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藜越不禁抬起头来四处望了望,道:“那芸葵公主今日又不来吗?”石楠也四周看了看,又朝瑶屿阁的敞厅里望去,瑶屿阁四面的门都打开了,因此厅内的情景从外面也可以看得很清晰,石楠道:“可能吧,羽辰公子和凌锋公子已经到了……还差薇茉、凌冰两位……芸葵她一向随心所欲,谁能知道她的想法呢?”藜越听到羽辰和凌锋的名字,便好奇地向厅内望去,这两人还有凌冰薇茉这几人总是形影不离的,再加上芸葵,倒好像构成了一个独立的小团体,高高在上孤芳自赏,跟别人都有些隔膜,藜越虽上山时远远看过几次,但并未看真切,所以如今还不知几个人的确切样貌,于是趁此机会使劲看了看。

    且说这山上如今最有人缘最受人喜爱的人物恐怕非柳静公主莫属了,也就是主持今日聚会的燕国府的主人,她容貌妍丽,美名远扬,却不像芸葵那般孤高自许,反而温柔婉转,待人亲切大方,同时她又十分喜爱交际,上山以来的这些大小宴集十次倒有**次是她主持的,因此受人推重是自然的,但即使是她这样的人物,在今天这样首次全体公子王孙参加的宴席上也不得不将凌冰薇茉他们几个奉为上宾,请在厅内,尽管她和他们也并不熟识。

    灯火通明的厅内如今只坐着两名公子,因为位置隔得太远因此容貌看不真切,只见一位曲着手臂斜撑着头,竟已在自斟自饮着了,藜越不禁摇头,这人真是狂妄失礼,这样想着,她的嘴角却勾起一抹笑容,再看向另一人,这人倒是坐得还算端正,一条腿屈起,又添几分不羁的味道,但他却只顾低着头,兀自把玩着手上的一只玉笛,显得很有些无聊的样子,他并未蹙眉,但奇怪的是藜越总觉得他身上罩着一层清寡的忧伤气韵,仿佛有几分冷漠阴郁,一旁的石楠见藜越朝着厅内看,便插口道:“姐姐看到了,那位已经喝起酒来的就是人称‘风流公子’的凌锋,如今还没开席,他倒是不拘礼节,自己先喝起来了,姐姐也可以想见这人该是怎样的了!不过虽如此,他长得倒还算是风流倜傥,又很有一番手段,很会讨女孩子的欢心,所以先前在我们北方各国中是很有花名的,只可惜现在上了山,所见的女孩们都是各国的公主,他再有手段怕也不敢对这些人乱来,这段时间想来他肯定也闷得不轻,你看他那颓丧的样子,我猜的怕是不错吧?”说着,藜越跟石楠看着垂头丧气倒着酒的凌锋不禁轻轻笑了出来,“那另一位就是羽辰了吧?”“是的,姐姐可能看清他的容貌?”石楠突然挂上了暧昧的笑容,又道:“他就是天下闻名的‘第一公子’了,那容貌如何我也说不出,姐姐只能自己看了。”藜越道:“可惜这里远了点,看不很清,但是……”这时远在厅内的羽辰却突然抬起头来,向外面看了过来,藜越的心不由猛地一震,不禁住了口,然而羽辰却只是朝着湖面淡淡地扫了一眼,便又收回目光,继续先前无聊的样子了。

    藜越心头麻麻的,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虽然五官轮廓依旧看不清晰,如同雾里看花一般,不过那眼神却即使隔了这么远也能清楚感受到它那非同一般的洌艳和光亮,抑制住“砰砰”的心跳,藜越不禁心想,究竟什么样的人才会有这样深邃又光芒四射的目光,只是轻轻一扫,却像是空中划过的一道流星!

    “呵呵,姐姐见识了?”石楠颇有兴致地看着藜越失神的样子,藜越却也不回避,却点头道:“这……还真是名不虚传!”“姐姐你可别被他的外表迷惑住了,否则真是‘万劫不复’呢!”“哦?他这人怎样?”“他这个人可是块‘大冰块’!”石楠突然有些恨恨地道,“是吗?怎样个‘冰’法?”藜越不禁来了兴致,石楠却叹了口气道:“你是知道的,我和薇茉公主交情还算好,于是便也经常拜访她,自然也不时会遇见常往她那里去的那几位,凌冰公子他是无论何时都温和有礼的,凌锋虽然常常有些不正经,不过也还算友好,只有他跟芸葵两个,还真是般配!看到你就淡淡点个头,你问他什么,他就回答个‘是’,或者‘没有’,竟一句都不愿多说的,难道跟我们说几句话会有失他们的身份么?!”石楠说着不禁生起气来,藜越赶紧安慰道:“没想到他原来是这样不可一世的人,你就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了。”“我可不会跟他们一般见识,这些王孙公子,个个都庸俗肤浅,昏聩无能却还不自知,偶尔有那么一两个稍微好点的,就自以为是,目空一切,这些我早就看清了,怎么还会跟他们这些人计较?卧龙战记!”石楠一口气抱怨了一大串,藜越微微有些惊讶,却感觉对面前这位甜美可爱,开朗活泼的公主多了几分新的认识。

