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老爷来了。”夏眠从外头走进屋子,见林紫曦依旧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便上前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由着他去。”林紫曦将写好的东西交道夏眠的手中吩咐道,“找个隐秘的地方替我烧给胡嬷嬷,不要让人看见了。”

    夏眠接过拿东西一看,竟然是抄好的观音心经,便点点头阖上门出去了。屋子里林紫曦打开了窗户,望着树影重重之外,林绥远站在锦姨娘屋子外头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瑟儿,是我,我是老爷。”林绥远敲着锦瑟的房门,心中有些焦急,抬头望见已经暗下的屋子一亮,心中一喜。

    方才想到韩氏身上的火又被挑了起来,而此时已经很晚了,若是去锦绣园想必定是会被挡在外头,林绥远便来这里找锦姨娘消消火。

    “可是老爷?”锦瑟的声音响起,带着慵懒的媚意。

    “正是,快开门!”林绥远催促的愈发着急,甚至不惜重重地拍了几下门。

    这样大的声音甚至惊得几个已经睡下的丫头从窗户中探出头来,望见是林绥远站在锦瑟的门前,便偷偷地又缩了回去,悄悄地望着外头的动静。

    听得出林绥远话中的不耐,锦瑟压住内心的恐惧,装作无意地回答,“老爷恕罪,妾身已经睡下了,更何况妾身身子不适,不宜服侍,老爷还是回书房去吧,今个儿是云姐姐进府头一天,老爷莫要冷落了她。”

    “本相不想见她,把门打开,本相今个儿就想见你。”林绥远冷着脸,望着再一次灭了灯的屋子,心中的怒火一下子便窜了起来。

    如今怎么一个、两个都是这模样!待他爱理不理的,难不成还有什么比他的宠爱更重要的吗?韩氏是已经有了林紫曦和林益博了,而她锦姨娘有什么值得她傲的!

    “开门!”林绥远想到这里手中的动作愈发的重了,双眼之中蒙上了一层怒火,看那样子是被锦姨娘给气着了。

    见林绥远发火了,锦瑟自然是愈发不敢开门了,只是瑟缩在床的内角,警惕的望着外头高大的人影,微微的颤抖着,担心林紫曦不会再关键的时候出来帮她。

    “爹爹这是在做什么?将琉璃院中的丫头们都吵醒了。”林紫曦在窗内看了半晌的好戏,终于走出屋子,朝着锦瑟的屋子走来。

    “你怎么还没睡?”林绥远虽然不悦,但是也不敢在林紫曦的面前表现出太多的不满,毕竟今个儿是自己出了丑。

    林紫曦并没有直接回答林绥远的问话,而是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锦瑟的屋子,随后托着腮道,“这个时辰锦姨娘也该睡了,女儿原本已经睡着了,忽然听见外头一阵吵闹就起来看看,没想到竟然是爹爹。”

    “为夫来看看锦姨娘的身子怎么样了,没想到她却恃宠而骄死守着不肯开门!”林绥远恨恨地望了一眼锦瑟的屋子,话语之中俨然将所有的罪责都怪到了锦瑟的身上。

    “爹爹糊涂了,如今锦姨娘正病着自然不能伺候在旁,爹爹今晚不是有云姨娘陪着,怎么就逛到这里来了?”林紫曦装作不明白一般,无辜的望着林绥远。

    “你…为父书房之中还有公文要批,先走了。”林绥远被林紫曦的一番话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想着毕竟这里是琉璃院,他想要在这里和锦姨娘过夜自然也说不过去,只得灰溜溜的转身离开了。

    望着林绥远愤然远去的背影,林紫曦笑容之中带着一丝不屑。

    看得出林绥远像是很生气的模样,绯妍则担心的在林紫曦的耳边问道,“小姐,老爷似乎是生了大气了,这可如何是好?”

