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璃琴坐在院中,望着黑漆漆的夜空,轻轻叹息。

    玉欣拿了披风出屋,披在她单薄的身上,“秀,很晚了,早点歇息吧”

    璃琴起身,抱住玉欣,委屈的说道:“我心里好难过”。

    玉欣说,如果不和雪墨翎和好,只会让她自己更苦。

    所以,璃琴就主动来找雪墨翎了,虽然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即使刻意放慢脚步,可还是到了目的地。在院外徘徊片刻,看着亮着灯的房间,她有点沮丧,都这么晚了,他怎么还不睡?她刚刚其实是想,如果他睡了的话,她就不用进去见他了。显然这个想法是在逃避问题。

    璃琴径直走到卧房,敲门,没人应。再敲,还是没人。

    她微恼,抬脚就揣起门来。

    雪墨翎早就听到了动静,等了一会儿不见她过来,便起身走到门口。看着拿门板出气的女子,不禁好气又好笑。一想起她之前的态度和那些伤人的举动,心头涩痛,他冷冷的开口,“这么晚了,有什么要紧的事?”

    见她望过来,他面无表情的瞅了她一眼,毫不迟疑的返回屋里。

    熟悉的声音从右边传来。璃琴愣了一瞬后极快的扭头去看,望了眼站在书房门口的男子,脸上微微一热。见他板着脸,她有些尴尬的咧咧嘴巴,露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回头恶狠狠的瞪了眼房门。再转过头时,看到他已进了屋,暗紫衣袂在门口一闪而过。

    璃琴不解气的又踢了门扇一脚,只是没敢用力。刚才踢门没什么感觉,此时脚趾头的痛意却清晰起来。右转,走进那间屋子,“翎哥哥”,她轻轻叫了一声。见他只顾着看书,听若罔闻。

    她走近书案,敲敲桌面,语气真诚,“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许久,也没见雪墨翎看她一眼。璃琴觉得委屈极了,她已经放低姿态了,还要怎么样?愤愤的瞪他一眼,大声喊道:“我走了”。

    刚到门口,后面传来一声压抑的怒喝,“站住”。声音里的怒气令人不由得胆战心惊。璃琴乖乖收回跨出门的右脚,转身之际,雪墨翎已经踱步到她跟前。眼里有怒有怨,有痛有恨,他冷冷盯着她,“折磨我很好玩么?”

    璃琴仰着头,不躲不闪的回视着他,不甘示弱,“那是你多想了”。萧凌于她既有师生之义又有朋友之谊,更多的时候如同兄长一般照顾关心她。两人相识这么久以来,她从没有对他产生过非分之想。

    雪墨翎气极反笑,“多想?真的是我多想?”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语带嘲弄,“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喜欢你?”

    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喜欢你?

    他喜欢你!

    雪墨翎的质问就像一记响雷,在她脑子里不停的回旋,震得她有些晕头转向。璃琴很想理直气壮的说:不知道。

    扪心自问,她是真的不知道吗?

    萧红曾说过,我二哥很喜欢你,可惜你不能嫁给二哥。

    月惜若也说过,萧凌大哥好像很喜欢堂姐你呢。

    璃琴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个浑蛋,以为装作不知道的话,便可以自欺欺人的当做所有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看着她多变的神色,雪墨翎笑得冷嘲,撇开目光,心底像裂开了一个口子。她到底知不知道,她这样犹豫不决的态度,伤害的岂止他一人。

    “大晚上的都不睡觉,别人还是歇息呢”。突然插入的声音吓了璃琴一跳,听出是月夕岚的声音。她皱起眉,不知他又要如何取笑她了。

    雪墨翎望着虚空,抿唇说道:“回去吧”。

    璃琴欲言又止的看着他的侧脸,最终只点了下头,慢慢走出院子。

    雪墨翎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出了门,没有回一次头。忽然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名副其实的傻瓜,明知道会被她伤的体无完肤,却仍一次次的撞上去,直到头破血流。

    阿璃,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看着门外孤零零的人影,璃琴气道:“大晚上的不睡觉,你梦游啊”。

    月夕岚懒懒的靠着墙面,双臂交叉枕在脑后。看了她片刻,忽然直起身,摸摸鼻子,“哪有人幽会弄那么大动静的”。

    璃琴早憋了一肚子的火,又被月夕岚撞见如此狼狈的自己,一时恼羞成怒,怨气全发泄在月夕岚身上。

    “幽会?我和谁幽会了?你的院子离得那么远,能吵到你?你要是看我不顺眼就直说,大可以离我远远的,何必每次都来踩我两脚。你们一个个都见不得我高兴是不是?一个个都逼我,我上辈子是欠了你们的了?你知不知道,你最讨厌了,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她口不择言的说完了所有的话,全身忽然失去了力气,疲惫直从身体渗进了心底,靠着墙面慢慢滑了下去。她抱膝蜷缩在墙根,没有看到月夕岚沉痛的眼神,还有他眼底深沉彻骨的落寞。

