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她已失魂，听到这句话登时回过神，脸色转而发青，“你在戏弄我！”她的目光里有哀怨也有委屈，“唔，小刚，在你眼里我不但傻而且很轻浮是不是？”
小刚知道自己话说得有些造次，忙道：“不是，是我说错了话！”他带着谦意，“对不起呀！”
梅艳冰已经站起来，她忍着泪兀自道：“这不怪你，要怪只怪我自己，是我死乞白赖地缠着你，怎么赶都赶不走。深更半夜的，我又硬送到你门上，只差没主动上你的床！你一定以为我是个轻浮的女孩，瞧不起我！”她激动起来，提高了嗓音，“可我不是，我不是轻浮的女孩！我是个干干净净冰清玉洁的女孩！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小刚尴尬地说：“不过你能不能小点声，小慧在屋里睡觉别吵醒了她。”
里间卧室门已经打开了，小慧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口问道：“小刚你有朋友在这儿玩呀？”
梅艳冰僵立在那儿，羞得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知她和小刚的对话小慧听到了没有。
小刚只好给她们做介绍：“是啊，我的朋友你也认识，她叫梅艳冰，你们俩见过好几次面呢！”
“呃，是梅小姐！”小慧认出这个女子就是吴新曾追求的对象梅艳冰。她们还在同心圆酒楼和路上遇到过，应该算是认识了。
梅艳冰慌乱地冲小慧点点头，小慧看起来年龄并不比她大，她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好。只说：“别客气，叫我艳冰好了。”
小刚看着紧张的梅艳冰，对她安慰地笑笑，说：“她是我姐姐，不过你叫她小慧就可以，我都整天喊她的名字，从没叫过她姐姐。”
梅艳冰感激地看着他，他肯如此郑重地将她介绍给他姐姐，说明自己在他眼里还是有地位的。如此一想，心里高兴，怒气早消了一大半。她落落大方地对小慧笑着，“你好小慧，认识你真高兴！不过吵醒你睡觉真报谦，不好意思啊！”
“没事没事，你们接着聊，我回去睡觉了。”小慧也冲她报以友好的微笑，然后知趣地关上门继续梦周公去了。
梅艳冰心情大好，本来打算走的，现在又一屁股重新坐回到沙发里。
小刚打起哈欠，“我要睡觉了，明天我还得早起。”见梅艳冰又要不高兴，只好接道：“要不今晚你就睡在这里，等明早陪我一起去医院。”
梅艳冰闻言雀跃不已，马上掏出手机给父亲打了电话，说自己在一个女同事家过夜，让父母亲不必再等她了。
小刚见她睁着眼说瞎话，忍不住说：“你撒谎倒挺顺溜的，是不是经常干这种事？”说完忙又赶在她变脸以前接道：“别生气，跟你开玩笑的！”
梅艳冰哭笑不得，瞪着他：“这种不好笑的玩笑最好少开！”
“好！”小刚又打个哈欠，“你去我房里睡吧，我睡沙发。”
梅艳冰高高兴兴地跟小刚进了卧室。小刚拿了一个抱枕一床薄毯，然后在她脸上亲亲，道了声晚安，就出去了。
她抚着被他亲过的脸，感觉真是幸福极了。躺上床，枕头上有一股好闻的好像是洗发水的味道，噢，就是小刚经常用的那种牌子。她将头埋进枕头里贪婪的嗅着，在充满了小刚的气味的床上，美美地睡着了。
第二天七点钟，三人准时来到医院。
医院的主治医生和护士也都开始在做忙碌的准备工作。
肖丽丽在等待手术的短暂时间里居然是清醒着的，她让护士把小慧小刚姐弟俩叫到面前。
她努力伸出双手抓住一双儿女，断断续续地说：“妈知道，等会进了手术室，也许就再也不能活着出来了。我有几句话要对你们俩说……”
“妈！”小刚低低地喊着，“你要有信心！好容易有了手术的机会，你会好起来的！”
“哦，小刚，”肖丽丽的脸色好了许多，声音也比平时平稳，“你是个聪明多才的孩子，我不担心你，只担心小慧。她除了年轻一无所长，又爱轻信于人，我怕她被人利用欺骗，抱憾终身！”
“妈，你放心，我在你面前发誓：‘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决不会弃她于不顾。’”小刚看着母亲突然光鲜的面色，心里竟然掠出一个不详的词“回光返照”。