    “就是要他生气,越生气就越有戏”林紫曦冷眉一挑,挥手让人把琉璃院的门关上,这一回不管是谁来都不准去开,随后又似乎是在对着绯妍解释一般,笑道,“生气了,书房里不是还有一个出气筒吗?正好拿来撒气。”

    “小姐真是聪明,恐怕今个儿晚上又有一夜闹了。”绯妍听到这话掩嘴轻笑道,随即敲开了锦瑟的屋门,“锦姨娘,老爷已经回去了,小姐来看看你。”

    “小姐…”锦瑟听到这话连忙点了灯,起身开了门,随后将林紫曦迎了进来。

    “锦姨娘不用这样,让奴婢来就是了。”绯妍拿过锦瑟手中的茶壶,笑着将锦瑟让着坐下,要近林紫曦嘴的东西绯妍习惯自己来,免得让别人有机可乘。

    “小姐,方才老爷似乎很是生气,会不会…”锦瑟揪着自己的衣角,柳眉微蹙,嚅着唇一副愁容满面的楚楚模样。

    想到方才林绥远的反应,锦瑟的心中便是一阵担心,万一自己因为这一次失宠了该如何是好?如今那个国色天香的云幽缈可是回来了,毕竟林绥远爱了她二十几年哪里是自己能比的?

    “放心吧,明个儿若是他再来找你,你决不能留他过夜。”林紫曦只不过是吩咐了这一句话便起身离开了,动也没有动一下那杯茶。

    锦瑟唯唯诺诺的送走了林紫曦,原本温柔可人的脸上显现出一丝狰狞,回头望了一眼那一动未动的茶杯冷笑一声,竟然有这样高的警惕,连她这里的一杯茶都不肯喝。

    伸手将那杯茶泼进了一旁的花盆之中,那盆原本已经开出了一个花骨朵的月季瞬间变得枯黄。

    “小姐,这个锦姨娘看来不是个简单的角色。”绯妍将探听到的事情向着正坐在铜镜之前卸了妆的林紫曦禀道,林紫曦点了点头继续梳着自己的又长又顺的头发。

    “让她去吧,这是枚有用的棋子,若不是这样的人你以为能斗得过云幽缈?”林紫曦微微一笑,放下梳子站了起来朝着床边走去。

    绯妍见此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汤药,上前扶着林紫曦在床边坐下,这才将药递上。林紫曦看也不看便一闭眼,一仰脖子灌了下去,张口含住了绯妍递上的梅子。

    “奴婢就怕到时候养虎为患,万一这个锦瑟还没将云幽缈怎么样了,反倒是回头咬小姐一口那可就大事不好了。”绯妍叹了口气,虽然知道林紫曦决定的事情绝不会改变,但是还是劝道。

    “明个儿一早还得进宫,你准备着。”接过绯妍地上的帕子擦了擦嘴,林紫曦也不多说什么,挥挥手让她下去,便翻身上床去了。

    绯妍叹了口气,有些担心的望了一眼重纱之下呼吸渐匀的林紫曦,摇了摇头,便转身离开了。

    约莫四更天的时候,从林绥远的书房方向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吵闹声,伴着云幽缈尖利的哭叫声划破静谧的夜空,不但是南院这头,就算是姨娘们住的北苑也被惊动了。

    林紫曦起身才刚刚走出琉璃院便看见紫竹带着几个丫头嬷嬷气冲冲地朝着林绥远的书房去了。

    “小姐,我们可还要过去?”见紫竹已经过去了,想必是奉了老太太的命令,绯妍有些踌躇林紫曦该不该在这个时候去插上一脚。

    “既然老祖宗都已经来了,我自然要去走个过场。”林紫曦轻轻打了个哈欠,漠声道。这林府里可真是不让人安生,总喜欢在半夜出点儿事情。

    林绥远书房之中,紫竹前脚跟刚到,林紫曦后脚跟便来了,只见云氏跪倒在地上哭得极为委屈的模样,而林绥远则坐在远处的椅子上,面色霜青早已经没有了往日里的怜惜,想必是被云氏这一场大闹给气着了。

    “姨娘怎么坐在地上,绯妍还不快将人扶起来。”林紫曦望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地面,转头吩咐绯妍道。

