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妹妹,伊苏言还是有感情的。相处这么些年,人并非草木。但才知道这个妹妹是当初丢了亲弟弟的元凶,此时又撞破妹妹和南溪国之间的交易。伊苏言对这个妹妹,十分心寒。

    其实南溪国和白虎国之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冲突,但南溪的皇帝从来都是野心勃勃,对和他相邻的白虎国,心里一直想拿到手。明里暗里的刺探不说,还有一次,为了见证白虎国的珍奇医药,重伤了伊苏言身边的一个侍卫。

    伊苏言虽然是一国太子,但架不住白虎国压根就不大。武力、财富,这些都是国与国之间相处的根本,但是白虎国之所以能够成为一个国,之所以能够和其他三国并齐,主要的还是因为它重要的战略地理位置,还有它那稀奇古怪的瘴气阵法和各种药草。

    伊苏言作为一国太子,自然是要出门与其他诸国打交道的。因为国力不强,落后了自然就会挨打。南溪国皇帝任谷星,一直觊觎白虎国,虽然拿不到手,但也绝对不会是笑脸盈盈,对伊太子一脸讨好的人。所以,一个好奇,就挥刀将伊太子身边的侍卫给毁掉了经脉,也不足为奇。

    但这个侍卫到底还是毁了。虽然只是一个侍卫,但到底是陪在身边多年的,感情自然有,就这么被伤了,心里愤恨不已。

    白虎国有好药好医,奈何对着这个野心勃勃的任谷星只能藏拙。后来带着这个侍卫回去的时候,伊美雅还曾对着伊苏言哭过,口口念念的是南溪国皇帝的太残暴、太滥杀无辜。但现在,伊美雅已经忘掉了这一切了。年少青春,她只当梦一场,醒了就可以抛到脑后。

    她已经可以面无表情的以白虎国美雅公主的身份嫁给这个残暴的男子了。

    伊苏言心里明白,伊美雅已经不顾及白虎国的一切了。白虎国的屏障一旦被南溪国所破,之后家破人亡不过瞬息。

    这个曾经亲近的妹妹,已经是敌人了。

    伊苏言深深的看了一眼,转身就想要离开。而后,就发现自己被拦住了。

    抬头,伊苏言看到的,是一个侍卫打扮的人,看着那人身上带着溪暗纹的黑衣,伊苏言狠狠咬了咬牙,是南溪国的人。

    那边,伊美雅也在和荣氏争吵,她们身边也有一个穿着一样衣服的黑衣侍卫,看样子,是才禀报完毕。两人说话有些激烈,但因为伊美雅过于冷淡的原因,荣氏这个本话不算太多的人,就显得很有些唠叨。

    “这个太子此时自投罗网,就干脆将他抓住!”荣氏此时颇有些果决。但那侍卫却不置可否,因为他能够感受得到,这周围,不止一个人在,而且其中一个高手,他们并不是对手。

    侍卫有些赔小心的笑了。伊美雅正好看到,她抬眼一瞧,看见这个哥哥,心里头一个想法,竟然是怨恨。怨恨这个哥哥不站在自己身边?还是怨恨这个哥哥最后将她给迷晕掉?这些对于伊美雅,简直有些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她抬步走过来,一直到伊苏言面前站定。

    一开口,“你虽然对我不住,但这次你落在我手里,我却还是会放了你的。”

    伊太子闻言,心里有些寒也有些可笑。他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朝夕相处了那么多年的妹妹,竟然是这幅性情。到底是他们太过宠溺她,让她成了一个是非不分、善恶颠倒的人,还是她原本就是这样的?什么叫对不起她?什么叫落到他的手里?他若是想走,这里拦得住他?

    “你,认为是我对不起你?”伊苏言发誓,他从来没有问过这么白痴的话!

    伊美雅脸上表现的淡淡的,但她的话却有些偏执的可笑,“当然。”

    她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说了出来,“我不久之后要和南溪国的皇帝完婚,但我毕竟是白虎国的公主,虽然也不想让父王为难,但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你帮我和父王说下吧,是一定要和南封邑他们为敌的,就看父王要支持谁了!”

    这样的理直气壮,伊太子简直就想要喷血!这个妹妹完全忘记了当初的那些事,她凭什么以为自己是公主,他们就要包容着她呢?还有弟弟这件事,他还没有和她追究……

    “十年前,是不是你丢了谈儿?”

    此话一出,伊美雅脸上没有震惊,相反,她好像有些疑惑。看到这样的表情,伊太子心里有些复杂,难道,是他和夏篱猜错了?

