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巫蛊木偶之上刻着的并不是先前对方吩咐胡嬷嬷的林绥远和洪氏的生辰八字,而是屋子里的几个丫头的生辰八字。

    林紫曦明白胡嬷嬷到时候是想要认下罪责,为了保全她和韩氏的性命最终牺牲自己。可是对方难道会给她这个机会吗?

    “奴婢以为已经做得万无一失了,却没想到最后还是让小姐发现了。唉,看来胡三到底是没救了。是奴婢对不住小姐。”

    胡嬷嬷苦笑着伏倒在地上,对着林紫曦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小姐从来就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反倒是对她很好,可是终究是她对不住小姐了。

    “明日,我会派人去请赛神医来医治胡三。”

    林紫曦的眼中依旧平静,淡然地看不出一丝情绪,然而说出的话却让胡嬷嬷惊讶的抬起了头望着她,最终站起身来,替林紫曦到了一杯牛乳。

    “奴婢知道罪无可恕,只求小姐在奴婢离开之前让奴婢伺候最后一次。”

    林紫曦没有点头,只是拿起一旁的牛乳轻轻的啄着。

    依稀记得,那个时候自己因为王氏的苛刻,身材矮小,小豆芽似的干瘪。胡嬷嬷很着急便瞒着王氏每日从大厨房偷一碗牛乳来给自己喝。

    她清楚地记得,那个时候林紫墨和林紫烟日日都用牛乳洗澡,皮肤滑嫩白皙,出落得愈发娇艳。而自己却因为只能吃些残羹冷炙而消瘦,面色蜡黄。

    最后胡嬷嬷因为偷了牛乳给自己喝,被打得险些断了气。若不是最后洪氏出面,胡嬷嬷恐怕早就已经不在了。

    林紫曦虽然不说话,但是胡嬷嬷却明白她是答应了。心中一喜,多少有些欣慰。小姐虽然自从从寺中祈福回来变了许多,但是到底还是真心对待她们这些个下人的。

    “厨房里头的粥大概要好了,我去看看。”

    晃眼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了,胡嬷嬷打开门,朝着小厨房走去,不一会儿便端着粥回来了。

    一直瓷白的小碗放在面前,粥里里头还带着切碎的木耳、小葱、香菇,冒着丝丝的热气带着香味萦绕在林紫曦的鼻尖,惹人直流口水。

    “好吃,嬷嬷的手艺果然没有退步。”

    林紫曦微微一笑,似乎早就已经忘记了方才的不快。听到这话,胡嬷嬷的笑容之中带着些什么,然而专心于鸡粥之中的林紫曦并没有发现。

    “小姐喜欢就好。”

    夜晚很快就到来,今个儿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就这样安安静静地一个夜晚,没有风,乌云坠得很低,似乎有要下雨了。

    “小姐那日说很喜欢奴婢梳的头,奴婢想再给小姐梳一个可好。”

    夜深了,林紫曦的屋子里只有胡嬷嬷一个人在身边伺候着笔墨,林紫曦从账本之中抬头望了胡嬷嬷良久,就在胡嬷嬷以为林紫曦不会答应的时候,她却点了点头。

    长发被高高的绾起,带上了些许珠翠,让林紫曦想到了前世她及笄之时似乎也是这样的一个头,那个时候母亲不在她身边,梳头发的是胡嬷嬷,只有几根素银的簪子,最后还是洪氏看不过去了赏了一支芍药红宝流苏簪子。

    “嬷嬷,等到我及笄了替我梳髻可好?”