    “这动静把二小姐也吵醒了?”紫竹原本没有什么好脸色,倒也是听说了云氏的矫情自然不给什么面色,如今看到林紫曦来了换上一抹笑意。

    “既然如今这家中的中馈是我代娘亲管着,自然是要尽心尽力。”林紫曦无奈笑笑,转头望向林绥远想了半晌还是决定上前去请个安。

    抬头望见面色霜青的林绥远的脸上带着几道血红的指甲印,林紫曦嘴角浮现出一抹不屑的笑意,看来这云幽缈也是什么温婉柔情的女子。而这林绥远与她在一起也有二十多年的时间了,到了如今才知道,看来他也不是什么有慧眼的人。

    “娘亲,您这是怎么了?”不多时云惜惜也急急忙忙地赶来了,见云幽缈半边脸高高肿起,显然是被人打成这样的,一下子扑倒在了云幽缈的身上大哭起来。

    云惜惜今个儿从堂堂的云家孙小姐变成了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庶女,想来是落差太大一时接受不了,眼睛哭得肿的核桃似的。从云端跌落到地上的赤痛,让她身上仙子一般的光环在不断地削弱,原本的高傲也成了无力拾起的东西。

    “老爷,老太太已经在禧祥院等着了。二小姐既然来了也一同去吧,云小姐也去吧。”紫竹最后瞟了一眼云惜惜,淡淡地道。

    云惜惜如今还没有将姓改回来,至于称呼自然也还没有定下,于是林府所有的人只好暂且唤她云小姐。

    “爹爹,娘亲本是云家的千金小姐,为了你委屈做了一个见不得人的外室,如今好不容易正了名却还要做一个被人践踏的妾侍,您如今竟然要这样对她!”如今云浩然已经没有了,只剩下她们母女两个了,云惜惜自然要帮着云幽缈出头,也是为了让林绥远想起她们的好来。

    可是,云惜惜毕竟是个由着人伺候的大小姐,又因为那倾城绝色的容颜自小受尽了追捧,如今一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便只知道吵闹,竟然还想要与林绥远争个对错。

    “闭嘴!你这是什么话,是在斥责为父的不是?”林绥远血红着眼睛,瞪了一眼云惜惜,随后转身离开了书房。

    林紫曦不过要几个人带着云惜惜同云幽缈去禧祥院,自己则同紫竹先行离开了,也不理会她们。

    云惜惜凄苦地望了一眼云幽缈,身子颤得不停,她从来没有想过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过是一夜之间的事情,自己原本还是天上的仙子,如今已经成了地上任人践踏的泥淖。

    “惜惜,你先回去,记住你是帝都第一美人,原本是,如今是,往后也都会是,她林紫曦不过是仗着背后有个静王成不了什么大器,明白吗?”云幽缈此时终于明白了过来了,镇定的望着云惜惜。

    她知道今个儿晚上的惩戒自己恐怕是逃不过了,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自己的这个宝贝女儿,只要她的惜惜还在她就还有东山再起的希望。

    “女儿知道了,”云惜惜垂着泪,楚楚可怜的望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在丫鬟的搀扶下回了林紫烟原本住的院子。

    月如悬钩,高高的挂在天空,青霜般的流辉覆在院子里的花叶之上,显出冰冷的颜色,就恍如此时洪氏的面色。当云幽缈走进禧祥院的时候,洪氏正坐在云榻之上喝着茶,身旁林紫曦正在同她说这些什么,让她的面色好了许多。

    “见过老太太,妾身昨个儿晚上刚刚来,见老太太已经睡下了便想着等到了今个儿早上再给老太太请安。”云幽缈的脸上虽然还有些微肿,但是如今已经大好了,缓缓地走上前去礼数上不敢有半丝的错漏。

    “你的好意我已经见到了,大半夜的弄得不得安生,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大家小姐伺候人都不会!”洪氏经过上回的云氏未入府之前对着府里做的手脚,早已经对她心存厌恶了,说出的话自然是不好听。

    “老太太……”云幽缈见自己已经低声下气了,然而洪氏还不给她好脸色看,虽然心中很是恼恨但是面上却显得格外的委屈凄楚,“方才的事情是妾身的不好,是妾身惹恼了老爷,往后妾身必定好好学着伺候。”

