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日天亮,任乃意睁开眼睛就看到宇文珏一身纯白的亵衣侧躺在她身边,手指握着她的青丝玩戏着她的鼻尖。她轻轻地拂了拂衣袖,笑道,“别闹……我还没睡够呢。”

    “为夫我可是一夜都未睡呢。”宇文珏声音极为幽怨地在她耳边轻轻响起。

    任乃意不解,侧个身将头转向他,眨巴着一双迷蒙的眼睛道,“为什么?你失眠么?一定是你昨晚跟钱焕他们说事儿说的太晚,所以才会兴奋地睡不着……”

    宇文珏叹为观止地望着她,心想,这失忆也能失去个习惯来的么?她昨晚失常的事竟然都不记得了?如此想着,宇文珏有些不敢置信地提醒她道,“你忘了吗?昨天你同七七一起喝了多少酒?”

    “没忘啊,”任乃意一边说着,一边缓缓从床榻上直起身子,拿起枕头旁的蒲扇一边扇一边道,“后来七七不是醉了吗?严轩来抱她出去的,你后来……”

    她说着说着,昨晚的事终于开始一点点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中,任乃意暗道一声,糟糕。连忙抬眸望着一脸笑意的宇文珏道,“我昨天晚上是不是很恐怖?”

    “你说呢?”宇文珏也从床上坐起身,好整以暇地笑凝着她变幻万千的脸庞,心中只觉得有趣的紧。

    任乃意只觉得一阵丢脸,双手掩面不愿意面对这个不争的事实。过了一会儿,她又倾身靠在宇文珏的怀里,不停地用头蹭着他的胸,“完了,我的豪门贵妇的形象啊……就这么毁了……”

    宇文珏失笑,抱着她道,“那么,豪门贵妇,你是打算一直这样躲在我怀里呢?还是随为夫一同去看看雪山花海呢?”

    任乃意一听,这才想起来自己这会儿是来度假散心的。连忙将昨晚的事情抛在了脑后,巧笑道,“我马上换衣服。”

    早饭的时候,水清站在任乃意的身后,小声道,“紫鹃昨日被大少奶奶要去她房里了。”

    任乃意听了之后,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又道,“昨日是容姨娘在王妃房里服侍的?”

    “是的,她让齐嬷嬷悄悄换了几个在王妃房里伺候的丫鬟呢。”

    任乃意听了,淡淡一笑,再没有问别的。

    两个人吃过早膳之后,一个人都不带,便往别院不远处的雪山花海走去。皑皑雪山下,色彩斑斓的高原海子和绚丽的花海相映,那些杜鹃成片成片地开着,蓝天白云仿佛离得很近,伸手便可以触摸。

    任乃意用丝帕挡着日光,望着天边碧蓝碧蓝的天空,忽然间觉得自己是如此渺小,她轻轻地将头倚靠在宇文珏的怀里,伸出手,仿佛想要掬下一整片白云。

    “要是我们能一直住在这里就好了。”蓝天白云,雪山花海,真是太美了。

    宇文珏望着她身上的浅青色锦缎罗裙。他发现,他的小妻子最适合的就是这种清浅的颜色。她原本性子就极寡淡,美则美矣,身上却散发着一种冷冽冰洁的气息,与不远处的雪山看起来格外的相衬。

    可是,他却不喜欢。

    他喜欢任乃意在他的面前,像个最简单的小女人,会撒娇,会服软,每日喜怒都能形于色,又或者像昨日夜里那般,没心没肺地样子。

    于是,他轻轻将她拥进怀里,泼着她的冷水道,“偶尔还游玩两日还可以,若是日日住在这里,不过几天,你这一身雪肌就会变成小麦色了。”

    任乃意没好气地轻推了他一下,“小麦色的皮肤不好吗?也很好看啊。”

    有时候,任乃意最讨厌便是宇文珏那张犀利的薄嘴,随便说出来的一句话就能将她的热情从头到脚给扑灭地干干净净的。她如此想着,抬眸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雪山,努了努嘴巴,“珏爷,你之前来过这里没啊?”