    林紫曦下意识的扶住了胡嬷嬷的手脱口而出。

    胡嬷嬷沉默了很久,眼眶渐渐地湿了,哽咽着抚了抚林紫曦的头发。

    “小姐糊涂了,及笄那日可是要夫人亲自为您梳髻的。”

    “是啊,我竟然忘记了。”

    放下了手林紫曦扯了扯嘴角,不知道为何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似乎有什么事情会要发生,可是她没有在意,之后发生的事情让她悔恨终身,为什么当时没有提早察觉。

    胡嬷嬷的手很巧,不到一个时辰不但梳了繁复的反绾燕尾髻,还替林紫曦上了妆。

    镜子中的女子面上虽然依旧带着些稚气,然而眉宇间已经有了几分妩媚多情,也能料到长大之后是会怎样的倾国倾城,胡嬷嬷见了不由得叹道。

    “小姐终究长大了,也知道如何保护自己了,奴婢也就能放心去了。”

    “嬷嬷?”

    林紫曦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猛然回头只见胡嬷嬷已经向后仰去,手中的玉梳落在地上断成了两截。

    林紫曦搂着地上嘴角淬血的胡嬷嬷,有些恍惚,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小姐,奴婢对不住你。今生不能再伺候你了,望来世还能再伺候小姐!”

    胡嬷嬷嘴角含笑,抓着林紫曦的手,脸上是苦涩而不舍的笑意。

    “你…我去找府医!”

    林紫曦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能傻傻的抱着她,恍然间反应了过来,正要站起来却被胡嬷嬷拽住了。

    “小姐,不要!多少人想要借着奴婢的手害小姐,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奴婢走了,小姐也就安全了。”

    忽然胡嬷嬷一颤,口中不断地吐出黑血来,之后便连话都说不清了。

    “小…姐…奴…”

    最终,胡嬷嬷没有说完最后一句话,抓着林紫曦的手便缓缓滑落,双眼却依旧圆睁着。

    “你这,又是何必呢。”

    林紫曦的手覆上了胡嬷嬷的双眼替她阖上了眼睛。

    “小姐?”

    绯妍拿着夜宵走进屋子里来,见到林紫曦坐在地上怀中抱着胡嬷嬷,就这样坐在地上,似乎是被什么魇住了一般。

    “小姐!”望着嘴角带着黑血的胡嬷嬷,绯妍颤着手摸到她的身体果然已经冰冷了,惊叫一声朝着屋外大喊,“夏眠,冬雪出事了,快来!”

    “嘘,不要吵着嬷嬷睡觉。”林紫曦忽然站起身来,抱起胡嬷嬷朝着外头走去。她不知道原来胡嬷嬷这样轻,轻得她都可以抱得动她。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赶来的夏眠、冬雪见林紫曦这般,都吓得不敢靠近,只是小心地跟在她的身后。

    将胡嬷嬷送回她的房中,轻轻的放在她的床上,替她盖好了被子,林紫曦就这样守在床边,静静地坐着,似乎在等着胡嬷嬷醒过来。

    轰隆隆地雷声响起,深紫色的闪电就打在屋檐上似乎似乎能将整个屋子照亮一般。大雨同时间倾盆而下,啪啪地打在地上溅起水花,又重新落回地上。

    “曦儿!”玄梓君听说林紫曦这里出事了,火急火燎的赶来却没想到竟然看见这样的情景,心痛万分一把将她搂在怀中。

    众人都悄悄地推了下去,风吹开窗户吹灭了桌上的烛火,屋子里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之中,一道闪电划过,伴随着似乎能撼动天地的雷声一同落下。林紫曦抓着玄梓君衣袂的手紧了紧,黑暗之中,玄梓君感到胸前的衣服一片湿濡,唇无声的落下。

    “小时候,我怕打雷,一到打雷嬷嬷便抱着我告诉我,那是老天爷在惩罚坏人,打一声雷老天爷就带走一个坏人。是不是因为我如今不怕了,所以嬷嬷就不抱着我了。”林紫曦的声音有些喑哑,埋在玄梓君的怀中微微地颤着,“嬷嬷不是坏人,为什么老天爷带走她!难道如今连上天都欺善怕恶,连上天都忠奸不分!”