    “母亲,不过是小事,”林绥远见到云幽缈这一哭,心中不忍,开口替她说情道,“儿子喝了点酒动了手,是儿子不好。”

    听了这话,林紫曦不由得冷笑,林绥远的身上没有半丝酒气,竟然还敢空口说胡话。到底这云幽缈毕竟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年轻的时候也是帝都赫赫有名的,光是看着云惜惜的模样便能见到,如今的样子自然是让人心生怜香惜玉之情。

    “你就知道护着这个些妖媚的,有空就多去看看素心,莫要再让外头传出什么宠妾灭妻难听的话来!”洪氏睨了一眼地上看起来惶恐服顺的云幽缈,心中可是清楚她在想些什么,转头教训起林绥远来了。

    “儿子知道了。”林绥远一低头,对于洪氏他先来就显示出自己的孝顺,深怕外头传出一丝他不孝的声音来。

    “今个儿的事情,罚自然是要罚的。”洪氏望了一眼林紫曦,随即倒回榻上吩咐道,“如今既然是曦儿你来当家,自然要你做决定。”

    云幽缈听到了这话,身形一震,洪氏这不但是在提携着林紫曦,更加是在旁敲侧击的告诉自己,如今可是林紫曦当家,韩氏才是正正经经的当家主母,她不过是个妾侍罢了。

    “今个儿的这是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曦儿还当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直沉默着喝着茶的林紫曦,这个时候才放下手中的茶杯笑着答道,“这样吧反正云姨娘的屋子也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就差些摆设了,先让姨娘住进飘渺阁去。至于怎么罚容曦儿与母亲商量了在来回了老太太。”

    这话一出,也没有立即说是要罚什么,不让林绥远有机会能给云幽缈说情,至于之后回了洪氏,让洪氏敲定了下来,到时候云幽缈也没有什么好说了。

    “问问你母亲也好,就这么办吧,”洪氏听了这话对着紫竹招了招手,让紫竹将她扶了起来,“我也累了,明个儿就不用来请安了,弄得我还要早起。”

    这句话显然是对着云幽缈说的,说完便转身朝着屋子里走去。云幽缈依旧跪在地上不敢起身,心中恨不得扑上去对着洪氏咬一口。

    “梅儿,扶着云姨娘去飘渺阁,”林紫曦吩咐一同跟着来的梅儿,随后上前走到云幽缈跟前朝着她道,“姨娘就暂且委屈一个晚上,明日一早紫曦便命人将摆设什么的整理出来。”

    说完便上前追上了正要离去的林绥远,见林绥远面色很是不好,知道是为了今个儿晚上云幽缈的事情。如今云幽缈早就已经不是原本那个可遇而不可求的云幽缈了,一个男人若是得到了一个千思万想的女人头几天自然是喜欢,等到腻了也就丢开了,向来是这个道理。

    “爹爹,锦姨娘在琉璃院中备下了参汤,如今已经快五更天了,爹爹去喝了在上朝吧。”林紫曦还没等到林绥远回答好或是不好,便带着绯妍离开了。

    对像林绥远这样的男人好一辈子不如在这种时候对他好一时,让他能够记住你,知道你心中是有他的。果然,林紫曦刚刚回到屋子里,绯妍便来禀报,林绥远跟着来着,此时正同锦姨娘屋子里。

    “小姐,您不怕老爷万一……这样的事情有损您的闺誉。”绯妍地上方才煨着的燕窝,担心若是林绥远在这琉璃院中同锦姨娘欢好,到时候传出去可就坏了林紫曦的闺誉。

    “离着五更没多少时候了,我这爹爹向来是最看重他的仕途的,自然不会迟了上朝的时候,这么点功夫他能做什么?”林紫曦低低一笑,回头往后绯妍,眼中带着调侃地笑意。

    对上林紫曦这样的眼神,绯妍随即脸色一红,慌乱了手脚垂下头去,嚅着唇心口不一得道,“小姐说些什么,惯会笑话我。”

    “我笑话你什么了?”林紫曦见着绯妍脸红的模样,心中玩心大起,不由地想要欺负她,“也对,绯妍你也快要十八岁了吧,拿着你这年纪多少人都已经嫁了。正好,我估摸着二门的那个叫做赵六的不错……”

    “小姐是嫌弃我了,想要招了新人来伺候着!若是这样,小姐直说就是了,何必这样拐弯抹角的!”听到这话,绯妍着了急了,虽然听着那些个丫头们说,那个二门的赵六的确是一表人才多少人望着,可是她就是看不过他那一副自得意满的样子,以为自己是什么!