    “如果你开心,我会离得远远的”。

    轻飘飘的话语钻进耳里,似乎从遥远的虚空而来,又似乎近在耳边。她如遭雷击,猛地抬头,“二……”。后面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只看见一抹白色衣角迅速消失在夜色中,道歉的话语卡在嗓子里。茫茫黑夜,再也没有人会陪她一坐至天明,她忽觉心痛如刀绞,怔怔流泪,嘴里一直重复着一句话,满是歉疚,“二哥,对不起,对不起……”。

    不知何时,雪墨翎静静的出现在院门口,也不知站了多久。本来冷眼看着,终究还是不忍心,他一把拉起坐在地上的人,手上下意识的放轻力道,安慰的话不及细想就已脱口而出,“阿璃,没事的”。

    “翎哥哥,你能除去我所有的记忆吗?”她紧紧揪着他的衣襟,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眼里有泪,眼神却一瞬间亮了起来,光彩逼人。

    如果可以让她忘却前世今生所有的记忆,是不是就会没有了彷徨?是不是可以简单快乐的生活?是不是可以不用纠结于各种选择?

    她期期艾艾的仰视着他,似乎在寻求唯一的救赎。

    雪墨翎心里微微泛疼,“阿璃”。

    她眼里的火花慢慢萧寂,满溢悲伤,失望的喃喃说着,“不可以吗?”

    雪墨翎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上放佛有一把钝刀在割着,不见血,却痛彻心扉。他弯腰抱起她越发单薄的身子,怀里的女子那么的轻,柔弱的让人心疼,“别多想了,有我在呢”。

    紫玉站在璃琴屋子外犹豫半天,还是不敢叩门,看着同样愁眉苦脸的玉欣,无计可施。磨蹭了半响,玉欣唤了声,“秀?”

    半天后,里面传出闷闷的声音,“怎么样了?”

    玉欣皱了一下眉头,轻叹,“二少爷走了”。等了很久,也没有听到璃琴的声音。

    从来不知愁为何物的紫玉,也不禁叹了口气,挽上玉欣的胳膊,“走吧,待会再来看看”。

    玉欣心知璃琴定然伤心,却也明白多等无益,就和紫玉一起离开了。

    屋内,璃琴呆呆的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目中毫无神采。她蓦地拉起被子蒙住头,低低哭泣。一想到二哥天人般的容颜,心里就难以抑制的疼痛起来。

    “紫玉,这都中午了,秀还没起来?”玉欣担忧的望着紧闭的房门,紫玉一向没有玉欣镇定,这会儿只在门前来回打转。转身之际,看到游廊快步走来的青衣男子,眼睛霎时亮了,扬声喊道:“萧公子”。

    玉欣闻声回头,看看一脸喜悦的紫玉,又看看温润如玉的萧凌,眸里闪过几分忧虑。

    “琴儿怎么样?”萧凌心里虽记挂着璃琴,却依然保持着翩翩君子风度,温文有礼。他目光投向紧闭的房门,温煦的眼眸暗藏着深切的担忧。

    紫玉愁眉苦脸的说道,“秀昨夜很晚才回来,是雪少主送回来的。秀好像哭过……”。玉欣瞥见萧凌面上已露出焦急之色,却碍于礼仪不好开口打断。她忙拽了把紫玉,这丫头说的全是无关紧要的话。萧凌显然是知道了二少爷出走的消息,放心不下秀才来这里的。

    “秀自昨夜到现在也没出来过”,玉欣一句话就说了萧凌最关心的事。

    萧凌拧起眉头,上前叩着门板,嗓音清润,“琴儿?琴儿?”