“好，你们俩以后就要相依为命了！”肖丽丽闭闭眼睛，好像在调匀气息，稳了一会儿，募地睁开眼睛，不放心地看着小慧，“慧，听妈妈一句话，世上男人多凉薄，不要对任何男人投入过多的感情和精力，否则一旦受伤，你会承受不起。慧，这世间除了小刚，没有任何男人会对你始终不离不弃！我的心事以前对小刚说过，他答应了。慧，你的性格那么像我，但愿不要和我一样苦命。妈万一走了，你就跟了小刚吧！无论贫病灾祸，他永远不会背弃你！就像他不会背弃我一样！世间最可靠的永远不是所谓的爱情，而是亲情！”
“妈，你在说什么？”小慧震惊地看着母亲，真怀疑她是不是又脑筋不清醒了，“我和小刚是姐弟呀！”她吸了口气，提醒自己要冷静，毕竟这是母亲的生死关口，不能再惹她不高兴。尽力挤出一抹笑，安慰道：“这些话暂且不提！妈，我和小刚都坚信你能挺过这一关！妈，你千万要记住，不可以抛下我们俩的！”
肖丽丽闭上眼睛，她的声音弱下去，“生死在天，我看开了，你们俩也要看开些。你们两个是我在世上最爱的人，我只希望你们能互爱对方到白头，因为你们俩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可以做夫妻的！”
小慧和小刚此时此刻对母亲说的话，都只有点头。
肖丽丽被全副武装的医生护士推出病房，姐弟俩跟着出来，和等在门外的梅艳冰一起跟着车到了手术室外。
他们心里忐忑不安，紧张地期待着手术的结果。
梅艳冰劝说两人坐下，因为手术时间很长，老是站着，累不说，对事情也没有任何帮助。
二人这才勉强坐下，但仍焦虑地沉默不语。
梅艳冰想找个话题来谈，打破这沉闷的气氛。抬头时却看见从走廊那头并肩走来两个人，一位是个子很高肤色很黑的男人，不认识，另一个却很眼熟，定睛一看竟然是吴新。
“杰哥！你怎么来了？”小刚第一个站起身，因为他看到跟吴新一起来的人是郑杰。见郑杰百忙中肯来关心母亲的手术，他心里很感动。
“吴新！”小慧看着吴新欲言又止，她想不通这两人怎么会一起出现。
郑杰先冲小刚点点头，再看着小慧说：“我们在医院门口碰巧遇上的！”他望望吴新，再似笑非笑对小慧说：“难怪你不肯向我借钱，原来早攀上阔少爷了！”
小慧转过头不作声，心里很反感。
吴新靠前一步，低声问小慧：“阿姨的手术进行多长时间了？”他故意在郑杰面前表现出自己和小慧不一般的亲密。
郑杰毕竟是个老江湖，喜怒并不形之于色，他若无其事地安慰着小刚，连看都不再看那两人一眼。
梅艳冰拉拉小刚的手，瞅着郑杰问：“这位不知该怎么称呼？”她看出小刚跟这个男人关系很密切，忙跟着打招呼。
“呃，你还记得我上次请你吃饭的同心圆酒楼吧？这位就是老板郑杰，你也叫他杰哥好了。”
“杰哥好！”梅艳冰冲他一笑。
郑杰对她打量一番，笑着对小刚说：“眼光不错嘛！”
梅艳冰听郑杰在小刚面前赞她，心里真是无比舒畅，对他的印象顿时好起来。
郑杰拍拍小刚的肩膀，“吉人自有天相，肖姨的手术定能成功！我还有事不能在这陪你了，等手术完之后，记得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
小刚点点头目送他离去。再侧身见吴新正在殷勤地劝慰小慧，知道郑杰是看不下去两人的亲密才提前离开的。
梅艳冰见不久前还追求过自己的吴新，现在又对小慧大献殷勤，倒也不以为怪，只是更鄙视他。暗自庆幸自己慧眼辨真伪，才没被这只花蝴蝶给骗了。
“你是聪明还是傻我就不妄加评论了！”小刚没有看吴新，眼睛仍盯着手术室的门，“不过你当着郑杰的面给他难堪却绝不是什么聪明的举动，待会儿你离开医院的路上最好加倍小心点！”
吴新这才意识到小刚是在跟他说话，他怔了怔，很快地不以为然，“凭我吴氏海运的财势，我会怕一条小小的地头蛇？笑话！”
小刚冷冷地说：“强龙不压地头蛇的老话你总该听说过吧？”
吴新不屑地扬扬眉，显然没把小刚的话放在心上。
小刚闭了嘴，他死死盯住手术室的门，心底的烦燥和不安越来越明显。他跟吴新说话也是为了分散注意力，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愈来愈觉出事情不妙。
门很突兀地打开了，而手术才进行了一个多小时。
所有人都站起来，知道情况要糟。果然主刀医师一脸凝重地走出来，扯下口罩，谦然地说：“手术过程中患者心脏突然停止跳动，我们抢救了二十多分钟仍没有任何生命迹象。很报谦，患者已经去世了！”
7.爱缠绵
护士推着肖丽丽的遗体出了手术室，小刚小慧齐哭着扑了上去，但无论怎样哭喊，他们的母亲都不会再应答了。千古艰难唯一死，可当生命走到尽头时，任何人都挽留不住的，尽管他们都已经尽了力。
