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姝提着裙子走到中庭,满院红灯,却不见一个下人。想必前庭闹的厉害,大家都跑去看热闹了。

    雪姝蓦地脚步一顿,就着灯光,就见花影扶苏间正匆匆跑来一个人。离的近了,雪姝才看清,只见她一身紫色裙衫,头上挽着妇人髻,最重要,那突起的腹子怕是得有六个月了。因为急,她跑的有点踉跄。

    雪姝目光一抬,就看到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魁伟的男人,却皱着眉,半伸着手,仿若随时都会扶上前面奔跑的女子,一脸的无奈焦急,让他眼里再无他人。

    雪姝微微一笑,这两个憨货,来的还真是时候。

    晴郡主竟然一头撞进雪姝怀里。

    雪姝哭笑不得后退两步,眼睛瞄着晴郡主的肚子叹息,怀孕了也不至于这般没用吧?脚下的路看不清就算了,她这个大活人可是站在路中央她竟然也能视若无睹地撞上来,真是服了她了。

    晴郡主摸着撞疼的脑袋抬起头,看清是雪姝,顿时大惊小怪起来,“皇嫂,你怎么在这里?”废话,今晚这么热闹,她不在这里在哪里?

    雪姝瞄了眼还在瞅着她呆怔的姬无琛,心里直叹,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两人十足十的憨货,“晴儿,路下不平,你慌里慌张的跑什么?”

    “皇嫂,你不知道,前庭出事了……他们竟敢诬赖丞相府和烈王府联合起来谋逆……”晴儿气的尖叫起来。

    雪姝脸一黑,“休要胡说!你俩什么时候回来的?”说着,雪姝看向了晴郡主身后的姬无琛。

    姬无琛正要张嘴说话,不想晴郡主又抢了过去,“我们刚回王府,就看到前庭跪了一地的人,我没敢吱声,就绕了个道想到新房先去看看嫂子,娘应该也在那里吧?”

    这丫头虽然有些冒失,但还不算太蠢。

    “十一,还有谁知道你们回来了?你的人呢?”

    姬无夜摇摇头,“除了门房,便再无他人,烈王府其他的仆从都跪在前庭……我的人如今就在烈王府外……”

    “看过烈王妃后,就带着晴儿赶快离开,最好不要再让其他人知道你们回来了。”随后雪姝郑重地吩咐姬无琛。虽然今夜注定有惊无险,但雪姝不敢冒险,她不知道慕容飘是否还有后手?晴儿这么大的肚子,可经不起折腾。

    姬无夜张嘴,“小五儿……”

    “废话少说,现在都得听我的。”雪姝不容他再说什么,一句话打断他,姬无琛垂下头若有所思,倒也没回嘴。

    “不,皇嫂,我不走,如今烈王府有难……”

    “你以为你还能帮上什么忙?这么大的肚子还不为自己考虑?况且,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不管烈王府如今面临怎样的境况,都暂时与你无关,好好跟着十一走。”雪姝不容晴郡主反驳,直接拿话噎死她。

    晴郡主闻言却一下子哭了,“皇嫂……”

    “你若不想见皇舅母,就立马跟着十一走。”

    晴郡主一听,立马止住哭声,“我要见见娘。”

    “那就快去。”

    晴郡主提着裙子就又往前跑。

    “见到后,便不要耽搁太长时间,郡主府不能去,可先到金城的住处住上几日,最迟我后天就能去找你们。”当姬无琛擦肩而过时,雪姝细细地叮咛道。

    姬无琛听闻回头看了雪姝一眼,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还不快追上她。”雪姝催促。

    姬无琛嘴里的话再没机会说出来,叹息一声,扭头就走。

    雪姝怎会不明白十一眼中的忧虑?姬无夜如今派了中书令云达而来,怕不会那么简单,云达这个人,年纪轻轻,就以谋略过人著称,可谓深不可测。

    可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雪姝摇摇头,跨步又往前庭走去。

    待到了前庭,就见地上黑压压跪了一地的人。迎着灯光,雪姝看到外公外婆正阴着脸坐在大堂上,旁边喜烛还在燃烧,喜庆却早已变了味。孟珏冉站在外公的身边,沉静的眉眼,冷冷看着众人,本就挺拔的身材,如今站在那里,冷凝的象一座威压沉沉的山。即便在外人眼里,他失了忆,变得有些呆,可谁都不敢小觑他。不少人都偷偷拿眼睛打量着他,细细琢磨他的每一个表情,大气都不敢出。

