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已经升上半空,她却仍旧没有半分的反应。就在此时,猛然一个拽力传来,一阵天旋地转,待回过神时她已坐在了谭墨的怀中,一手搭在他肩,一手攀着他的脖子,整个人都靠在了他的怀里。

    而他的手亦搂在自己的腰间,彼此之间再无空隙,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一处,周围的空气瞬间升温,变得暧昧无比。她抬头看他,正想询问,他的唇却已落了下来,准确无误地含住了她的唇瓣,辗转吸允,缠绵难分。

    夏唯洛不出片刻便被他吻得气喘吁吁,两颊绯红,张开口想换一点新鲜空气,哪知他的舌却趁这个时候长驱直入,攻城略地,让她刹那间神智飘飞,意乱情迷。

    夏唯洛越发无力,整个人都挂在了谭墨的身上。他却把手收得更紧,似要把她揉进体内一样,拼命掠夺着她口里的甜蜜。

    车厢渐渐转过了最高点。

    她嘤咛一声,开始伸手去推他,“唔……不……不要,我快喘不过气了。”

    谭墨放开了她。只见怀中的人儿雪颊酡红,眉目含春,如花般美好的唇瓣更是嫣红如血,娇艳欲滴。他眸光深深,隐隐有蓝光肆虐,犹似一团火苗在燃烧。

    夏唯洛看见这样的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摩挲他的脸,胡茬微微刺痛了她的皮肤,她低低出声轻轻地唤:“墨……”

    谭墨抓住她的手吻,看着她的目光温柔得能滴水,“嗯?”

    夏唯洛几乎迷醉,只是看着他。像是要看尽千年万年,看尽他们的前世今生,沧海桑田。

    谭墨将她压入自己的怀中,背靠着椅垫,静静地抱着她。

    空气由暧昧转为温暖。

    她忽然觉得身体不再寒冷,眼中迷雾散去,窝在他的怀里轻轻地问:“为什么突然……”

    谭墨的手紧了紧,“我想你了。”

    夏唯洛无语:“在学校不是天天见?别忘了我还是你的课代表。”

    谭墨摇头:“那不够。”

    “那要怎样才够?”夏唯洛在他怀里翻了个白眼。

    “除非你能让我天天像这样抱着。”谭墨抱着她说。

    “你还真贪心。”她笑。

    “我只对你一个人贪心。”他语气温柔。

    夏唯洛将头埋进他的怀里,以求掩盖她脸上不断涌起的复杂和冰冷。他给的温暖太过灼热,但是冰靠近火,最终却只有融化这一途。

    谭墨低头看夏唯洛,他的表情依然浅淡,但浅淡中却隐忍着一种执拗,深敛的眸里无底无边,只是轻声说道:“以后你的伤口都由我来填平,只要你能时时想起我就好。”

    她的背颤了颤,方才升起的冷漠再度退去。这一回换她抱紧了他,“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傻?”

    为什么,这个人总能读懂她的心情。

    谭墨笑了笑,“有。所以你不是第一个。”

    夏唯洛没有回话。

    三十分钟转瞬即过。她却不再如来时那般抑郁,挂上了她惯有的那抹温润淡漠的笑容。

    “今天晚上我睡你那。”她说。

    谭墨笑应:“好。”

    然后一夜无话。

    接下来几天,她依旧按时上课下课。顺便偶尔督促着德威和帝国努力合作友好交涉。有了那十五亿资金地注入,帝国的问题自然迎刃而解,很快便重新上了轨道。而德威在那之后也回到了美国,临走时,夏唯洛丢给他张金卡,称里面存有一亿,算是他这个月的工资还有他不远千万里赶来奔波劳累的回礼。

    德威自是喜不自胜,但上了飞机后才想起他当初向她要求不下于一亿的礼物,如今再加上他一月的薪水,这钱怎么算都不能只有一亿啊!都怪他这段时间忙糊涂了,才会这么轻易便让那只腹黑的狐狸给忽悠了。

    想通了一切,他站起来就是一声大吼:“停机!我要下飞机!”

    一位中年管家拦住了德威,为难地说:“总裁,现在飞机已经开到太平洋上了,要是停机,我们所有人都会掉到海里的。”

    “那就给我往回开!那只黑心的狐狸坑了我的钱,我非找她讨回来不可!”德威气得几乎头顶冒烟,见管家仍旧拦在自己身前,他朝他大吼:“让开!不然我扣你工资!”

    “总裁,董事长说您离开总公司已久,要尽快回去主持大局。她早料到你会让飞机往回开,怕老奴制不住你,所以派了人来看着你。”

    管家话落,德威的眼前便出现了十个清一色穿着黑色西装的大汉,个个人高马大,肌肉鼓起,脸上的黑色墨镜更是泛着森冷的寒光。

    他咽了口口水,识相地坐了回去。

    十个大汉在一瞬间不见,管家低首,恭敬地笑了笑:“既然这样,总裁,你好好休息,老奴就先退下了。”

    几秒后,蔚蓝的天空划过了一声悲戚异常的大吼。

    “北堂唯洛,我跟你没完——!”

