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后。

    楚王大婚。

    楚王是谁?当今六殿下刘楚晨。

    至于这位新任的楚王妃也相当有趣,居然就是曾经被废掉的六皇妃,温凌郡主。

    注意,这里可不是曾经的温凌郡主。皇帝为了彰显刘楚晨的身份,不仅复了刘楚晨的楚王名份,甚至也复了温凌的郡主之号。

    时光仿佛又回到一年前,一切都没有变。

    唯一不一样的就是这位六殿下再也不是去年那位一无是处的六殿下,温凌郡主也不再是曾经的那个粗野不识大体的定王之女。

    传闻这位六殿下一战定了幽州,一番话更是直接拒了漠北之王的议和。

    “听闻漠北之王向来大气,还准备把别人的妻儿当成自己的,不知道是真的宰相肚里能撑船还是习惯了自欺欺人,比如现在,我刘楚军就算收不了你们匈奴的铁骑,可光磨粮草也够饿死你们了,如今还能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来请和,可见是自欺欺人已经成了习惯了。”刘楚晨这一番话让向来不拘小节惯了的匈奴王也一脸菜色。

    还好这位匈奴王哈哈一笑就尴尬带过了,但是这番话也让这位六殿下的毒舌名扬天下,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这位传闻不学无术的六殿下只用几句话就把前来匈奴王弄得逃之夭夭。

    真相赤穆尔当真没这么窝囊,其实这次赤穆尔来议和当真不是为了利益,是真的是为了温凌而来的,说实话温凌也不了解他,赤穆尔这人恩怨分明,温家父女都曾帮助过他,在他看来,温贵仁是难得的仁义双全,名将之风,而温凌更是才节双全,难得一见的奇女子,他心中只是觉得这刘楚的皇帝还有这皇子一个个都不识好歹,心里替两人份外不值。

    初见温凌那一刹那的惊艳,他觉得自己此生再也不可能碰上这样的女子了,当初冲动之下向她求婚,可是事后他竟然也并不后悔,他觉得如果她真的答应了,那其实也挺不错的,这趟来京,他其实就明知温凌根本不可能再与他回去漠北了,这个女子向来就是这样的烈性女子,只不过,他却还是希望亲自来听她的答案,就算拒绝了,他消自己也没有任何遗憾。

    对于京中百姓来说,楚王大婚,一切不过回到原点,跟去年没什么两样,至于谁得权势谁得宠对他们来说可就没什么关系了,反正只要不打仗的话也就没有人关心谁是将军,但是对于那些闲着无聊整日忙着揣测皇帝的心思的文武百官来说可就大大的不一样,甚至乎刘楚晨只不过封了一个本来就有的楚王封号,大家都在暗自揣测这是不是这位六殿下即将崛起的先兆,众人都一个个左摇右摆,生怕一不小心站错边,担心哪天刘楚晨坐正了太子之位自己就该倒大霉了。

    而且,三皇子刘楚涛也因此战封了个大将军的称号,昔日跟太子关系好的大臣这回可就真坐不住了,这全京城谁不知道这三殿下简直根本就是刘楚晨一党的,两人关系铁得几乎是穿同一条裤子的,眼下两人一起大权在握,以后就是刘楚宁真的当了皇帝也没用啊,还不得听他们的,于是大家急忙先去巴结,生怕慢了的就会被当成太子一党。

    有这个想法的可就不只京中百官了,哪怕是皇后,如果此时她都没有危机意识的话那么她这皇后也就白当了几十年了,能从后宫三千中登上后位的可不是什么易与之辈。

    不得不说造成这种局面很大程度得归咎于刘楚皇帝的优柔寡断,原本对于刘楚宁这太子并无太多不满的他在看到自己最宠爱的六子居然也有着如此出众的才华,私心不由得就泛滥了一把,他这一私心泛滥,所有人当然免不了猜测了,而在这时,对于皇后来说唯一传来的好消息就是那位向来体弱多病的六殿下又开始犯病了。

    楚王府这个时候早已乱成一团。

    此时温凌的肚子已经快有六个月大了,圆滚滚的一个简直就像个西瓜。本来前些日子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看起来气息好了很多的她这几日随着刘楚晨的病发又开始憔悴了下来。虽然刘楚晨一直握着她的手让她不要担心,可是看着一脸苍白病得气若浮丝的家伙温凌的脑海中就老是浮现出婚礼那天汪冬儿举着酒杯向她祝贺的神色,不知道为何,那一脸楚楚可怜的表情之下,她总觉得那眼神是——嘲讽,甚至还有得意。

