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裕王爷大驾光临,真是令兴盛赌坊蓬荜增辉啊!您可好些天没来了,兴盛冷清了不少!”两人刚到兴盛赌坊的门口,一个守门大汉便扬声恭迎道。

    他的大嗓门传得老远,不少人闻声看来。赌坊内马上有人去告诉老板。

    楚璇璞昂首阔步,对于大汉的奉承,欣然接受,随手丢出一锭银子,“爷今天不是来了吗?今日爷高兴,赏你的。”

    “谢裕王!谢裕王!”大汉眼明手快地接住银子,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谄媚。

    “裕王爷,您身边跟的这位公子可面生得很哪,不知他是哪家公子?我们以后看到了好称呼。”另一个守门大汉眼红兄弟得了赏赐,看了眼随楚璇璞一起来的沐心冉,狗腿地问。

    楚璇璞闻声侧眸瞥了眼沐心冉,唇角又上扬几分,一手将她揽在自己臂弯下,“这是本王的好兄弟,姓木,你们称他木公子便是。”

    两个守门的皆是大吃一惊,要知道裕王爷虽然有一群吃喝玩乐的酒肉朋友,然而和一个男人如此亲热,却是他们第一次见到。于是,看着沐心冉的目光便有了不同,若说刚才只是将沐心冉当成一个裕王爷的小跟班,现在就是一个只能捧着不能得罪了的爷。

    “木公子好!木公子好!木公子是第一次来我们兴盛赌坊吧?能成为裕王的好兄弟,果然是一表人才,气度不凡。”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两人十分热忱地拍着马屁,脸上笑开了两朵菊花,配上他们那与花很不相配的凶相,滑稽可笑之极。

    沐心冉看着楚璇璞又扔了锭银子给另一个大汉,见对方笑容立即“真诚”了几分,心里无语,大骂楚璇璞这个败家子,如果嫌身家阔绰,不如把财产送给她?

    又听得二人对自己的阿谀奉承,心知若非有楚璇璞在旁提高自己的身价,这两人根本不会把她放在眼里。

    拍掉楚璇璞放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他也不生气,却是让两个人大开眼界,惊愕连连,心中更是看重沐心冉几分,几乎把她当神明供着。连裕王爷这个混世魔王的面子都敢拂,指不定也是位金尊玉贵的,如此贵人竟然让两人先认识了,自然是又惊又喜。于是又是一番马屁连拍。

    沐心冉冲两人很是“和善”地笑了笑,二人受宠若惊,几乎是九十度弯腰地把楚璇璞和沐心冉请进赌坊。

    若是他们知道,自己不是财神爷,而是来卷财的,还会这么欢迎自己?笑得一脸捡到金子的表情吗?

    两人将她的笑容当成和善,殊不知,那是恶魔的微笑。

    兴盛赌坊内人声鼎沸,光线昏暗,弥漫着闻不到的硝烟味儿,古代几大销金窟,赌坊便是其一。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大大大!”

    “小!小!小!这回肯定是小!”

    ……

    各种吆喝声此起彼伏,俱是扯着脖子拼出吃奶的劲儿在喊。个个脸上兴奋得如同灌了鸡血,叫得脸红脖子粗。赢家满脸得意,犹如金榜登科;输家面如死灰,失意如丧家犬。

    刚进了门,展现在面前的便是此等场景。

    楚璇璞自进了赌坊,眼里便着兴奋。说来他也有一段时间没进赌场了,自小便入赌场,古语一入侯门深似海,他是一入赌坊不回头,往日里总是三天两头往赌场跑,直到最近几个月才消停了些。

    这时,兴盛赌坊的大老板方兴业迎面走来。

    “裕王爷,欢迎大驾光临,您的到来真是令兴盛蓬荜增辉啊!”一个足有七尺高的大吨位中年男子哈哈笑道。

    听到他的恭维,沐心冉嘴角微微扯了一下,她算是明白外头那两只的马拍话是从哪里学来的,敢情都是得了这个大块头的真传。

    “方老板太客气了。外面守门的说这话我还信,方老板说了本王是万万不感信啊。”楚璇璞面不改色,不知从哪抽出一把折扇,展开晃荡起来。

    “裕王这真是折杀小人了,我不过一个小赌坊的老板,怎敢欺瞒裕王爷?你们说说,裕王的到来,是不是大家眼前都一亮了?”方兴业走到离楚璇璞一臂的距离停下来,开着玩笑问大家,目光一扫,只在沐心冉脸上顿了一下,便瞥开视线。

    方老板招呼,谁敢说个“不”字?