梅艳冰见此情景，也忍不住眼圈发红，暗自试泪。
吴新也不禁唏嘘叹息，深表同情。忽见小刚红着眼睛向自己逼过来，当下大惊：“你要干什么？”
小刚眼睛里燃烧着怒火，像一头被刺伤的野兽找到了泄愤的对象。“都是你！”他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都是你充阔气！要不是你借钱给小慧，我妈也不会走得这么早！你这个混蛋！”说着他一拳对着吴新下巴狠狠挥过去。
吴新猝不及防被打得倒退几步险些摔倒，小慧惊叫着扶住他，怒斥小刚：“你疯了！怎么事非不分恩将仇报？”
小刚还要动手被几个男医生拉住，梅艳冰也劝他冷静。
小慧忍住悲伤跟吴新道谦：“对不起，我妈妈去世对他刺激太大，他现在脑子不清醒，并非是有意伤害你！”
吴新摸摸火辣辣的下巴，忍住既将爆发的火气，用仅存的风度挤出一点笑，“没事，我不介意的！”
梅艳冰忍不住轻声讥讽他：“你的脾气真好的出奇，做忍者都够格了！”
吴新狠狠瞪一眼梅艳冰，这个该死的女人，在这种时候居然火上浇油！
小刚因为母亲去世确已肝肠寸断，他也明白自己不该迁怒吴新，想想有些理亏，一跺脚转身奔出去。梅艳冰怕他出事，忙也跟着追出去。
走出医院天色已近中午，小慧问吴新：“你确定你下巴上的伤不碍事吗？”
吴新下巴已红肿起来，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他摇摇头，“碍事倒不碍事，不过我不能回家去，因为会吓着我爸爸。也不能去公司，怕职员会胡乱猜测。”
“那你去哪儿？”小慧问。
“我在望海楼十一层上包了个长期房间，闲暇时就去那里看海休息。我去那里待几天，等脸上的肿消了，我再回去。”
“这样也好。”小慧谦疚地看着他，“我再替小刚跟你说声对不起！过几天等他心情平静下来，我一定让他亲自跟你道谦！”
“不用！”吴新宽容地握住她的手，“阿姨去世了，我也很难过，不过我们总不能一味悲伤沉沦，阿姨在天之灵也一定愿意看到我们快乐！”
小慧知道吴新在宽慰她，心里一暖，也握住他的手。
“慧，跟我去望海楼吧！看看大海，心情会好一些！”吴新温柔地拂着她的短发。
小慧心想回家也是徒增伤心，倒不如跟吴新一起还能好过点。当下点头答允，和吴新坐上车，去了望海楼。
望海楼名符其实当然就是站在楼上能望得见大海！这是一座新建的星级宾馆，吴新包的房间在十一楼，他要的就是登高望远的效果。
乘坐电梯，两人很快到了十一楼，吴新打开房门，进到房里。
里面一切还是老样子！
这个房间吴新包下得有二三年的时间了，以前他也曾带一些女孩子来这里，现在那些曾让他流连忘返的温柔梦乡如今似乎已经很遥远了。
他放上一张cd，欢畅明快的钢琴曲流淌着，营造出浪漫愉快的氛围。他们相拥坐在落地玻璃窗前看海，偶尔对视一眼，会心一笑。他们都没开口说话，怕任何话语都会唐突这美妙的感觉。
望着波澜起伏的大海，吴新将下巴轻压在小慧的肩头，她的身上有一股青草般清新的芬芳，比任何一个品牌的香水都要好闻。拥着她，他的心里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不是**，不是占有，而是相互厮守终生的冲动。啊，他已经在不经意间爱上了这个女孩，这个纯情、倔犟、坚强的女孩！尽管她是个贫家女，但丝毫没有影响他想与之厮守终生的热情。天荒地老的爱情只有靠婚姻来维持，他决心要许给她婚姻的承诺！
婚姻？吴新想到这里顿时清醒过来。哎！老爸可是要让他娶梅艳冰的，可惜人家压根就没瞧上他。不过就算如此，相信老爸的儿媳名单上也绝不会有小慧的名字。豪门千金上流名媛可不止一个梅艳冰！他心里乱起来。
“你有烦心事？”小慧回首望着他，好像能看透他的内心，“我只希望此刻让你烦恼的不是我！”
好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吴新羞愧不已，他爱怜地拂上她的脸庞，“你猜对了！此刻让我烦恼的就是你！因为我发现我已经爱上了你！”
小慧脸上笼上一层红晕，眼波罩着淡淡的雾气，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轻轻地问：“爱我会让你烦恼吗？”
“不！”吴新连忙否决，他没想到小慧会这么敏锐，他下意识地躲闪着她的目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可能是还有点不太适应吧？”
