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蓦然如何也不相信,仍旧会对自己这样纯真笑的女孩儿,仍旧是群英中学那个说永远站在她这边的女孩,为何会抢了疼爱自己的表姐的男朋友?

    “诗诗,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或者是王钧豪逼你的?”安蓦然现在想想,当初叫钧豪哥钧豪哥,简直是恶心极了。

    “是我自愿的!”古诗诗说。

    她还是笑着,笑容纯静极了,这是她这些年来第一次这样对一个人笑,这个人曾说过,她是她的第一个朋友,是她曾经不顾一切护着,差点撞死在巴山夜雨的好朋友!

    安蓦然心徒然一凉,语气有些无力:“为什么?高爷爷对你那么好,幕雨姐也打心眼里疼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高家!诗诗,你曾说过,你要好好读书报达高家,现在为什么要毁了高家?”

    “是高家毁了我!”古诗诗猛地抽回手,撕声力竭地喊了出来:“是高家毁了我,你以为我活那样光鲜,是个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公主,其实我多么清楚,外公之所以把我带到高家,都是因为表姐,他可怜表姐年幼丧母,对她百依百顺,不惜拆散我的家庭,把我带到高家陪她……”

    “不可能!”安蓦然打断她的话,不相信古诗诗。

    “蓦然,你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古诗诗此刻眼中全是哀痛,仿佛安蓦然不相信她,令她心寒,安蓦然视她为第一个朋友,她何尝不是?

    安蓦然没说话,古诗诗继续说:“妈妈嫁得不好,爸爸没有钱,外公一直不同意,妈妈以死相挟,终让外公同意她嫁给爸爸,可是外公一生站得那般高,从来不会让任何人逆他的意,表面上同意了妈妈嫁给爸爸,却暗地里找了人去害爸爸,妈妈无意中撞到爸爸与别的女人睡在床上,想想自己用命才换来与爸爸结婚,爸爸却这般对她,一怒之下和爸爸离了婚,转而嫁给了一直追求她的有钱人,爸爸痛恨外公,也转身娶了别的女人来报复,丢下了我,孤苦无依!

    那时,舅舅舅妈离世一月,幕雨姐像变了个人,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不喝,这才叫外公狠下心来,毁了我的家庭,把我带到了高家,外人眼里,我是倍受宠爱的蝎主,而我自己却知道,我必须要让表姐开心起来,才能有这份宠爱。

    很多人笑我傻,有高家那么大一座靠山还拼命学习,其实我是想将来能有机会脱离高家,凭自己的努力来赚钱,让自己活得有尊严。

    我没有真正的朋友,那些和我为友的人都是为了巴结高家,我只有伪装得更好,表现得对高家感恩戴德,这样才能继续‘得宠’下去,真到那一年,我在走道看书,撞到了你,我终于找到了和我境况相同,甚至比我糟上一百倍的人。

    你活得那样卑微,受尽冷眼打骂,仍旧为了目标坚强地顽固地活着,我才发现,其实我比你幸福得多,我不应该悲伤,所以我开始在你面前充当一个保护者,来体现我的价值,后来,我渐渐与你接触,我为你的善良真诚感动,你从不在我这里祈求什么,更不是为了什么目的和我做朋友,你还用那样好看的笑容对我说,诗诗,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你知道吗?我当时真的感动极了,那时候,你一定不知道,其实你也是我的第一个朋友!我便更加护着你,珍惜你这个真正的朋友,直到那年我生日,巴山夜雨你被打伤,其实不是外公怕我受到伤害而将我送出国外,而是派我去监视表姐,随时让我回报表姐的行踪。

    你知道吗?我在国外人生地不熟,我要从主修国语转变到主修外语,我与外国同学无法深入沟通,他们看我像看外星人一样,那个时候,我终于能体会到你在群英的痛苦了,我开始想念你,想到如果你也能去国外陪我一起,我就没有那么难过了。”

    古诗诗早已经泪流满面,似乎把这些年的伤痛和委屈全一股脑倒了出来,说出来的同时,才发现,原来她的人生是这个泞漓,故又加了一层伤痛。

    安蓦然也红了眼眶,她愧对古诗诗,以前古诗诗在她面前总是那么开心,她以为古诗诗过得很好的,却没想到,原来那只是古诗诗硬穿上去的一层的保护色而已!