    林紫曦的声音骤然变大,从玄梓君的怀中挣扎出来,恨恨的望着天,微红的眼中带着嗜血的光芒。

    “曦儿,你冷静一点。”玄梓君猿臂一伸,再一次将林紫曦揽回了怀中,想要用吻让她冷静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林紫曦发疯了一样捶打着玄梓君的胸膛,情绪瞬间失控。

    “因为你还不够强,你的力量不能保护你身边的人呢!因为那些要害你的人,比你狠!”玄梓君抓住她的双手,拼命的想要她冷静下来。

    “是啊,因为我不够强,不够狠,所以,嬷嬷才会死。都是我的错,是我错。”眼泪再一次划落下来,林紫曦颤着肩膀哭得像个孩子。

    “曦儿…”玄梓君将她紧紧地箍在怀中,任她哭泣着,忽然手指触到她的脉搏感觉到她的心绪不稳,并指在点下睡穴,怀中的人的呼吸渐匀,安静的缩在他的怀里。

    深深地望了一眼床上的胡嬷嬷,玄梓君叹了口气,“能得曦儿如此看重,你也算死得其所了。”

    说罢,便抱着林紫曦出了门吩咐夏眠等人一到天亮便将胡嬷嬷送回家中,厚葬。

    雨已经停了,只听见滴答滴答的水滴声不断地响起,清冷的月光隔着窗子照在床上的两个人身上,那红衣男子怀中抱着小猫儿一般瑟缩着的白衣女子,玄梓君双眸微红,面容冷峻,似乎是地狱之中无情的修罗一般,然而望向女子的眸子之中却带着温柔的宠溺。

    “谁敢让你痛,我便要他比你痛上千倍万倍!”拭去沉睡之中女子眼角的泪水,玄梓君冷冽的声音之中不带一丝温度。

    翌日,天朗气清天空之中一片云都没有,天还未亮,林紫曦就醒来了,身边的床铺还热着想来身边的人走了没多久。

    忆起昨个儿晚上发生的一切,林紫曦的面容逐渐的凝结成霜,眸中带着凌厉的寒冰,冷冷地望着虚无的空中,良久之后才起身,走出门去。

    “小姐,您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看着林紫曦身上只披了件单衣开门出来,绯妍急忙上前去扶住她。

    “嬷嬷,已经送回去了吗?”望了一眼那扇紧闭着的门,想到方才听到的细微的动静,林紫曦轻声问道。

    “是…是…胡嬷嬷所有的首饰都已经送回了家里,按着府里的规矩连带着赏的一百两银子也一道送去了。”绯妍小心的回答着,生怕自己一个不当心刺激了林紫曦又让她变回了昨个儿的模样。

    “再包了一千两银子去,在去小库房之中那些锦绣缎子去。好生照顾嬷嬷家中的人,冬雪可去了西平王府里请了赛神医?”胡嬷嬷走了,她如今能做的也只有好生的照顾着家里的人,让她走的能安心些。

    “赛神医昨个儿晚上就被叫去了,东西一会儿奴婢便和夏雪挑出来送去,小姐莫要太过伤心了。”绯妍替着林紫曦拢紧了身上的衣服,扶着她走进屋子里头去。

    “替我上妆吧,该准备着今晚的夜宴了。”最后深深望了铜镜之中没有卸下的发髻,林紫曦漠漠得吩咐道。

    夜幕很快就落了下来,为了准备今个儿晚上的夜宴,每一家小姐都细心地打扮着,想要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示给那些个皇子王孙看。毕竟像这样所有的贵家公子都会出席的夜宴并不多。

    林紫曦依旧是一身月白色暗纹金丝襦裙,外头罩着一件海棠色小衫,臂上挽着同色轻纱,头上配一支梅花玉髓簪,不但清雅也不是了大家贵气。

    柳氏是没有资格前去的,但是林紫萝却可以由韩氏带着一同前往,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是用心打扮了,甚至还在林绥远那里求了一副新的首饰,却没想到同林紫曦一比却艳俗了。

