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煜湛听闻身后的高跟鞋接触地面发出的咚咚声,回首,蓦然间,视野里就看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是他母样的影子,母子见面,没有太多的激动,那怕整整过了二十几年。

    “妈,你回来了。”没有惊奇,语调也十分淡然。“嗯!”陈玉芬瞟了儿子一眼,满脸的疏离与冷漠。

    象看陌生人一般看着母亲,秦煜湛的唇边勾出一抹冷笑。他一点也不惊奇母亲会死而复生,就好象这所有的一切都在他掌握中一般。

    他站在原地,扬着头,眸光闪烁,双手揣在了裤兜里,一副十分休闲的样子。

    陈玉芬想漠视这个儿子,但是,这次回来,她不得不正眼看着这个自己一直都想不太喜欢的儿子。

    “煜湛,东方集团还好吧!”面对儿子,陈玉芬始终做不到正视,连正眼看他一眼,都感觉是浊了自己的眼睛,这么多年了,她的心境改变了许多,但是,这一点仍然没变。

    “很好啊!妈,即然二十五年前你策划了阴谋消失,今日,又何必回来了呢?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改变,你以为自己回来能将柳湘芸赶出去么?”

    从大儿子嘴里听到了柳湘芸的名字,为何陈玉芬感觉是这般酸涩呢?“煜湛,柳湘芸毕竟是一个外人,我可是你亲生的妈!”语调不咸不淡,但,绝对是让秦煜湛不敢忽视。

    抬手,秦煜湛拂掉了垂落在眼角的一缕发丝,薄唇勾出的笑意扩深。“妈?”渐渐地,他大笑了起来,笑得比哭还难看。“对,我承认,我身体里流着你的血,我是你怀胎十月辛苦所生,但,除此之外,你给过我什么,只除了给了我生命以外,你之于我来说,还不如一个外人,妈,母猫下了猫仔都会倾力保护他,将他抚育成人,而你呢?”

    她的这席话,让陈玉芬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在煜湛心目中,他一直都恨自己,恨自己没有给他足够的母爱,恨她将所有的爱都给了少天。

    煜湛在秦家,一直是一个乖巧的儿子,生了少天后,他就一直围着少天转,不与少天争吃的,穿的,所有的一切他都会让给少天,她以为他是心甘情愿地疼爱比自己小五岁的弟弟,然而,不是,她想错了,是呵!多年前,这个孩子从出生的那一天开始,她从未好好地看他一眼,一直都交给保姆来带。

    见母亲一脸面无表情,丝毫没有被他的一番话触动,秦煜湛心中所剩下的唯一一丝希冀象肥皂泡一样破灭!

    “你呢?枉为人母,连一只猫都不如。”他冷冷讥诮地笑说。

    “煜湛,你念过一首诗吧!”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妈妈我书读得不多,可是,却清楚地记得这两句,无论如何,你都不应该对付你弟弟,你们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啊!煜湛。”

    她想无视他,但是,他已经是满过三十的人了,这个儿子心里肯定是黑暗无比,她自个儿相当清楚,是她亲手将那个错误延续。

    她再恨,再绝,也绝对做不到出手伤害自己的儿子,无论她再怎么不想承认,但是,他始终是自己辛苦生下的儿子,虎毒还不食子呢!她自认自己不能与老虎相提并论。

    当年,是她错了,为少天留下了祸害,所以,煜湛才会处处与少天为敌。

    “少天?”秦煜湛面容上众多的表情纵磺交错,母亲还要偏袒少天到什么时候?在她心里,她连一个角落都不曾留给自己,也无所谓了,他是一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孩子,他早认清了自己的身份,今日,又何必在这儿自怨自怜呢?