    宇文珏笑望了她一眼,“自然来过。每年盛暑几乎都会来这别院避暑的。”

    任乃意了然地点了点头,“难怪呢,您身上这气质,跟这雪山那是极像的。”

    “娘子的意思,是说我与这雪山一样,天生雅洁么?”宇文珏恬不知耻地应和着任乃意的话。

    任乃意极为鄙视地瞅了他一眼,“错,是那百年不化的外在厚度与你的脸皮厚度像极了。”

    宇文珏轻笑出声,这女人,从来不会叫他觉得无聊,就连与她斗嘴那也是一件极为有趣的事情。他忽然间将脸凑到任乃意的跟前,指了指自己的薄唇,“亲我一下。”

    “为什么?”任乃意不情不愿,目光略带警惕地望着他道,“这可是光天化日,你可别胡来啊……”

    “光天化日之下,夫妻就不能恩爱亲热了么?”宇文珏一脸的不以为意,拉着她的手走到一棵极大极繁茂的大树之下,席地而坐。晋城的人都知道这里是汉王的别院,没有汉王的准许,百姓是不会随意过来这里的。

    如此想着,他还仿佛觉得不满足似的,抱着任乃意坐在自己的腿上。任乃意不安分地动来动去,小声抱怨道,“你就不能让我安安分分地看会风景么?”

    宇文珏听了她的话,惩罚似地咬了一口她的红唇,“昨儿夜里也不知道是谁,不知道安安分分的睡觉。让为夫整整一晚都没睡踏实。”

    任乃意一听,连忙想要从他身上下来道,“那你回去歇着吧,让水清过来陪我就行了。”

    “任乃意,你再扭一扭,我不敢保证会不会将你就地法办了。”宇文珏云淡风轻地在她耳边好心地提醒道。

    “流氓。”任乃意红着脸,到底还是不敢太过嚣张放肆。这男人脑子一热,说过的话都是会作数的。

    宇文珏忽然间轻轻浅笑了起来。漂亮的嘴角轻轻弯起,璀璨的双眸中也盛满了笑意,墨色的长袍时而拂在她的身上。任乃意不禁有些看得呆了,脸也缓缓地朝着他一点点地贴近,倏尔在他的唇上落下极为快速的一吻。

    宇文珏心尖瞬间一颤,就在她离开的那一瞬间,伸手定住她的头,将她主动贴上的浅浅一吻变成了深入骨髓的浓烈深吻。

    四周漫山的杜鹃花海变成了他们两人之间的陪衬,耳边的清脆鸟鸣也变成了背景。

    良久之后,两个人才缓缓分开。宇文珏抱着她,任乃意也不抗议,温顺地任由他抱着。只见他双眸微微闭着,头轻轻仰起,整个人看起来飘逸俊秀极了,脸上的笑意也不似平日那般的没有温度。

    任乃意心中一暖,即便是让她此生就这样看着他,她也是愿意的。

    正想着,宇文珏攸然睁开双眸,笑望着她道,“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一直盯着为夫看?”

    “因为你好看啊。”任乃意笑得十分地畅快,爽直地答道。

    宇文珏开怀大笑。良辰美景,郎情妾意。气氛好地几乎不能再好,一切都仿佛美好地恰到好处。

    忽然间,宇文珏凝着她,笑道,“我背你吧。”

    他记得,在任乃意失去记忆之前,她最喜欢有事没事地趴在他的背脊上,让自己背她。任乃意听了,果然欣喜地答应,敏捷地站起身嗖地一下趴上了他的背。

    宇文珏宠溺地浅笑,背着她走在杜鹃开得格外灿烂的花海之中。他走得极慢,不一会儿之后,任乃意终于忍不住地开口问道,“我很重吗?要不然还是我下来自己走吧?”

    宇文珏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是挺重的。我还从未背过你这么重的女人呢。”

    任乃意挑眉,“……”

    宇文珏随即又笑着轻轻开口道,“我想让你牢牢地记得我背脊的厚度,肩膀的宽薄和被我一路背着时候的感觉。”然后变成彼此脑海之中挥散不去的全心记忆,“即使闭上眼睛,用心,用你的直觉,用双手也能够知道,我,是你的丈夫。”

    任乃意没想到他会突然间说出这样的一番话语出来。心知觉得震撼,又带着一丝幸福被溢满之后的满足之感。

    她环住宇文珏的双手忍不住地紧了紧,“傻瓜,我有那么笨吗?连自己的丈夫都分不清了?”

