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湘染淡淡笑开，抿着嘴角，接过茶汤喝了一口，道：“妈妈怎么看？”
范妈妈一笑，道：“织娘应该自由打算吧，何苦还来为难我这个老婆子呢？”就凭上次拿到外间的那些小样片就能被那般的赞赏，可见这么一副精心完成的绣画定然不会埋入市井。
“妈妈哪里是老婆子了？”曹湘染将针线收好，抱着她的胳膊撒娇，“在我眼里，妈妈永远是年轻的，怎么能说成是老婆子呢！”
自那次病好以后，她难得像今天这般撒娇。这是有多久她不曾这样亲近自己了呢？范妈妈满足地拥着她抱了一会。
“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情了？”这个鬼灵精，只怕又是有什么事情要她去做，却又不好开口，范妈妈了然地问她。
“妈妈……”曹湘染有些尴尬地瞅了她一眼，随即自她身上下来，小声的说道，“妈妈您知道我有事啊？”
“奴婢是自小看着姑娘长大的，您的小心思啊老奴还是能猜到一些的。”范妈妈宠溺地替她拢好袖笼。
这倒也是，曹湘染笑嘻嘻地开口：“方才妈妈不是问我怎么处置这湘妃竹么，我想……”说着看了她一眼，见她静静端着笑脸等着她继续说下去，才又道：
“我是想让妈妈找个机会帮我无看看外头的行情，打听清楚了我再做决断。”这幅绣画一定要卖出去的，那是她人生的第一桶金，不但要卖出去，还要卖到一个好价钱！
她一张粉嫩的小脸上满是坚决的神色，眼中闪烁的满满的都是自信的光芒。她虽然有一个还算不错的身份，可是在这个家里却没有足够的自由。何况父亲这般的病弱，他随时可能离她们而去，届时大房的人会对她们照顾有加吗？不会，她们不落井下石就算是仁慈了，所以她要独立她要变得强大，到时就算失去了父亲的庇护，她也能靠自己的力量保护母亲和她们这一房人生活无虞。
双手不由自主地微微握紧，昭示着她的决心。
这么多时间相处下来，范妈妈知道她是个倔强的人，做的决定一般不会轻易改变，何况她此刻也觉得姑娘这么好的手艺不能被埋没了，便笑着点了头，和她一道将绣画收下来，叠放整齐。
“没想到，杨儿不满我经商赚钱，倒是织娘遗传了我的长处……”曹之清看着她跟在萧余身边忙碌的小身影，无奈地叹息一声，“也不知好还是不好……”
谢氏正在一旁伺候他吃药，闻言抬眼去看，也低声叹息：“儿孙自由儿孙福，她有这一方面的兴趣也好，不求她将来如何攀附权贵，只要她自己过的开心就好。”
经历了这么许多，她早就想开了，当初如果不是也有那么一点贪恋国公府的光环荣耀，她怎么会那么轻易地答应嫁进来，虽然遇见了她一生中难得的良人，可是也带来了她一生中难以想象的争斗——家族间无情的利益争夺。
“幸苦你了……”曹之清听出她话中的无奈和苍凉，心疼地将她拥在怀里安慰，“即使我去了……也定不会叫你们母子三人受苦的。”
他虽气力不足，但说话间格外的坚定，像是在承诺着什么。
我不怕受苦，我只要你能生活在我们身边！谢氏绝望地紧闭双眼，她知道他的日子不多，所以从来不敢再他面前流下眼泪，只想在最后的日子里给他留下她美好的容颜。再难再苦都只在夜深人静无人看见之时，压抑地宣泄释放。
此时听着他的话，再也忍不住，伏在他的怀里双眼漫出微咸的泪水。
曹湘染将笔搁下，看着自己处理好的一对账册，不由满足地笑了起来。
“姑娘又进步了。”萧余看了一眼她做的记录，当真是日日在进益啊，若她是个男儿，定然是个不可多得经商好手。
“先生过誉了，织娘能这么顺利的看完账册全靠先生的悉心指导。”说着向她规规矩矩地行了谢礼，才在一旁坐下。
“咱们织娘真是越来越懂事了！”曹之清远远地说道，谢氏这才起身背对着大家擦拭了眼睛，寻了个借口出去了。他微微叹息，面带不忍，却也没有拉住她，转而对着曹湘染问。
“你跟着萧先生看了这么几日的账册，有什么想法吗？”
这么多天，她日日跟在萧余身边看着账本熟悉商铺里大大小小的事，他从来没有主动问过她的想法。他这么问，曹湘染有些高兴，斟酌了一下才道：
“咱们府里的生意不少，但是真正盈利的却不多……”
曹之清认认真真地听着她的分析，越听越觉得震撼，也越坚定了自己内心的某种想法。曹湘染说完，见他和萧先生都不说话，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太过放肆了，自己一个小女娃说了这么多的见解，会不会被他们看成是异类啊？
“哈哈，老爷得女如此，夫复何求啊！”萧余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曹之清也是满意地点头，轻拍她的手背道：“你说的不错，日后跟着萧先生好好学习。”见她点头，才道，“我和先生有事要商量，你先回自己院子去吧。”
