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想到明日一早就要走,胤禔几乎一夜没合眼,腰疼得动不了,也不敢造次,只能抱着胤礽和衣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一再保证着自己去了外面也不会偷吃,会每时每刻地想着他,还会偷偷叫人送信回来给他,胤礽轻叹了叹气:“我根本不计较这个。”

    “我只是跟你说,我走了迟早还会回来的,你不用太难过也不用太担心,更别再去找汗阿玛顶嘴惹他不高兴了。”

    “不会。”

    胤礽不想提康熙,抱着胤禔翻过身靠在他身上,闭起了眼睛:“睡吧,哥,我困了。”

    “好。”胤禔抚了抚他的脑袋,侧过头一个轻吻落在他的唇上。

    其实谁的的心里都不好受,四更之后,俩人才迷迷糊糊地眯了过去。

    也不过就一个时辰不到,胤礽没有等胤禔醒来就自己起身回了去,明知道他非走不可又不想送他走,干脆就眼不见为净提前走了。

    天还没亮胤礽就回了畅春园去给康熙请安,康熙起来时他已经在外头站了许久,垂着眼低着眉,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康熙看他一眼,问道:“胤禔可已经走了?”

    “应当是吧,儿臣回来的时候他还没有醒,这会儿估摸着已经上路了。”

    听到胤礽这么大方地承认跟他睡一块,康熙心中很不满,不过一想到反正胤禔也走了,便也懒得再责骂胤礽把父子关系弄更僵了。

    “昨日你身上的伤可有找太医看过?”

    昨日他气到头上,踹了两脚,一脚踹在胤礽身上,另一脚踹在胤禔身上,当然第二脚比第一脚要重得多,胤礽道:“儿臣没事,倒是大哥身上的伤比儿臣严重得多,额头也磕破了。”

    康熙皱皱眉,略有不悦道:“太医昨日看过不是已经说没事了。”

    胤礽心中不屑也不说这事了,又问他:“大哥去甘肃带兵,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才刚去,谈什么回来的事情,朕是让他去历练两年,又不是要他上刑场,他走了你也该收心了,回去吧,想清楚什么是身为储君该做的和不该做的。”

    “儿臣告退。”胤礽懒得理他,干脆地跪安离开。

    接下来两日,康熙都没有再见着胤礽,到了第二日傍晚,小方子匆匆来报,说是不好了,太子爷出事了。

    康熙吃了一惊:“太子出什么事了?”

    小方子慌慌张张道:“太子今日喝了内务府送来的新进贡的普洱,就只喝了一口,就倒地昏迷不醒,给爷试茶的一个小太监比爷多喝了几口,这会儿已经七孔流血暴毙而亡了!”

    康熙的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为何会这样?!传太医了没有?!”

    “奴才也不知道,太医已经去了,太子爷怕是……怕是中毒了!”

    顾不得细问,康熙当下就搁下了手边政事去了西花园看胤礽的情况,太医已经都被传了来,正手忙脚乱围着胤礽在会诊,屋子外头伺候胤礽的奴才跪了一地。

    那暴毙的小太监已经被抬了下去待仵作检验,屋子里地上还留有没有擦拭干净的血迹。

    躺在床上的胤礽已经脸色发青双唇泛黑,康熙震怒不已,太医苦大仇深地来与他禀报,太子爷是中了剧毒之物,就下在那茶水里,好在他只喝了一口,否则……否则便怕就与那太监一样,得暴毙而亡回天乏术了。

    康熙跌坐在椅子里,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公然发生向皇太子下毒这样的事情,怎能不叫他恼火和震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方子和屋子里的奴才都跪了下去,纷纷请罪又喊冤,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那茶叶是内务府清早刚送来的,因为每月都是这个时候将太子爷要喝的茶送来,他们一早就习惯了,也就疏忽了没有多查,小太监试茶也是按例喝上几口,太子爷没等他有反应就已经端起了茶碗,而等到小太监倒下去,太子爷也已经一口茶水下了肚。

    康熙的脸整个沉了下去,当即就吩咐将伺候胤礽的奴才和在内务府当差的一众人等全部扣拿,又传了宗人府和刑部官员来,下旨一块彻查事情,定要追究个好歹出来。

    敢对皇太子下手的,绝对是活得腻烦了自寻死路。

    康熙带着昏迷中的胤礽由畅春园搬回了宫去,直接住在了乾清宫由他亲自照料,好在胤礽服的毒并非无药可解,太医在迅速判断出是什么毒之后已经第一时间做了处理喂了解药,命是救回来了,只是昏迷中的胤礽迟迟未醒。