    “姐姐今个儿真是漂亮,恐怕所有的人见到姐姐都要移不开眼了。”林紫萝心中嫉妒忍不住要嘲讽林紫曦几句,毕竟如今可是有天下第一美人之名的云惜惜和绝色妖娆的昼阳国公主,如此一说反倒是显得林紫曦不知自量。

    “不过是件衣服罢了,妹妹又何必较真。”林紫曦不过笑笑便转身上了马车,林紫萝不但被她一句话反击了回来,还受了冷落,心中自然愤愤,却也无法只得撅着嘴上了马车。

    选择坐在马车的最外头,此时的林紫萝抿着唇,眸中闪过一丝坚定,似乎已经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一般。

    马车辘辘的朝着皇宫的方向驶去,驶过入宫的长街的时候忽然后头传来了一阵马蹄声,紧接着便有人声响起。

    “太子哥哥,等等我,你太快了。”

    一听到太子两个字,她的嘴角便浮起了一抹冷冷的笑意。如今既然主子已经舍弃她了,那么她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要得到。听说太子是喜欢林紫曦的吧,甚至还多次与皇后发生了口角。想必这皇后对于林紫曦是恨之入骨了。

    既然如此,想必她又能多一个强大的靠山了!再加上同样被主子舍弃的惠妃,想必到时候事情就好办了。林紫曦,你等着,我林紫萝绝不会让你就此好过的!想到这里林紫萝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笑意。

    “林夫人,林小姐,这边请。”引路的太监远远地就看到了林家的马车,急急忙忙地上前去引路,曹公公可是仔仔细细地吩咐过了的,一定要生伺候着,若是让这林小姐有半点不如意的地方,当心他的脑袋。

    “姐姐这么早就来了?”云幽缈身后跟着云惜惜和云,看见韩氏忙上前搭话,笑容之中淬着毒。

    云幽缈见到韩氏一身绛紫色的锦绣,略施淡妆的脸上显得别样的美艳动人,想到自己原本是能坐上正室之位的,却因为韩氏的存在而不能如愿,如今要迎自己进府的事一拖再拖,心中更是愈发的恨上了韩氏。

    “妹妹,客气了。”韩氏对于这个女人没有什么好脸色,不过是淡淡的应了声,便吩咐引路的太监继续走。

    云幽缈望着韩氏孤清的背影恨得咬牙切齿,这个女人竟敢小看她!实在是太过张狂了,她必定要好好的修理修理她。以为不让她进林府她就没有办法了吗?实在是想的太简单了!

    “娘亲莫要生气,只要爹爹的心还在您那里,总会接您回去的。至于这个林紫曦,她得意不了多久了!”

    云惜惜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狰狞的模样全然没了素日里翩然若仙的模样。

    “哼,韩素心这个贱人又怎么斗得过我。”

    大约是因为太过气愤了,云幽缈完全没有察觉到云惜惜的脸色,当她转过头去的时候云惜惜早就恢复了原本的高贵大方。

    披香殿之中所有的贵家小姐都依次而坐,林紫曦的身边自然也就坐着云惜惜,而韩氏则同云氏坐在一道儿,这样的位置反倒让人看了又多出许多话柄来。

    林紫曦依旧如往常一样不参与众小姐的谈话之中,只是低垂着头似乎要睡着去了一般。而云惜惜则担心自己不能被人关注一般拼命和那些大家小姐们闲聊着。

    “惜惜啊,好久不见你愈发的漂亮了,不愧是名动帝都的第一美人,反倒是有些人的什么第一才女的名号也不知道是自己封的还是如何!”