    温凌这几日只有一直躲在书房里,似乎是只有一直手捧着医书,看着自己最熟悉的那些东西,她才能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书房里的一大堆医书堆得像座小山似的,温凌一本一本地翻着,这样做无异于大海捞针,就是找到了某些关于蛊毒的记载,那也只是一笔带过,对于刘楚晨的病症全无帮助,温凌着急得一阵乱翻,结果书柜的最角落里却掉出一本古怪的书籍来,里面的文字温凌一个也看不懂,但是她却知道那是什么文字——那是苗疆一带的地方文字,因为她曾看过教授关于这方面的研究资料。

    书里面的文字她自然看不懂了,但是却还是有着少部分的图文,苗人将蛊视为百病之源,这书里面肯定是有她要找的东西的,可是如果这本书是随意翻出来的她或许会当作是这本书只是刘楚晨随意收集的,可是收到如此难找的地方,分明是刻意的,这种书籍绝对不会易得的,她定王府的医书比这里更多,却一本这样的书也没有,而且,如果是一本无意收集的书,为何要故意收起来,这就说明这下蛊的人肯定就在这府中,再联想到汪冬儿走前得意的眼神,温凌的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

    可是,如果真的是汪冬儿所为,已经到了这田地她早就可以拿出来光明正大的威胁他们,为什么要走?

    温凌“啪”的一声收起书,匆匆地到了房间,用力推开房门,一大堆太医还围在那里争个半天,换了平时温凌说还不定还会想去听听看能不能有点意外收获,可是眼下她却半点心情也没有了,挥手让他们直接退下,周围的人第一次看见温凌的脸色如此难看,一个个唯唯喏喏地退了下去。

    房间里除了刘楚晨之外只有三殿下刘楚涛。

    温凌把书扔在桌子上,她的眼神如刀剑般凛冽,“你告诉我,汪冬儿到底是什么人,她的父亲是你的恩师?那么他教你的是什么?”

    温凌的眼色凌厉,刘楚晨的目光呆滞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苦笑,无所谓地道:“你不是都猜到了么?还问我干什么?”

    温凌只觉得可笑,这世界上居然有人白痴到给自己下毒,如果不是刘楚晨,她还真的不相信,本来她还怀疑是汪冬儿,但是如果是汪冬儿,她肯定不会拿着这么大的筹码不用的,而且每次她问起这件事这家伙老是故左右而言他,所以她才会大胆推测,可是这家伙当真是白痴,“为了什么?”

    “弟妹,这就是生在皇室的悲哀。”刘楚涛代替了刘楚晨回答了温凌,“就算我们不想介入这些权力的斗争,但是人家未必就会相信,而且,说来也很可笑,从小,六弟就很维护我这个哥哥。”刘楚涛向来脸上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难得的也露出了一丝苦笑。

    温凌也是极聪明的人,一怔之后也明白了,刘楚晨身为嫡子,却不是太子,地位本就尴尬,而刘楚涛身份低微,刘楚晨一旦维护了他人家就不免会认为这两不得势的皇子结党成派,是要与太子争风了,尽管两人根本没有这种打算,可是皇室之中一旦产生了这种猜忌,哪里是一言一语能说得清的?温凌不知道刘楚晨是如何认识汪冬儿的父亲的,但是汪冬儿的父亲,也就是刘楚晨的恩师,刘楚晨的蛊术,显然就是从他身上学来的,许是他的师父去世前把汪冬儿托付给刘楚晨了,出有了现在这一出,而刘楚晨所谓的发病,只不过是他自己自导自演来模糊众人视线的法子罢了!

    温凌觉得满心委屈,这些日子以来自己一直在担心,为了刘楚晨身上的病,她恨不得一夜把头都愁白,结果发现这不过是一场骗局!他骗别人也就罢了,可是自己如此紧张在意,居然是被骗了,换了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平静。

    温凌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转身,关上房门,她觉得自己就是这天底下最可笑的人,她现在就想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点也笑不出来,只觉得满心的委屈,向来心冷的自己居然也会生出这样小女人的情绪啊,温凌无言地哧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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