小慧回首望着大海，沉默良久。
吴新察觉出小慧的失望，他知道在她面前欲盖弥彰只能起相反的作用，还不如坦诚相告。他更用力地拥紧她，在她耳边低语：“你在生气？”
小慧仍不语，她知道吴新的感受。因为此时矛盾烦恼的心绪也同时在纠缠着她，挥之不去。
“慧，真正让我烦恼的是我爸爸！”他诚心诚意地坦白，“他要的儿媳是豪门千金，只是这次我恐怕要让他失望了！”
小慧一动，静静地听着他说下去。
“不过，”吴新轻吻着她的脖颈，继续说下去：“我还有个法子可以让我爸爸答应我俩的婚事。只是得需要你的配合！”
小慧茫然地看着他，用目光询问着。
吴新迷醉在她的馨香里，他已吻到她的香肩，体内涌起本能的冲动，他喘息着低语：“我快奔三十的人了，我爸爸想孙子想得要发疯！如果你能给他添个孙子，他也就不会再反对了！”说到最后，语声已含糊暧昧不清，他搭在她肩头的手开始从颈部往下滑落。
小慧抓住他不安分的手，回身用尽全身的力气抽了他一耳光。这一巴掌的力量实在太大，发出很清脆的声响，吴新被打得脸都仰到一边。
他怔住了，所有的欲念都飞得无影无踪。他顿时明白这个清高的女孩断不肯如以前的诸女友般随便委身于他。他悻悻地看着她，不过她的一身傲骨不正是他所欣赏的吗？半晌，他才摸着脸说：“我花了三十万，今天买来你弟弟的一拳头再加上你的一巴掌！你们家都是这样报答恩人的？”
“对不起！”小慧抑制住被轻侮的愤怒，她掏出上次在香格里拉吴新硬塞给的她的金卡放在地上，努力使自己的语声保持平静，“借你的钱，我会尽快还你的！还有，从今天开始你可以不必再烦恼了！你放心我决不会使自己成为让你烦恼的对象！”
“再见！”她跟吴新道别，苍白的脸上看不出怒容。她快步走向门口，伸手扳转门柄，才要打开房门，突然“砰”地一声，房门又被重重关上。吴新倚在门上，脸上的表情有痛楚也有悔恨还带着一点点狼狈，他的嗓音变地沙哑，“不要走！”
他抬起头，眼珠赤红，懊恼地看着她。本来他骄傲惯了的，只有女人求他，追在女人身后哀求的丢脸事，他吴新是绝不会做的！但今天他知道一旦小慧走出这间屋子，今生今世他都会永远地失去她！“我错了！请你原谅我！”
小慧见吴新认错，这才忍不住伤心委屈滴下泪来。
吴新将她拥入怀中，为她试泪。小慧余怒未消地推开他，“别碰我！”
吴新原本心有不甘，不过怕失去她才勉强忍下一口气。他扬扬下巴，语气掩不住讥诮：“我知道你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女神，以后我要碰你先沐浴香熏再顶礼膜拜行了吧！”
本来小慧已经消气，闻言又大怒，再次去扳门柄。吴新死死地抵住门，口气已软了，“我都已经跟你道谦了，你还要怎么样？我一个大男人也有自尊，你总不会想让我给你跪下吧！”
小慧瞪他一眼，心里有了一丝苦涩的甜蜜。吴新终究不肯舍弃她，这就注定他们将继续纠缠下去，这是福还是祸？
吴新不敢再摆谱，放低姿态迁就她，“好了，慧，我们和好吧！现在就吵个不停，以后怎么得了？”
其实女人最爱听男人讲的话还是“以后”，因为这两个字代表承诺，代表未来。小慧和缓了脸色，不过还是不理他，独自一人站到窗前看海。
吴新再次从后面抱住她，沉寂的屋子里听得见两颗心跳动的声音。
“慧，”吴新微闭着眼睛，动情地问：“你听到了吗？”
“听到什么？”
吴新扳过她的身子，将她拥在胸前，“你听，我在心在说话，它说爱你，吻你，你听到了吗？”
小慧依偎在他胸前，倾听着他的心跳。哦，听到了，是一颗心，不，是两颗心在一起跳动着。这一刻，她敢肯定吴新是爱她的！虽然他们的爱情从开始就存在差距，也许以后还会走样变质，但现在，他们是真心爱着彼此的！
小慧仿佛已痴醉，她梦一样的呓语：“你骗人！你名字叫‘无心’，又怎会有心爱我？”
“名曰‘无心’，实则‘有心’。”吴新轻轻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无论‘有心’还是‘无心’，爱你是铁了心的！”
唔，不要相信他！不要相信这个甜言蜜语的家伙！小慧在心里喊着。可为什么全身轻飘飘地，心里甜丝丝的？好像泡在一个大酒缸里，每个细胞都澎湃着熏人的醉意！难道这就是爱情？
拒绝了吴新的相送，小慧声称想自己走走。
出了望海楼已是午后四点，清新的海风迎面吹拂，小慧的心情像今天的天气一样爽朗。母亲已经去了，她已不再感到悲伤。因为对母亲来说，死亡是喜剧而不是悲剧。她走完了多舛的一生，不管这一生曾有过多少坎坷多少磨难多少血泪多少辛酸，她总算是解脱了！那么活着的人呢？是否还要继续去追逐梦想中的幸福和甜蜜？是否还能相信爱情和童话？
