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靖踱步在驿站的厅中,眼见着天越来越黑,他心里不免有些担忧起来。小厮进门加水,欧阳靖叫住小厮,神色微冷:“南宫信去了哪里?”

    小厮恭敬地回道:“南宫将军去了清水河,找瘟疫病源。”

    清水河?欧阳靖微微沉吟,心中有些急切。他太想见到他的颜儿,一分一秒都等不了。“你带我去清水河,我必须马上见到南宫信。”

    必须马上见到颜儿,虽然知道她安然地活着,但还是亲眼看到,才能真正安心的。在听到南宫信陪在她身边时,不是不嫉妒的,甚至,恨不得杀了她身边的男子。多希望,她的身边,从来都只有他。

    小厮低头应道:“是,公子请随我来。”

    南宫信找了一块岩石底下,岩石并不大,容纳不了两个人。南宫信的半个身子,已经被雨淋湿。身子,却还是护着容颜的身子,堵住风口,让女子不会觉得寒冷。

    容颜看着南宫信孤傲深刻的侧脸,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她尽量地向后退了退:“信,你进来些吧,这雨若是下一晚上,你整个人都会被淋湿的。”

    南宫信侧过头,看着女子,心中微暖,笑了笑:“我没关系,你好好的站在那边就行。”

    容颜低下头,一滴雨水砸在岩石上,雨水飞落,沾在她微翘的睫毛上。雨水随着女子眨眼,顺着脸庞滑落。看上去,让人怜惜。南宫信看着女子,多想擦掉脸上的雨水,明知道,那不是她的泪,心里却还是微微地疼。

    他侧过身,俯身凑向她的脸庞,她的眼睛。容颜抬眼,看向南宫信,微微地有些不明所以。她眨了眨眼睛,温软地笑了笑道:“南宫信,你冷了吗?”

    南宫信整个人一顿,苦笑,自己这是在干什么?他摇了摇头,伸出手,擦了她脸上的雨水:“不冷,一点都不冷。”

    明明真的不冷,他自小习武,有内力护身,却偏偏真的很冷。甚至,整个人都有些微微颤抖。从心里,一寸寸地冷了下来。

    容颜垂下头,敛了眼底的情绪。她的眼底微凉,最后闭上眼睛,细细地呼吸。南宫信,对不起。也许,从一开始,我就对不起你。但是,只能对不起,因为,因为我心里,只有欧阳靖的。

    欧阳靖只觉得整个人站立不稳,只能用手撑着一旁的树。他的手不自觉地用力,连手指受了伤,也丝毫未觉。他整个人冷冷地看着远处,岩石下,男子深情地吻向女子。女子天真地眨了眨眼睛,笑得温软,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男子伸手抚向女子白皙的脸。

    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在他以为她已经死了,打算生死相随的时候,原来,她在这边竟然另结新欢了?

    不相信,一点也不相信。他的颜儿,绝不会是这样的人。

    但是,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他还要再逃避吗?还要再自欺欺人吗?要上去问她吗?问她,这个男人,跟你究竟是什么关系?还有必要这般地自取其辱吗?

    欧阳靖,你就是个笨蛋。难道你不知道,只要她想回到你身边,她能有很多办法。不是没见过她的手段,再不济,她如果还活着,也是能安然回到你身边的。

    但是,这么多天,她却音讯全无。

    承认吧,欧阳靖,她就是不要你了。不要你了,彻底地放弃你了。

    欧阳靖突然大笑,毅然回头。漫山遍野地找了她大半晚上,看到的竟然是这样的场景。要是没看到,就好了。至少,还能自己骗自己。

    越想,欧阳靖便觉得整个人像是到了疯狂的边缘,急需找一个发泄口。他找不到,找不到,他只能堵在心里。任着血水从嘴角滑下,他的唇紧紧地抿着,勾勒出一个美到极致的弧度。凄美到极致。

    他越走越慢,越走越冷静。整个人,都瞬间的安静了下来。身后的小厮连滚带爬地跟着欧阳靖,担忧地看着他:“公子,您怎么了?为什么不继续找了?”