    但她只是咬了咬唇,看得出是在努力回忆,过了会,她才想到了那个谈儿是谁。伊美雅脸上绽开一丝笑容,这笑就像是盛开的罂粟花,美丽却有毒。“是啊,他一直那么吵,让母亲休息不好,母亲那时候也不怎么理我。”

    然后,就毫无顾忌的走了。

    伊苏言心里波涛海浪一般,他看了看这个妹妹,心里已经明白了:她真的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她说出来的话听着是痴狂的可笑,但这并不是说明她已经丢失了心智。相反,她说的都是现实。

    现在伊美雅嫁给白虎国,只可能是以公主的身份嫁过去,就算白虎国不承认,但是,对外的名义上已经是如此。而刚才伊美雅疯癫的话语,就像是在说,南溪和南宋,看白虎国到底要选哪个。

    不怪乎伊美雅那般的自信,南宋毕竟和白虎国有段距离,而南溪国却离的那么近。若白虎国真是四年前伊美雅离开时的样子,白虎国必然因为水源、食物短缺而被围困投降,但现在,他们不会!

    伊太子脸上又恢复了平静,他提了提衣襟:若南溪国妄想围困白虎国,那么,他就让南溪国经济崩塌!

    荣氏站的不远,自然是听到了。看着这个女儿,她心里满是心疼。

    “你为何还要提点与他?看那样子,就知道不会领你的情。”

    伊美雅扯了扯嘴角,“若真能够让太子哥哥认清楚形式,愿意归降南溪,也就为南溪减免了些压力。”

    荣氏这才满意的带着人走了。她其实也十分敏感,虽然比那些侍卫慢了一些,却已经感觉到了周围那锐利的杀气,知道周围都有人藏着,自然不敢对伊苏言下手。她不过嘴上说说,对着这样的好机会,她只能眼睁睁的放过。

    她心里憋屈,若不是因为她的女儿快要嫁给南溪国的皇帝,连身边这两个帮忙做事的人都没有。

    “那个紫衫真是太过分了!”竟然连一个人手都吝于给她,赵富最近失踪了,她还不知道仵作的那回事。现在就要功成,可不能发生什么事情。

    伊苏言回去的时候,脸上明显有些颓然。夏篱十分惊讶,看到了亲生的弟弟,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怎么啦?”迟疑了半晌,她还是问了。

    伊苏言最终还是将今日发生的一切与夏篱讲了,语气里是眼都掩不住的疲惫。毕竟他对伊美雅还有一点残留的兄妹情,若弟弟真的被害死了,他肯定是无法原谅她,但现在弟弟还在,他心底仍旧愿意把她当做妹妹看,不过,这是一个坏到底子上的妹妹。

    “照这么说来,你担心白虎国两个公主,一个和南宋国联姻,一个和南溪国联姻,对现在的四国僵持的现状有影响?”

    伊太子点头。

    “我若是伤害了你那个美雅妹妹,你气我么?”

    伊苏谈摇头。

    “我若是将她置于险境,你会怪我么?”

    伊苏言又摇头。

    “我若说,我现在还舍不得那些置办好的产业,你会说我么?”

    伊苏言又摇头。

    “那么,听我的,白虎国今日就要发布讣告,伊美雅公主失踪几年,本以为下落不明、生死难辨,但最近却发现她早已死在了林子里。你可同意?”

    伊苏言正准备摇头,突然顿住了。是的,他虽然心里还是觉得伊美雅是他的妹妹,但对于这么一个歹毒的妹妹,他却没有什么心思保全她的性命。

    “你是说,伊美雅已死,现在这个要和南溪国联姻的伊美雅公主就和白虎国没有任何关系了。咱们白虎国,就来个抵死不认?”

    夏篱点头,她也不想就为这么一个叛国公主就舍弃掉她那大片的产业呢!

    伊苏言不是不聪明,虽然这几日事情发展有些多有些快,但也不会真的影响到他的智商,只是让他的反应能力稍微慢了些。他没想到这个,与他的聪慧没有任何关系,只是白虎国的人民,真的真的非常的单纯简单。

    拼心计,他们不是外界的对手。

    伊苏言立马写信去了。信里只有短短几个字:伊美雅身死,准备下葬!

    相信他的父王能够明白这里的意思。

    这几日南溪国有了动静,与他们形成一派的北戎国却不知道在做什么。夏篱冷眼看着,觉得对方最近这段时间表现的非常的严谨。从望远镜看过去,那些人都异常的敏感,若是看得时间久了,那些人甚至能够发觉。

    以往议事的时候,夏篱会凭借自己会唇语,去看看那些人都在说些什么,而现在,这些人不是关在房里就是锁在屋子里,她这个能力根本买办法使用。

    夏篱心里微凉,他对这个白戎止有种由心而发的畏惧,一时发现了这个情况,她的头一个念头就是,他知道她会唇语。而且,更为恐怖的是,这个人可能知道,他们拥有望远镜了。

    这两个,无论被得知了哪个,都会让夏篱有些不安,后者更重。但现在这个情况,只能说明,这两个都被发现了。

    夏篱的心有些下沉。她仔细想了想,在白戎止面前,她从来没有用过自己会看唇语的能力。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会下意识的忘记这个事情。

    那他又是从哪里知道的呢?难道是通过李俪华?但就算是李俪华都可能不知道夏篱会这个。恐怕是李俪华像白戎止说了她的事情,而白戎止自己推断出来的吧。得出这个让人心惊肉跳的结论,夏篱的脸色都有些发白。

    “你,怎么了?冷?”