    堂下,烈王和燕世子早已跪在地上,旁边是丞相和程夫人,丞相府与烈王府本就挨的很近,如今出了这事,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丞相和夫人恐怕是被宣召过来了的。烈王和燕世子表面还算沉定,可丞相就不好了,满头冷汗,似急的百口莫辩。他的身后,扑嘞嘞跪着的都是此次负责婚庆的礼部官员,慕容飘首当其冲跪在最前面,腰板挺的很直,让人觉得他问心无愧理直气壮。

    而宫中的刘麽麽低着头正跪在外婆脚下,她的面前摊着一地的红嫁衣,那耀眼的簪子就被抛在红嫁衣之上,若隐若现。

    再往后跪着的都是烈王府里的侍卫家仆,没想片刻功夫,宫中侍卫就雷厉风行地把他们都团团围住了,雪姝真佩服晴郡主和姬无琛进来竟然没被人发现,真不是一般的幸运。

    而其他官员及其家眷都站列两旁,每个人表情都非常复杂精彩。

    雪姝稳稳站定,宫中侍卫看到她急忙要宣报,不想雪姝一挥手就制止了他。如今她身份特殊,宫中禁卫又都掌在她之手,所以雪姝只仅仅一个动作,就令宫中侍卫颔首不敢作声。她隐在暗处细细看着这一切,以不变应万变。

    而孟珏冉突然抬头朝她站立的方向看了一眼,雪姝心一跳,这男人真不是一般的敏锐,她无声无息,他竟也能感应到了。真不愧是她的男人,雪姝怕他表露太多引人注意,急忙对他打了个手势。孟珏冉垂下眼睑,嘴角却不自主勾了起来。

    “皇上,小女成婚时的一应用品皆是礼部承办,丞相府从未妄加干涉,如今出了此事,慕容侍郎应该给个解释才对。”随后,丞相沉沉地意有所指地道。

    “就知丞相大人会如此说,我们礼部何其无辜?整整半月,我们呕心沥血,忙的人仰马翻,就为了能给程小姐一个隆重而完美的婚礼。我们的辛苦,众人可都看在眼里,即便是我,也不知往丞相府跑了多少趟。如今丞相大人不但不体恤,反而血口喷人,本是你居心叵测,到头来却反而诬赖我们……是不是丞相大人认为我们礼部的人都是傻子?明知道出现一丁点的差错,就会万劫不复,我们还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做这等明显的蠢事?皇上,臣无辜,请皇上明断。”

    随后礼部其他人群情激愤,都高呼冤枉,俯地跪拜让皇上明断非功过。

    两边的群臣也有些了骚动,对丞相指指点点,想必都认同了慕容飘的话。

    雪姝不得不佩服慕容飘这一段话说的真是滴水不露,因为燕世子和程嫣嫣的婚事筹办时间短,燕世子又要求隆重,礼部忙的人仰马翻是众人都看在眼里的,不容丞相抵赖。英雄况且出一点差错,礼部就吃不了兜着走,这么明显的道理,礼部的人不会那么蠢。更别说把凤钗做成九尾凤簪了,肯定是丞相冤枉了礼部。雪姝看到群臣的表情就是这么个意思。

    慕容飘这番话的高明之处就在于,他不仅把礼部撇清了关系,更把这诬赖居心叵测的帽子牢牢捉在了丞相的头上,既引起群臣同情共鸣,又能让他百口莫辩。手段着实高明。

    “可当初慕容侍郎拿与老夫看的不过各种品名名单,并未见到实物,丞相府为嫁女忙碌,根本不曾对每件物品细细查看,没想竟让人钻了空子。想我程氏一门几代忠烈,辅导皇上尽心尽力,从不曾出过差错。如今膝下只有小女一人,能嫁燕世子,本是心慰。没想,竟被人如此利用,请皇上追查真正居心叵测之人,还我程家一个清白。”说着,丞相重重叩首。