    说话的是云惜惜的手帕交骠骑将军秦剑的妹妹秦小曼,原本清丽可人的模样却在厚重的脂粉之下显得有些艳俗,一张因为挑衅而大张的红唇破坏了她本身的清新。

    “莫要这么说,想必妹妹的才情也是众人有目共睹的。”

    云惜惜瞄了一眼林紫曦,让更多的人知道她们是在说谁,同时那些凑热闹的小姐们发出了一阵母鸡下蛋一般的笑声。

    “林妹妹,你瞧着她们这些人一个个自己没本事反倒来说起你的坏话来了!”

    林紫曦抬起头只见沈月茹一身浅蓝色襦裙,脸上因为生吃毒蛇留下的肿已经消了,剩下的红色疹子也被脂粉盖住了,若是不仔细看倒是看不出来。

    “会叫的狗不一定会咬人,这个事实想来沈小姐是最知道的。”

    林紫曦不怒反笑,随后便再一次垂下头去。

    “你!不识好歹!”

    沈月茹本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挑拨林紫曦与众小姐之间的关系,让林紫曦主动挑起矛盾,到时候殿前失仪可是大罪,又是在昼阳国使者面前。恐怕就算是不判死罪也要重大一百,丢尽了颜面,到时候表哥必定抛弃她!谁曾知道,不但被林紫曦看穿了,还被她狠狠得奚落了一顿,心中的憎恨愈加明显。

    “林小姐,你莫要在意,我大姐她就是这样。”

    看着沈月茹愤然离去,沈心茹怯怯的走到林紫曦的身边解释道,其实这也不仅仅是为了林紫曦,更加是为了林益博。自从在宫船之上,两人有了一面之缘之后两人便常常来往,沈心茹自然也是芳心暗许,明摆着想要讨好这个未来的小姑子。

    “若是让你姐姐知道了你与我亲近,恐怕她会生气,你快去吧。”林紫曦没有抬头,似乎是在梦呓一般,但是沈心茹还是听到了,因为林紫曦的淡漠而落寞,沈心茹怏怏得朝着沈月茹离开的方向而去。

    “少和那个林益博来往,他是林紫曦的亲哥哥也不是个好东西!”沈月茹见沈心茹对着林紫曦示好,瞪着眼睛警告她。

    “是,大姐。”沈心茹依依不舍地回头望了一眼,此时林益博已经走到了林紫曦的身边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是林益博的脸上带着宠溺温和的笑意,与和自己在一起时的拘谨完全不同,心中似乎有什么开始慢慢地变味。

    “皇上驾到。”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蓝衣太监快步走了上来,紧接着所有的人都回到了他的座位前,随后又是一个太监跑了上来说着同样的话,紧接着第三个、第四个,一直到第六个太监。终于能看到皇帝仪仗带着耀眼的金黄,缓缓地朝着披香殿移动而来。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所有的人都跪倒在了地上,一时间山呼万岁之声震天。

    “都起来吧。”北溟绝的目光在林紫曦的身上飞快的扫过,最终目不斜视的朝着御座而去。

    “宣昼阳国使者觐见。”曹淮安上前几步对着一旁的太监低语了几声,紧接着便是一声接着一声回音一般的宣召。一声殷红的昼阳国十公主北川瑶香和一身明蓝色锦袍的昼阳国太子北川康走上殿来。

    皇后见到一身正红色霞光锦的北川瑶香面色不愉,要知道在这皇宫之中只有皇后才可以穿这样的颜色。然而却碍着对方是外国使臣只得压下怒火。

    “见过幽篁国皇帝陛下,我代我天皇陛下献上我昼阳国最高的敬意。”说话的是北川太子北川康,白皙的面孔被保养的极为细滑,身量高大然而身材却比寻常的男子要削瘦一些,丹凤眼微微吊起间或闪过一丝精明与算计,倒也是个一等一的美男子。

    北川康话音刚落,便有几个模样妖媚,穿着昼阳国特有的服饰妖娆侍婢端着纯金的盘子扭着纤细的腰肢上前,却被曹淮安给挡住了,“昼阳太子殿下,这些事情就让奴才来吧。”曹淮安想要接过那侍婢手中的金盘却被她转身绕过。