    “少天都已经不再了,你还这样想着他,你说,与其想着一个死人,还不如好好地看看我呢,二十几年了,你都不曾好好看看我。”秦煜湛的语气变得冷咧,缕缕阴戾染上他硬朗的面容,话语也大有肆无忌惮的味道。

    “你?”陈玉芬扬手想甩他一个耳光,她不再的这么些年,他到是翅膀长硬了,居然学会顶撞她了。

    没想到,秦煜湛抬手就狠狠握住了她扬起的手臂。“妈,你觉得你有资格打我吗?你以为我还是那个任你打,任你骂的十岁孩童?”

    见儿子的眼里划过狠绝的光芒,陈玉芬突然就吓住了,不敢正视儿子杀人的眼光,再怎么不想面对,但,他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这么多年来,她亏欠了他,她心里承认,但,从来都不会当着他的面承认,因为,那足实需要很大的勇气。

    “煜湛,你不怕遭天谴吗?”她别开脸,唯唯诺诺地轻语。“这话应该还给你吧!妈,这二十几年来,我受的罪老天他都看着呢!我今年三十岁了,这三十年来,你给过我什么,除了打与骂,你配着别人的母亲吗?”

    “我走后,秦家不是把东方集团给了你吗?你到底还想要怎么样?”

    陈玉芬想不通了,他在秦家什么都不是,可是,却能一呆就是三十年,就算是她死了,秦家也照样把他拉拔成人,秦风鹤两父子对他也算仁至义尽。

    “哈哈哈!”听了母亲的话,秦煜湛笑了,笑得有些凄满沧。“妈。”抬起一根指头,拭掉眼角那一滴不断坠落下颧骨的泪珠。“东方集团给了我?这是我听到的最大的笑话,东方集团的继承人一直都是少天的名字呢!我不过是一个代理总裁,连执行总裁一职也代理的,也不知哪一天会被赶下台。”

    “煜湛,人心不足蛇吞象,少天,他……”陈玉芬忽然迟疑起来,顿时语塞,她不能把少天还在人世的消息告诉煜湛,两年半前,那时,少天还在任公安局局长,他出任务时遇到了一些突发的情况,虽然,现在,她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至少她心里有了一些眉目,不是秦煜湛,就是柳湘芸,是她们两个其中之一。

    “你是想说,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秦家恩赐我的么?妈,不要忘记了我也姓秦,我也是秦家的子孙,凭什么你们所有的人的目光始终在少天身上,我哪一点比不上他,你说啊!”提到这件事情,秦煜湛冲着陈玉芬嘶吼,象一只突然间发怒的野豹,隐藏了二十几年的情绪倾刻就爆发了出来。扭曲的脸孔完全与平时内敛深沉的他判若两人。

    “不是,煜湛。”玉芬有口难言,有口难言啊!煜湛,如果我告诉你,你并非是秦家的孩子,这一辈子,你无法与少天相比,你应该会更憎恨我,憎恨这个世界吧!煜湛,她的心里悲凉了起来。

    “不是……不优秀,而是,同为秦家的孩子,有时候,是需要做出一番牺牲的,再说,不是你爷爷挤竞你,不喜欢你,而是,你天生不是做官的料,所以,他才会栽培少天走政界之路,再说,我虽然不在你们兄弟俩身边,可是,我一直都在关注着你们的成长,你念的不是军校,让你去管理东方集团,这是最好不过了,你到底在讲较什么呢?你是少天的哥哥,你大他足足五岁,妈妈不再了,你应该更爱弟弟才是啊!”

    说这番话,她几乎是拿出了母亲的威仪与架势,二十几年,她不在儿子身边,他的心一颗心已经扭曲了。

    “是啊!我照顾他啊!柳湘芸进门的那段时间,我们两个整整两天两夜未合眼,未吃过一口米饭。”

    他的激动的情绪渐渐恢复了平静,眸光有些迷离,想到了曾经与少天共患难的日子,但是,那能代表什么呢?那时候,他不过才十岁而已,这么些年来,他早将一切看得通透,随着少天头顶的光环越来越亮,他却一无所有,他不是一个圣人,他也要考虑自己的将来的人生。

    “可是,我听说,我居然与柳湘芸合起来对付你亲弟弟,煜湛,血浓于水啊!”

