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徐曼青笑道:“说到底,这谈婚论嫁毕竟是内宅之事,又牵扯到孔九小姐,夫君就算再使劲,那也只是蜡烛一头烧,怕是难有立竿见影之效。”

    项望山听出了徐曼青话里的门道,惊讶道:“难道此事你还有什么妙招不成?”

    徐曼青道:“妙招不敢说,也不能保证百分百地克敌制胜。只不过如今是多努力半分就能多赢得半分转机,何乐而不为?”

    项望山道:“愿闻其详。”

    徐曼青莞尔,凑到项望山耳边低声耳语了一阵。

    “夫君只需这般……”

    “那般……”

    项望山越听越觉得此事可行,原本还烦乱不堪的心绪顿时由阴转情。

    若说他这样的汉子在战场上自然能以一敌百无往不利,但换做处理这些内宅繁琐之事,又不是打打杀杀就能摆平的。正如徐曼青所说的,这事不仅事关聂定远,还与孔九小姐有莫大的牵连,只有双管齐下才能圆满。聂定远这边他虽有能说上话的余地,但孔九小姐那边就非徐曼青出马不可了。

    项望山看着徐曼青,不禁伸手将她的手握住。

    “像你这样的贤妻,就是拿十个百个千金小姐与我我也是不愿换的。”

    徐曼青忍不住吐槽道:“可惜你刚得胜还朝便发现婆婆已经自作主张地把我抬进门了,就是真有十个百个千金小姐,如今也轮不上你了。”

    项望山见徐曼青与他说话越发轻松自然,现今还敢这样调侃自己,显然就是不再把他当外人了。

    项望山心中一热,又想起几日前那场未毕的□,手上略一使劲,就把徐曼青拽到了自己怀中。

    坐在男人的腿上,徐曼青略有些不习惯,但因已下了决心,倒也没有像往常那般挣动,只是软绵绵地靠在项望山胸前,端的是柔美乖巧。

    项望山心中大喜,用手指捏起徐曼青的下巴,让那低眉顺目的小女子与自己眉眼对视。

    “你这可是愿意了?”

    徐曼青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也不知道是谁在上一次就已经斩钉截铁地说让她等他回来,如今本应该是心照不宣的时候,他反倒又假正经地问了起来,非要亲耳从她口中听到“愿意”二字。

    徐曼青有些气恼,扭头便说“不愿”。

    项望山哪能不知她是在口是心非,登时发出低沉的笑声,胸膛随着笑声一震一震的,莫名地十分性感。

    两人的距离越发贴近,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气息拂过脸颊的触感。

    眼看就要双唇相接,谁知那敲门声又十分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被三番两次打断“好事”的项望山如今耐性全无,随即立刻气急败坏地大吼道:“又有什么事?!”

    难得见项望山这般气恼,屋外传来小翠哆哆嗦嗦的声音。

    “回禀老,老爷,聂大人方才酒醒了在大发酒疯,现在吵着闹着要去,去宫里见皇上……”

    “混账!”

    饶就是最好的兄弟,在这种时候给他搅局也不可轻饶。

    可就算要收拾聂定远也得等他彻底酒醒之后,如今除了他亲自出马去将那小子按下来之外,其他下人哪里敢碰身为诸卫大将军的聂定远的一根寒毛?

    徐曼青看项望山气得额际青筋突起,心下觉得好笑,但面上又不能显露出半分来。

    只听她软言劝道:“夫君赶紧去看看罢,若是待会定远兄弟闹出项府去嚷得全天下都知道可就不好了。”

    如今这新的将军府周围林立的都是些官宅,若聂定远发了酒疯冲出去一通瞎嚷嚷也是够让人头痛的。

    项望山起身气闷道:“那混不吝的小子,等他酒醒了看我怎么收拾他!”

    徐曼青看项望山气鼓鼓地出了门去,这才忍不住笑出声来。

    想起那聂定远刚开始还和项望山“沆瀣一气”设计试炼自己,如今风水轮流转,这次怎么说也得让这混世魔王吃点排头才是。

    不过这聂定远的破坏力实在是持久得惊人,等徐曼青困顿得支着脑袋趴在桌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项望山也没有回来,等一觉醒来,她不知何时被移到了床榻上,天色已经大亮了。

    见身边被褥凌乱,徐曼青便知道项望山定是睡得比她晚但却起了个大早,可惜她睡得太沉,就连项望山什么时候起身出门的都不知道。

    见屋里有动静,今日当值的小翠便端了水盆子进来伺候徐曼青梳洗,这一问才知道项望山一大早便纠着聂定远回承宣使府负荆请罪去了。

    至于项望山是用什么法子说服聂定远的徐曼青不得而知,但这种事情项望山定不会瞒她,知道细节不过是迟早的事,如今的当务之急就是要赶紧搞定孔九小姐那边。

    徐曼青一边用早膳一边思索要怎么打这张牌。

    按理说她是个知道内情的人,本应直接跟孔府下拜帖去见一见那孔九小姐。但转念一想,这样直接也未必是件好事,毕竟她总不能对孔小姐说“你脸上有斑痘,我来帮你治一治”吧?