    过了很久,没有人回应,萧凌却没有一丝不耐,仔细听着屋里的动静。

    “萧大哥,二哥……是我骂……骂走的,我不……不是有……意的”,璃琴抽抽噎噎的好不容易说完,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心里又是悔恨,又是自责。

    萧凌心里急着想看看她,又知道于礼不合,只能将满心忧思压下,开解道:“琴儿,没事的,我会找到夕岚,向他解释清楚的”。

    “二哥……二哥要是……躲起来,找……找不到的”。

    外面世界那么大,二哥真要是有意躲避,哪里那么容易找得到。璃琴后悔不已,恨恨的锤了下床板,手上的疼痛令她眼泪流得越凶了。

    萧凌深感无力,“琴儿,我一定找到他”。无论如何,他一定会找到月夕岚,只是心里却有疑惑,以月夕岚的性子,岂是几句话就能激怒的,应该不至于那么小气才对。再说,月夕岚那般在意维护璃琴,怎么会因她言不由心的话而绝然离去。

    玉欣看着萧凌离开,再看了下一脸失落的紫玉,叹了口气。大多事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儿女情长之事,即便关系要好的朋友,也是不便多言的。她看了眼门窗紧闭的屋子,拉着紫玉离开。

    璃琴在房里整整呆了一天一夜,反锁门窗,谁也不让进。任玉欣和紫玉在外面苦苦相劝,她一个字都没说过。玉欣在门外守了整晚,第二天一早,房里还是没有动静,她实在担心得不得了,赶紧去找雪墨翎,如实禀报,“雪少主,秀从那晚回来后,到现在,都没有出来过”。

    雪墨翎皱了眉,神色漠然,口气淡淡,“知道了”。

    这样冷淡的态度倒是玉欣没有料到的,不禁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但雪墨翎想来说一不二,她只好退出房间另想办法。刚出了院门就遇见清风,打了声招呼,正要走,清风却叫住了她。

    “玉欣姑娘”。

    清风一向好说话,玉欣和他也算是熟悉。她看着他,“什么事?”

    清风往院里看了下,拉着玉欣走远了些,声音还是压得很低,“少主自前天夜里到现在,一直没有睡过,你家主子又怎么惹到少主了?”

    玉欣看着他这样鬼头鬼脑的样子,心知他是害怕雪墨翎听到,不由好笑,“清风啊,你胆子这么小啊”。

    清风郁闷的看着玉欣,叹了一口气,“你也知道,只要不是关于你们秀的事,我们少主都是很英明的,可只要事情与你们秀沾上边,那就……”。他摇头连连叹息,很是无奈的样子。

    玉欣笑了笑,“我们秀把自己关在房里一天一夜了”。

    清风讶异,“怎么回事?”

    玉欣面色忧虑,她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二少爷离家出走,好像是被我们秀气走的。我刚才跟少主说了,可少主好像一点也不关心”。

    清风虽觉不可思议,有心多问些内幕,但有正事要向主子回禀,忙向玉欣拱了下手,快步进了院子。玉欣也心记璃琴,匆忙赶回去。

    清风进了院子后,看到房门敞开,里面空无一人,疑惑的扫视了房内一圈,转而不禁笑了。少主怎么可能真的不在意月秀?清风只能喟叹:英雄难过美人关!

    温柔乡,英雄冢!

    虽说月秀一点也不温柔,至于贤不贤惠他也看不出来,可胜在聪慧过人,不似别的名门闺秀那般木讷无趣。清风暗暗想着。

    这边,玉欣急急赶回圣坛,就看到紫玉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心中一喜,“秀起来了?”

    紫玉摇头,“是雪少主吩咐的”。

    玉欣愣一愣,旋即笑了。她也是太担心主子,乱了心智。雪少主那么喜欢主子,怎么可能会不在意呢?

    看到半开的房门,玉欣才算真正放下心。

    屋里,璃琴拥着被子缩在床角,眼睛红肿,抽抽嗒嗒的说不出一句话。

    看到她这样,雪墨翎心里已没有了气,只剩疼惜,“阿璃,我已经让人找你二哥了,不会有事的”。

    璃琴只看着他不说话。雪墨翎想拉开被子,璃琴受惊似的躲开,“你出去”。哭了一天嗓子都哑了,话出口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样嘶哑难听的声音是她的么?

    “雪少主,秀”,紫玉的声音响起,璃琴仿若看到救星,眼睛往门口直瞟。紫玉进屋放下东西后就走了。听着离去的脚步声,璃琴急得快要哭出来,张了张嘴,“紫……”,只叫出一个字,一口痰卡在嗓子里,就发不出声音来了。

    雪墨翎有些恼,用力拉着被子。谁知她也不知怎么了,使劲拽着被子,怎么也不肯松手。雪墨翎见她如此固执,不禁奇怪,淡淡的血腥味飘进鼻腔。他心里一惊,暗中使劲,一把拽掉锦被。“阿璃,怎么了?哪里受伤了?”一双眼睛急急在她身上搜寻。