    宇文珏笑而不语。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任乃意这三个字就在自己的心上渐渐地生了根,他心中十分的清楚,除了她,任何人都再不可能在他寡淡的心上占据如此重要的位置。

    家园可以重建,钱财可以重赚,生病可以恢复,可是若是生命之中少了她,便再也没有任何的人和事物可以代替。

    任乃意将脸紧贴在宇文珏的背上,仿佛能够格外清晰地感受到他沉稳而强烈的心跳声,她轻轻闭上眼睛,享受着他不算宽厚却格外舒服的肩膀,享受着这自然的蓝天花海。

    心情显得格外的舒畅。在她看来,这世上最为难得的,就是能够找到一个心意相通又彼此相知相惜的爱人。

    有些人会将爱与珍惜整日放在唇边,日夜念叨。可是在任乃意的心中,能够用言语传达出来的爱,已经是加了许多没有必要的附加条件,变得不再纯粹。

    而宇文珏此刻的心中所想,他虽然不说,她也不问,可是心中却清澄而明了。她在宇文珏的耳边悠然开口道,“即便我忘了你又何妨?大抵我这辈子也看不上其他的人了,反正也总是会遇到你,反正这辈子也就只有你。哪里还有旁人的位置呢?”

    浅淡的话语落在宇文珏的耳际又轻轻地滑入他的心田,任乃意感觉到他的身体开始渐渐地变得灼热,耳际也飘起了一些淡淡地晕红。

    任乃意忍不住地掩唇轻笑,带着一丝调侃道,“宇文珏,你这是害羞了么?”

    宇文珏倏然将她从背上放下来,一把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双唇迫不及待地贴上她的,占有她的甜美,将她的美好和柔情都悉数地霸占在怀里心间。

    许久之后,他才略带不舍地放开了她,举起她纤长的手指放在唇边不停地亲啄着。

    乃意……

    乃意……

    这个名字不断地从他的内心深处一次次地涌上唇边,随即又化成散不开的浓浓眷恋和宠溺,让他恨不得将这世上所有的一切美好都捧给她,将所有的爱和疼爱都悉数给她。

    宇文珏轻柔地吻着她的眉心,“任乃意,有你,此生足矣。”

    *

    两日之后,宇文珏和任乃意才坐着马车回到汉王府。两个人刚刚走进王府的大门,就看到管家迎上来对着他们两人道,“世子,世子妃回来啦,今日尤大少爷来了,此时正在饭厅与王爷他们一同用晚膳呢,两位主子也一同去罢。”

    宇文珏一听是那尤钦龙,皱了皱眉头,刚想要拒绝,却被任乃意抢先道,“还有哪些人?”

    “回世子妃,容姨娘,大少爷和大少奶奶都在的,三少爷也在。”

    任乃意点了点头,又问,“北阁楼如今是谁在服侍王妃呢?”

    “秦嬷嬷正服侍着呢,世子妃不必挂心。”

    任乃意听了管家的话,笑着点了点头,朝着宇文珏道,“世子,既然如此,反正咱们也未用过晚膳,不如就去凑个热闹吧?”

    宇文珏心中虽然不愿意让他的小妻子与那尤钦龙碰上面,可是却更加不愿意拂了任乃意的意,便笑着道,“好吧。”

    说完便让管家领着往饭厅走去。

    两个人走进去的时候,除了汉王之外,其余的人都悉数站起身来给宇文珏和任乃意行礼。宇文珏笑着与众人打了招呼,便拉着任乃意的手坐在了汉王的身旁。

    汉王语气和蔼地望着任乃意,“世子妃如今身子可好些了没啊?”

    任乃意连忙笑着答道,“多谢父王关心,儿媳已经好许多了。”

    那尤钦龙自从任乃意进屋开始,目光便若有似无地洒在她的身上,这会儿听到汉王问及她的身子,便有意地望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尤氏。

    尤氏舀了一勺汤喝下,随即便望着任乃意关怀道,“世子妃是怎么了?身子无妨吧?”