进来父亲越来越古怪，常常和萧余关在屋子里说话，就是谢氏也不被允许靠近，她虽然有心想知道些什么，但还是愿意尊重他的决定，便乖巧地行了礼，回了竹涛轩。
可时辰还早，大好的日头将地上的积雪逐渐融化，翠绿的湘妃竹更是生机盎然，曹湘染舒服地深吸一口气，见左右无人，便拉着墨棋小声说道：
“我们出府玩去吧？”她很想看看父亲经营的那些铺子是个什么样子的，光看那些账本已经满足不了她的好奇心了。
“不好吧？……”墨棋忍不住说道，“万一要是被人知道了，可怎么办啊？”三姑娘和大夫人她们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抓住姑娘的把柄，到时候被老太太知道了，只怕一定会受到重罚的！
“没事，我们悄悄地走，没人会发现的。”此刻正是中午宁静的时辰，府中各处都静悄悄地没有人。她们此刻溜出去，别人只当她还在无恒苑照顾父亲，谁能想到她已经在国公府外了呢？
想着，就忍不住付诸行动。拉着墨棋到了竹涛轩后边的一个荒废的角门边，确定没有人发现后，才将门打开，轻快地迈步走了出去。墨棋开始还有些拘谨，可是看着街上玲琅满目的商品，小女孩的性情很快被激发出来，两人欢快地在街上逛了起来。
“咱们永城最热闹的地方是哪里啊？”曹湘染手上捏着个泥娃娃，看着很快被她逛完的街道，想着去看曹之清的商铺，便问她，“比如说商铺之类的一般都开在哪里啊？”
“那是在昌西坊，我庭厨房的婆子们讲，那里是个闹市区，姑娘是想去那里吗？”墨棋一张脸因欢笑而变得红扑扑的，更外惹人怜爱。曹湘染忍不住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笑嘻嘻地说道：
“小丫头不错，跟着啊，别丢了到时候被人拐了去当小媳妇！”说着当先往前走去。
墨棋猝不及防被她调侃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时已见她离去很远，不由咕哝道：“姑娘还说奴婢呢，您自己才是要小心才是！”一张虽然年幼却极为貌美非常的脸，就是她看了也忍不住心惊的，方才那些路过的人，谁不侧目来看她啊？！唉……
凭着脑中的记忆，她一路有意地绕去看了曹之清的店铺，有酒馆、干果铺子、古玩店和衣料店等等，种类十分的多，索性铺子里的掌柜和伙计都不曾见过她们，墨棋也不知自己进得那些铺子有许多都是国公府的产业，曹湘染得到了想要得到的信息，心满意足地在街上闲逛，吃着各色美味的小吃。
对于她的变化，墨棋感觉诧异，怎么方才一个劲地逛店铺，现在又是如此闲散地吃东西？真真是搞不懂。
见时辰不早，再不回去只怕就要被发现了，才捏着一串糖葫芦跟在她身边小声说道：“姑娘，咱们回去吧，时辰不早啦！”
糖葫芦是她生平的最爱，但没想到这这时代的糖葫芦是这么的香甜美味！一口咬下，嘴里但着一股特有的甜味，那是她从来没有品尝过的！
“咱们再买两串带回去吃！”
“哦……”墨棋无奈地有去买了几串，用纸包好捧在手里，跟着她一点点向国公府踱去。
“姑娘你看，前头有个少年呢！”路过一个借口，墨棋忽然惊讶的开口。这里是闹事区，有人乞讨是正常的事，可是却没想到长得这么好看的少年郎也会蹲在那里，等着别人施以援手。
“拿两个银钱给他吧。”虽然她看不惯那些不靠劳作获得报酬等着别人施舍的人，但她此时心情很好，破例让墨棋拿了以前给她。
谁知那少年郎忽的抬起头来，一双带着异色的眸子盯着她看了半晌，根本不去理会地上的银钱。曹湘染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见他眸色不似寻常人，心知这人应该是异邦人士，便好心地问他：“你在这里做什么？你的家人呢？”
但那人依旧不曾说话，还是那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墨棋后怕地拉住她的胳膊，小声道：
“姑娘，咱们还是早些走吧，您也给他银钱了，何必再管他呢！”说着拽着她就走，那人眼神狠利眸色更是从未见过，墨棋只知他不是什么好人，她们离他越远才越安全。
－－－－－－题外话－－－－－－
先更一章，今晚还会有第二章哟~
范妈妈一笑，道：“织娘应该自由打算吧，何苦还来为难我这个老婆子呢？”就凭上次拿到外间的那些小样片就能被那般的赞赏，可见这么一副精心完成的绣画定然不会埋入市井。
“妈妈哪里是老婆子了？”曹湘染将针线收好，抱着她的胳膊撒娇，“在我眼里，妈妈永远是年轻的，怎么能说成是老婆子呢！”
自那次病好以后，她难得像今天这般撒娇。这是有多久她不曾这样亲近自己了呢？范妈妈满足地拥着她抱了一会。
“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情了？”这个鬼灵精，只怕又是有什么事情要她去做，却又不好开口，范妈妈了然地问她。
