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正厅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迎面而来的正是方才守在外面的毒蝎。

    “什么情况?”偏开一步脱离开慕容珩在自己身上落下的阴影,火如歌看向面色有变的毒蝎,心中不免微微一沉。

    尽管开口发问的是火如歌,可毒蝎的目光却朝她身旁的慕容珩看去,沉声道:“主子,龙千尺叛变,引了大批杀手围剿上来了。”

    “区区盘龙山庄人数不过五百,他敢围剿上来,必定有必胜的把握。毒蝎,我天启国内乱之时边境地带可发生过什么大事?”虽是大敌当前,可慕容珩却是一副沉着老练的淡定模样,全然未曾流露出半点异样的神色。

    听罢他的疑问,毒蝎略一沉思,继而很快回复道:“瘟疫,西南边境青曼一带因洪灾引发了大面积瘟疫,数以万计流民涌入中原。”

    听罢,慕容珩当即由菲薄的唇锋上牵出一丝笑意。不慌不忙的冲毒蝎道:“传本王的命令,暂时按兵不动。”

    闻言,毒蝎稍稍蠕动了一下嘴唇,却很快领命从两人的视线中淡出亡魂列车。

    待毒蝎的身影逐渐消失后,火如歌抿唇看向慕容珩,半晌后方才开口:“你将据点选在盘龙山庄,就是算准了龙千尺会引陆枭的人发动奇袭么?”

    并没有立即回应火如歌,慕容珩只盯着她看了片刻,继而一挑眉梢动动唇说道:“火如歌,你很聪明,只是有时候,太过聪明……”

    垂眸咀嚼着慕容珩口中那几乎不含任何起伏的话语,火如歌许久也没有开口。

    不算华贵的厅堂内只余火如歌与慕容珩两人,却是谁都没有出声,任凭沉默将这里的空气填满至向外流溢而出。耳边的骚动逐渐演变成清晰可闻的厮杀,尽管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陆枭既然敢杀上来,便意味着他对诛杀这庄内之人有着足够的把握。秀眉微蹙,火如歌的视线始终定格在慕容珩身上。看他那邪魅狂狷里透出几许苍白的容颜,看他那气定神闲与从容不迫并存的气度。如此看着,火如歌忽而勾起一抹笑,她发现,直至现在,慕容珩也始终是个会令她倍感抑郁的存在。他有着雄狮的威霸、鹰隼的敏锐、狼的野心、蛇的毒辣和虎豹的魄力,这样一个时而复杂深沉时而纯澈单一的男子,让她心惊,也让她心悸。

    正沉思间,慕容珩忽而将对上她的目光,继而迈开双腿走到她面前,却是在她面前站定后从胸口的对襟内取出一白色的信封。

    “你的自由,在此处。”说着,慕容珩抓过火如歌的手腕,将她布满了伤痕的拳头在自己掌中摊开,将白色的信封置于其中。

    “慕容……”

    “来人!”斩钉截铁般喝断了火如歌口中的低呼,慕容珩一掌将她向后推出,顿时有两道身裹黑衣脸蒙黑布的身影将其牢牢接住,与此同时以银针封住了她耳后穴位当即令她失了意识。

    “护她周全,从现在起,你二人的主子只有火如歌一人,不再是靖王慕容珩。”

    冷冽如冰的低哑声线拂过空气,那两名黑衣裹身之人在听到慕容珩的命令后同时颔首,继而带着火如歌双双消失在屋内。

    依旧坐在原处,慕容珩状似漫不经心的用指腹摩挲着瓷杯的边缘,沉遂的目光落入其中,迎着阳光照入窗棂的角度,看着那抹停留在杯子边沿上的刺眼光点。

    厮杀声、冷兵相接的铮鸣声、痛苦的嚎叫声,起了又落落了又起,起起伏伏不绝于耳。在慕容珩耳边形成一个包围圈,逐渐将他圈在其中,却并没有更进一步的意思。

    直至半晌过后,正厅大门重新打开,推门而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方才派出的毒蝎。

    “王爷果真料事如神,那梁王世子确有足够的兵力与龙千尺带来之人抗衡,不过,属下发现了一件怪事。”说着,毒蝎的声音与目光双双沉了下去,其间流露出一丝不解。

    “为梁王世子提供便利的并非发生在边境地区的瘟疫,而是慕容齐。”连眼皮子都懒得掀动一下,慕容珩说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语气冰冷的令人遍体生寒,却并没有流露出丝毫杀意。更像是在陈述一件他早就已经知道了真相的事,全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的神情和语气。

    听罢,毒蝎心思微震。

    尽管他自始便跟对了正主,可如今回想起来,却还是难免心有余悸。

    身在帝王之家,心思自然要比寻常人更为深沉谨慎,可慕容珩却是他所见之人当中最为特别的一个。

    不同于太子慕容珏的谨小慎微温文尔雅,慕容珩是个绝对高调的存在。他狂妄嚣张,傲视万物,在天启国众多皇子当中分明是最惹眼的一个,可偏偏是他,却有着太子慕容珏所遥不可及的城府以及公主慕容明月所不可高攀的缜密。

    慕容珩,当真是个可怕之人。

    可怕之余,却又身怀令人无法抗拒的凝聚力。

    倘若这一切都在慕容珩的意料之中,那他便不得不承认,追随这样一个人,当真是风险与挑战并存。

    就在毒蝎陷入短暂沉思的片刻,屋外的厮杀声竟逐渐消退了下去。而就在此时,始终波澜不惊的慕容珩忽而站起身,负手行至毒蝎身前,在从他身侧掠过时缓声问了句:“现在是什么时辰?”