    方兴业,兴盛赌坊的老板,也是楚京最大黑帮势力的老大,别看块头大,身手可敏捷得很。加上力大无穷,手段残忍,又有头脑,在楚京一带堪称地下霸王,就是朝里的一些官员,也得给他几分薄面。

    赌坊里的不是赌客就是赌坊的人,谁敢得罪这颗煞星?

    常年积累下来的土霸气,自然不是外头两个守门能比的,虽然面对时楚璇璞说着恭维话,脸上却是不卑不亢。

    “裕王,这回可信了?”四面八方传来的附和声让方兴业的虚荣心得到大大的满足。

    “哈哈哈……”楚璇璞大笑三声,折扇一收,指着沐心冉道,“本王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往日怎不见你们如此拍马屁?本王看哪,不是本王让赌坊生辉,是本王的好兄弟,他是第一次来,你们就一个劲儿的奉承,可不就是因为他吗?”

    闻言,方兴业将目光投向楚璇璞指着的人,正是刚才匆匆一瞥,并不在意的年轻公子,瘦小平凡,独有一双慧眼让人啧啧称奇。

    “这位是——”

    众人亦是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跟在裕王爷身边的陌生年轻人。

    “木新,本王新识的好兄弟!”楚璇璞大气挥袖,脸上满是笑容。

    看见他的神色,又见得他如此隆重介绍,方兴方不由得慎重几分,一双阴鹜凌厉的倒三角眼上下打量着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年轻男子,一边双手抱拳,向其问好。

    能够将兴盛赌坊开得如此大,又没人敢管,足见他手段了得。虽然面前的陌生男子不起眼,但是既然能够让裕王重视有加,必定有过人之处,本着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只要双方利益没有冲突,方兴业自然是乐意结交的。

    沐心冉点头淡笑,算是问好。

    她今天是来赚点外快,不是来认识赌坊老板的。就算对方有结交之意,恐怕等一下就没那个心思了。

    双方见面算是以愉快收场。方兴业没有找楚璇璞问罪的意思,那天楚世子在兴盛赌坊突然中毒发痒,林管事和李飞那是直接凶手,即使楚世子不废了二人,他也不会放过他们。而以他的精明,自然也知道真正挑起祸端的人正是裕王爷。裕王与楚世子素来恩怨难解,牵连兴盛,他虽然在民间势力大,朝中不少官员也得给他面子,然而这次的亏却不得不暗吞进肚。两方都惹不起,做个沉默的受害者加替罪羊才是最明智的。

    要不怎么说这家伙厉害。看到面前这个导致自己赌坊让楚世子恨上的罪魁祸首,竟然还能笑脸相迎,城府之深可见一般。

    楚璇璞打发走方兴业,领着沐心冉在赌坊内逛了圈,最后征寻她的意见,决定在赌大小的桌面上“玩玩”。

    两人一定下来立即引来不少人的围观。

    半个时辰后,兴盛赌坊内出现了一道奇观。

    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将一处赌桌围得水泄不通。

    个个目瞪口呆,张大的嘴巴能塞下一个鸡蛋。

    人群中央,赌桌上,沐心冉与楚璇璞面前的桌上堆着小山般高的筹码,而其他赌客面前空空如也。

    “你出老千!”终于,一个脸色铁青的赌客愤声叫道。

    一石激起千层浪,议论声瞬间席卷而来,围观人群对着沐心冉指指点点,大大的长方桌上,输光了钱的赌客亦是愤然怒瞪着她。

    三楼一间房内,方兴业站在窗口边,手掌中转着两颗光滑的玉石球,目光透过人群落在那方赌桌上,一副看戏的表情。

    “爷,这样会不会得罪裕王?”站在他身边的一个打手问。

    “我可没插手。”方兴业笑道。

    那个打手眼角抽搐了一下,底下那个带头说木新抽老千的可不就是爷派进去的?

    面对众人的怒火,沐心冉勾唇冷笑,没有替自己辩驳,也没有承认。

    这看在大家眼里正是心虚的表现。

    原本还有些不相信的人也渐渐产生了怀疑,看着她的目光都带了颜色。

    楚璇璞坐在一张软椅上,翘着二郎腿欣赏了全过程,之前以为木新不懂得赌博,不想,却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看着自己给他的那点赌本,短短半个时辰,竟翻了几番,这哪是不会赌啊,分明是赌神!

    此时,听得有人质疑自己的兄弟,虽然他心里也怀疑过木新抽老千,但是他却容不得外人当着他的面刁难木新,这不是当众打他的脸吗?

    “你说木新抽老千,你看见了?”

