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励的算盘打得响,可惜,很多事都是事与愿违。

    被安排去搜宫的人很快就回来,几拨人都说是并未见孟楷的身影,静昭仪脸色渐渐变白,虞真真却是克制不住的自得。

    直到最后一批人回来,回答都一律是“不曾见到孟大人”,静昭仪不甘心地问:“你们每一处都查了?”

    “是,包括宫婢宫侍居处。”

    周励扫了眼面色灰白的静昭仪,渐渐生出些气恼,“无事生非,你们镇日就知道拿这些事来烦朕!”

    在座的几人都是起身跪地,“臣妾知罪。”

    周励不耐地一摔茶碗,“陆氏,你做事可越发没分寸了,朕看你不必再做这个协理六宫了……”

    “皇上……”

    周励看也不看她,“贤妃,你且辛苦些,宫里的事还是你亲自打理起来,让定昭媛从旁协助就好。”

    虞真真微抬头,“是,臣妾遵旨。”

    “静昭仪,你好好掂量掂量吧!”周励撂下这么句话,立时起身离开,虞真真注意到,静昭仪的身子几不可见的晃了晃。

    皇帝一走,定昭媛也十分知趣地告了退,静昭仪仿佛犹有不满,同虞真真沉默地对峙着。

    半晌,虞真真恍若不见地起了身,连句道别都未有便折身欲入寝殿。静昭仪见状,开口唤住了虞真真。“贤妃!”

    虞真真回眸,眼神里俱是冷意,“静昭仪,你最好老实下来,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就先别顾着报仇了。”

    “你知道?!”这俨然是出乎了静昭仪的预料。

    虞真真冷作一笑,“你还是盼着本宫最好忘记本宫知道,不然留着你,本宫心里可不踏实。”

    言罢,虞真真拂袖进了寝间。

    虞真真回到寝间才发现,桂枝和茯苓两人俱守在里头候着她。虞真真蹙眉迎上桂枝,压低声问:“孟楷人呢?”

    茯苓知趣地走到外面替虞真真盯着动静,桂枝悄声回应着:“适才来搜宫的人是策卫,孟大人遇到熟人,便混在队伍里走了。”

    虞真真长出了一口气,“这还得多谢静昭仪,要不是她主动将皇上请来,想必无论如何她都能坐实本宫一个罪名。”

    桂枝攥着手里的帕子,犹豫半晌,试探地开口,“若是以后有什么事,主子还是让奴婢代您传话吧……宫里人多口杂,奴婢只怕再来这样一遭,便是皇上没有疑心也要盯上主子了。”

    “本宫有分寸,你放心吧。”虞真真顿了顿,看向面有期盼的桂枝,喟然一声,却还是强硬地吩咐,“你与孟大人最好减少接触,别叫人传出不该传出来的闲话。”

    桂枝一愣,“主子一开始不就是让奴婢去亲近孟大人的么……”

    虞真真让她作出爱慕孟楷的姿态,这样两人来往,便会有个让人能够接受的借口。

    但是,虞真真现在为什么反悔了呢?

    “孟楷已经被静昭仪盯上了,即便是你,也未必不会被她拿来做筏子。静昭仪一心想污蔑本宫,谁知道下次她会搬出什么样的由头来。”虞真真到底是没忍心将孟楷的拒绝宣之于口,“她若是再不死心,可就别怪本宫留不得她了。”

    桂枝有些失落,但毕竟不敢违逆虞真真的意思,她低首应是,躬身退出了承仪殿。

    虞真真平静了一会儿适才忐忑的心情,情难自禁地念了几遍佛号,方从容离开承仪殿去看常美人。

    因为周励今天出来活动了一趟,他便自然而然吩咐人迁回含元殿起居。用晚膳的时候,虞真真直接去了含元殿服侍皇帝。

    出乎虞真真的意料,周励没有早早地打发她回去,相反,周励竟缠腻着虞真真非要她侍寝。

    虞真真心中觉得蹊跷,便拿葵水做借口委婉地拒绝了皇帝。周励打发掉了虞真真,很快就吩咐人将茜草传来。立在含元殿前,虞真真没由来的生出一阵不安,她吩咐人去请了董玉成。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苦着一张脸的董玉成忐忑地答:“您不在的时候齐王殿下贡了一瓶丹药,说是利于健体……皇上下午吃了之后确实精神好了不少,去您宫里的时候就是刚服下药。是以晚膳前皇上就又用了一丸……”

    “所以?”听到齐王殿下四个字,虞真真猜到是哥哥做的安排,因而心中大定,神态也从容起来。

    董玉成依旧是满面担心,“所以这不传了丁才人过来……可奴才实在担心皇上的身子吃不消啊。”

    虞真真颔首,作出一副沉吟的表情来,“你说得有理,既然如此,就有劳董公公多劝着些皇上。虽说这是齐王殿下的一番心意,可外面的方士未必靠谱,还是让皇上谨慎食用罢……”

    “奴才哪能劝得住皇上啊!”董玉成满脸都是无助,“皇上平日最听得进娘娘您的话,要不然奴才也不会来跟您说这件事。”

    听董玉成这么说,虞真真摆出了一副为难的样子。皇帝听她的没错,可她却不想周励这么快就意识到这药的不对……能借大皇子的手让皇帝的身子更虚空一些,她何乐而不为呢?“董公公,您觉得,皇上和齐王殿下之间的事本宫开口合适吗?”