    “住口,陈玉芬,最最不配说这话就是你,你知道什么叫做血浓于水吗?”

    秦煜湛咄咄逼人,冷嗖嗖的眼神誓想要将陈玉芬一口吞进肚子里去。“我……我当然知道。”玉芬毕竟心虚,将脸别一处。

    “你知道个屁。”秦煜湛说了有生以来的第一句脏话,居然是对着自己的亲生母亲。

    “秦煜湛,你翅膀硬了,敢给我这样说话。”陈玉芬气急了,厉声责骂,端着了母亲的架子。

    “告诉你,这次我回来,还要坐正东方集团,我不会让你为所欲为的,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少天出了事,你在东方集团只手挡天。”

    她谴责着儿子的不是。

    “你以为我真想替一个死人管理着东方集团,妈,即然你回来了,那么,明天我就会向人事部递交辞程。”

    秦煜湛面不改色,丝毫不为母亲的话所惧,他转过身子,迈着优雅的步子从陈玉芬面前察身而过。

    离去的步伐淡定而纵容,气得陈玉芬面色铁青,与煜湛走至今天这个地步,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

    暗夜,东方集团总裁办公室里,微弱的光亮打落在窗外的几盆兰竹上,投射下隐隐绰绰的光影。

    一抹人影闪进屋子里,将一个牛皮纸袋扔到了凝坐在书桌旁的男人面前。“秦少,看一下吧!你要的资料全在这儿了。”“好。”被唤作秦少的男人从桌子拿出一个皮夹子,抽出一沓人头大钞,没数,毫不犹豫递与了那抹黑影。“拿去吧!”“谢谢秦少了,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还望你开口,我会尽力效劳。”黑影捧着钞票,喜孜孜地说完,见男人挥挥衣袖示意自己离开,他便不再停驻,转身退出了一个阴暗的角落,轿健的身躯一跃,顿时出了车窗,转瞬间不见踪影。

    修长的指节将牛皮纸袋打开,一叠资料展现在他面前,随着资料的挪移,视线落定在一行黑色的字符上,尤其是旁边那张彩色的图片,女人披着散发……

    浏览着下面的一些字符,猛地,他黑色的瞳仁瞠大,顿时,将所有资料全撕成碎片,不,他象一只野兽似地低吼,腾地从椅子上站起身,一挥手臂,将桌子上所有的东西全都掀落到地,不,不是这样,他绝难相信,然而,这就是事实,他终于找到了事实的真相,为什么秦家个个都不待见他?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亲生母亲这么不待见他?

    哈哈哈!知道,这个事实真相,他恨不得拿把刀杀了自己,他,秦煜湛多么地悲凉!

    随手捞起旁边的一盏台灯,‘碰’的一声就砸向了地面,还不解气,他甚至一拳就击在了坚硬的玻璃石柱上,玻璃没碎,他紧捏握拳头指关处擦破了皮,鲜红的血汁从划破的肌肤上滴落,一滴又一滴,慢慢地顺着他的手掌下滑,降降滴到了地板砖上,大理石地面染成了一朵又一朵明艳的小红花。

    出去买消夜的苏念桐,哼着小曲儿,手里提着一袋子打包盒,出了电梯,刚走到了二十层楼的时候,听闻总裁办公室里发出的巨大声响,便加快了步伐,几步绕到了总裁办公室门前,推门而入,看到满地狼藉,她吓了好大一跳,当她看到秦煜湛那双滴血不止的手掌时,吓得魂飞魄散。“煜湛,你怎么了?”自从回国,她就一直与秦煜湛呆在一起,她与他签过一纸契约,他给她五百万,她做他两年的床上情口妇,这本是一场老掉牙的肉与钱的交易,然而,苏念桐不是圣人,难免也会假戏真做,尤其是在床上,她们的身体是那么契合,夜夜的噬骨缠绵,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自己的心早已沧陷。