小慧想起吴新，想起他的承诺，是真的吗？她抬头仰望，十一层楼的窗口隐约站着一个身影。这个遥远的身影真的可以陪伴她走过下半生吗？
回到家里已快五点了，小慧直接去厨房里一阵忙活。先用电热煲做上米饭，炒了两个菜，又炖了一盆汤。
将饭菜全部摆上桌，小慧走到小刚的卧室前敲门。没听见回应，她轻轻一推，门开了，只见小刚躺在床上，好像睡着了。
她走到床前，借着昏暗的光线看清小刚睁着眼睛似乎若有所思。她柔声问：“你还在为妈妈的去世伤心？”
小刚看着小慧微微摇头，叹道：“妈走了，这样也好。我们一味强留她，只能徒增她的痛苦！”
“你想通了就好！”小慧一阵轻松，接道：“饭菜快凉了，出去吃饭吧！”
小刚又摇头，“吃不下！”他猛然坐起身，凝视着小慧，说：“等过两天给咱妈办完丧事，我们离开青岛！”
“什么？离开青岛？”小慧吃惊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们非走不可！”小刚的声音流露一丝无奈，“除非你愿意做郑杰的女人！”
小慧低下头，思忖着，最后叹道：“其实郑杰一直待我们俩不薄！不过，感情的事是勉强不来的！”
小刚知道自己话说得有些造次，忙道：“不是，是我说错了话！”他带着谦意，“对不起呀！”
梅艳冰已经站起来，她忍着泪兀自道：“这不怪你，要怪只怪我自己，是我死乞白赖地缠着你，怎么赶都赶不走。深更半夜的，我又硬送到你门上，只差没主动上你的床！你一定以为我是个轻浮的女孩，瞧不起我！”她激动起来，提高了嗓音，“可我不是，我不是轻浮的女孩！我是个干干净净冰清玉洁的女孩！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小刚尴尬地说：“不过你能不能小点声，小慧在屋里睡觉别吵醒了她。”
里间卧室门已经打开了，小慧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口问道：“小刚你有朋友在这儿玩呀？”
梅艳冰僵立在那儿，羞得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知她和小刚的对话小慧听到了没有。
小刚只好给她们做介绍：“是啊，我的朋友你也认识，她叫梅艳冰，你们俩见过好几次面呢！”
“呃，是梅小姐！”小慧认出这个女子就是吴新曾追求的对象梅艳冰。她们还在同心圆酒楼和路上遇到过，应该算是认识了。
梅艳冰慌乱地冲小慧点点头，小慧看起来年龄并不比她大，她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好。只说：“别客气，叫我艳冰好了。”
小刚看着紧张的梅艳冰，对她安慰地笑笑，说：“她是我姐姐，不过你叫她小慧就可以，我都整天喊她的名字，从没叫过她姐姐。”
梅艳冰感激地看着他，他肯如此郑重地将她介绍给他姐姐，说明自己在他眼里还是有地位的。如此一想，心里高兴，怒气早消了一大半。她落落大方地对小慧笑着，“你好小慧，认识你真高兴！不过吵醒你睡觉真报谦，不好意思啊！”
“没事没事，你们接着聊，我回去睡觉了。”小慧也冲她报以友好的微笑，然后知趣地关上门继续梦周公去了。
梅艳冰心情大好，本来打算走的，现在又一屁股重新坐回到沙发里。
小刚打起哈欠，“我要睡觉了，明天我还得早起。”见梅艳冰又要不高兴，只好接道：“要不今晚你就睡在这里，等明早陪我一起去医院。”
梅艳冰闻言雀跃不已，马上掏出手机给父亲打了电话，说自己在一个女同事家过夜，让父母亲不必再等她了。
小刚见她睁着眼说瞎话，忍不住说：“你撒谎倒挺顺溜的，是不是经常干这种事？”说完忙又赶在她变脸以前接道：“别生气，跟你开玩笑的！”
梅艳冰哭笑不得，瞪着他：“这种不好笑的玩笑最好少开！”
“好！”小刚又打个哈欠，“你去我房里睡吧，我睡沙发。”
梅艳冰高高兴兴地跟小刚进了卧室。小刚拿了一个抱枕一床薄毯，然后在她脸上亲亲，道了声晚安，就出去了。
她抚着被他亲过的脸，感觉真是幸福极了。躺上床，枕头上有一股好闻的好像是洗发水的味道，噢，就是小刚经常用的那种牌子。她将头埋进枕头里贪婪的嗅着，在充满了小刚的气味的床上，美美地睡着了。
第二天七点钟，三人准时来到医院。
医院的主治医生和护士也都开始在做忙碌的准备工作。