    刚碰到她的衣摆,璃琴一下子抱住双腿,脸憋得通红,眼睛躲躲闪闪不敢正视他,细声说道:“没事,你先出去”。

    雪墨翎哪里肯信,看她护着裙摆,急急道:“腿受伤了吗?快让我看看”。他也是关心则乱,璃琴住在圣坛,身边那么多人护着,哪里会被人伤着。再说,即便受伤了肯定立刻就传开了,哪能瞒得住。

    璃琴又急又羞,垂下眼睑,吞吞吐吐的说道:“没受伤,是……是月事来了”。她是得罪了哪位大神,这样的场景为何还要重演一遍呢。

    雪墨翎愣住,慢慢松了手,俊面微红,尴尬的咳嗽一声。他手指还捏着她的裙摆,瞥见她羞红的俏颜,低低一笑,“又不是第一次见了”。

    这能一样么,那次是初潮,她也弄不清楚状况。可这次就丢人了,她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拽了拽雪墨翎袖子,眼里含着请求,“翎哥哥,你先回避一下好不好?”

    为什么每次她狼狈的样子,都会被人看见呢?

    雪墨翎一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坐到床沿,轻声叫道:“起来”。

    璃琴抓起枕头抱在怀里,神色颓丧低迷,就像被所有人抛弃了,一个人独自舔抵着伤口。她舔了舔嘴唇,嗓音沙哑,“不要,你快出去好不好?”

    雪墨翎可不打算用怀柔政策,捉着她纤细的脚踝往外拽,动作看似粗鲁,实则用了巧劲,并不会弄痛她。

    璃琴一惊,手忙脚乱的抓住床屏,一副誓死都不要挪动的架势,眼里有着倔强的坚持。雪墨翎也不会轻易放弃,被磨得没了耐性,索性直接将人抱起。他一手探过她腋下,扳开她手指,收手之际揽住她腰身,抱着她挪到了另一边,他看着淡绿色床单上的一大片血迹,深深皱眉,“你就一直坐着没动?”

    一把掀开褥子,床板上竟也染上了血。“多久了?”他黑着脸问,月事来了还这么久不吃不喝的,怪不得脸色这么苍白。

    他的脸色太过难看,璃琴吓得说了实话,“那晚回来时肚子就有点痛”。她两只手局促的抓着衣带,暗道惨了,这下经血肯定弄到他衣服上了。

    他看了她半天,最后竟然是问了句,“怎么办?”

    璃琴咬唇无声的笑,心里涌上汩汩暖意,哑着声音说,“我早让你走了,你偏不走。还能怎么办?叫玉欣来啊”。还说她是笨蛋,他才是又傻又笨呢。

    雪墨翎也笑,揉了揉她乱蓬蓬的乌发,扬声叫道:“玉欣”。

    话音刚落,玉欣的声音就响起,“雪少主,有何吩咐?”雪墨翎在的时候,除非召唤,否则她们都不会随意进屋。

    “进来”。雪墨翎的声音带着几分怒意,扫了眼袖子沾上的血迹。这些丫鬟也太粗心了,就这么照顾主子的?

    玉欣忙进屋,看到璃琴面色灰白,一双眼睛瞬时瞪大,急急问道:“秀,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看着主子这幅凄惨模样,她心里十分自责,都怪她没有照顾好主子。

    璃琴盯着雪墨翎衣袖上的血污,又是羞涩又是尬尴,没有注意玉欣的神色变化,只瞄了雪墨翎,讪讪道:“那个……月事带。翎哥哥,你能不能回避一下,我要更衣”。

    玉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傻傻的摸着脑袋,“秀,什么月事……”,她猛地会过意来,边往衣柜那里走边说,“秀,等一下”。

    雪墨翎起身步到帷幕外,灌了两杯凉茶,而后出了房间。

    璃琴慢吞吞的换好衣服,心里别扭,不好意思再见雪墨翎,磨磨蹭蹭了半天,才掀起帷帐。见雪墨翎已经换了干净衣服,正坐在软榻上喝茶,面上红色未退。

    她心下有些好笑,更多是羞赧,“翎哥哥,你吃饭了没?”