    “这东西是给皇帝陛下的,岂是你一个奴才能碰的。”那侍婢趾高气扬的冷睨了一眼曹淮安,让曹怀安的脸面上顿时有些下不来。

    “曹淮安你退下,无事。”北溟绝倒也不生气,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望了一眼那露出香肩满脸涂满白粉的侍婢眼眸之中不带一丝**,勾了勾手指笑道,“你,过来。”

    “是。”那侍婢原本以为北溟绝会是一个头发花白脑满肠肥的大胖子,然而岁月却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依旧是那样俊朗不凡,甚至还带着身在高位之上的人特有的威严,深深的让人着迷。

    “这是昼阳特制的生鱼,肉质鲜美入口即化。”昼阳国是一个岛国,最多的自然是海鲜,因此昼阳人发明了一种生吃海鲜的方法,不但口味鲜美,而且营养丰富,“不知道皇帝陛下可喜欢?”

    北川康挑了挑眉,明显是已有所指,而说出这话的时候站在北溟绝身边的侍婢早已经羞红了脸,这样的意思看在所有的人的眼中都是再明白不过的了。

    “哈哈,果然是肉质鲜美,入口即化。”北溟绝朗声大笑,却是看着身边那柔若无骨的侍姬,随即挑起她的下巴邪魅一笑,“叫什么名字?”“回皇帝陛下的话,青姬。”青姬见北溟绝对她有意,心中自是万分喜悦,笑容愈发娇媚眼波儿流转间只一眼就能让人酥了骨头。

    “既然往后要住进我幽篁的皇宫,便要有个幽篁的名字,朕赐你‘天媚’二字,可好?”见青姬正要拒绝,北溟绝微眯着眼,强势的威压让青姬一瞬间脊梁骨一颤、动弹不得,只得小心翼翼的点点头。

    “皇帝陛下说什么便是什么。”虽然心中不甘,但是想着自己的任务青姬还是咬着牙答应了。

    “哈哈,果然是个乖巧的美人,传令下去封天媚为媚嫔,入住欢喜殿。”北溟绝放开了媚嫔,命曹淮安将人带下去沐浴更衣换了宫装再上来。

    “皇帝陛下喜欢,想来天皇陛下也深感欣慰。”北川康虽然不愉北溟绝将媚嫔的名字改了,但是想到自己的目的终究还是达到了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不过是个名字,只要青姬的心还是昼阳的心叫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

    “喝酒,喝酒。”北溟绝举起酒杯站了起来,似乎因为得到了一个美人而感到格外的开心。

    对于北溟绝这样的反应,北川康自然也是欢喜,毕竟英雄难过美人关,北溟绝是个英雄必然会拜倒在石榴裙之下。

    “既然皇帝陛下有此雅兴,本宫听说幽篁的剑术造诣高绝之人颇多,因此带了昼阳剑术第一高手五右卫门来与之一比,不知道皇帝陛下可否不吝赐教。”

    昼阳来幽篁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扬国威而来,自然也准备了难题而来。这五右卫门所在的家族是昼阳历代的剑术第一大家,代代相传已经有十几代了。

    而在坐之中大多都是些纨绔子弟,真正的高手却是在民间,如今就算是要征集恐怕也是来不及了,因此北川康有这个自信能够打败在座所有的人,下了幽篁的面子。

    “皇上,草民愿意一试。”站起来的是云浩然,他如今为了能在帝都之中立足急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官位和一个享誉帝都的名声,此时自然是一个最好的机会。