    “如果被看见了,他还能赢?早被抓起来了!”最开始站出指责的人愤然道。

    他叫刘光,是兴盛赌坊的常客,嗜赌如命,欠了一屁股子的债,刚才有人偷偷在他耳边说话,告诉他只要他站出来指出对方抽老千,就给他五十两。刘光见钱眼开,立刻就答应了,反正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敢用这种语气和裕王说话,这小子死定了!

    站在楚璇璞后面的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身边有认识刘光的,小声提醒他说话的是裕王。

    刘光惊出一身冷汗,小眼往楚璇璞的方向快速瞥了一眼,故作镇定地挺胸昂首。

    “既然没看见,你又凭什么说人家抽老千?”楚璇璞笑得“温柔”,一双明亮大眼无辜地看着他。

    刘光心底莫名一寒,只是既然开了口,便无收回的道理,他闪烁着一双小眼据理力争:“如果没有抽老千,他怎么可能每次都赌对?”

    “就是啊,赌大赌小不就是赌的运气么。我才不信一个人的运气有那么好,每次都赌对。”

    “那可不一定,赌博虽讲究运气,能力也很重要。不然那些十赌九胜的神赌高手哪来的?”

    “也是,难道这个年轻人也是个高手?”

    ……

    且不说众人猜测是否正确,作为庄家的秦石,也就是摇骰子的那人,面色却十分难看。

    这骰子是兴盛特制的骰子,内有乾坤,在他手中,想摇大摇小由他说了算。而作为干这行的老手,他亦知道有些人耳力过人,单凭摇骰子的声音便能辨别出大小。

    最开始的几把,他看出木新便是个中好手。便在众人下注后偷偷改变了大小,可是,为什么结果却不是他想要的?

    “呵,官差办案还讲究证据,你既无人证,也无物证,就凭人家赢了赌局便说人家抽老千。摇骰子的是兴盛的人,难不成你的意思是兴盛和本王的兄弟互相勾结,骗走各位的钱吗?”

    闻得裕王此话,秦石脸色已经从铁青变成了漆黑。

    这莫虚有的罪名盖下来,他们的赌坊甭想开了。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刘光吓了一大跳。他什么时候说兴盛和那小子互相勾结了?借他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啊!先不说以后还能不能来兴盛赌博,就是方爷也不是他得罪得起的呀!

    “我可没这个意思!兴盛赌坊在此地屹立多年,信誉好不好我们还不知道吗?我们自然是信得过兴盛的。”刘光赶紧辩解,就怕解释晚了给自己惹来大祸。

    “哦?你信得过兴盛?那么,秦石,你在现场,就由你来说一说,木新可有抽老千?”楚璇璞忽然把矛头指向黑着脸的秦石。

    秦石打了个激灵,目光不由向三楼那道窗口的方向望去。

    窗口的人影已经消失。

    这时,方兴业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裕王带来的人自然不可能抽老千,能与裕王为伍的,哪个不是身份尊贵,岂会在乎那点儿钱?”

    人群自然向两边散开,空出一条通道,方兴业庞大的身体虎虎生威地走了进来。

    目光凛冽地扫向刘光:“刘光,你不要自己输了钱就冤枉别人抽老千。裕王的兄弟会干出那种见不得人的勾当?兴盛不欢迎挑衅的人。”

    刘光见方爷亲自出马,心惊肉跳,说话都不利索了:“方爷,是我的不是,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真没有挑事的意思啊!”

    “哼!不是向我道歉,是向裕王爷和他的朋友木公子道歉。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裕王和他的朋友也是你能诬蔑的?”

    方兴业用力冷哼一声,目光却在沐心冉身上打转。刚才已有人回报,这个姓木的年轻人是养生堂的大夫,确实是裕王认识不久的朋友。一个大夫能够让混世小魔王另眼相看,足以证明他的不简单。被人诬陷,没有丝毫慌张。冷静、强势,自始至终不发一言,就让裕王爷替他出头,比自己想象的更加有手段。

    刘光其实在刚才有人提醒他木新是裕王的朋友时,就已经心下打鼓,只是当时下不了台,现在有人设了台阶,哪有不往下走的道理,连连向裕王和木新道歉。

    情形急转直下,看众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闹局已经结束。

    “这里多是市井小民的小打小闹,输了钱就撒泼无赖,实在没意思。不如裕王爷和木公子随我到二楼雅间,那里才是真正的赌博。想必木公子也不在意一楼这小打小闹吧?”方兴业邀请楚璇璞二人。