    她从新握着诗诗的手,伤痛无比:“诗诗,不哭,都过去了,以后会好的!”

    古诗诗听到这话,泪珠子更是大把大把地砸下来:“我也以为一切都会过去,我大学毕业便可以脱离高家的束缚,哪怕一个人走得越远越好,不再记恨外公和表姐,谁知道,那个夜晚,王钧豪从彬彬有礼的姐夫化作了禽兽,她强夺了我的一切!”

    牙关咬得紧紧的,拳头也在安蓦然的手心里越来越小,双眸中喷出万丈火光,痛恨,全身血液都在痛恨!

    看到这样的古诗诗,安蓦然的心都要痛裂了,以前的好多时候,她都说去找古诗诗,却不曾去过一次,如果去过那么一次,是不是就可以解救古诗诗,也不至于连累高幕雨惨死?

    “更可笑的是,他说让我配合他打垮高家,我动心了,却不是为了帮他,而是为了帮我自己……蓦然,你知道一个人的一生糟糕到了极点是什么样的心境吗?”不等安蓦然回答,她便自问自答:“那是一种恨不得所有人都过得糟糕的心境,你有过这种想法吗?”

    安蓦然愣住了,古诗诗这是要玉石俱焚,那么……

    古诗诗突然笑了:“如果说,这个世界还有一个人是我不想伤害的,那便是你了!”

    安蓦然握住她的手突然猛地加重:“诗诗,一切都会好的!”说完这句,她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还记得,几天前,她去医院康高幕雨,便也是对她说了这样一句话,此后,她便再也见不到她,她怕了,所以她马上改口说:“无论将来多困苦,我都陪着你过,诗诗,别放弃人生,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以后会有很多美好的日子等着你,你会遇到一个非常爱你,不嫌弃你的男人,你会有个很乖很乖的孩子,你的家庭会很美好,诗诗,学学我,活给他们看,活给他们看,你是幸福快乐的!”

    古诗诗眼神里有丝动容,她看着安蓦然,见一串串泪珠子从她黑亮的眼晴里滚出来,她心一紧,抬手去帮她擦。

    安蓦然亦愣了愣,不敢动,怕自己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又让古诗诗生了戒备,所以在古诗诗帮她擦完眼泪收回手后,安蓦然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微笑。

    “蓦然,谢谢你,我听你的!”古诗诗看到这笑容心里清亮起来,然后在身上掏着什么,好半天掏出来,递给安蓦然。

    安蓦然疑惑地接过去,打开一看,是高家的上亿家产的授权书和房地产权,安蓦然睁大双眼问:“诗诗?”这些怎么会在你这里?

    古诗诗并拢双掌抹了把泪,深吸了口气说:“我说过,打垮高家不是帮王钧豪,王钧豪自认为他聪明,暗地里搞了这么多小动作夺了高家的产业,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些全被我弄来了,否则逼死表姐后,他带着我要走,怎么会那么快被表哥知道?”

    “是你通知思博哥的?”安蓦然欣喜不已,她知道,古诗诗不是那种穷凶极恶的女人,不会帮坏人助纣为虐,。

    古诗诗点头,眼神亦染上哀痛:“我没想到表姐会自杀,我一直以为她是个十分坚强的女强人,没了爱情,最多不过一蹶不振,谁知她在我们转身出门后便割腕了!纵然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也难逃绞心之痛!”她摊开手心给安蓦然看:“那时候,我恨王钧豪,这便是证据。”

    安蓦然心头一紧,古诗诗双手手心那八个血坑里全是对王钧豪的恨意,安蓦然握住她的双手,拉到面前吹了吹,帮她骂到:“王钧豪那王八蛋,我们不会放过他的,你放心!”

    “你听!”古诗诗面带笑容地说。

    安蓦然静下来,听到隔壁房间仍旧有拳打脚踢的声音,可是却没了王钧豪的叫喊声,难道被打死了?再听了一会儿,拳头声也停了,有门被打开的声音,脚步声越来越近,再一声响,门被打开,韩思博进来了,身后跟着毕倾城沈雄飞。

    他走到古诗诗面前说:“他还有最后一口气,他想见你!”