肖丽丽在等待手术的短暂时间里居然是清醒着的，她让护士把小慧小刚姐弟俩叫到面前。
她努力伸出双手抓住一双儿女，断断续续地说：“妈知道，等会进了手术室，也许就再也不能活着出来了。我有几句话要对你们俩说……”
“妈！”小刚低低地喊着，“你要有信心！好容易有了手术的机会，你会好起来的！”
“哦，小刚，”肖丽丽的脸色好了许多，声音也比平时平稳，“你是个聪明多才的孩子，我不担心你，只担心小慧。她除了年轻一无所长，又爱轻信于人，我怕她被人利用欺骗，抱憾终身！”
“妈，你放心，我在你面前发誓：‘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决不会弃她于不顾。’”小刚看着母亲突然光鲜的面色，心里竟然掠出一个不详的词“回光返照”。
“好，你们俩以后就要相依为命了！”肖丽丽闭闭眼睛，好像在调匀气息，稳了一会儿，募地睁开眼睛，不放心地看着小慧，“慧，听妈妈一句话，世上男人多凉薄，不要对任何男人投入过多的感情和精力，否则一旦受伤，你会承受不起。慧，这世间除了小刚，没有任何男人会对你始终不离不弃！我的心事以前对小刚说过，他答应了。慧，你的性格那么像我，但愿不要和我一样苦命。妈万一走了，你就跟了小刚吧！无论贫病灾祸，他永远不会背弃你！就像他不会背弃我一样！世间最可靠的永远不是所谓的爱情，而是亲情！”
“妈，你在说什么？”小慧震惊地看着母亲，真怀疑她是不是又脑筋不清醒了，“我和小刚是姐弟呀！”她吸了口气，提醒自己要冷静，毕竟这是母亲的生死关口，不能再惹她不高兴。尽力挤出一抹笑，安慰道：“这些话暂且不提！妈，我和小刚都坚信你能挺过这一关！妈，你千万要记住，不可以抛下我们俩的！”
肖丽丽闭上眼睛，她的声音弱下去，“生死在天，我看开了，你们俩也要看开些。你们两个是我在世上最爱的人，我只希望你们能互爱对方到白头，因为你们俩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可以做夫妻的！”
小慧和小刚此时此刻对母亲说的话，都只有点头。
肖丽丽被全副武装的医生护士推出病房，姐弟俩跟着出来，和等在门外的梅艳冰一起跟着车到了手术室外。
他们心里忐忑不安，紧张地期待着手术的结果。
梅艳冰劝说两人坐下，因为手术时间很长，老是站着，累不说，对事情也没有任何帮助。
二人这才勉强坐下，但仍焦虑地沉默不语。
梅艳冰想找个话题来谈，打破这沉闷的气氛。抬头时却看见从走廊那头并肩走来两个人，一位是个子很高肤色很黑的男人，不认识，另一个却很眼熟，定睛一看竟然是吴新。
“杰哥！你怎么来了？”小刚第一个站起身，因为他看到跟吴新一起来的人是郑杰。见郑杰百忙中肯来关心母亲的手术，他心里很感动。
“吴新！”小慧看着吴新欲言又止，她想不通这两人怎么会一起出现。
郑杰先冲小刚点点头，再看着小慧说：“我们在医院门口碰巧遇上的！”他望望吴新，再似笑非笑对小慧说：“难怪你不肯向我借钱，原来早攀上阔少爷了！”
小慧转过头不作声，心里很反感。
吴新靠前一步，低声问小慧：“阿姨的手术进行多长时间了？”他故意在郑杰面前表现出自己和小慧不一般的亲密。
郑杰毕竟是个老江湖，喜怒并不形之于色，他若无其事地安慰着小刚，连看都不再看那两人一眼。
梅艳冰拉拉小刚的手，瞅着郑杰问：“这位不知该怎么称呼？”她看出小刚跟这个男人关系很密切，忙跟着打招呼。
“呃，你还记得我上次请你吃饭的同心圆酒楼吧？这位就是老板郑杰，你也叫他杰哥好了。”
“杰哥好！”梅艳冰冲他一笑。
郑杰对她打量一番，笑着对小刚说：“眼光不错嘛！”
梅艳冰听郑杰在小刚面前赞她，心里真是无比舒畅，对他的印象顿时好起来。
郑杰拍拍小刚的肩膀，“吉人自有天相，肖姨的手术定能成功！我还有事不能在这陪你了，等手术完之后，记得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
小刚点点头目送他离去。再侧身见吴新正在殷勤地劝慰小慧，知道郑杰是看不下去两人的亲密才提前离开的。
梅艳冰见不久前还追求过自己的吴新，现在又对小慧大献殷勤，倒也不以为怪，只是更鄙视他。暗自庆幸自己慧眼辨真伪，才没被这只花蝴蝶给骗了。
“你是聪明还是傻我就不妄加评论了！”小刚没有看吴新，眼睛仍盯着手术室的门，“不过你当着郑杰的面给他难堪却绝不是什么聪明的举动，待会儿你离开医院的路上最好加倍小心点！”