    “哟,哟~不过是说了几句你就急了,难不成真的是有什么人看上了?”林紫曦见着她这幅样子,倒也有些惊异,也不和她打趣儿了。

    心中琢磨着那个能让绯妍看上的男人到底会是谁呢?若是论着这府中的那些小厮,她相信绯妍是一眼都看不上的,平日里她也不出去那么会是谁呢?

    难不成?

    想到几日前,林紫曦让绯妍替自己去照顾胡嬷嬷的儿子——胡三,想到这里林紫曦不由得蹙起了眉头。她虽然没有见过那个胡三,但是也曾经听胡嬷嬷说过的,这个胡三木讷的很,怎么向来心高气傲的绯妍就看上他了?

    “说说看,你看上那胡三什么了?”林紫曦放下手中的狼毫,转过身子认真的望着她。

    绯妍见林紫曦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面上愈发的酡红,然而又不敢不据实相告。脑海之中再一次浮现出了胡三那张有些木讷的脸,但是满含着坚毅的眼神却是最吸引她的地方。

    “小姐,胡三虽然不过是下等人,可是他身上有那些纨绔子弟没有坚韧。您也是知道了,那五石散若是没有自己的毅力是决计戒不掉的。可是胡三就那样咬着牙,硬生生的挺过了两个晚上。”绯妍的眼中闪烁着难以名状的光芒,这种光芒林紫曦曾经在玄梓君望着自己的眼神之后看到过。

    绯妍的心已经完全的被胡三所虏获,一想到那个时候胡三难受的没法,就连她也看不下去了想要给他五石散吃,可是胡三拿到了五石散却恨恨的撕得粉碎,宁可咬破自己的手臂,用疼痛来保持清醒也不愿再碰那东西一下。

    其实小姐早就已经那个吩咐过了,若是实在是戒不掉,那就用五石散养着他一辈子便是了。可是胡三的心里有一张叫做责任的东西,于是他凭着自己强大的毅力坐到了。

    “小姐,一个男人最重要的不是他有多少钱财,也不是他有多少权势,而是他有多少责任。一个男人只要有了责任,嫁给了他他就会对你好。”绯妍的眼中带着一种名为快乐的东西,似乎只要是想到那个她爱的男人,她也是快乐的。

    “胡三知道吗?”林紫曦沉默了良久,最终开口问道。

    对于绯妍她们的婚事她有权利能够左右,但是她们的心却是她不能摆布的,既然绯妍自己喜欢,如果那个男人能够好好的疼爱她,自己自然也就放心了。

    “他知道,但是他觉得配不上我。”绯妍想到这里,不由得垂下了头,重重地蹂躏着手中的衣角轻声说道,“他只读过两年书,识得几个字若是要靠科举自然是轮不上了的。所以打算过几日就去投军,等到在军中混出了些出息,便用八抬大轿娶我进门。”

    绯妍的眉宇间带着一丝不忍心,毕竟上了战场能不能回来就是很难说的事情了,更何况是立下战功。而且就算是能立下了战功,那些功劳也都是将军的,他一个小兵能得到些什么。

    “既然他有这个心,等到天亮了让他来见我,”毕竟胡三是胡嬷嬷唯一的儿子,如今既然绯妍看上了他说来也是好事,她自然没有不帮的道理。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听到了这话,绯妍比谁都要高兴,忙对着林紫曦跪下磕头道。

    “等到他来了再说吧,不过照顾胡奶奶的事情就要你来做了,你可想好了?”林紫曦重新拿起了桌上的狼毫,又开始写字了。

    “愿意,自然是愿意,”绯妍说完站了起来,笑着上前将燕窝舀进瓷碗之中,端到林紫曦的面前笑道,“呀,燕窝都快凉了,小姐快喝,冷了就不好喝了。”