    欧阳靖停下脚步,看着小厮,声音冰冷嘶哑,像是野兽的低鸣,充满着浓浓的哀伤:“找不回来,永远都找不回来了。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小厮担忧地看着欧阳靖,却在触及他冰冷的眼神时,还是愣愣的点了点头,往着驿站的方向走了回去。

    欧阳靖跌坐在地上,手缓缓地捂上心脏的地方,很痛啊,真的很痛啊,颜儿。闭上眼睛,仰躺在街上,任着雨水砸在自己的脸上。冰冷,刺痛。

    雨渐渐的停了,欧阳靖像是睡着了一样,整个人毫无生气。明明雨已经停了,脸上,眼角,却还是有水珠滑落。他睁开眼睛,眼神冰冷,彻骨的寒冷。

    欧阳靖,就到此为止吧。雨水已经遮盖不了你的懦弱,所以,停止吧。因为一个女人寻死觅活,你至于吗?别让你的爱,太过廉价。也别让你的命,让人随意糟蹋。

    他起身,脚步坚定地向着驿站走去。

    容颜见到欧阳靖时,整个人都呆住,惊喜,幸福让她一下子就跑了上去,抱住了欧阳靖的腰身,侧着脸,靠在他的胸膛:“欧阳靖,我想你了。”

    真的很想很想,从来没有这般地思念过一个人。思念是种病,会泛滥成灾。而他,已经是她的灾。她细细的闻着他身上清浅的味道,一如想象中好闻。

    欧阳靖整个人一怔,低下头,看着女子温软的笑容,眼神越发地冰冷起来。他后退了一步,细细地看着女子,嘴角微扬,带着讽刺的笑:“颜儿,你是不是就喜欢看着男人为你发疯?”

    若不是自己亲眼看到,听到她说这样的话,他一定会高兴地狠狠吻着她。他是这般爱她,爱她到,只要她微微一笑,就能觉得幸福美满。只要她微微蹙眉,就会为她心疼。想要为她铺平未来的路,让她一世轻安。

    但是,她不配。

    从未觉得如此地绝望,就算是,当初她将林宛月放在自己床上时,他也没有觉得这般绝望。那时,只是气愤,只是生气。却真的,真的从没想过要放开她。

    容颜看着欧阳靖,只觉得男子的神色冰冷,眼底满满的都是寒霜。她以为他生气了,气她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她温软地笑着,又靠近他:“欧阳靖,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会很小心很小心的。我以后,再也不离开你身边,就赖着你,让你保护我。”

    欧阳靖再次退开,不让容颜碰着自己。他温柔地拿起容颜的手,她的手,一如既往的柔软,冰凉。他将她的手,放在自己心脏的地方,声音清浅冷静地道:“颜儿,真的很疼呢。这里,真的会很疼。”

    容颜脸色微微地苍白了下来,她的眼睛,紧紧地看着欧阳靖的眼睛,愧疚地道:“欧阳靖,真的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以后,真的再也不会了。”

    容颜没想到,欧阳靖竟然会对着她说痛。他说痛,就真的很痛吧。其实,如果换做是自己的话,也许,她会发疯的。她心里愧疚极了,却也甜蜜的很。

    欧阳靖放开容颜的手,原本脸上的温情彻底地消失不见。他神情冰冷,带着决绝:“不用了,不用改。没有以后了,再也没有以后了。”

    他真的累了,为她吃醋,为她嫉妒,为她变得都不像是自己。没有骄傲,没有尊严。够了,真的够了。“我们就这样吧,颜儿,就这样结束吧。你也不必再偷偷摸摸,我也不用再当傻子。”

    容颜彻底懵了,她看着欧阳靖,整个人茫然的很。他难道,不是因为她不会照顾自己而生气吗?她上前,拉了他的袖子,强笑道:“欧阳靖,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欧阳靖只觉得女子的表现让他生气,怒火从心底窜起:“不知道?”他冷冷一笑:“看不出,你真的很适合演戏。”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既然你不明白,我不介意再讲一次。我说……”

    容颜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欧阳靖,你整个人都湿透了。先洗洗吧,好吗?我,我帮你去打水。”

    容颜这般说道,便往着门口走了出去。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的。肯定是我太想念他,所以就做梦了。都说梦是相反的,也就是,在现实生活中,他一定很爱她的。

    她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手臂,眼泪蓄满眼眶。

    怎么还不醒?

    如果是梦的话,为什么还不醒?

    就算是梦,她也不要这样的梦。太真实,太痛苦,太突然。

    欧阳靖拉住容颜的手臂,讽刺地笑了笑:“别装了,容颜,这时候,你不是应该跟他庆祝了吗?”

    容颜根本不知道欧阳靖在说些什么,只是希望梦快点醒来。直到手腕上传来的疼痛,她才清醒过来。不是梦?

    真的不是梦?

    手腕会疼,心也会疼。所以……

    那个曾经深爱她的男子,不要她了?

    怎么可能?如果他不爱她,又何必在看了她的信之后,便连夜赶过来?是不是她做错了什么?她另一只手拉着他的袖子:“欧阳靖,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说出来,我一定改,好吗?”

    欧阳靖伸出手,勾起容颜的下巴,指尖冰凉,触上她柔软的肌肤,让他整个人微微一颤:“改?能改得了你淫yin荡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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