    德威走了。至于那一席董事的事,夏唯洛都全权交给了莫漪染出面。

    北堂家上上下下自是全部沉浸在阴霾散去喜悦中,但夏唯洛却在暗地里想着,也许是到了她该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了。

    又一个夜晚,华灯初上,流光溢彩。

    夏唯洛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姿态优雅地饮着一杯由女佣刚送来的黑咖啡,偶尔抬头不经意间看了面前的人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去继续从容地浅饮。

    这杯黑咖啡,香醇中,稍带着酸味。

    这种于苦涩中略带着点点的甘甜,柔滑顺口的特性,总是能令她着迷,静默回味。

    “唯洛,你是说真的?你要搬出去?”欧琳双手撑着茶几身体前倾,陡然拔高的声音充分证实着她心里难掩的惊讶。

    夏唯洛端着咖啡,慵懒地点头,回答:“是。”

    “给我一个理由,唯洛。”

    一边,一直静默沉思的北堂弘风突然开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无不彰显着他狂傲沉着的气质。他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夏唯洛,有种坚定,有种锐利,但更多的,还是对夏唯洛,他这唯一的女儿的信任。

    他的眼神看得夏唯洛眉头微跳,心里无奈。夏唯洛不禁苦笑地摇了摇头,爸还真是……

    虽然上了年纪可是脸上却一点都不显老,依旧如此的霸道刚毅,也不知这副桀骜的皮囊掳走了多少情窦初开的妙龄少女的芳心?也难怪妈要每天和爸吃那些干醋了。

    不甚在意地一抿嘴角,夏唯洛神色平静,笑道:“也没什么,从小住惯了平房民区,在这里住了几个月实在没办法习惯。再说,圣帝学院位临上云市的东面,每天来回的路程也不短,住在这里也不方便。”

    她的理由说得合情合理,冠冕堂皇,但,却不能令人信服。欧琳撑在茶几边缘的手慢慢握紧,良久又放开,她看着夏唯洛轻轻地说,“路程远……没关系啊,以后让司机开车送你去学校就行了,没有必要因为这样就搬出去吧,再说,之前你不也住得很好吗?唯洛,留下来好不好?”

    欧琳仍带着她一贯的笑意,一直都是如此温暖的笑意,可是夏唯洛分明看见她已经红了眼眶。温柔而令人心疼的泪水积蓄在她的眼眶里徘徊,让夏唯洛几乎无法拒绝她的请求。

    如果可以,夏唯洛真的希望可以回应欧琳,因为这是自从她回来以来,她那一直都温柔如春的母亲,对她的第一个请求。

    可是……有些事情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办法控制的。就像她知道,她无法在一个地方久踞。她更害怕,一旦她流连于这块地方,在她的身上,那层由命运施下的魔咒便会再度蠢蠢欲动。上一次,它带走了她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那么这一次呢?它又会带走什么?她不敢想象,而她也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再失去了。

    夏唯洛低低地叹息了一声,看着欧琳的眼睛,难过地说:“对不起,妈。”

    “唯洛!”

    欧琳的声音急切了起来,她一直紧握茶几边缘的手突然落入了一双宽厚的手掌中,然后,她的身体就被人扶直,拥起。欧琳转过头,北堂弘风站在她的身边,他严峻的俊颜绷得一丝不苟,眼神平静地看着他们的女儿。

    “老公……”她有些失神。

    “唯洛。”北堂弘风开口,“爸不管你的理由是什么,也不管你要做什么,不过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去做吧,爸会永远站在你的背后支持你。如果有一天你累了,要记得回来,家里的大门会永远为你敞开。”

    “老公!”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欧琳就急急地开口制止。他怎么能答应呢,唯洛才刚回他们的身边没有多久……他怎么能答应她离开他们的身边。

    “算了吧,老婆。唯洛想怎么做就让她去做吧。”

    北堂弘风疲惫地闭上眼,拥紧了欧琳朝楼梯走去。他像是累极了的样子,身体慢慢地靠在了身边的妻子身上。欧琳静静地扶着他,仍想说的话也一句都说不出来了。她感觉到了他的疲惫,很深很深的疲惫,那些疲惫侵入了她的心里,让她也跟着无言起来。

    “老婆,我们已经错过了她的成长,错过了她的纯真,现在虽然她回来了,可是她也不再是那个被我们抱在手里细心呵护,需要依赖我们的小生命了。她已经有了她自己的意识,自己的秘密……我们,只有支持她,相信她……”

    他在她耳边的呢喃让她心疼,身体轻颤。欧琳回头看了一眼尚坐在灯光下的女儿,猛然间发现她的女儿竟已长得如此的高,出落得如此的精致美丽,连她都不免为之震撼。原来,她真的已经错过了女儿这么多的时光,而这些错过的时光是再也回不来了。

    唯洛,妈是不是连你,也一并错过了。

    夏唯洛一直注视着他们离去,那张精致且没有表情的脸上始终都带着悲哀,浓浓的,深得永远也化不开的,对自己的悲哀。

    她看了很久,直到楼梯上再也看不到父母的身影时,她拿出手机,拨通了号码。

    “隐,明天来接我,我要搬出去了。”

    客厅的空气静得让人窒息。她不想久待,回到了房间,抱着双腿蜷缩在沙发里静静地坐着。落地灯就站在她的旁边,橘黄色的灯光暖暖地照在她的身上,可是她却感觉不到一点温度。

    久久的,她破碎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响起,带着那些一直以来都被她压迫着的绝望与思念,低低地回响。

    “墨,你在哪里?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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