    楚璇璞看向沐心冉,那意思很明显,就是在寻问意见。

    注意到他的动作,方兴业眼底的精芒一闪即逝。

    沐心冉看了眼桌上的筹码,半个时辰就赢了这点,确实不划算,那就到上面看看吧,宰几头肥羊,也算对得起她今日出来一趟。

    二人没意见,方兴业便亲自带路,热情地将两人引入二楼一间包厢。他有几分讨好沐心冉的意思,虽然他的势力不算小,和朝中官员暗中也有关系,但是多一个有权势的朋友,就是多一个保障,何况裕王可不是普通官员,那是正儿八经的皇族,皇上的亲弟,岂是那些官员可比的?方才闹得不欢而散,他现在自然要想办法让对方在兴盛玩得开心,要第一次来兴盛就留下不好的印象,可不利于他的目的。

    进了包厢,里面有l四个身穿华服的男人,两个中年人,一个年轻人,还有一个是兴盛的人,正在玩牌九,一种在这个时代很流行的赌博。身边还坐着从烟柳街找来的姑娘,替几位沏茶倒水,按摩说笑,好不快哉。

    见到有人进来,面向门坐着的那个中年人立刻笑道:“方爷,你今儿怎么有空来我们这里,要不要来一局?”

    “不了,看我把谁请来了。”说着,移开身子,露出身后的人。

    楚璇璞和沐心冉看清了屋内的画面,而坐在椅上的四人也看清了来人,一见是裕王爷,连忙推开身边的姑娘站起来行礼,“草民/卫江/宋明叩见裕王爷。”

    姑娘们只是烟柳街的普通青楼女子,虽然楚璇璞常常流连在烟花之地,这四个姑娘却是无缘得见。此时一听是裕王爷,又见他俊秀逼人,忙不迭地屈膝行礼,脸上羞红如花,眼送秋波,个个摆出自己认为的最迷人的笑容和仪态。

    然而见惯了美人的楚璇璞又怎么可能看得上这些庸脂俗粉,眼神不耐地看向方兴业。方兴业会意,连忙把几个姑娘推出包厢。姑娘们依依不舍地离开,房内仍弥漫着胭脂水粉的香味。

    见裕王一来就把姑娘们全赶走,原在屋内打牌的人也不敢有异议。

    一番虚礼后,听说裕王是陪着他身边的年轻人来玩几把的,几人的表情和一楼那些赌客如出一辙。

    几人不是大商人,就是京城官家公子,比外面的人想得多,一见裕王如此看重一个年轻人,有意无意打探着沐心冉的来路,但见裕王不愿详谈,只得作罢。转而起了结交之心,心想,不管呆会儿牌好不好,都要让着这位得裕王重视的木公子。

    于是,四人中属于兴盛的那人离开了牌桌,换成了沐心冉坐在上面,四人围成一圈开始打牌。

    楚璇璞喝着方兴业特意让人送来的凤华露,坐在沐心冉旁边看他们打。

    听说沐心冉不会打牌,其余三人笑了笑,安慰了两句,心里放水的打算又坚定了几分。

    开始时,沐心冉确实不会打,手法十分生疏,然而只给她讲过一遍的规矩却全都记下了。

    几人神情轻松,片刻便玩了几局。

    玩着玩着三人就觉得不对劲了,发现方才还是新手的木公子怎么越来越像老手了?看那手法,那出牌的算计,说不是老牌骨都很难相信。可是他们是看着对方从不会学的,难道对方是天才不成?还是说这木公子只是故意藏拙,戏弄他们?

    放水的心思逐渐收拢,可是这位木公子不用他们放水,竟然频频赢牌。

    三人额上冒出层层冷汗,脸上的神色十分难看。

    楚璇璞看看暗暗咂舌,欣赏着其他人的表情,却又觉得有趣。以前他来赌坊,都是参与者,今日看着这些老赌友一个个被木头整得满头大汗,比生意场上遇到麻烦还紧张,比被他们父亲逼着背书还纠结,如此精彩的表情难得一见啊。

    方兴业也站在旁边观看,表面上看不出太大的情绪起伏。毕竟他对这位木公子有了些许了解,虽也惊,但还不至于惊到神情皆变。

    一个时辰后,三个人输得精光,见木公子两眼发光,赌性正浓的样子,不由吓得齐齐站起来告辞。

    “走吧走吧。”沐心冉无聊地摆摆手。

    三人夹着尾巴一溜烟跑得没影,好像后面有鬼追似的。

    见状,楚璇璞嘴角抽搐了两下。随即双眼闪亮地盯着沐心冉:“木头,你是赌神转世吧?”

    “你想多了。”沐心冉有些意犹未尽地瞥着桌上乌木制成的长方牌,忽的将目光转向方兴业,“方老板,不如我们赌两把?”

    方兴业吓一跳,正要推辞,楚璇璞已经拍手叫好。

    方兴业能怎么办?拒绝?赌坊开门做生意,哪有拒绝客人的道理。别人倒也罢了,这是裕王爷,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王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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