    天很快就亮了,锦姨娘来过林紫曦屋里请安之后,管家便带着许多锦绣首饰笑吟吟地来了。林紫曦自然这些东西都是林绥远赏给锦姨娘的,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装作不知道一般。

    “二小姐,老爷吩咐了奴才最好的这一匹芙蓉锦是给您的。”管家讨好地将其中一匹芙蓉色的锦缎送到了林紫曦的面前。

    林紫曦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便知道这从来都不是自己喜欢的颜色,明显就是林绥远赏给锦姨娘的,竟然被这管家拿来做人情送给自己了。大概是算准了自己不会要这些东西,到时候还是反送给锦姨娘。

    而且论自己如今在府中的地位,就算是真的做成衣服穿在身上了,林绥远看见了最多心中不悦,自然不会搏了她的面子,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她也不计较什么。

    “那你就替我谢过爹爹了,不过这芙蓉色穿在锦姨娘的身上好看的紧,还是一同送去给锦姨娘吧。”林紫曦没有命人要接的意思,所有的人自然都不敢动,那匹布就那样僵在管家的手中。

    管家僵硬一笑,对上林紫曦似乎能够通透一切的眼眸只觉得浑身紧绷,讪讪地收回了手,即将忙忙地告退朝着锦姨娘的屋子里去了。

    “这样见风使舵的东西,小姐怎么不给他点颜色看看。”夏眠冷冷的望着离开的管家,自然也看出来了那匹布本就不是林绥远给林紫曦。

    “不过是没必要生气的人,何必与他计较。”林紫曦这才站起身来,朝着院子外头走去。

    春暖花开,园子里的花花草草都已经开了,后院之中随之、勿离又大了些了,只是因为锦姨娘在的缘故只能窝在后院,免得惊吓到了旁人。看到林紫曦来了便双双朝着林紫曦跑去,在林紫曦的脚边停下,拿着脑袋蹭她。

    “小姐,云惜惜去了飘渺阁。”这个时候夏眠轻声想着林紫曦禀报这云惜惜的动向。

    林紫曦蹲下身子逗弄着随之、勿离,当听到云惜惜的名字的时候两个小东西纷纷抬起头来,眼眸之中发出令人恐惧的蓝光,喉咙之中滚动着“呜呜”的低啸声,林紫曦顺着他们的毛让他们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没想到这这两个小东西竟然这么通晓人性,还是云惜惜连畜生都讨厌她?”冬雪见了随之、勿离的反应不由得笑道。

    “让她去,到底也没做什么天地不容的事情,莫要再人背后说道长短”林紫曦抬眼对着冬雪一瞟,自然是明白云惜惜这样绝色倾城的容貌,在吸引了一大批追求者的同时也让不少女子很是嫉妒。

    “可是小姐,那天夜宴之时那个云惜惜竟敢在您的茶水之中下毒,若不是您知道的及时……”冬雪还想要强辩,然而对上林紫曦一双利眸,之后的话渐渐地消失在了喉咙之中。

    “你若是不想要呆在我这里,我自然可以同静王说一声,让你回去。”林紫曦当真是有些生气了,望着冬雪冷冷地道。

    对于冬雪的嫉妒她很清楚,在这世界之中,女子的容貌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她往后一辈子的事情,但是她不容许有人拿着自己来做她私心的借口。

    “求小姐饶命,冬雪知道错了。”听到林紫曦要将自己送回去,冬雪忙跪倒在地上求道。

    呆在林紫曦的身边自然要比在玄梓君那里做一个冷血无情的杀手要好得多,更何况林紫曦对自己很好。若是被这个时候被小姐送了回去,主上必定将自己以门规处置,就算是能勉强留一条命,到时候也功夫全废是个没用的废人了。

    “起来吧,往后莫要犯了。”林紫曦拍了拍两只白虎的脑袋,站起了身来,“绯妍差不多要回来了,你们都下去吧。”说着,便朝着花园走去。

    在林府的花园之中,林紫曦没坐多少时间便见绯妍带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朝着这里来了。林紫曦

    那男子看见林紫曦之时愣愣地站在那里,似乎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知道绯妍捅了他一下,这才连忙跪倒在地上对着林紫曦请安道,“小的,胡三见过小姐。”

    “起来吧,”林紫曦看着胡三,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身子可都好全了?”