吴新这才意识到小刚是在跟他说话，他怔了怔，很快地不以为然，“凭我吴氏海运的财势，我会怕一条小小的地头蛇？笑话！”
小刚冷冷地说：“强龙不压地头蛇的老话你总该听说过吧？”
吴新不屑地扬扬眉，显然没把小刚的话放在心上。
小刚闭了嘴，他死死盯住手术室的门，心底的烦燥和不安越来越明显。他跟吴新说话也是为了分散注意力，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愈来愈觉出事情不妙。
门很突兀地打开了，而手术才进行了一个多小时。
所有人都站起来，知道情况要糟。果然主刀医师一脸凝重地走出来，扯下口罩，谦然地说：“手术过程中患者心脏突然停止跳动，我们抢救了二十多分钟仍没有任何生命迹象。很报谦，患者已经去世了！”
7.爱缠绵
护士推着肖丽丽的遗体出了手术室，小刚小慧齐哭着扑了上去，但无论怎样哭喊，他们的母亲都不会再应答了。千古艰难唯一死，可当生命走到尽头时，任何人都挽留不住的，尽管他们都已经尽了力。
梅艳冰见此情景，也忍不住眼圈发红，暗自试泪。
吴新也不禁唏嘘叹息，深表同情。忽见小刚红着眼睛向自己逼过来，当下大惊：“你要干什么？”
小刚眼睛里燃烧着怒火，像一头被刺伤的野兽找到了泄愤的对象。“都是你！”他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都是你充阔气！要不是你借钱给小慧，我妈也不会走得这么早！你这个混蛋！”说着他一拳对着吴新下巴狠狠挥过去。
吴新猝不及防被打得倒退几步险些摔倒，小慧惊叫着扶住他，怒斥小刚：“你疯了！怎么事非不分恩将仇报？”
小刚还要动手被几个男医生拉住，梅艳冰也劝他冷静。
小慧忍住悲伤跟吴新道谦：“对不起，我妈妈去世对他刺激太大，他现在脑子不清醒，并非是有意伤害你！”
吴新摸摸火辣辣的下巴，忍住既将爆发的火气，用仅存的风度挤出一点笑，“没事，我不介意的！”
梅艳冰忍不住轻声讥讽他：“你的脾气真好的出奇，做忍者都够格了！”
吴新狠狠瞪一眼梅艳冰，这个该死的女人，在这种时候居然火上浇油！
小刚因为母亲去世确已肝肠寸断，他也明白自己不该迁怒吴新，想想有些理亏，一跺脚转身奔出去。梅艳冰怕他出事，忙也跟着追出去。
走出医院天色已近中午，小慧问吴新：“你确定你下巴上的伤不碍事吗？”
吴新下巴已红肿起来，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他摇摇头，“碍事倒不碍事，不过我不能回家去，因为会吓着我爸爸。也不能去公司，怕职员会胡乱猜测。”
“那你去哪儿？”小慧问。
“我在望海楼十一层上包了个长期房间，闲暇时就去那里看海休息。我去那里待几天，等脸上的肿消了，我再回去。”
“这样也好。”小慧谦疚地看着他，“我再替小刚跟你说声对不起！过几天等他心情平静下来，我一定让他亲自跟你道谦！”
“不用！”吴新宽容地握住她的手，“阿姨去世了，我也很难过，不过我们总不能一味悲伤沉沦，阿姨在天之灵也一定愿意看到我们快乐！”
小慧知道吴新在宽慰她，心里一暖，也握住他的手。
“慧，跟我去望海楼吧！看看大海，心情会好一些！”吴新温柔地拂着她的短发。
小慧心想回家也是徒增伤心，倒不如跟吴新一起还能好过点。当下点头答允，和吴新坐上车，去了望海楼。
望海楼名符其实当然就是站在楼上能望得见大海！这是一座新建的星级宾馆，吴新包的房间在十一楼，他要的就是登高望远的效果。
乘坐电梯，两人很快到了十一楼，吴新打开房门，进到房里。
里面一切还是老样子！
这个房间吴新包下得有二三年的时间了，以前他也曾带一些女孩子来这里，现在那些曾让他流连忘返的温柔梦乡如今似乎已经很遥远了。
他放上一张cd，欢畅明快的钢琴曲流淌着，营造出浪漫愉快的氛围。他们相拥坐在落地玻璃窗前看海，偶尔对视一眼，会心一笑。他们都没开口说话，怕任何话语都会唐突这美妙的感觉。
望着波澜起伏的大海，吴新将下巴轻压在小慧的肩头，她的身上有一股青草般清新的芬芳，比任何一个品牌的香水都要好闻。拥着她，他的心里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不是**，不是占有，而是相互厮守终生的冲动。啊，他已经在不经意间爱上了这个女孩，这个纯情、倔犟、坚强的女孩！尽管她是个贫家女，但丝毫没有影响他想与之厮守终生的热情。天荒地老的爱情只有靠婚姻来维持，他决心要许给她婚姻的承诺！