    “这……”

    虞真真莞尔一笑,“本宫虽挂心龙体,却不想让皇上和本宫之间凭空生出误会来。本宫固然膝下尚无子息,但到底是抚养过一段时间的鲁王,这件事,还是有劳董公公费心吧。”

    言罢,虞真真敛起大袖衫的衣袂,拾阶而下,踏上肩舆。

    接连几日,董玉成都时不时跟虞真真透露出皇帝在服用丹药的事情,希冀虞真真能出面拦一拦皇帝。但虞真真始终保持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专心服侍着皇帝的起居养身等事情,并不在这件事上插嘴。

    唯一让虞真真有插嘴**的事情,如今只有朝政。

    随着那日皇帝出现在了承仪殿,蜡黄的面色坐实了周励身体不好的传言。朝堂上弹劾丁才人的奏章渐渐变少,相反,有一批大臣竟然跳出来维护皇帝,义正言辞的声明吾皇绝非耽迷于女色享乐的昏君,多日不开朝会必是因为皇上内有隐情,作为臣子,理当严守本份,替皇上分忧。

    这样的言论前几日还取悦着周励,而雷同的奏章越来越多,虞真真细心的观察到,除了哥哥一党仍会时不时递奏章要求皇帝疏离丁氏以外,几乎朝臣都开始拍周励的马屁,为他歌功颂德。

    周励终于察觉到不对。“朕的病情是不是被人传出宫去了?”

    此言落罢,周励冷厉的眼神扫向了一旁诵读奏章的虞真真和提笔舔墨的大皇子身上。

    虞真真抬起头,朝皇帝温醇一笑,“皇上别多心,臣妾素日接触不到外臣,哪里有门路替您声张呢?而齐王殿下也停了课业,专心于为您侍疾,怎么会将这些事传到外面去呢?想必是那些大人自己做的猜测罢了。”

    周励不肯作罢的摆了摆手,但对两人的怀疑俨然是有所减少,“一定是有人同外面通了消息,不然风向不会转的这么突然……贤妃,把刚才那几本奏章都给朕拿过来,朕要亲自过目。”

    “是。”虞真真起身,将大皇子摞成一沓儿的奏章抱到了周励跟前儿。

    她只见周励一本一本念过落款署名,最后定在了安国公的名字上。“哈……原来是王氏。”

    周励阴鹜一笑,“他们倒愈发嚣张了,是当朕果真病糊涂了吗?冠冕堂皇的话一篇接着一篇,生怕朕不知道他们在宫里有内应似的。”

    虞真真低眉,并没有接茬儿,倒是大皇子出面往王家头上泼了桶脏水,“依儿臣愚见,安国公这是在警醒父皇呢!”

    “警醒朕?”周励轻笑一声,仿佛并不相信。

    “儿臣觉得,安国公是想借父皇身子不好的由头,早日定下皇储的人选……”

    虞真真假意恼怒,皱眉斥道:“齐王殿下,请您不要妄议朝臣。”

    周励面色变冷,“无妨,皇儿说的没错,朕看他们觊觎朕的天下也日子不短了,鲁王是吧?定昭媛是吧?真以为朕听了母后的话就不会惩治他们吗?”

    三皇子被周励主动提及,虞真真便知趣地闭了嘴,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可不想因为自己一句不慎就招祸上身。

    且让穆、王两家鹬蚌相争,她与哥哥一起收获渔翁之利就好了。

    周励沉吟一阵,合上手头最后一本奏章,“明日恢复朝会,朕倒要看看他们打算怎么警醒朕!”

    翌日,早朝时分,虞真真忽的听耳边“叮”的一声,“提示,您的游戏进度为百分之六十。”

    虞真真不由一惊,上次她提示游戏还是百分之五十,怎么会突然涨了百分之十呢?

    她顾不得许多,只吩咐桂枝尽快去找孟楷打听打听前朝可有什么样的变动。可惜孟楷不参与朝会,许多消息也是临近傍晚才得知。

    因此,桂枝将消息带回的时候已是夕阳迟暮。

    “皇上在朝会上坦白不会立三皇子为储君,并斥责了安国公造谣生事,罚俸一年。”

    虞真真忍不住笑,周励开始自断后路了……最堪称亲信的两大家族穆氏与王氏,已经被周励自己砍断了他们的忠心与信赖。

    离心离德,周家的江山,究竟还能在坐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后天就解放放假回家了t^t!!超开心……想家想疯了要!

    更鸡冻的事情是终于要到7月了……手机有流量了oz。</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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