    他一番话也是忠肝义胆,谁都知道程氏一门书香门弟,曾出过三个丞相,皆德高望重受人敬仰之人。若说丞相府谋返那也是不可能。更别说如今丞相只有一个女儿,还是个残的,他更没有谋逆的理由。因为犯不着。女儿再强,最终也坐不上那把椅,丞相拼此老命,不值得。

    群臣听了丞相的话,也无不唏嘘。

    “丞相大人心思缜密,虽然你膝下只有一女,可不是即将嫁于烈王府吗……自从太子殿下失忆以来,丞相大人就卧病在家,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这凤钗变成九尾凤簪,谁知道是不是丞相府与烈王府密谋要夺了太子之位,如今皇上和群臣皆在这里,烈王府安的什么心谁猜的准呢!”慕容飘又淡淡地说。

    如今他刚一扯出烈王府,群臣就一阵震动,这话说的似乎也没错,太子失忆,变得呆傻,而皇位顺延便会落到燕世子头上,丞相为他密谋也是人之常情。况且,他话里的意味似乎还不止如此,好象烈王府要对皇上和群臣下手似的。

    有些大臣都不由下意识地向四下看着,脸上的恐慌如此明显。还有些人竟然露出微微的得意,似乎慕容飘如今占了上风,他们就会捞到好处似的。真是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雪姝却微微一笑,总算把烈王府扯进来了。

    “慕容侍郎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我烈王府让你把嫣嫣的凤钗和喜服做成这个样子的?你不要说这面料罕见做工精良的喜服和凤簪不是你礼部送往丞相府的?这次筹备嫣嫣的婚礼,你礼部可是连宫中尚宫局都没用到呢!皆是你慕容侍郎一手着办,如今出了事,你倒推的干净,想赖上烈王府,可也没那么容易哟!”烈王跪着没动,燕世子却扭过头满脸讥诮地说。瞧他那样子,仿若根本没将慕容飘放在眼里。

    “这些物品皆是礼部承办不错,可往丞相府所送之物皆是由礼部所有经办官员一一查看的,绝没有错。可这些东西在丞相府却留了三天,谁也不知这三天丞相府和烈王府有没有动过手脚……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慕容飘冷哼一声,竟然暴出狼子野心来了。

    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他是不是有些太心急了?

    “慕容大人筹备小女婚嫁一事竟动用了礼部所有人员还整整忙了半个月,慕容大人以为这短短三天丞相府又能做什么?小女的婚服面料出自宫中,世上绝不会再有第二匹这样的面料流于世。况且,那凤簪皆是皇中特有的赤金所铸,即便是其他皇家贵戚也不会有这样成色的金子,慕容大人以为程家两袖清风自已能生产这样的金子不成?慕容大人怀疑老夫是假病,谁都知道这每年的七月,百花盛开,老夫最是难熬。老夫身有顽疾,几十年了,不仅宫中御医人人皆知,整个朝堂也无人不知,偏慕容侍郎竟也能拿这个说事,可真是……也不知居心叵测的那个人究竟又是谁!”丞相喘了一口气也不无嘲讽地说。

    如今经他一说,大家都议论开了。丞相大人说的也没错,他身患顽疾,每当百花盛开,一闻那花粉香味,他就会喘息个不停,连朝堂都上不了。每年一犯病,皇上就会令他在家休息。如今丞相请病在家,皆是因旧病复发,而这次病发的似乎还相当厉害,人当时就昏倒在御书房里,是外公亲眼所见,假不了。当时外公还非常紧张,因为丞相犯病时的样子非常吓人,被憋闷的满脸通红,大口没命地喘息都好象要逮不住那口气似的。如今嫣嫣的婚事一来,怕是他真正欣喜于心,这病竟慢慢好了。

    雪姝瞟瞟外公,见他一直沉默不语,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皆看着众人在表演。雪姝一笑,觉得外公也很有意思,很能装。要知道这事,除了她心里有数外,外公外婆皆是被蒙在鼓里,如今外公还能气定神闲,看样子也不是全信了慕容飘的话。