“妈妈……”曹湘染有些尴尬地瞅了她一眼，随即自她身上下来，小声的说道，“妈妈您知道我有事啊？”
“奴婢是自小看着姑娘长大的，您的小心思啊老奴还是能猜到一些的。”范妈妈宠溺地替她拢好袖笼。
这倒也是，曹湘染笑嘻嘻地开口：“方才妈妈不是问我怎么处置这湘妃竹么，我想……”说着看了她一眼，见她静静端着笑脸等着她继续说下去，才又道：
“我是想让妈妈找个机会帮我无看看外头的行情，打听清楚了我再做决断。”这幅绣画一定要卖出去的，那是她人生的第一桶金，不但要卖出去，还要卖到一个好价钱！
她一张粉嫩的小脸上满是坚决的神色，眼中闪烁的满满的都是自信的光芒。她虽然有一个还算不错的身份，可是在这个家里却没有足够的自由。何况父亲这般的病弱，他随时可能离她们而去，届时大房的人会对她们照顾有加吗？不会，她们不落井下石就算是仁慈了，所以她要独立她要变得强大，到时就算失去了父亲的庇护，她也能靠自己的力量保护母亲和她们这一房人生活无虞。
双手不由自主地微微握紧，昭示着她的决心。
这么多时间相处下来，范妈妈知道她是个倔强的人，做的决定一般不会轻易改变，何况她此刻也觉得姑娘这么好的手艺不能被埋没了，便笑着点了头，和她一道将绣画收下来，叠放整齐。
“没想到，杨儿不满我经商赚钱，倒是织娘遗传了我的长处……”曹之清看着她跟在萧余身边忙碌的小身影，无奈地叹息一声，“也不知好还是不好……”
谢氏正在一旁伺候他吃药，闻言抬眼去看，也低声叹息：“儿孙自由儿孙福，她有这一方面的兴趣也好，不求她将来如何攀附权贵，只要她自己过的开心就好。”
经历了这么许多，她早就想开了，当初如果不是也有那么一点贪恋国公府的光环荣耀，她怎么会那么轻易地答应嫁进来，虽然遇见了她一生中难得的良人，可是也带来了她一生中难以想象的争斗——家族间无情的利益争夺。
“幸苦你了……”曹之清听出她话中的无奈和苍凉，心疼地将她拥在怀里安慰，“即使我去了……也定不会叫你们母子三人受苦的。”
他虽气力不足，但说话间格外的坚定，像是在承诺着什么。
我不怕受苦，我只要你能生活在我们身边！谢氏绝望地紧闭双眼，她知道他的日子不多，所以从来不敢再他面前流下眼泪，只想在最后的日子里给他留下她美好的容颜。再难再苦都只在夜深人静无人看见之时，压抑地宣泄释放。
此时听着他的话，再也忍不住，伏在他的怀里双眼漫出微咸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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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又进步了。”萧余看了一眼她做的记录，当真是日日在进益啊，若她是个男儿，定然是个不可多得经商好手。
“先生过誉了，织娘能这么顺利的看完账册全靠先生的悉心指导。”说着向她规规矩矩地行了谢礼，才在一旁坐下。
“咱们织娘真是越来越懂事了！”曹之清远远地说道，谢氏这才起身背对着大家擦拭了眼睛，寻了个借口出去了。他微微叹息，面带不忍，却也没有拉住她，转而对着曹湘染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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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天，她日日跟在萧余身边看着账本熟悉商铺里大大小小的事，他从来没有主动问过她的想法。他这么问，曹湘染有些高兴，斟酌了一下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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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之清认认真真地听着她的分析，越听越觉得震撼，也越坚定了自己内心的某种想法。曹湘染说完，见他和萧先生都不说话，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太过放肆了，自己一个小女娃说了这么多的见解，会不会被他们看成是异类啊？
“哈哈，老爷得女如此，夫复何求啊！”萧余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曹之清也是满意地点头，轻拍她的手背道：“你说的不错，日后跟着萧先生好好学习。”见她点头，才道，“我和先生有事要商量，你先回自己院子去吧。”