    “煜湛。”她哭着跑过去,拿起他流血不止的手掌,急忙拿起桌面上的抽纸,替他擦拭着他破了指关节。

    “滚开。给我滚。”秦煜湛用力将她甩开,力道很大,不在乎会弄伤她,反正,她也不是自己心爱的女人。

    女人一旦爱上了不爱自己的男人,即便是受伤,也会象蜜蜂遇到糖一样的扑上去,明知道会是飞蛾扑火,灰飞烟灭,也要勇往直前,那是一个字可以形容,贱吧!

    他甩手的动作,让一滴血花溅落到了苏念桐鬓角的发丝,染红了她的鬓角的肌肤,让她看起来有些狼狗不堪。

    “煜湛…我……”被他推开之际,她都怕撞到了自己的肚子,急忙用手本能地护住,她很想告诉他,自己有了他的孩子,可是,他现在正在气头上,再说,她们之间本来就是一纸协议,他如果不留下孩子,她也是没有办法的。

    “煜湛。”她捂住肚子,疾步踉跄地奔过去,见秦煜湛的脚边已经凝聚成了好大的一滩血渍,她不确定他受了多重的伤,只是,吓得脸都白了,忍不住又想哭了。

    “煜湛,我们去医院,我去开车。”

    “苏念桐,我说了,不要管我,你给我滚出去,出去啊!”他拉着她的手腕骨,猛烈地将她的身体往外推去。

    “不,煜湛,你想流血流到死啊!你到底怎么了?我不走,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你有什么事可以说出来,我可以帮你。”

    苏念桐一张玉容梨花带泪,然而,现在的秦煜湛满心满肺都痛,他的眼睛看不到她的存在,他想清静清静,这个女人老是来打扰自己,烦透了。

    “滚啊!你到底走不走?”秦煜湛终于怒了,满面阴戾,双眼布满了血红,让念桐看了又担扰又害怕。“好,煜湛,你不要生气,我走,我走。”颤颤魏魏地说完,迫于无奈,她只得百般不情愿地抬腿走出办公室,步伐停留在门边,回首,那两道门扉就已经‘轰’然在眼前闭合。

    “煜湛,你不能这样啊!煜湛。”苏念桐一边哭泣,一边用力地拍打着门板,拍得连手心都通红了,还是不肯停歇,里面的男人没有了动静,可是,也不见出来开门,屋子里很安静,苏念桐见里面久久没了动响,怕他想不开出事,整个人急得如势锅上的蚂蚁。

    然后,她掏出电话给东方集团的某高层管理人员谢峰打了一个电话……

    屋子里的秦煜湛满身染了血,一双眸子阴戾培增,办公室里能砸的东西全部都砸了,除了光光的桌椅,再也没有能砸的物品或者器具了,他将息埋在了橘红色的沙发椅子里,原来,他一直以为自己很强大,然而,这一刻,他千疮百孔的心很疼,原来,他是这么地渺小,他算个什么东西,他与秦少天,一个是在天,一个是地,难怪秦家所有的人,包括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喜欢他,可以说,她恨着他吧!所以,这么多年来了,她才一直都无视于自己的的存在……

    他的心象有一把火在焚烧,唯有伤害自己,让浑身的疼痛盖过自己心脏的疼痛,他的心才会麻木,他才会不疼,陈玉芬,是你欠我的,秦少天,至此,我们誓不两立!

    他们以为他不知道秦少天还活在这个世上,真是太小看他秦煜湛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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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配合她演戏,权势滔天的男人必须装成穷酸的样子,有宝马不能开,有名鞋不能穿,名表不能戴,故意将身份隐去……

    “静知,那个男人太寒碜了,千万别再给他交往了。”

    邻居大妈冷嗤。“是啊!跟着这种人就得吃一辈子的苦。”

    众人眼光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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