    任乃意笑着答,“大嫂有心了,我只是伤寒发热,如今已经好了。没什么要紧的。”

    尤氏笑道,“那就好。正巧我房中有两块哥哥方才带来给我补身子的阿胶,对女子滋补养身最是有好处,一会儿我便让紫鹃带到北苑去。”

    任乃意笑着点头,“那便要麻烦大嫂了。”

    “一家人,说这些见外的话说什么。”尤氏不甚在意地答道。

    一顿饭下来,那尤钦龙见任乃意始终保持着大方得宜的姿态,说话应对又极为的机智,心中对她的喜欢又不禁多了两分。

    他想着,这汉王世子身子孱弱,不知何时便会受不住就一命归西。如此一想,心中越发觉得他与任乃意之中只怕是有戏,当下便小心地按捺住心中的悸动,不动神色地盘算了起来。

    而容姨娘见汉王对任乃意如此在意,心中便觉得好一阵不舒服,心想就算那尤氏家中颇有些家底,却始终只是个商贾之家,地位低下,与身为云国长公主的任乃意的确是不能相提并论。

    何况,如今府中有盛传世子与世子妃夜夜缠绵,夫妻二人恩爱有加。容姨娘心中更是忧虑,万一被任乃意先一步生下男孙,那么她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和心血就算是彻底地付诸东流了。

    晚膳之后,尤钦龙便告了辞。其余人也都各回各房。任乃意心中虽然有心想要与汉王仔细地谈一谈,可是却也知道此时并不是最佳的时机。

    她心中对于汉王的想法还并未完全了解,何况容姨娘此时又对北阁楼与王妃虎视眈眈,她必须要先将容姨娘的事情解决了才是要紧。

    这一日夜里,外头刚刚敲过三更,宇文珏和任乃意刚刚洗完澡正准备睡下,便听到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任乃意蹙眉,起身往外室走去,刚走到门口便看到钱嬷嬷急急地走进来对着任乃意道,“世子妃,您赶紧去看看吧,王妃突然不好了!”

    任乃意一听,也来不及说给宇文珏听,便带着墨葵跟着齐嬷嬷往北阁楼疾步走去。她们走近北阁楼的时候,便听到里头传来一阵女人的啼哭之声,走进去才看到秦姨娘正跪在床榻边涕泪不停。

    容姨娘则是坐在床榻对面的木椅上,嘴里厉害地指着秦姨娘的鼻子骂道,“定然是你这个没眼见的毒妇,趁着晚膳时四周无人,不知给王妃吃下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竟然将王妃害得这般光景!”

    秦姨娘平日里就惧怕容姨娘,这会儿子被她如此一骂,越发显得气短。四姑娘宇文青岚站在母亲旁边也是急得哭天抹泪。

    她转眸看到任乃意,连忙上前拉着她的衣袖道,“二嫂嫂,您一定要救救我娘啊,她平日里是个连蛇虫鼠蚁见了都大惊失色的人,怎么可能会下得去那个毒手来害王妃呢!”

    任乃意不理会这一屋子各怀目的的女人,走到王妃的床榻前,只见她脸色青白,眼圈下面晕染着一群有些发紫的青黛。连忙转头问钱嬷嬷道,“可叫了大夫没有啊?”

    钱嬷嬷一拍脑袋,连忙哭道,“老奴该死!竟然将这最重要的忘了!我这就去请!我这就去请!”

    任乃意又将盖在王妃身上的被子掀开,发现她身上所穿的竟然还是几日前她离开时所穿的那身亵衣。

    她即刻转头望着桂嬷嬷,脸上虽然看不出有丝毫的怒气,却是不怒而威,“桂嬷嬷,这几日我不在府中,你们是如何照顾王妃的?!将这几日当值的两班之人都给我找来!我倒要仔细地问上一问!”

    桂嬷嬷一听,连忙跪下道,“世子妃,这几日北阁楼都未曾排班呀!”