    “多谢小姐,已经全好了。胡三谢小姐替娘亲这血海深仇,胡三今生今世的性命都是小姐的,只要小姐说一声胡三必定二话不说,”胡三抬起头语气之中带着常人少见的坚定。

    林紫曦不由得笑出声来,果然和嬷嬷说的一般,是个木头。不过也只有这样的木头才是最忠心的,没想到嬷嬷就算是走了,还将她的儿子留给了自己。

    “还不快低下头去,”绯妍在一旁却吓得够呛,就算管家也不敢这样盯着小姐看,怎么这个木头总是做些不知礼数的事情来。

    听到了绯妍的话,胡三连忙垂下头去不敢再看林紫曦一眼。毕竟大户然家有大户人家的规矩,他虽然没有在这里做过事情,却也常听娘亲说。

    “听说你要去参军?”见时候不早了一会儿自己还要进宫去,林紫曦直接进入了正题。

    “胡三自觉配不上绯妍姑娘,但是胡三是真的喜欢绯妍姑娘,所以要去得个军功回来,有个官职了才好回来迎娶绯妍姑娘。”胡三忽然站起身来,大声的对着林紫曦说道。

    林紫曦被他大声一吼,只觉得耳朵里嗡嗡直响,然而心中却是替绯妍能找到这样一个良人而高兴。笑望着绯妍捏着胡三的胳膊,瞪他这么大声惊扰了自己,林紫曦笑着喝了口茶继续说道。

    “你若是想要参军我可以给你指一条明路,但是你若是想要借着我的关系在军中作威作福想来不出一天只有被人丢出来的结果,你可想好了。”林紫曦从袖中拿出了一封书信,对着胡三摇了摇。

    “这是?”胡三望着那一封书信奇怪地问道,这小姐日日呆在这闺阁之中怎么会能认识那些行军打仗的将军呢?

    “这是黑旗军的推荐书。你可想好了,要?还是不要?”林紫曦微微一笑,朝着胡三伸出了手去。

    这黑旗军是当年西平王爷练下的一支军队,虽然只有两千人的规模,但是其中的每一个人将士到了普通的军队之中,都能变成一个将军。都是西平王身边最精锐的将士,其中的每一个人都是以一敌百的强者。

    而当年西平王去世之后,这一支军队也奇迹的消失了,市井之中猜测纷纷,而最多的猜测则是,这一支黑旗军在西平王死后纷纷自刎殉葬。却没想到这一支黑旗军只是暂时的蛰伏起来,一直在玄梓君的身边。如今玄梓君已经正名,他们自然也能以正大光明的面目出现。

    “多谢小姐!”胡三激动的用颤抖的手接过了那封书信,跪倒在地上对着林紫曦磕头道。  就连绯妍也没有想到,林紫曦竟然会将胡三交到了玄梓君的手中,激动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能不能成大器,还要看你自己。”林紫曦深深地望了一眼胡三,希望他不要让自己和绯妍失望了。

    作为一个王爷自然能有自己的私军,像玄梓君这样的外姓王爷不算皇帝交到他手上的兵马,最多能有一万私军。除却两千黑旗军之外自然还有八千的名额,就算是玄梓君大张旗鼓的招募皇帝也不能说些什么。

    “多谢小姐的栽培之恩,胡三必定好好尽忠静王。”胡三站了起来眼眸之中带着山一般的坚定,随后有些踌躇的问道,“小姐,胡三有个请求不知道小姐能不能……”

    “说吧,”见胡三还有什么话要说,林紫曦也不因为他的得寸进尺生气,倒是一旁的绯妍,瞪着他暗暗地警告着。

    “娘亲和父亲没读过什么书,所以没有给胡三取过名字,不过是胡三是排行老三所以叫做胡三。请小姐赐名!”说到这里,胡三再一次跪了下来。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这句话你必要记住!”林紫曦见胡三再一次跪了下来,虽然知道不过是一个木头为了表达感恩之情所做的事情,然而还是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小姐教训的是!”胡三说完便立即站了起来,口中轻声的喃喃着,似乎想要把林紫曦说的话记在心中。