    雪墨翎摇了下头,沉默下来。

    她也不知到要说些什么,坐到了软榻另一边,喝着米粥。

    一顿早饭吃了半个时辰,璃琴不想出门,就一直呆在屋里,雪墨翎也不离开。她看着玉欣和紫玉忙着换床褥,想到被血染了的被褥,她皱了下眉,说道:“玉欣,把那些都烧了吧”。

    玉欣笑,“秀,洗一下就干净了”。

    璃琴不再说话,许是那晚受了凉,又饿了这么久,泄隐隐胀痛。她双手捂在腹部,低着头看脚下的地板。

    雪墨翎注意到她神色的变化,那次璃琴信事初到,他特意找了些书籍查看。记得书里有写,女子月信时,泄会胀痛,喝热开水能缓解痛楚。他倒了杯开水,递给她,“喝了吧”。

    璃琴惊讶的接过水,他怎么连这些都懂?雪墨翎移开矮几坐到她身旁,迟疑一瞬,手贴到她泄上,缓缓输送内力。璃琴先是吓了一跳,反射性的就想躲开,感觉的一股热热的气流在腹内流动,暖暖的,肚子奇迹般的不再那么疼了。她眨了下眼,看着雪墨翎,“这个就是……内力?”真是神奇!

    雪墨翎抬头看她,眼里清楚的透出几许心疼,“还疼吗?”

    璃琴摇头,“不疼了”。

    他蹙着眉头,一点也不避讳的问道:“每次都会疼吗?”

    璃琴脸微微红了,不敢看他的眼睛,呐呐的解释道:“就是受了凉,或吃了寒凉性的食物水果,才会痛的。翎哥哥,现在不疼了”。

    雪墨翎将信将疑,缓缓收回手,瞧了她片刻后走到书案前,想了一会儿。他摊开纸,写了起来。

    璃琴伸长脖子看了看,见一张宣纸上有大半张写满了字,他还在奋笔疾书。“你在写什么?”她看不到纸上的内容,怀揣着一份好奇问。

    “食谱,给你月事期间补身子的”,想到刚才看到的情景,雪墨翎眉头打结,一下子失去了那么多血,要好好补补才行。

    璃琴心里直打怵,那么多东西,不把她补得胖胖的了。

    “翎哥哥,我看看”。雪墨翎等墨汁干了,就把纸张给了璃琴,还在那里自言自语,“有没有漏掉什么?”

    益食:菠菜,大枣,牛肝,鸡肝……鸡蛋,鸭蛋……苹果,桂圆……

    草药:当归,白芍,熟地黄,何首乌,人参,益母草……

    忌食:梨,石耳,肉桂,花椒,冬瓜,兔肉,黑木耳……

    ……

    璃琴大致扫了一遍,越看眼睛睁得越大,这么多的食物水果,还有药材,好多她都没有听说过,仰起脸看雪墨翎,苦笑道:“翎哥哥,我要是把这些都吃了,就会像猪一样胖了”。

    雪墨翎看着她瘦弱的身子,一脸不赞同,“你看看你,瘦成这样了,还不补一补?”他捏了捏她的脸颊,笑说,“以前还有点肉,现在都没了”。忆起她小时候圆乎乎的脸蛋,雪墨翎笑了笑。

    璃琴也想到那时候自己的样子,不禁也跟着笑了,嘟着嘴道:“其实胖点也很可爱的”。

    她也不清楚什么时候身子一下子就消瘦了,单薄的似一阵风就能吹倒。

    雪墨翎赞同的点点头,似有些怀念,喃喃说道:“你那时小小的,笑起来暖暖的”。他看着她脸上忧伤的笑容,忽的叹了口气,“后来,每次见你的笑容,都觉得很忧伤。不经意看进你的眼,里面尽是哀愁”。他想不通,那么小的女孩子,怎么就有那么多的伤愁?

    璃琴敛了笑,望着屋顶默默出神。

    或许自从成为圣女,又或许是从知晓自己是雪墨翎的未婚妻时,她就再难开心起来了。

    “翎哥哥,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雪墨翎搂着她,轻言慢语,“喜欢就是无时无刻的思念,会患得患失。看到她开心,自己也会开心,她伤心了,自己会更伤心。想要满足她的一切愿望,看到好的东西,就会想她喜不喜欢。想把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她,只换她一个笑容。就算被气得半死,也舍不得伤害她半分,只能自己生闷气,却还惦记着……”。

    璃琴听他没完没了的诉说着,明显是在说他自己,同时也在控诉她,听话里的意思。好像怨气很重啊。她赶忙截断他的话,“翎哥哥,喜欢一个人这么辛苦啊?那就不要喜欢了”。

    “你是设了个套让我钻啊”,雪墨翎又是好笑又是气恼,极其无奈,“要是说不喜欢就能不喜欢,我还会在这里跟你废话?”他是情难自已!

    “阿璃,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了?”想起那年上元花灯,少女羞涩的娇颜,甜软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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