    任乃意听了桂嬷嬷的话,看似无意地望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容姨娘,冷声道,“理由。”

    “这……”桂嬷嬷一脸的为难。

    容姨娘知道任乃意是冲着自己来的,便也就索性将两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捅破,“是我让她们不必排班的。王妃昏迷在床,我们三个姨娘日夜照顾,所有的丫鬟嬷嬷们都搭上手都尚且忙不过来。还排什么班?世子妃您倒是跟着世子出府散心了。如今见王妃不好,又来怪责我们的不是!”

    任乃意倏地站起身,“你放肆!容姨娘,我平日里敬你是长辈所以对您礼貌有加。不过,您也应该清楚,如今在王府之中,除了王爷和王妃,只有世子与我才是个正经女子。你纵容下面的丫头嬷嬷们慢待王妃不止,如今还敢对我如此失礼放肆。我今日倒是要请王爷亲自来评个理,此事究竟是我的不是还你容姨娘的不是?!”

    她说着,便让墨葵去书房请汉王爷。

    那一直沉默不语的齐嬷嬷一听任乃意这话,连忙上前为容姨娘找台阶下道,“世子妃切莫生气。容姨娘这也是因为挂心王妃的疾患才会如此着急上火,世子妃您就原谅她这一回吧?”

    说着,还暗自扯了扯容姨娘的衣袖,不停地向她示意。

    双方正僵持不下的时候,钱嬷嬷领着大夫走了进来。那大夫走到王妃的榻前仔仔细细地把了脉,随即便站起身对着任乃意道,“世子妃,恕老夫无能,竟然看不出这王妃所患的究竟是何种难症啊。”

    任乃意轻轻蹙眉,想了一想,便对着墨葵道,“你且带两个信得过的丫头,请世子爷抬了王妃去找他平日里经常看的那位妙手大夫。想必他自有办法可以治好王妃的病。”

    墨葵连忙点头,不一会儿便找来一顶宽大的轿子,抬着王妃去北苑找宇文珏。

    任乃意送走了王妃,心中也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缓步走到外室的主位上坐下,声音严肃而不容置疑道,“来人,容姨娘照顾王妃不周,害其病情加重不止,更是纵容下人怠慢轻贱王妃,将其杖责二十。”

    容姨娘一听这话,不敢置信地站起身走到任乃意面前,指着她的鼻子道,“你算是什么东西?!竟然敢编排起我来?!此事若是被王爷知道了,定然是不会饶了你这心狠手辣的!”

    众人们平日里也是受惯了容姨娘的号令,一时间竟也不敢上前来拿她,都怔怔地待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任乃意只当容姨娘是个跳梁小丑一般,声音微有些冷淡,对着一旁的丫头嬷嬷们道,“怎么?不肯动么?”

    她说完,对着一旁早已经对容姨娘心怀不满的钱嬷嬷道,“钱嬷嬷,你与桂嬷嬷两人一起,压着这个不知三纲五常的女人出去好好地让她受上一顿板子,好叫她知道,在这府中,究竟谁是主子!”

    “是,世子妃。”钱嬷嬷和桂嬷嬷原本就是王妃的人,平日里因为王妃一味的忍让所以日日受着容姨娘和南阁楼之人的闲气。这会儿有了任乃意撑腰,顿时底气十足,拉着吵吵嚷嚷的容姨娘就往院子里走去。

    不一会儿工夫,众人们便听到外头传来容姨娘哭爹喊娘的叫骂声和哀嚎之声。秦姨娘和四姑娘都吓得呆住了。而其余的丫头婆子们更是被这世子妃的铁腕风格所震慑,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下。

    不一会儿,钱嬷嬷和桂嬷嬷便满头大汗地走了进来。任乃意见她们那模样便知道方才这两位嬷嬷一定是下了狠劲去打的。钱嬷嬷走到任乃意跟前,问道,“世子妃,容姨娘如今如何处置?”

    任乃意淡淡地喝了一口茶,“方才容姨娘不是说要去请王爷做主吗?既然如此,你便去回了王爷,将今日的事原原本本地都告诉王爷,问他如何处置。”

    钱嬷嬷一怔,“这……”

    水清见了,便替任乃意道,“钱嬷嬷,让你去你便去,有什么事,我家世子妃顶着呢,你怕什么?”

