图用最恶毒的语言去骂他,而他却一直不还嘴,这让她有些词穷。

    “我永远不会忘记你是杀害的四哥的杀人凶手!”缨络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叫,在提醒着他,也仿佛是在努力提醒着自己。

    这个人,是四嫂送来让她惩罚的,而医帐里面那个人,才是需要她呵护照顾的人,她就是应该区别对待。

    “你现在身体没好,如果要逃走,一定会被抓回来的,到时候你会受到最严厉的责罚。”缨络吼完这一句,仿佛把心中多日来集聚的所有怨气都发泄了出来,随后冷冷看了白璱一眼,“我现在要去看景言,你不许跟来!”

    缨络到了医帐之中,景言见又是她有些傻眼:“那个……公主殿下!”

    “叫我缨络!”缨络坚持,“不然我让他们不给你治伤!”

    拿这个威胁他?

    景言觉得有些无奈:“缨络……公主殿下。”

    “缨络就缨络,公主就公主,不用和在一起说。”缨络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我刚才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她还是真实锲而不舍。

    景言哭笑不得:“公主……呃,缨络,你忽然提出这个问题,你要让我怎么回答你?你是个很可爱的姑娘,可是我对你真的没有男女之情,我想你还是不要我身上浪费精力了。”

    “你有权力拒绝,我也有权力浪费,精力是我自己的,我想浪费在谁身上是我的自由。”缨络歪着脑袋看着他,“以后,你的衣食足行,全部由我亲手打理,你可以拒绝的,不过我会继续做。”

    呃……

    她前面的那句话说得有几分神似宛若卿,不过后面的……

    萧太后是不会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的,这个就不像了。

    景言赶紧让自己回神,暗自告诫自己,缨络虽然是秀一手调教出来的人,有几分相似也不足为奇,但并不能因此将她当做是秀的替身,这是不公平的。

    不过此后缨络果然说到做到,连他翻身睡几个小时都记得清清楚楚,并且由她限定。

    她的霸道带一点点狡黠,确实没法让人讨厌她,景言也只能无奈地接受。

    谁让他现在只能躺在床上不能动呢?

    白璱也来得勤快,不知道是监视还是真的为他疗伤,总之是如影随形就是了。

    其实景言也爱跟白璱聊天,他看得出来,这家伙对缨络可谓是情根深种已经到了自虐和甘愿被虐的地步,想是说什么都无法改变他的痴情了。

    不过景言心中没有酸意,所以他很清楚自己对缨络是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的。初见,他觉得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到后来相识,才知道她不过是个爱玩爱闹的忻娘,性格直率,爱恨分明,很是招人喜欢。

    不过也只是喜欢的地步罢了,不可能再产生其他想法。

    他目前只会对一个人的到来激动,那就是他的秀——宛若卿。

    “四嫂要来了。”帐外,缨络对着白璱宣布,“我希望你自动离开,我想他肯定不想见到你。”

    白璱愣了一下:“我想去。”

    “她只是来看景言的,跟你有什么关系?”缨络呲之以鼻。

    白璱深吸口气:“我可以跟她谈谈景言的伤势。”

    “我四嫂的医术高明得很,不用你说,她看一眼也就知道了。”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让我去呢?”

    缨络沉吟了一下,想了想:“你真的很想去?”

    “是!”白璱狠狠点头。

    “那让我牵着你去!”

    “牵?”

    “绑住你的腿,我牵着绳子,你跟在我后面,不许太慢,希望你跟得上。”

    “好,就这么办!”白璱想也不想就答应。

    当初他肯让她骑着进宫,今日这点侮辱算什么?

    他发现了,缨络总是喜欢在宛若卿面前侮辱他,是在表示她没有忘记她四哥的死,跟她嫂子表明立场,她永远都不会对杀害她哥哥的凶手妥协吗?

    白璱想到这里,无奈地叹了口气,双脚并拢,站到缨络面前:“你绑吧。”

    见他这么爽快,缨络倒是愣了一下,去看景言,真的这么重要么?

    深吸口气,她找了绳子就把他的腿绑得死死的,坚决不让自己有丝毫的心软的机会,然后转身拉着他就昂首阔步地走了,完全不管他是不是能跟上。

    白璱咬着牙关在她后面跳着,他的伤才好没多久,武功因为软筋散的关系一直没恢复,甚至比普通人还要再弱一些,跑得急了都会气息短促,心跳加快,但他就是一声不吭跟在缨络身后。

    他要得到的东西,从来格外坚持。

    到了医帐,果然见到宛若卿正在查看景言的伤势,缨络上前亲亲热热地叫了一声:“姐姐!”便见他丢在一旁,好像他是无关紧要的人。

    ……好吧,事实上他确实是无关紧要的人。

    如果有些事情他当初不那么执着,别人会幸福一些,那么,他自己也会幸福一些。

    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了,他确实很活该。

    回了住处,他都不住地反省。

    “你,跟我来!”不知什么时候,宛若卿站在他面前怒目而视。

    白璱吓一跳,左右看看:“缨络呢?”

    “你先不用管她,我先问你,你爱缨络吗,爱到什么程度?”

    白璱点点头:“爱,爱到我可以把命给她。”

    宛若卿微微眯了眼睛:“我们出去谈,这里她随时会来。”

    白璱点点头,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也是该找个时间了结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偏僻处走,宛若卿道:“那丫头的脾气我了解,她认定你是杀人凶手,你一点机会都没有,不过我看她这般折磨你,于心不忍。阿图这件事上,你不是主谋,罪不至死,我今日就放你走,如何?”

    白璱脸上没有一丝喜色:“萧太后,我知道我以前错了,我只想留在缨络身边,做什么都可以,我不想离开她。”

    宛若卿冷笑一声:“你又怎么知道我是想让你离开她?”

    白璱愣住,半晌才道:“你是真的要让我离开缨络是不是,我想你也没那么好心,会因为我受折磨而同情我,你就是怕万一缨络真的喜欢上我,到时候给你惹麻烦,是不是?”

    “不。”宛若卿摇摇头,“那丫头喜欢的是景言,我只是不想你破坏他们。”

    白璱怒道:“你又乱点鸳鸯谱,难道你忘了锦绣和景言的事吗?”

    宛若卿大怒,朝他胸口忽然拍出一掌:“你找死!”

    “宛若卿,我现在武功也废了,我知道我配不上缨络,但是我只要留在她身边就行了。”说着,不由喷出一口血来。

    宛若卿冷笑一声:“要不死,要不离开她,你自己选择。”

    白璱深吸口气:“那我要是死也不离开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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