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了上官璇也不抱什么希望,有铁逍遥陪着外加怂恿,她只管厚着脸皮,每天上下午加晚上三次准时向那小道士提出求见赵天雷的请求,以致那小道士每到这时候便黑着脸,暗自奇怪这两人明明知道真人不想见他们,怎么还一次次地往南墙上撞呢?

    有一回他见到静智师伯,便忍不住多嘴抱怨了两句,静智默不作声地听完,眼望回廊那边正在比试的一男一‘女’,轻轻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示意他该做什么继续做去,别的不用多管。

    除了这件正事,剩下的时间上官璇全部用来同铁逍遥切磋武功,当然对着铁逍遥她可不敢轻动“十七寸骨斩”,只用一柄长剑与他过招。

    铁逍遥此时的招数已不拘于刀剑,随手拿起兵器便可用,使出来的招式以上官璇对他的熟识竟亦不敢断言这究竟是魔刀刀法还是连家剑法。

    这似是而非的招式兼具魔刀刀法的狠辣无情,又依稀透着伏倚剑的‘精’明算计,加上铁逍遥身法飘忽,出招异常得快,上官璇又惊又喜地发现,虽然自己这段时间武学上的进步亦是不小,对上铁逍遥她却无法像君山上对付周尚那样轻易地判断出对方的意图,这说明即使周尚还活着,也不再是铁逍遥的对手。

    “青萍福地”一行,铁逍遥将所学彻底融会贯通,竟然隐隐自成一家,迅速挤身于江湖绝顶高手之列。

    但上官璇打不过自有她的法子,比起内力来铁逍遥可是远远不如她。

    铁逍遥吃过一回亏便不再与她硬碰硬,收招笑道:“媳‘妇’,你可真野蛮!回头还是叫我师父你义父帮你挑两套连家剑法好好练练吧,总这样有‘十七寸骨斩’英雄,没‘十七寸骨斩’狗熊也不是长久之计。”

    上官璇白了铁逍遥一眼,嗔道:“什么狗熊。你才是狗熊!”

    说起义父连昭,上官璇还有一桩心事,她收了长剑出了会儿神,道:“等咱们离开这里,一起回趟太岳吧,我想跟义父‘私’下好好说说‘十七寸骨斩’的事。”

    风入衣已经离世,这把传奇宝刀落入了自己手中,这些大事总不能一直瞒着义父他们,只不知义父连昭知道后会做何反应,能放下对这把刀的执念么?

    铁逍遥点头答应:“早早说清楚了也好。不必太过担忧。你义父是个聪明人,刀在你手里可比供在连家的恩泽殿对他而言有利多了。幸好那个固执认死理的老头儿胡涂到连人都不认识了,媳‘妇’儿。我发觉你还‘挺’有福气的。”

    这大半年上官璇同连家诸人相处得越来越像一家人,上次回连家给连孤鸿医治,她几次‘欲’言又止,便是怕大伙儿因为这把刀对她生出芥蒂来。

    这会儿上官璇叫铁逍遥宽慰地心头一松,忍不住含笑道:“嗯。我也这样觉着,铁大哥,几年前我能在洛阳认识你,便是天下最有福气的人。”

    铁逍遥心中一悸,那年洛阳大雪,他当时明知道那个瘦弱的小姑娘是无辜受了他的牵连危在旦夕。却直到最后一刻才伸手相救,一直以来他都猜度那段往事或许在上官璇而言会觉着不堪回首,却未想到。她竟会将这些当作天大的福气。

    在这霎那间铁逍遥只觉心疼到有些酸楚,他伸臂搂住了上官璇的纤腰,凑近了她的耳朵低声道:“傻丫头,跟着我,你享福的日子还都在后面呢。”

    上官璇叫铁逍遥突然这么亲密的举动吓了一跳。这光天化日的,真不知道他又发得什么疯。

    上官璇连忙拧身挣脱了他的搂抱。红着脸抬头四望,虽说眼睛看不到四下有人,可谁知道那些道士们会不会藏在‘门’缝里窗户后面偷看!

    又过了两天,上官璇是真得绝望了,看来这水磨工夫也敌不过赵天雷道心似铁。

    这一日清早她仍硬着头皮提出要见赵天雷,那小道士照旧回绝,道:“真人正在会客,现下‘抽’不开身。”

    上官璇习惯地点头表示知道了,点完头才觉出异常来:咦,怎的还换词了?

    若说赵天雷在修炼在炼丹,大约只是推搪,可说他正在会客,应该十九是真的有客人。

    上官璇和铁逍遥没有听到动静,搞不清楚这个时候是谁前来拜访,铁逍遥便装作好奇问了一句:“不知真人的客人是哪一位?”