    林紫曦看了好像,也不说他些什么,随即用手指蘸了茶水在石桌上写了两个字,抬头示意胡三过来自己看。

    胡三走近一看,眼中闪烁着激动地光芒,反复的默念着这两个字,“永靖,永靖,从今以后我就叫胡永靖,多谢小姐赐名。”

    “下去吧,”林紫曦深深的望了一眼胡永靖,挥挥手让两人都下去了。

    抬头望了一眼即将要升到中天的太阳,估摸着时候也不早了,恐怕云贵妃此时已经等急了。不过既然已经到了午时,那便等到了用完了午膳在走也是一样的。

    虽然还没有入夏,但是正午的太阳到底有些晒人,闷热的让人无端烦躁。飘渺阁之中,云氏关上门正在大发脾气。

    屋子里云惜惜胆怯地望着将林紫曦送来的所有的花瓶瓷器打得一个不剩的云幽缈,小心地上前劝道,“娘亲您莫要生气,如今咱们是寄人篱下还能做些什么?”

    云幽缈此时全然没有了原本温婉娇媚的模样,回头一双眼睛带着浓重的乌青,狰狞的瞪着云惜惜,嚎叫道,“没志气的东西!正室又怎么样!我云幽缈才是他林绥远最爱的女人!那个成日里躲在锦绣园的病痨子成什么气候,成气候的是琉璃院的那个小狐狸精!”

    说着,将最后一只玉如意摔了个粉碎,眸中淬着毒光,阴恻恻的冷笑道,“你那个爹爹不过就是为了林紫曦勾引住了几个皇子和静王,那又怎么样。她能的你照样能,那个林紫曦翻腾不了多久了。”

    “娘亲…”云惜惜站在门边,恐慌的望着自己的母亲声音之中带着颤抖。

    此时,外头的太阳愈发的大了,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似乎能让人睡过去一般。然而缩在门边的云惜惜却肿着核桃一般大的眼睛,冷得直发颤,她从来就没有看到过这样可怕的云幽缈,在她印象之中云幽缈向来是高贵大方的慈母形象,而这一切在昨日似乎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外头的黄鹂鸟鸣叫了,正坐在铜镜之前的林紫曦抬头望了一眼窗外,却换来夏眠一阵抱怨,“啊呀小姐,您别动,有梳坏了。”

    林紫曦笑着望了一眼铜镜之中清丽的面容,以及铜镜之中那两股极其不符的头发,失声笑道,“梳个简单的发髻就好了,嬷嬷的手艺是你们学不来的。”

    “是,”夏眠失望地望了一眼被自己毁了的头发,动手开始一点一点拆下来,脸上带着难以遮掩的失望。

    她也想要帮小姐梳漂亮的发髻,就像那个云惜惜一样,依照小姐的美貌绝不会比那个云惜惜差到哪里去,可是谁知道这梳头发竟然比练剑还要难上千倍万倍。

    “小姐,那个云幽缈竟然将您送去的所有瓷器都打坏了,一点不剩。”刚刚从外头回来的图兰眼中闪动着愤怒,对着林紫曦回禀道。

    “砸了就砸了,那可是她没的用了,你气什么。等再过一个多月两个月不到又要换夏天的摆设了,这些东西可不是她屋子里的,砸了多少倒时候要她一件不落的补回来不就好了。”林紫曦望着铜镜之中的自己,这一回果然养眼多了。

    她也不喜欢太麻烦的发髻,等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光是拆下来又要一个多时辰,多费时间。

    见头发已经弄完了便起身,吩咐道,“今个儿夏眠跟着我去就是了,这几日绯妍有些事情,图兰你就暂且代她的位置一些时候。”

    宫门之前,林紫曦抬头,眯着眼睛望着高耸入云的宫阙,愣了半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才朝着倾云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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