    古诗诗双眼泛光,嘴角也勾了起来,轻轻抽回安蓦然手心的手,对安蓦然说:“蓦然,你等等我!”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韩思博也跟了出去,大概是给古诗诗带路去了。

    安蓦然也想去看看王钧豪,骂他两句解解恨也好,可是古诗诗说让她在这里等,她便在这里等了。

    康所为在门口没有进来,毕倾城坐下来陪她,紧张地问:“她有没有伤害你,我看你一直哭!”

    安蓦然摇摇头:“我说了,她不会伤害我的!”

    毕倾城没有答话,显然不相信古诗诗不会伤害她,否则她为何在里面哭得如此伤心,安蓦然太在乎古诗诗这个朋友,诚然古诗诗把她伤害了,她也不会同别人说,自个放在心里难过,这便是毕倾城最担心的。

    安蓦然看到毕倾城的神情便知道,毕倾城不相信她所说,她把古诗诗给她的东西交给毕倾城,毕倾城接过一看,同样吃了一惊,沉了半天说了一句:“高家没有白养她这些年!”

    安蓦然张张嘴想说些什么,想为古诗诗辩上两句,终究是没说出来,古诗诗心底的秘密,没有得到古诗诗的允许前她不能告诉别人。

    “啊!”一声痛叫把安蓦然和毕倾城吓了一跳。

    “是诗诗!”安蓦然赶紧起身往门外冲。

    “蓦蓦,慢点!”毕倾城紧张地跟了出去。

    安蓦然心惊肉跳地跑到隔壁房间,猛地推开门,便看到古诗诗躺在地上,身下全是血,脸色异常惨白,而嘴角却挂着笑。

    离她不远处爬着那杀千刀的王钧豪,正满脸痛苦地朝古诗诗伸着手,双手全是血,颤抖不已,嘴唇在动,听不到声音。

    “诗诗!”安蓦然冲过去扶住她,眉头紧紧拧着:“怎么会这样,思博哥,快叫救护车!”

    韩思博的眉头也紧紧皱着,看了古诗诗一眼,转身去打电话。

    古诗诗痛得说不出话来,紧紧捂着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般滚出来。

    毕倾城和康所为这时也过来了,看到这一幕心狠狠揪在了一起。

    安蓦然看着古诗诗,心被揪着痛,遂把狠光猛地扫向王钧豪,满脸愤恨地说:“所为,给我狠狠地打!”

    康所为握了握拳头,一步一步地走向王钧豪,拳头握紧,抬脚,快速朝王钧豪身上踢去,拳打脚踢了一阵,康所为控制着方向,没有打致命的地方,却是让王钧豪得不欲生。

    王钧豪连叫出来的力气也没有,鼻孔缓缓流出血来,伸出去的手再也抓不到古诗诗,就这样重重地砸到了地上,头上砸到了地上,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安蓦然解了恨,搂着古诗诗问:“怎么会这样?”

    古诗诗仍旧笑,只想笑:“是我,是我自己弄死了孩子!”

    众人惊骇,这时韩思博已经打了电话回身,安蓦然看向他求证,他亦点头。

    安蓦然遂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

    “我不是伤害自己,我是报复他……”她颤抖着手指向地上昏死过去的男人,嘴角有丝得意:“他以为我会为王家留后,他以为我会拿高家的产业救他,他以为我一直是傻女人,像表姐一样,沉浸在他的花言巧语中,会为他做牛做马,呵呵,他如意算盘打错了,就像蓦然你,从来不知道我光鲜的外面下包了一颗伤痕累累的心,所以,我没有他想像中那么听话,我来见他,我当着他的面亲手打死了他的孩子 ̄哈,也算是为表姐报了仇,让王家绝了后!”

    古诗诗笑着笑着,腹中一阵绞痛袭来,她滚来泪珠子,双手紧紧抓着安蓦然的手臂。

    在场众人都哀痛不已。

    救护车来了,古诗诗抬上了车,临走前,她对安蓦然说:“我的孩子没了!”

    安蓦然这才后知后觉出来,古诗诗在笑时,那滚落出来的泪珠子,其实是在为那尚未出世的孩子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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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两更,晚上还有一更,亲们别忘记回来看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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