    闻言微愣,毒蝎却还是很快的回应道:“回主子的话,酉时二刻。”

    听罢,慕容珩略一颔首,继续起向前的脚步。

    不紧不慢的行至朱红色的门槛前,慕容珩稍稍顿了顿,负手立在原地,许久也不曾继续身上的动作。

    站在他身后,毒蝎看向他那被夕阳金红色的余晖勾勒而出的身形轮廓,一双嘴唇抿成直线。

    一个时辰……足够他们将她带出武州了……

    蓦地,就在慕容珩脑中刚刚掠过火如歌那张透出几分没心没肺的笑脸时,断去一条左臂的龙千尺被追随凤璇玑左右的萧凛丢到了正厅外的庭院当中,正正跌落在慕容珩眼前,飞溅起一蓬血污与尘埃。

    面不改色的在龙千尺身上扫过一眼,慕容珩黑靴踩地,负手行至他面前,而与此同时,他突然用力向上仰起身子,朝他笑出一口染满鲜血的牙齿,笑的甚是凌厉慑人。

    “慕容珩!……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你……与老夫相比,还太年轻!哈哈哈哈!”龙千尺笑的张狂笑的狰狞,尽管他什么都没有说,却生生激起了慕容珩心底积郁了许久的不安。

    盯住匍匐在地面全身几乎要浸透在血泊中的龙千尺,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般遽然蹲下身子揪住了龙千尺那湿的发粘的双襟。

    “你胆敢动火如歌一根寒毛……”

    “你就要杀了老夫?”冷笑着替慕容珩把话说完,龙千尺突然喷出一口墨绿色的鲜血,继而怪笑着在一阵“嘶嘶”声中由活生生的人生生融化成一滩墨绿色的脓水。

    “化骨针……如此看来,陆枭对龙千尺并不信任。”凤璇玑的声音从慕容珩身前不远处传来。

    循声看去,只见他唇角已破,苍白如纸的瘦削面容上赫然多出了几道伤痕和淤青,原本那飘然若仙般的气质早已荡然无存。与之相比,人高马大的冷面侍卫萧凛则更显狼狈。不光身上的软甲早已面目全非,头发也被人削去不少,现在只是勉强束起,才不致更加落魄。

    对凤璇玑主仆二人极其剩余的士兵并没有投放更多的注意力,相反,慕容珩倒是更为在意龙千尺临死前那毫无道理的狂纵。

    以龙千尺那种多疑又谨慎的个性,死到临头为何会露出那般傲慢的自信?

    莫非是他漏掉了什么?不,他早在龙千尺带人攻山时就已经派人将火如歌送走,而那两人均是在暗部建立之前就追随于他的心腹,单单一个陆枭,还不足以给予他们背叛的筹码。尽管心中如此想着,可弥漫在慕容珩胸腔内的阴霾和沉郁却是越发的加深加重起来,像是一块巨石缓缓压了下来般,一丝一毫不动声色便将他体内的空气挤压殆尽,令他呼吸艰涩。

    蓦地,他眼角的余光有意无意间从那摊仍旧不断朝外冒出黄绿色泡沫的脓水上掠过,心中陡然一沉。

    化骨针!……

    难怪他会不安……难怪他会心神不宁,原来,龙千尺的最终目的根本就不是梁王世子凤璇玑,而是他慕容珩!这也就能够解释,为何他那般心高气傲之人会如此心甘情愿的成为陆枭的走狗。

    火如歌……!

    黑眸内幽蓝的暗芒忽的闪过,慕容珩猛然看向凤璇玑,可后者的黑眸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闪烁了一下。

    “化骨针之毒扩散至全身需要三个时辰,即便有解药……”言及此,凤璇玑的声线突然变轻也变低了许多。

    只见他略微向内沉了沉下颚,短暂的迟疑片刻后方才继续说了下去:“即便有解药,也会全身筋脉尽断,从此变成一个废人。”

    闻言,慕容珩面色不变,眸光却生生沉冷了几分:“即便有解药?那依世子的意思,便是没有解药?”

    听罢,凤璇玑颔首,尽管动作幅度并不大,可其中表达的意思却是再明白不过。

    不待凤璇玑说完,慕容珩当即大步流星的行至一匹纯黑的高头大马前,毫无任何迟疑的跨坐了上去。众人只觉一阵烈风拂面,再睁眼时,慕容珩早已策马绝尘而去。

    三个时辰……

    他已经用掉了一个时辰……

    他的一念之差竟令再次令她身陷险境!他不能,不能让她死!

    就在慕容珩快马加鞭奔腾在林间时,他身后,一双金眸正逐渐被刺目的猩红所浸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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