    外公一直不发一言,这气氛一下子就绞着了。

    “唉。”一声叹息仿若由远及近而来,众人抬头,就见太子妃缓缓走到人前。“大家吵来吵去,无非就是因为嫣嫣今天的凤簪和喜服,因为这代表着皇家尊贵,不是她所能期及。可如今这些东西却象破布一样被人抛在地上,难道这就是你们口中声声说的对皇家的尊敬吗?如今外公外婆还在这里坐着呢!你们竟敢这么大不敬,皇家之物,那也是至高无尚的象征。”雪姝说着,低下头瞟了瞟那凤簪和喜服惋惜地说。

    而慕容飘猛地抬头看她,满目诧异,似是此刻她不该出现在这里。随后他下意识地向四围一瞟,随后又皱眉低下头。

    他细微的动作,雪姝注意到了。她不由费思量,慕容飘的反应着实很怪,好象她的出现令他很惊奇,可他为什么惊奇?雪姝猜了猜,心下一跳,突然想到什么,却又觉得不可能,于是摇摇头也没放在心上。

    而她的话一出,旁边一直跪着微有得意的刘麽麽猛地一变色,急忙把地上的喜服抱进怀里,那凤簪又被她握在手中。

    “姝儿,你怎么看?”突然外公笑眯眯地开口向雪姝问意见。

    雪姝两手一摊,“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外公,别说你这一阵子光听人废口舌争来辩去,还没有仔细地看过那凤簪和喜服吧?”雪姝表现很惊奇地说。

    皇上一怔,突然哈哈大笑,“竟然还真没仔细看……”

    雪姝便意味地盯着那刘麽麽,“刘麽麽,此事是由你引起的,你该不会没向大家展示就胡乱诬赖上了吧?”

    “我怎么会是诬赖。”刘麽麽头一梗,急忙把凤簪和喜服上的九凤翱翔举起让大家看,“大家看看吧!这是只有皇后娘娘才能戴的九尾凤簪,才能穿的九凤翱翔,如今燕世子妃胆大包天,竟敢越俎代庖,明显居心叵测。”

    皇上允许,众人都不由移动脚步围上去看。接着,众人脸上都呈出很怪异地笑容互相纷纷议论着。

    雪姝很满意地看到慕容飘待看清那凤簪和喜服时不由突然变了色,他迅速低下头,眉心皱的死死的。

    而刘麽麽明显看到大家的表情不对劲,急忙把手里的凤簪收回来仔细看,突然惊叫一声,“这是怎么回事?方才我在新房看到的明明是九尾,怎么一下了变成四尾……”

    随后她又急忙看向喜服,突然面若死灰,一下子瘫倒在地。

    “原来皆是你这个老东西在故弄玄虚……”一直沉默的外婆突然阴狠地说。

    “皇后娘娘饶命,老奴方才绝不会看错,确是九尾凤簪和九凤翱翔……老奴伺侯了皇后一辈子,绝不敢欺瞒。”

    这老奴才不亏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知道手里拿的并不是九尾凤簪,而喜服上也再不是九凤翱翔,顿时吓的扑到外婆脚边不停地叩头求饶起来。

    “刘麽麽方才说在新房里看到的确是九尾凤簪,如今竟变成了四尾;喜服上也只是一只金凤翱翔,不知这些东西中间可经了其他人之手?”此刻慕容飘发话,诱导着,明显还不死心。

    而若是凤簪从来都不是九尾,那么方才对丞相的一番诬赖无疑就会成为笑柄。慕容飘显然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明明一切都算计的滴水不漏,没想……他说此话时,眼睛却微微瞟着雪姝,满眼阴鸷。

    刘麽麽正哭着,忽然听了慕容飘的话一下子止住哭声,似是在回想,突然她直起身,猛地指着雪姝就大叫起来,“是太子妃,我把这些东西抱出新房时,只有太子妃拿过去看过……”

