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裳回到驿站,偷了一套驿丁的衣服换上,因为誉王和左相都有随身的侍卫把守在房间左右,所以一个小小的驿丁是很难靠近左相房间的。程裳略加思索,又去找来一壶灯油,浇在了不远处的无人居住的房间屋顶上,将手中的火石随手扔在了屋顶上,火光顿起,亮如白昼,左相的侍卫紧忙提水救火,顿时乱作一团。

    驿站内的驿丁也一同出动,生怕整个驿站的人就算全部陪葬,都不及这位权势通天的左相会在这里遇到的任何万一。

    程裳趁机接近左相侍卫,出手袭击到换上对方的衣服,不过就是片刻之间,待大火被浇灭,左相侍卫重新被部署之时,程裳也混进了侍卫之中,并且还站在了靠近左相房门处的位置,因为满身都是烟灰,脸上也被熏得看不清本来面目,所以,倒没有人察觉到程裳是假冒的侍卫。

    左相在房间内毫无声息,就在程裳生怕就这样下去再错过什么的时候,便听见左相在里面说道:“刘三,带几个可靠的人,跟我出去一趟。”

    “是,相爷。”

    左相出来后,刘三随手点了门口附近的几名侍卫,其中就包括程裳在里面。

    一行人走出驿站,到了离驿站几里外的毓陵冢。毓陵冢名字虽好,却只是阳城孤魂野鬼的埋葬之处,平日里连个祭拜的人都没有,人人都避而不及,所以,左相选择在这里跟人见面,再好不过。

    左相在此等了没多久,便见远处又有一行人赶了过来,待为首的那人靠近,程裳定睛看去,竟是宁王。

    刘三一挥手,让左相身边的侍卫尽数退到远处,宁王的侍卫也一同退了开去。

    程裳离得远,一时只隐约听见左相与宁王寒暄了几句便切入了正题,言语中提到了太子和誉王,再往后声音越低,竟是更听不清了。程裳有些着急,慢慢用脚底蹭着地上的石子,想要脱身离开。

    正在这时,宁王却突然不再说话,而是慢慢朝程裳走过来,程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处,浑身绷紧,紧紧握住腰间挂着的剑。宁王在程裳跟前站定,缓缓伸手去拿程裳的剑,程裳借着月光小心地打量着他的神色,见一向声若洪钟的他一言不发,面色不变喜怒,只得试探地松开了手,另一只手却紧紧扣住了腰囊间的暗器上。

    谁知,宁王抽出程裳的剑,猛力一掷,剑风凌厉,几近擦着程裳的头皮掠过,朝远处一棵树上而去。树叶轻晃,却始终听不见有人异动之声。

    程裳一身冷汗,既惊诧于宁王的武功之高,又诧异于竟然还有另一人也在试图探听左相与宁王的谈话。

    左相低喝道:“你们都去,记得留活口,必要时,一了百了。”

    程裳随着那群侍卫朝人影晃动处追了过去,那人影迅疾朝远处掠去,侍卫们紧追不舍,那人影反而停顿下来,持剑朝侍卫刺来,很明显侍卫的武功与其相差很远,不过三五招便解决了几个人,剩余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又齐齐扑了上去,被那身着劲装的人结果。

    程裳慢慢后退,朝另一个方向离去,左相和宁王虽然想知道偷听他们说话的人是谁,可是程裳却不想知道。

    谁知,那身着劲装的男子却朝程裳追了过来,显然他也不想将这群侍卫留活口。程裳无法,只得与他正面交锋,免不了又是一场恶战。程裳身上佩戴的剑已经被宁王拿去,所以程裳从腰间抽出了一条软鞭,这条软鞭呈暗红色,乃是临出乾坤门之时陆枫传给她的,正是因为程裳的武功在四人之中最低,又生性鲁莽,所以将这条陆枫随身携带了几十年的软鞭送与了程裳,下山之后,程裳却一直未曾拿出来示人,如今,遇到劲敌,程裳不得不抽出了软鞭剑逆苍穹。

    那身着劲装的男子与程裳迅即过了几招,没有占到一丝便宜,不禁轻轻地“咦”了一声,显然也未曾想到程裳的武功竟会这般出类拔萃,便是那群侍卫加起来也不及她的一半。

    即便乾坤门的武功招式再怎样精妙,程裳的功力仍是不足于抵抗一心想要将自己性命的高手,三五十招过去,程裳便渐渐落入下风。

    程裳的鞭子被对方扯住,重重地摔了出去,想要起身之际,对方的剑已经抵在了她的咽喉之处。

    那人此时也已经明白过来,程裳也不过就是混进来的一名侍卫,并不是左相身边的人,于是压低声音问道:“你是谁?是谁派你来的?”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既然我们都是同一个目的,又何必要非要一争高下不给对方一个活路呢?”

    那人却冷笑出声,讥讽地说道:“这如果是你将剑抵在我的喉咙之处,你还会这么说吗?恐怕你也只会将我置之于死地。”

    程裳没有吭声,扣紧了腰囊里的暗器,只待那蒙面人分心便掷出,谁知那蒙面人却丝毫没有要放过程裳的意思,手中的剑朝前一递,程裳侧头拧身而起,那人的剑却如影随形一般,程裳疾步后退跌撞在树上,那蒙面人的剑又再度抵在了程裳的喉咙处。

    程裳只道自己命将休矣,心里生出恐惧,闭上眼睛,双手紧握,良久,却不闻那人的动静,慢慢张开了眼睛,见那蒙面人瞪大了眼睛,以一种不可置信地神色望着自己,口中喃喃道:“不,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程裳见状,双手暗器齐发,待蒙面人侧身避开之时,轻点足尖朝后跃去,不过几个起落便已走远。

    那蒙面人握剑的手微微垂下,一副萧索落寞的姿态,待要想要沿着程裳的脚步追过去,身形微顿,突然朝身后转去,手中的剑再度抵在了另一个人的喉咙处。

    “仪王的剑今晚上可是沾惹了不少血,难道还是不能收敛住杀气?”

    虞锦轻声地笑了笑,无所畏惧地神色下,从容不迫地用纤细的手指将仪王庞芴衣手里的剑往一边挪开。

    庞芴衣收起了剑,解下蒙在脸上的面巾,说道:“原来是你。你父亲落狱,虞府被抄家,你置身事外,也算是颇有一份心胸了。”

    虞锦不理会庞芴衣的嘲讽,说道:“嗯,我是不及仪王谦和有礼,又忠心耿耿,难得是对宁王寸步不离……”

    庞芴衣又怎会听不懂虞锦的话中深意,于是冷冷一笑,说道:“说吧,究竟什么事?”

    “段丽华可好?你准备什么时候放了她?”

    “还未到她出场之际,谈何落幕?再者,你应该清楚,是她自愿跟本王走的,并不是本王挟持了她。”庞芴衣说道。

    虞锦自然记得,于是不再追问段丽华之事,继续问道:“告诉我,宁王手里到底有太子谋权篡位的什么证据?”

    庞芴衣面无表情地反问道:“本王不懂,你凭什么以为本王会如实告诉你?你以为站在你面前的是那发了浑的誉王?”

    虞锦诧异地问道:“等等,你说什么?誉王?”

    庞芴衣说道:“太子被软禁在东宫,誉王在得不到皇上觐见的谕旨之下独自闯宫,被侍卫围困,现在生死不知。”

    虞锦恼恨地握紧了拳,她本以为誉王肯留下,到底是有几分救出李润的胜算,谁知竟是用这种蠢钝不堪的手段,轻则不过就是驱逐出宫,重则便要斩首示众,这段无妄真是混到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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