    云浩然一身白衣,秉承了云幽缈的绝色姿容,自然也是一介翩翩佳公子,身高八尺,剑眉星目,手中执着长剑缓缓走出人群之中恍若落入凡间的谪仙一般,乱了多少春闺少女的芳心。

    “这云公子虽然没有静王来的俊美,倒也是个不错的人选。”人群之中已经响起了窃窃之声。

    “是啊,静王可是一门心思放在林紫曦身上对咱们都是爱理不理的,哪有云公子来的亲和。”另一个小姐用帕子掩着嘴,轻声说道。

    “朕准了!”北溟绝见没有其他人出来应战,而云浩然十六岁便行走江湖在江湖上也混出了不小的名气,想必是个可塑之才。

    “既然是比赛,那便是有输有赢,若是五右卫门不幸输了,那么昼阳国便奉上十万两黄金。若是五右卫门有幸赢了这一场,那么皇帝陛下便要答应我这小妹一个请求可好?”北川康见对方就快要跳入了自己的陷阱之中,便愈发的得意。

    “准!”北溟绝没有拒绝的理由,更加不能拒绝,然而他却似乎不在意一般,轻轻一笑接过皇后倒得美酒,一口饮下。

    林紫曦终于抬了下头,望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五右卫门,五右卫门一身灰衣,面上没有一丝表情,面部的轮廓很明显,林紫曦却知道这是一个真正的剑客。恐怕云浩然在他的剑下,过不了十招。

    果然,云浩然年轻气盛太想要得到众人的关注了,于是剑招之中带着的杀气也太过凌厉,大概云浩然也猜到了自己决不是五右卫门的对手,便想要以快制胜。

    手中的剑晃过几个虚影,云浩然此时已经不见了踪影,是数个云浩然出现在了地上谁也分不清到底哪个是真的。五右卫门却在这个时候闭上了眼睛,双手捂住长刀,放弃了眼睛而是选择用耳朵听。

    长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下,正中云浩然的长剑,只见那一柄精铁长剑应声而断,碎成两截。云浩然的脖子上架着一把长刀。

    显然是,他,输了!

    林紫曦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讽笑,不自量力就是这个结局。云浩然太想要名利了,没想到却也因为这样而葬送了自己。一个让国家出丑的人,哪里还会有出头之日。

    “你,输了。”五右卫门并不想要云浩然的性命,或者说他觉得杀这样的一个人会辱没了他的名刀,因此不过是冷冷的说了这样一句便收回了长刀。

    “我才没有输。”毕竟是温室里的花朵,以前的人生道路太过平顺了,一遇到这样的逆境便头脑一热做出不不能挽回的事情来。

    云浩然从袖中划出一柄短剑,朝着五右卫门的方向此去。林紫曦顿时变了脸色,若是让日本武士血溅当场会引起两国之争,到时候必然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小心。”林紫曦下意识的拿起手中的茶杯,朝着云浩然的方向扔去。正好云浩然用短剑一挡,给了五右卫门后退的时机。

    长刀再一次拔出,云浩然猛地一挡,一个后退却像林紫曦的方向攻去。五右卫门黑眸一闪,顿时明白了对方的意愿刚要出手,却已经有三道声影,闪到了林紫曦的身边。

    “曦儿,小心!”林益博与韩正诺挡在了林紫曦的面前,一人攻出一掌,云浩然硬生生接下两掌手中的短剑依旧不停,似乎不拼个鱼死网破便不能停下。

    此时玄梓君已经带着林紫曦退出几步之外,远离了混乱的战局。北溟绝见林紫曦有难霍得一下站了起来,然而看到冲出去的三人只是,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来人,还不快将人拿下!”北溟绝眸光幽暗,冷冷得望向了云浩然的方向。

    不出半盏茶的功夫,云浩然便被反绑了双手压倒了北溟绝的面前。林益博稍稍的肩上稍稍受了些轻伤,被带下去医治了。

    北溟绝的面色霜青,冷冷地望向了云浩然的方向,“云浩然,你还有什么话说!”