    她话一出,满院惊哗。

    众人的目光不由都齐刷刷看向了雪姝。

    慕容飘却阴阴地一笑。

    雪姝一身云淡风轻,满脸含笑,“大家都看着我干什么?当时在新房,众位贵夫人和小姐们也在,刘麽麽发下妄言从内室慌张跑出来,作为太子妃,我问明清楚也是应该吧?况且,我当时什么也没有做呀!众位夫人和小姐可以为我作证,我当时只不过是低头看了看,难道这也不行?明明这事就是有人想搅乱婚礼嫁祸丞相府和烈王府,如今把我也捎上,大家不觉得荒唐吗?难不成是我和丞相府烈王府联合起来欺瞒外公?这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大腹翩翩,我吃饱了撑的我!”

    雪姝嗔怪的话一落,众位贵夫人和小姐们都深以为然,不由都纷纷议论开了,“太子妃说的没错,当时确是刘麽麽在内室抱着燕世子妃的喜服非常张狂地大声说谋逆,把大家都吓坏了。太子妃当时也确实只是看看,便让刘麽麽把东西抱走了。这事若说太子妃参与其中,可不真是荒唐!这也说不过去,难道太子妃故意和要太子过不去吗?谁不知道太子和太子妃的关系特别好。”太子失忆,除了太子妃,谁都不准碰。原本已生了一对儿,如今又怀上了,这关系能不上好吗?

    雪姝脸上只余一抹苦笑。

    “就是,明明就是这刘麽麽从中作怪无中生有,怎么能怪上太子妃呢!真是不象话。”

    雪姝听了众人的话,心里乐,表面却表现的很委屈,她转头看向皇后,“外婆,这事我受委屈不要紧,可今天是嫣嫣大喜的日子,就被人搅成这样,她恐怕得伤心的要死。我来的时候,她正和皇舅母抱在一起伤心地大哭呢!女人一辈子就这一次婚礼,出了这事,多遗憾。恐怕她一辈子都不能记怀。这事一定要追查到底,还丞相和烈王府一个清白,最重要是要查明究竟是谁胆敢诬赖皇族。”

    雪姝一席话,外公的脸就沉下来。

    “皇后娘娘,我想起来了,这凤簪和喜服皆是由吴妈妈从燕世子妃身上拿下来的,是她最先发现,老奴我只是一心想要维护着皇后娘娘的尊严,才忙不叠把东西拿来的。这一切可不关我刘麽麽什么事,我不过是就事论事,老奴一片忠心,望皇后娘娘明鉴。”突然刘麽麽挺直身子又义正严词地这样说。

    雪姝看着刘麽麽恶心的嘴脸不由一声冷笑。

    “那刘麽麽当初看到的究竟是九尾还是四尾?”雪姝冷不丁发话。

    “当然是九尾……”刘麽麽想没想就脱口而出。

    雪姝笑了,“那现在它为什么又变成四尾了?”

    “这……”刘麽麽低头怪异地看着手中的凤尾,脸一白,强横一声,“这我怎么知道?”

    话一出,外婆就暴怒地手一拍桌子,“荒唐,刘凤,究竟是谁指使你要诬赖丞相和烈王府,从实召来。”

    刘麽麽一听,赶紧又哭诉,“皇后娘娘,真不管老奴的事,我什么都没有做,这皆是跟随燕世子妃前来的吴妈妈搞的鬼,皇后娘娘把她召来一问便知,当时屋里那么多人,可是她首先发现的这凤簪是九尾……”

    她倒推的一干二净。

    “来人,把吴妈妈绑来。”外婆一声怒。

    雪姝对着暗处打了个手势,吴妈妈就被人一下子推跪在皇后脚下。当初把她绑了,就是怕她趁乱逃跑,做下这等事,不管落在谁手里,她早晚是要被灭口的命。

    “见,见过皇后娘娘……”吴妈妈偷看了皇后一眼,很懦弱地说。

    一直伤心沉默的程夫人一看到吴妈妈,顿时抬头怒喝,“吴妈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丞相府对你不薄,你怎能如此诬害小姐?”