    小道士面无表情:“客人是由静智师伯亲自接来的,贫道不知。”

    铁逍遥颇为无奈,又不能同赵天雷的徒孙一般见识,只得道:“那既然真人有暇会客,等见过了这位客人,便请帮我们通禀一声吧。”

    这位客人一呆就是整个上午,等他离开的时候走的是这边的回廊,上官璇和铁逍遥到是得以见了个背影。

    来人看打扮亦是个老道,头发‘花’白,年纪应该比赵天雷还大,不知是什么来头,赵天雷竟然亲自送了出去。

    这人走后,铁逍遥和上官璇自屋内出来。

    隔了一会儿,送客的静智独自回来,见到二人打了个稽首,说道:“二位久等了,实在是不巧,师尊突有要事,方才已经离开‘清萍福地’了,他临行特意叮嘱贫道要代他招待好二位。”

    赵天雷竟然就这么甩手一走了之了?这可真是……

    上官璇第一个反应便是伸手抓住了铁逍遥的袖子,请赵天雷援手本就是张牧和自己这边一厢情愿,人家不肯也在情理之中,没必要强援没请到反而得罪了这些老道,铁逍遥动粗到不至于,可若不及时拦着,谁知道他张嘴会蹦出什么话来。

    铁逍遥深吸了口气,道:“静智道长,我们二人已经叨扰各位好些天了,既然真人另有要事,那我们也便告辞了。”

    他脸‘色’虽然不大好,却努力克制住了言行,至少同静智告别时表现的还颇为有礼。

    这趟青萍福地之行,铁逍遥自觉已经尽了全力,只是人力有时穷,既是这样都请不动赵天雷,那便只能另想别的办法,不能为此再生出别的枝节。

    静智含笑点了点头,一点儿未因二人受了赵天雷冷遇便有所懈怠。

    他亲自将铁逍遥和上官璇送出青萍福地,临别时同二人道:“真人走时有言:修道之人当顺天而为,两位所求之事但看天意,如叫二位如愿,请铁大侠不要忘记自己应承过的事。”

    铁逍遥牵着上官璇的手一紧,两人互望一眼,这句模棱两可的话是赵天雷临走说的?他这是答应了?

    磨了这么多天,两人都有些麻木了,突然听到这话,最先想的竟是这话真是赵天雷说的?不是静智随口说出来安慰二人的吧?然后才细细琢磨赵天雷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这个时候,静智已经转身回去了,他二人便是想详细问问也无人可以打听,只得稀里糊涂地先回太岳。

    连昭等人好容易见他二人办完事回来,都盼着上官璇妙手回‘春’,不说叫老家主内功能恢复到鼎盛时候,好歹先把家里人认全了,不要刚刚告诉过他转身便忘。

    唯一的好处大约便是连孤鸿现在不抵触上官璇为他把脉开‘药’了。

    安顾好了连孤鸿,上官璇下定决心不再拖延,她同铁逍遥一起,避开连家其他的人,单独同连昭密谈了大半日。

    果如铁逍遥所估计的那样,早在连家众人于绵山天桥下面没有找到风入衣和“十七寸骨斩”,连昭便已做了最坏的打算,之后又有‘门’人遇害,更叫他断定风入衣并非重伤藏匿起来,而是暗中已被连家的对头劫走。

    偏偏老父伤成了那样,他实在是担心突然有谁拿着那把神秘的武器杀上‘门’来。

    如今得知风入衣已死,“十七寸骨斩”落在上官璇手中可比连昭料想的结果强太多了。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风入衣为何会将“十七寸骨斩”传给了连家的义‘女’,那老贼临死不会也像他的父亲一样脑袋胡涂了吧?

    对于那把给连家造成这么多伤害的神兵利器,连昭自是非常想一睹真容,但上官璇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老父亲伤成这样,现在和今后,连家用到这‘女’儿的地方还多着呢。

    连昭犹豫一番,只得强忍了好奇,叮嘱她严守这个秘密,免得惹有心人觊觎。人心的鬼蜮伎俩,可比真刀真枪的拼杀更令人难防千百倍。

    铁逍遥在旁笑道:“师父放心,以阿璇的如今的内功,便不用这‘十七寸骨斩’行走江湖自保也足够了,若是师父能传她一两套高深剑法防身更好,这宝刀只是起到以防万一的作用,平时并不拿出来,一是遇见高手有出奇不意的效果,再者有风振衣之妻的前车之鉴,阿璇还是不要过于依赖这刀为好。”

    对于这个请求连昭答应得极为痛快,他当即对上官璇说道:“这话是持重之见。既然如此,你这次便在家里多住上一段日子,一边给你爷爷治伤,一边好好学学家里的剑法。”

    有这样好的机会,上官璇自然忙不迭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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