进来父亲越来越古怪，常常和萧余关在屋子里说话，就是谢氏也不被允许靠近，她虽然有心想知道些什么，但还是愿意尊重他的决定，便乖巧地行了礼，回了竹涛轩。
可时辰还早，大好的日头将地上的积雪逐渐融化，翠绿的湘妃竹更是生机盎然，曹湘染舒服地深吸一口气，见左右无人，便拉着墨棋小声说道：
“我们出府玩去吧？”她很想看看父亲经营的那些铺子是个什么样子的，光看那些账本已经满足不了她的好奇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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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就忍不住付诸行动。拉着墨棋到了竹涛轩后边的一个荒废的角门边，确定没有人发现后，才将门打开，轻快地迈步走了出去。墨棋开始还有些拘谨，可是看着街上玲琅满目的商品，小女孩的性情很快被激发出来，两人欢快地在街上逛了起来。
“咱们永城最热闹的地方是哪里啊？”曹湘染手上捏着个泥娃娃，看着很快被她逛完的街道，想着去看曹之清的商铺，便问她，“比如说商铺之类的一般都开在哪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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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不错，跟着啊，别丢了到时候被人拐了去当小媳妇！”说着当先往前走去。
墨棋猝不及防被她调侃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时已见她离去很远，不由咕哝道：“姑娘还说奴婢呢，您自己才是要小心才是！”一张虽然年幼却极为貌美非常的脸，就是她看了也忍不住心惊的，方才那些路过的人，谁不侧目来看她啊？！唉……
凭着脑中的记忆，她一路有意地绕去看了曹之清的店铺，有酒馆、干果铺子、古玩店和衣料店等等，种类十分的多，索性铺子里的掌柜和伙计都不曾见过她们，墨棋也不知自己进得那些铺子有许多都是国公府的产业，曹湘染得到了想要得到的信息，心满意足地在街上闲逛，吃着各色美味的小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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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葫芦是她生平的最爱，但没想到这这时代的糖葫芦是这么的香甜美味！一口咬下，嘴里但着一股特有的甜味，那是她从来没有品尝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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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墨棋无奈地有去买了几串，用纸包好捧在手里，跟着她一点点向国公府踱去。
“姑娘你看，前头有个少年呢！”路过一个借口，墨棋忽然惊讶的开口。这里是闹事区，有人乞讨是正常的事，可是却没想到长得这么好看的少年郎也会蹲在那里，等着别人施以援手。
“拿两个银钱给他吧。”虽然她看不惯那些不靠劳作获得报酬等着别人施舍的人，但她此时心情很好，破例让墨棋拿了以前给她。
谁知那少年郎忽的抬起头来，一双带着异色的眸子盯着她看了半晌，根本不去理会地上的银钱。曹湘染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见他眸色不似寻常人，心知这人应该是异邦人士，便好心地问他：“你在这里做什么？你的家人呢？”
但那人依旧不曾说话，还是那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墨棋后怕地拉住她的胳膊，小声道：
“姑娘，咱们还是早些走吧，您也给他银钱了，何必再管他呢！”说着拽着她就走，那人眼神狠利眸色更是从未见过，墨棋只知他不是什么好人，她们离他越远才越安全。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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