    太医也说不清他为什么一直不醒,只能劝着康熙稍安勿躁,说是太子爷身子本就不算强健,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但迟早会醒来的。

    迟早迟早,迟早是什么时候?康熙恨不得将这群没用的太医都拖下去砍了,但不管他怎么气怎么恼,胤礽依旧还是昏迷着。

    小方子是一众奴才中唯一一个没有被拖下去的,当然康熙也对他诸多盘问过了,小方子抹着眼泪哽咽,说着自从王爷走了之后太子爷就一直郁郁寡欢吃不下喝不下连话都不愿意多说,心情不好又着了凉染了风寒也不肯让奴才们去请太医,那天他们好不容易劝得太子爷吃口饭用口茶,结果就出了事情。

    康熙越听眉越蹙得紧,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原本以为胤礽和胤禔两个只是闹着玩的,没想到竟然到了这个地步。

    太子爷一直没醒,但下毒的事情却很快就查出了头绪来,有毒的贡品茶叶从内务府送到胤礽处经了几个人的手都查了清楚,最后所有的疑点都指向了采买茶叶的广储司郎中……德妃乌雅氏的族人。

    之后便有人证出来一口咬定是德妃授意对太子爷下毒,再然后宫里谣言疯起,说是德妃当年就想毒害太子爷只不过没有得手而已,并且当年钮祜禄氏贵妃做的那些好事德妃也脱不了干系且太皇太后一直都知情,只是给她个机会没有处置她而已结果谁会想到时过境迁她竟会又生出了歹心。

    康熙震怒,起初还有些怀疑,后来去见了一回苏麻嬷嬷,说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但从苏麻嬷嬷那里回来之后,德妃便被带走囚了起来,只等着最后下处置,连当着康熙的面喊冤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她。

    德妃是在永和宫里被闯进来的侍卫带走的,人被押走的时候胤祯抱着她又哭又闹差点与一众侍卫动了手,胤禛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始终没有开过口,德妃起初也是懵了,在清楚确定是康熙下的旨意之后开始大声喊冤,说自己是冤枉的,太子在做戏诬陷她,她没有下过毒是太子想要置他于死地。

    胤祯扑上来拉住胤禛,哭着求他:“四哥,你去求求汗阿玛去求求汗阿玛饶了额涅这一回吧!”

    胤禛摇了摇头,不是他不想求,对皇太子下毒,这么大的罪他们汗阿玛怎么也不可能会放过的,即便她是冤枉的,但所有证据都指向她,加上当年的事情,怕是再求情也是无济于事,何况胤礽既然铁了心要弄死她,就断然不会再给她活路。从胤禔被撵出京起,胤禛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到最后大喊大叫的疯女人到底还是被人给押了下去,永和宫外挤满了来看热闹打听消息的各宫奴才,德妃被人押出来的时候不少人都在偷笑讥讽。

    胤俄和胤禩两个站在一旁远远看着,胤俄撞了撞胤禩的胳膊,问他:“八哥,太子哥真是被这个女人毒害的啊?”

    胤禩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谁知道呢,我倒觉得太子爷当真是对自己够狠的。”

    “听说太子哥还没醒呢,汗阿玛又不让我们去看他。”

    自从胤禔和胤礽的事情曝光之后,虽然康熙有意压着风声,众人多少还是有所耳闻,尤其胤禩他们几个一早就情的,然后康熙就变得草木皆兵风声鹤唳起来,把胤礽带去乾清宫不让任何人去探望,尤其这一众兄弟,防他们跟防贼一样,每日他们去请安都要被拐弯抹角地盘问,似乎就怕又出现第二个再跟胤礽搅合到一块去的。

    这就是典型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一众皇子们也觉得很无奈,除了大哥,谁敢对太子爷生出那样的心思啊!汗阿玛您满脑袋子里都装了些神马啊?!

    胤禩轻轻抿起唇,想了片刻,对胤俄道:“我们回去写封信把宫里发生的事情和太子爷的情况告诉大哥吧。”

    “告诉大哥?他都离开京了……”

    “总得跟他说一句。”

    胤禩觉得,胤礽对自己这么狠,也是想以此让康熙心软,怎么着也还是得让胤禔知道一声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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