    钱嬷嬷一听,连忙笑着道,“是。老奴这就去。”

    那钱嬷嬷走到汉王的书房,获准见王爷之后,便将今晚的事情略有些加油添醋地说了一遍。汉王一听,有些不敢相信地重复道,“你说,世子妃让容姨娘吃了一顿板子?”

    钱嬷嬷一听,心想莫非这王爷是要找世子妃算账?于是连忙为任乃意解释道,“是,可是王爷,世子妃罚容姨娘那也是有缘由的,她……”

    谁知她话还没有说话,汉王便摆了摆手,道,“你去回世子妃,既然北阁楼交由她主事,她觉得该怎么办便怎么办。以后这种琐事不必再来问我,你们都听世子妃的安排便是。”

    待到钱嬷嬷走后,汉王忽然放下手中的笔,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本来还想着,这个媳妇会如何拆穿容姨娘的把戏,想必不过是将计就计或者是引蛇出洞之类的把戏。

    谁知她倒好,就这样明目张胆地当着府中丫头嬷嬷的面就这样惩罚了一向在府中无人敢得罪的容姨娘。

    这丫头,实在是聪明的紧。他猜想,等容姨娘的事情解决之后,想必这媳妇就该来向自己摊牌了。

    北阁楼里,当众人们听到汉王的意思之后,脸上都露出了格外意外的神色。心中便想着,看来这容姨娘只怕是大势已去了。

    任乃意却只是淡淡一笑,缓缓从座椅上站起身道,“罢了,我今日也累了。让容姨娘那两个丫头好生搀扶着她回南阁楼吧。”

    说完,又对着桂嬷嬷道,“明日起,重新开始排班点卯,不得再有半点差错。”

    桂嬷嬷连忙应道,“是,世子妃。”

    *

    深夜时分,齐嬷嬷悄悄走进容姨娘的屋子,见她正趴在床榻上嗯嗯呀呀地呼着疼,连忙上前道,“姨奶奶,您没事吧?老奴给您带来了上好的金疮药膏,让我服侍着给你上药吧?也好叫你别那么受罪啊。”

    容姨娘转头看到是齐嬷嬷,咬着牙道,“这该死的贱蹄子,竟然敢如此待我。我这老脸都丢尽了。”

    齐嬷嬷一边替她上药,一边宽慰容姨娘道,“姨奶奶,您也别气。如今这小蹄子正是得意的时候,仗着王爷和世子爷都宠她,才会如此嚣张,不将您放在眼里的。可是,您想啊,这府中虽然是王爷做主,可是大少爷和三少爷可都是您亲生的。若没有三少爷将商铺打理的井井有条,咱们王府哪里会有如今这般的风光?咱们王爷哪里会有如此充足的军饷。”

    容姨娘轻哼道,“那有什么用?我那两个儿子再有用,也不过是庶子,在王爷眼里,永远也比不上那个病痨子。如今我算是看清了。王爷这么多年来之所以偏帮着我,不过就是看我那两个儿子还算争气!我在他眼里,还不如那个人老珠黄,百无一用的黄脸婆呢。”

    “啧,姨奶奶。不是我说您。王爷如今都是五十多的人了,还能在位多久呢,世子爷又是没有一点用的人,日后这偌大的家业还不是要交给大少爷和三少爷嘛。这道理您还想不通?”

    “这我也知道,可是我偏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容姨娘忿忿道。

    齐嬷嬷为她上好药,都给容姨娘倒了一杯茶水,极为耐心地劝着她道,“姨奶奶,找老奴说啊。您与其和那不懂人事的小蹄子争夺这府里主事之位,不如将这王府的收入来源紧紧的握在手里。您手中有了钱,自然有那小蹄子来求您的日子。”

    容姨娘听了齐嬷嬷的话,“你这话什么意思?”

    “您不如趁这个机会将府中的主事权都交给她,再向王爷提出去铺头给三少爷打打下手,您是三少爷的生母,他自然也都是听您的啊……”

    容姨娘一听,心中觉得颇有道理,嘴上却道,“此事让我再想想。”

    齐嬷嬷听了,便道,“是,那老奴便先回去了。万一被世子妃抓到,只怕她又该猜疑我来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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