    “哦,对了,我可是糊涂了,今天令姐可是也要来的?”石楠突然问道。

    藜越微微蹙眉道:“她倒是收了请帖的……”

    “哎呀,我真是太失礼了,她若要来,这该是她的位置吧,那我可得赶紧换一下了……”石楠说着就要起来。

    藜越赶紧安慰道:“你不用担心,她虽然收了柳静公主的请帖,不过并不代表她一定会来,依我看倒有九成是不会来的。”

    石楠疑惑地皱起了眉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上山这么久,还是第一天进城的时候看到过她,那时她还戴着面纱,后来大小的聚会她都回绝了,估计现在除了你都没有人见过她的真实样貌呢,这简直比芸葵公主还要生疏了!”

    藜越勾了勾嘴角,眼睛里却仿佛闪过一丝讥讽和不屑:“听她的丫鬟们说是水土不服,要静养,避免打扰,因此连我都不让进她的房间……但其实……”

    “其实什么?”石楠小心地追问。

    藜越看了她一眼,别有深意地微微一笑,便敛了容,摇了摇头道:“没什么……”石楠看她欲言又止,不禁勾起了好奇心,便央求道:“好姐姐,告诉我嘛!我答应你保密,绝不告诉第二个人!”边说边推搡着藜越的肩膀。

    藜越抬起眼看了看她,作出烦不过的样子,便低声道:“可是你说的,绝不告诉别人的啊!”石楠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睁得圆圆的,连连点头,藜越便接着道:“其实,我姐姐她有…….‘失心疯’……”“啊!”石楠失声,“嘘——小声点!”藜越紧张地看向四周,“怎么会?…...既如此,怎么还放心让她上山?”石楠惊讶地问,“这个嘛……”藜越略有迟疑,便果断地告诉她道:“因为我们国内的形势很复杂……你该听说过华贵妃吧?!”“华贵妃?”石楠想了想,便惊讶道:“华贵妃?!你说的是那个拥有洛青城半壁江山的华蓉华贵妃?”藜越点了点头,“啊!我明白了,”石楠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令姐是华贵妃的生女,所以华贵妃坚持要送她上山?……”藜越抿起薄唇,露出无奈的表情点了点头。

    石楠感到十分震惊,不禁讷讷道:“没想到名倾天下的女杰华贵妃竟有一个失心疯的女儿,真是造化弄人……可是这样还让她上山,会不会太残忍……她,就不怕她出事吗?”藜越却不以为然地勾了勾唇角:“她们那边的事我们一向不过问的——问了也是白问!”石楠心下了然,这一定又是一对卷入复杂的宫廷斗争而失了情谊的姐妹,于是点了点头叹道:“据我所知,洛青城现在的国主只有你们两位公主,以华贵妃那样的性格,要坚持把离洛公主送上山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只有得了山上的授封才能被朝廷的那些大臣们肯定……”藜越不语,朝廷上那些事,尤其是应对朝中那些个老态龙钟又迂腐刻板的大臣们是她最烦不过的事。“那……她发病的时候会怎样?”半晌,石楠忍不住又讷讷地问道,藜越想了想道:“其实我也只见过一次……是在一年除夕的烟火晚会上……”藜越想到了那次突然扑倒在地抱着头满地翻滚的离洛,“自从那次以后,华贵妃和她们那宫的人就把她保护得很好……即使后来再发病,别人也无从得知,也更不可能看到,所以,我只看过那一次……”藜越又陷入了回忆中,那次烟火晚会,是她拿着烟花棒给了她,那时她们偶尔还会一起游戏……“烟火晚会?”石楠重复,藜越微微一愣,继而笑道:“是的,以前父皇很喜欢这玩意儿,每当节庆就爱放这个玩儿……不过自从那次之后宫中就禁放烟火了。”“所以说,烟火是她发病的导火索吗?”石楠认真地问,“也许吧……不过好像也不仅仅是烟火,她们宫中所有的蜡烛都蒙上灯罩——可能她就是怕火……”藜越若有所思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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