    毕竟孔九小姐是个心高气傲的,对她脸上的问题也是讳莫如深,虽说徐曼青是一番好意,但若是直截了当地指出别人的痛脚,想必孔小姐心里也不会爽利。

    徐曼青不禁感叹这好人难做,帮人就罢了,还不能让被帮的人觉得自己是被施舍或是同情了,这境界着实不易达到。

    不过幸好在她和孔小姐之间还有一个能指望得上的人物,那便是聂府的聂书梅。

    聂书梅跟聂定远是同母所出的嫡亲兄妹,又是孔九小姐的闺蜜,对她哥哥的亲事最是上心。若是有聂书梅在中间传话,让她故意在孔小姐面前提及自己擅长整治妆容之事,若孔小姐是个通透的,肯定不日便会来项家下拜帖。这样一来,徐曼青便出师有理,也不必担心孔小姐面子上下不来了。

    思及此,徐曼青便让账房先生写了帖子好给聂书梅递过去,可谁知帖子还没写完,便见红儿一脸阴郁地走了进来,福身便道:“夫人,外头有自称是太中大夫府薛大人派来的下人,说是送了帖子和礼物来,想求见老爷一面。”

    徐曼青一听,这才反应过来这薛府不就是赏荷宴上那个讨人嫌的张氏所嫁的夫家么?

    那日她跟张氏在宴上也算是彻底结下了梁子,那张氏欲讨好孙氏不成,把过错都推在了自己头上,最后还因她的关系被聂书梅整治狼狈落水,被婆子扶去歇息之后一直到梨园戏台唱完收宴徐曼青都再未看到她的身影。

    既然双方都对对方极为不爽,如今又怎么会送什么莫名其妙的“礼物”过来?

    徐曼青很快便联系到红儿方才入内报备时带上的铁青脸色,便知道这所谓的“礼物”哪会是真正讨喜的“礼物”,这百分之一万是那张氏想出来的报复自己的手段,十有八/九是冲着膈应她来的。

    徐曼青抬起眼,强压住心中的郁愤,冷声问道:“那薛大人是不是送了女人过来?”

    红儿跟着徐曼青这么久,也就只有之前项盛恒到烟袋胡同的家里闹腾的时候,她才见过徐曼青这种阴沉的神色。

    想起她前几日还在屋外听到内室的声响,红儿自然清楚自家老爷与夫人正蜜里调油地过得舒心,而这官场上官老爷相互送女人的事情又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大多数人为了全对方的面子,多会收下抬做妾室。

    可老爷刚从西南回来也没过半年,这薛家跟项家根本就谈不上有干系,如今这般风急火燎地送这种打夫人脸面的东西来,摆明了不就是要给夫人难堪么!

    若是项望山不收这女子,徐曼青必定会落得个妒妇的名声——竟然连官家老爷赠的妾室都容不下,可见这心胸是有多狭窄!

    可若项望山收了这女子,就无外乎是在项家装了个定时炸弹。到时候那狐媚子缠上项望山,少不得要分去徐曼青的宠。这样一来,徐曼青就是气也能把肝儿气出个洞来。

    徐曼青将手中的杯盏捏得死紧,想那张氏竟然连这样阴损人的招数都能使出来,真真是所谓的狗急跳墙了。

    想来那所谓的薛大人也是个脑子长草的,被张氏这般一忽悠,还真把人给抬过来了。可见这薛大人本就是好这口的人,便把自己的价值观都往别人身上套去了。

    红儿见徐曼青脸色不渝,心下也气得厉害。

    “反正老爷不在府上,不如将这些不知所谓的人给打出去!我就不信老爷回来会因为这件事责罚夫人!”

    徐曼青虽然气愤,但理智还在,当然知道不能像红儿说的这样做。

    若是在项望山不在的情况下就自作主张地把人给打出去,无外乎是牝鸡司晨越俎代庖,这样落下的名声恐怕比妒妇还要难听上几分。

    “万万不可。我这便出去会会那薛府的人。”

    虽然项望山不在,但当家主母出了来,薛府的一个管事与两个小厮隔着屏风给徐曼青行了大礼。

    徐曼青让红儿出面给三人打了赏,声音慢悠悠地穿过屏风传到了管事和小厮耳里去。

    “薛大人有心了,可惜今日夫君外出不在府上。你们就替我向薛大人转达他的好意,这礼我就替夫君做主收下了。”

    听得徐曼青的一席话,那管事和小厮皆面面相觑。

    这项家夫人既然明知他们给抬过来的是送给项大人的妾室,语气竟然还能这般平和柔顺,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恼怒来。

    可自家夫人在他们出门前还特意叮咛了半天,说让他们一定要把徐氏气急败坏指爹骂娘的丑态和所说的每一句话都牢牢记下来。

    可这徐氏哪里有半分失态?就连打赏来的荷包分量都给得足足的,完全挑不出丁点毛病来。

    徐曼青说完这话,红儿就说夫人有些乏了,薛家来的人便赶紧将那顶挂着桃红帘子的轿子留在了前院,行了大礼之后便离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某草:儿啊,如今考验你的时候来了,千万不要扛不住诱惑,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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