    “夫,夫人,我没有诬害小姐呀!小姐头上的凤簪确是九尾……”

    “狗东西,到此时还在说谎,掌嘴!”外婆暴喝一声。

    她身后的麽麽顿时站出来对着吴妈妈就是一阵耳聒子,吴妈妈被打的晕头转向,呜咽着说不出话来。雪姝却突然注意到了慕容飘一个眼神看着吴妈妈竟有些不忍,她不由疑惑,难不成吴妈妈和慕容飘还有什么渊源?原以为吴妈妈是被他收买,如今看来远不是,他们的关系应该还要更亲密一些才对。

    外婆一挥手,那掌事麽麽便停了手。吴妈妈此刻已被打的满脸血水,她跪在地上哭嚎,“请皇后娘娘饶命,老奴没有说错……”到此时,她还嘴硬。

    而刘麽麽却跪爬过去,把凤簪一把塞到她手里,“老东西,你好好看看,这究竟是几尾凤簪?当时你肯定老眼昏花,竟敢如此诬赖燕世子妃,你死不足惜!还连累了我……”这刘麽麽还未刚缓过气来,竟然仗义着皇后威仪又理直气壮起来。

    吴妈妈看着手中的凤簪,“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小姐头上明明是九尾凤簪,还是我亲手为她插上的……”

    她话一出口,众人立马一阵嘘声,目光又都投向丞相。吴妈妈可是程小姐的贴身妈妈,她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话不能不令人相信。

    “难道当初你为小姐上妆时就已发现凤簪不对?你当时为什么没有说出来,却在此时此刻在新房为小姐卸妆才佯装发现,说,你究竟安的是什么心?谁人指使你这么做的?”丞相一声暴喝,吴妈妈可是丞相府的老人,没想也……

    吴妈妈明显清醒了,知道大势已去,她不由本能地回头向一个人看去,满目都是不舍。

    雪姝随着她的眼光看去,无疑就看到了慕容飘。

    此刻他头低的很低,明显不敢触碰吴妈妈的眼光。

    吴妈妈收回了目光,却呵呵笑着,“老爷,没有人指使,确是吴妈我老眼昏花才诬赖了小姐,老奴死不足惜!多谢老爷夫人这多年的照拂。”说着,吴妈妈竟然手一挥,那四尾凤簪竟生生插进了她的喉咙,血象绝堤的河水流下来,外婆惊的一下子站起身。

    吴妈妈气绝,扑通一声倒地。

    众人都发出惊叫声。

    吴妈妈一死,九尾凤簪一事便再也查不出真相。而雪姝却看到慕容飘趁着混乱却对着吴妈妈嗑了三个响头。她微微一叹,心里有了数。

    “来人,把这老奴才拖出去喂狗。”随后,一直沉默的烈王蓦地爆出一声冷喝,一直温文尔雅的他,此刻一身冷烈,寒气逼人。使众人才想到他还是统领兵马的大将军,这份纵横沙场的气势无人能挡。

    两名王府侍卫走上前死狗般拖着吴妈妈就走,血水滑出长长的血迹,让人无不惊悚。

    烈王府喜堂上死了人,终不是好事。

    众人不免都面面相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都无比尴尬地站着。

    “今晚本该是欢喜夜,没想却遇这种事,想必大家也没心情喝喜酒了,就此散了吧!”说着,皇上挥挥手。

    众人跪下,高呼,“皇上英明。”随后沉默离去。

    雪姝却无不叹息,没想这事竟就这样不了了之,损了一个吴妈妈,却保住了慕容飘。不过,这事还没有完。吴妈妈与慕容飘的关系,她一定要弄清楚。慕容飘谋划多年,不知他在孟公国还安插了哪些人手,这都需要尽快弄清楚。

    众人离去,刘麽麽也未能幸免于难,外婆当众就赐了她一杯毒酒,她的尸身也随着吴妈妈一块去喂了后山野狗。

    丞相却走上前对着外公又郑重跪下,“老臣无能,管家不严,让皇上受惊,请皇上降罪。”

    “快去看看嫣嫣吧!你瞧今晚这事闹的,你俩都高兴昏了头了,女儿出嫁,不小心谨慎,竟让人钻了如此空子,这对嫣嫣一辈子恐怕都是影响。”外婆沉着脸对着丞相和程夫人训斥到。

    “皇后娘娘说的是,都怪我粗心大意了。”程夫人心疼嫣嫣,顿时捂着嘴哭。

    “好了,都起来吧!咱们都去看看嫣嫣,别让孩子太寒心。”说着,外婆站起来。

    而燕世子早已转身向新房跑去。

    程夫人搀着外婆也向新房走去,丞相和烈王却陪着外公小心地区差价坐在前堂说话。

    雪姝看了孟珏冉一眼,这厮竟不顾外公在场,猛地向她走来一下子把她抱在了怀里,“方才吓着你了吗?”