    “皇上,草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就发狂了,草民必是被人下了毒了,望皇上明察!”云浩然在此时终于清醒了过来,惶然地伏下身滚烫的额头贴着冰冷的地面,他能够感觉到北溟绝的愤怒,自然也知道这样的后果是什么。

    “不知道怎么了?”北溟绝冷冷一笑,刚想要说什么却被云贵妃打断了。

    “皇上,恐怕是云浩然被什么有心之人下了毒了,不如找个太医来看看。”云贵妃自然是要为这云家唯一的男丁说话的,云家虽然是大家族,却人丁稀少,撇开别的旁支不说,只有她们姐妹两个了。

    北溟绝转过头来,望着云贵妃良久。云贵妃在这样冰冷的眸光之下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浸湿了后背。如今她还在禁足之中,能让她出来参加夜宴已经是看在北溟晟的求情上,格外开恩了。如今自己竟然还要为云浩然求情!

    云贵妃深深地望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云浩然,最终还是输给了自己的**,站起身来跪倒在北溟绝的脚边,“臣妾失言,臣妾知罪。”

    “既然爱妃这样说了,来人,宣太医!”北溟绝没有理会云贵妃的请罪,转过头来望着地上的云浩然一眼,随后开口道。

    林紫曦眸光闪烁不定的望着北溟绝,无疑北溟绝是个心机深沉的男人。进退之间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恐怕云贵妃这一举动无论如何云家也不会谢谢她,毕竟到了最后她还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

    没多少时候申太医便被带了上来,并没有诊脉,只是随意的看了地上的云浩然一眼便已经看了出来,上前一步摸了摸云浩然身上的水渍,放在鼻间闻了一闻。

    “回皇上的话,云浩然是中了一种令人血脉忿张的迷药,”申太医解释道,“这种迷药叫做幻影,吸食之后会使人产生幻觉从而发狂,想来方才云浩然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发疯一样攻击林小姐的。”

    “幽篁的皇帝难道是想要推卸责任?”北川康冷笑一声,一双利眸望着北溟绝,“方才若不是林小姐出手相救,恐怕我昼阳的第一武士就要毁在贵国的手中了!明明五右卫门已经打败了云浩然,还大方的放了他一马,云浩然却恩将仇报,难道贵国的人都是这样处事的?”

    这话一出,显然是要北溟绝处置了云浩然了。云浩然身形一震,望向北川康眼眸之中淬着怨毒,随即开口强辩道,“本公子不过是险些伤了五右卫门罢了,到底是没有伤了他,昼阳国太子又何必咄咄相逼。”

    “没有伤着难道就能掩盖你要伤了五右卫门的事实了?”北川瑶香原本已经坐到了北溟昊的身边,看着自己国家的第一武士险些被伤义愤填膺地站起身来,“皇帝陛下,若是今个儿云浩然是对您拔剑了,您还会因为他没有伤了您而饶恕他吗?”

    “混账!竟敢将皇上和一个小小的草民想比!”皇后坐在北溟绝的身边首先出声斥责道。

    北溟昊也与此同时拉了拉她的袖子警告她,北川瑶香明白了自己说错了什么,忙屈身请罪道,“是瑶香太过气愤了,所以才会说错了话,求皇帝陛下饶恕。”

    “这件事情,朕必定会给昼阳国一个交代,也会给韩将军府一个交代。”北溟绝望了一眼端坐在位置上的韩老将军,不但是为了让韩老将军放心,同样是告诉北川康,云浩然要杀的可不仅仅是他昼阳国的武士。

    “皇上,草民是冤枉的,是有人在草民身上放了迷药!”当听到自己竟然是因为中了幻影才会这样的时候,云浩然心头重重一震,转念一想,只要自己一口咬定这毒是林紫曦为了陷害自己而下的,谁能说些什么,毕竟如今受害的是自己,林紫曦可是一点事情都没有。

    “皇上,微臣有话要说。”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申太医忽然开口了,四下寂静都静静的望着他,似乎他所说的话能够成为决定性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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