    夏篱惊醒过来,她抬头一看,原来是南封邑来了。不知为何,看到了他,她的心里总算是又回暖了,当下就安心了不少。

    “没事。”

    看着夏篱还有些苍白的脸色,还有那倔强的说着没事的小脸,南封邑心里终于还是有些受伤的感觉,但他马上会掩饰了。

    身子被另一个软软的身体靠近,南封邑这才发现,原来是夏篱靠近了他的怀里。她浓密的发就顶在他的颈项,馨香一股股的传到他的鼻翼,让他整个人都有些熏熏然。

    而靠入南封邑怀里的夏篱,被南封邑身上特有的男子气味所围绕,她整个人被温暖所围绕,“你抱着我。”

    南封邑一个命令一个动作,手轻轻的抬起,就将人整个的环抱起来。他的心因为这份突然的亲近有些躁动,红晕也渐渐爬到脸上,他的手有力的环着,但却没有让夏篱觉得嘞着,只因为,他的手虽然紧,却只是紧在自己的手臂上罢了。

    夏篱此时总算能够冷静的想这件事了,她慢慢思考着。会唇语这件事,不会这般的被人忌惮,但是望远镜也一直藏的严实,不会被看到才对。难道,是她和南封邑身边的这些亲近之人里面有奸细?

    若是如此,就太糟糕了。

    最近她看的分明,住在这里的人,自然是一等一的忠心,不说这些,就算他们又能力,但这院子里既不飞个飞鸽,又没什么人出入,这消息怎么传出去?

    若果真是南封邑身边的……这件事也要问问南封邑的看法,她发现的这些,南封邑肯定不会漏过。

    “你有没有发现,对面那间屋子最近有些太过严实了。”

    南封邑有些着迷的眸子瞬间变得清醒,他自然是知道,而且还知道原因。他抿了抿嘴,不太愿意将事情说出来。

    但他南封邑毕竟不是小人,最终,他还是说了。

    “之前我们做出来望远镜的事情,还没有和白墨渊说。”

    白墨渊,夏篱眼前浮现出了那个妖孽一般的男子,她这才反应过来,确实,最近这段时间没有看到他。之前在王府的时候,每日都会见着他和南封邑两个人关在房间里嘀咕着,这些日子没看到这样的场景,她竟然就把人给忘记了。

    “你的要死是,他打草惊蛇了?”

    南封邑的眼里闪过赞赏,他不动声色的闻着夏篱身上的香味,才慢慢说出口来,“前段日子,他去找自己的旧部了。这些日子没出现,就没有将望远镜的事情跟他说。”

    夏篱点头,她相信南封邑,这个望远镜虽然重要,但是两个人联盟,自然是要相互坦诚。望远镜做出来了,不知道原理,只是给他用用,也没什么大不了。但口述或者书信,一来并不是那么的安全,而来,就算是说了,没看到真实的东西,又怎么能够了解?所以,南封邑没有说,自然并不是要打算对其隐瞒。

    “中间出了纰漏?”

    南封邑有些郁闷的点头。

    这白墨渊也不知道改说什么好,他找到的旧部下,其中一个还是被白戎止关了好些时候的。这人已经被伤了手脚,以后也没有什么用处了。白戎止自然不曾想过,这人还有被营救的价值。所以,白墨渊还算顺利的救走了人。更幸运的是,为了大批量的制作望远镜,他们那些被关起来的人,有点手艺的,都要求学者做望远镜。做的差不多了,自然就是死路一条,也不必担心会泄密。

    就这么着,白墨渊知道了望远镜,还趁着危难偷走了一个。回来之后,就交到了南封邑的手里。

    南封邑有些不舍的扶正了夏篱的身子,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很有些粗糙的望远镜磨具。

    夏篱惊疑不定的看了,而且看得十分仔细。这东西做出来并没有太大的拉伸效果,而且真的只是磨具而已,连镜片都没有。木头的制作,拉伸的地方有些紧,不够顺滑。比较一般,也没有他们做的那种实用。这么说,就不是发现了他们的望远镜了。

    这么一想,夏篱松了一口气。

    “白墨渊呢?”

    南封邑嘴又有些抿起,“受了点伤,需要休养。”

    夏篱点了点头,这东西虽然是在牢里制作的,但同样也是藏在牢里。白墨渊为了这么一个小玩意竟然受伤了,可见这东西被保护的多么的严实。但拼着命拿到东西出来了,却转手交给了南封邑。

    突然有个奇怪的想法在她心里滋生:白墨渊为何拼着受伤的危险,还要偷出来一个望远镜呢?难道,是为了南封邑?这么一想,她心里十分的不舒服。她有些怀疑的看了南封邑一眼。

    南封邑心里也非常不舒服,因为,这东西,是白墨渊找来给夏篱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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