    雪姝顿时窘迫,满脸通红,使劲推他,“放开了。”

    “不放,一刻都不想再分开了。”他竟装无赖,头竟还枕在她肩上。他本就挺拔的身材,如今,样真怪异。

    旁边烈王一口茶饮尽又喷了出来。

    雪姝更是羞不可抑,她恼了,吼道,“你放开,我还有话对外公说。”说罢,她便使劲踩他的大脚。

    孟珏冉不得不松开手,却目光懦懦地看着她,好象委屈十足。

    雪姝真想仰天长叹,男人一露出这神态,她就身不由已想投降。

    最后还是被孟珏冉牵着手十指相扣,两人一起走到外公面前,雪姝伸出手从怀中掏出一凤簪却丢到烈王面前,“凭着皇舅的人脉,应该能在京城查出这凤簪究竟出自哪家工匠之手吧?”

    烈王和丞相仔细一看,都不无变了脸。

    “太子妃,这……”

    “其实早在礼部送了喜服和凤簪过去之后,嫣嫣就发现了,她当时就把我叫了过去……我不想打草惊蛇,也想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目的,所以我们就一起瞒了此事……现在不是很明确了吗?慕容飘要想在短时间内找到最精巧的工匠雕出此簪,必是不容易。若能查出此工匠是谁,就能找出慕容飘安插在孟公国的细作……”

    “太子妃,可真是……”丞相说着,不由用袖口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方才他吓的半死,没想这一切皆在太子妃掌握之中。

    “呵呵,皇叔,太子由如此精明的太子妃辅佐,我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随后,烈王把簪子收入袖袋,却对着皇上呵呵笑着说。

    外公点着头,赞赏的目光一直看着雪姝。

    雪姝顿时又窘迫,因为孟珏冉又已经把她拉进了怀里,面前可都是长辈,他竟一点都给她面子。雪姝窘的要死。正想拉着他转身走,不想一个侍卫突然闯进来,扑通一声跪下,“王爷,大事不好,晴郡主被人在王府劫去了,烈王妃和燕世子妃都昏到在地,雍王爷也不见了……燕世子妃刚醒,就急忙让我前来禀报。”

    众人一听,不由都变了脸。

    烈王站起来就往内院跑。

    “来人,保护好外公和丞相大人。”随后雪姝冷静地一声吩咐。

    宫中禁卫涌上来一下子把皇上和丞相围住。

    雪姝也抓着孟珏冉就往后院跑,其实她的镇定只是表面,此刻她的心跳动的很厉害,之前慕容飘看到她出现时的那一丝怪异,让她突然豁然开朗。

    难不成他把所有人引到前庭根本就不是为了诬蔑丞相府和烈王府,而其真正的目地是她!方才那些贵夫人和小姐们都来了前庭,她却留在了新房。而她出现时,慕容飘脸上的怪异,恐怕是懊恼。因为他早已布置好了人手在新房里逮她。可没想,却被晴郡主一步赶到……

    如今晴郡主偷偷回府,别人都不知,只认为烈王府里只有一个大肚子孕妇,没想,雪姝却来了前庭,而慕容飘安排的人无疑就把晴郡主当成了她。

    雪姝想通后,浑身恨的发抖。孟珏冉却一把拦腰抱起她,急步向新房掠去,“不必担心,周围我已布下天罗地网,除了姬无琛,必定还有许多暗卫跟着去,晴儿不会出事。”

    听他言,雪姝的心却怎么也不能放下,晴儿已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子,若有差次,那可是相当危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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