婚姻？吴新想到这里顿时清醒过来。哎！老爸可是要让他娶梅艳冰的，可惜人家压根就没瞧上他。不过就算如此，相信老爸的儿媳名单上也绝不会有小慧的名字。豪门千金上流名媛可不止一个梅艳冰！他心里乱起来。
“你有烦心事？”小慧回首望着他，好像能看透他的内心，“我只希望此刻让你烦恼的不是我！”
好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吴新羞愧不已，他爱怜地拂上她的脸庞，“你猜对了！此刻让我烦恼的就是你！因为我发现我已经爱上了你！”
小慧脸上笼上一层红晕，眼波罩着淡淡的雾气，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轻轻地问：“爱我会让你烦恼吗？”
“不！”吴新连忙否决，他没想到小慧会这么敏锐，他下意识地躲闪着她的目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可能是还有点不太适应吧？”
小慧回首望着大海，沉默良久。
吴新察觉出小慧的失望，他知道在她面前欲盖弥彰只能起相反的作用，还不如坦诚相告。他更用力地拥紧她，在她耳边低语：“你在生气？”
小慧仍不语，她知道吴新的感受。因为此时矛盾烦恼的心绪也同时在纠缠着她，挥之不去。
“慧，真正让我烦恼的是我爸爸！”他诚心诚意地坦白，“他要的儿媳是豪门千金，只是这次我恐怕要让他失望了！”
小慧一动，静静地听着他说下去。
“不过，”吴新轻吻着她的脖颈，继续说下去：“我还有个法子可以让我爸爸答应我俩的婚事。只是得需要你的配合！”
小慧茫然地看着他，用目光询问着。
吴新迷醉在她的馨香里，他已吻到她的香肩，体内涌起本能的冲动，他喘息着低语：“我快奔三十的人了，我爸爸想孙子想得要发疯！如果你能给他添个孙子，他也就不会再反对了！”说到最后，语声已含糊暧昧不清，他搭在她肩头的手开始从颈部往下滑落。
小慧抓住他不安分的手，回身用尽全身的力气抽了他一耳光。这一巴掌的力量实在太大，发出很清脆的声响，吴新被打得脸都仰到一边。
他怔住了，所有的欲念都飞得无影无踪。他顿时明白这个清高的女孩断不肯如以前的诸女友般随便委身于他。他悻悻地看着她，不过她的一身傲骨不正是他所欣赏的吗？半晌，他才摸着脸说：“我花了三十万，今天买来你弟弟的一拳头再加上你的一巴掌！你们家都是这样报答恩人的？”
“对不起！”小慧抑制住被轻侮的愤怒，她掏出上次在香格里拉吴新硬塞给的她的金卡放在地上，努力使自己的语声保持平静，“借你的钱，我会尽快还你的！还有，从今天开始你可以不必再烦恼了！你放心我决不会使自己成为让你烦恼的对象！”
“再见！”她跟吴新道别，苍白的脸上看不出怒容。她快步走向门口，伸手扳转门柄，才要打开房门，突然“砰”地一声，房门又被重重关上。吴新倚在门上，脸上的表情有痛楚也有悔恨还带着一点点狼狈，他的嗓音变地沙哑，“不要走！”
他抬起头，眼珠赤红，懊恼地看着她。本来他骄傲惯了的，只有女人求他，追在女人身后哀求的丢脸事，他吴新是绝不会做的！但今天他知道一旦小慧走出这间屋子，今生今世他都会永远地失去她！“我错了！请你原谅我！”
小慧见吴新认错，这才忍不住伤心委屈滴下泪来。
吴新将她拥入怀中，为她试泪。小慧余怒未消地推开他，“别碰我！”
吴新原本心有不甘，不过怕失去她才勉强忍下一口气。他扬扬下巴，语气掩不住讥诮：“我知道你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女神，以后我要碰你先沐浴香熏再顶礼膜拜行了吧！”
本来小慧已经消气，闻言又大怒，再次去扳门柄。吴新死死地抵住门，口气已软了，“我都已经跟你道谦了，你还要怎么样？我一个大男人也有自尊，你总不会想让我给你跪下吧！”
小慧瞪他一眼，心里有了一丝苦涩的甜蜜。吴新终究不肯舍弃她，这就注定他们将继续纠缠下去，这是福还是祸？
吴新不敢再摆谱，放低姿态迁就她，“好了，慧，我们和好吧！现在就吵个不停，以后怎么得了？”
其实女人最爱听男人讲的话还是“以后”，因为这两个字代表承诺，代表未来。小慧和缓了脸色，不过还是不理他，独自一人站到窗前看海。
吴新再次从后面抱住她，沉寂的屋子里听得见两颗心跳动的声音。
“慧，”吴新微闭着眼睛，动情地问：“你听到了吗？”
“听到什么？”
吴新扳过她的身子，将她拥在胸前，“你听，我在心在说话，它说爱你，吻你，你听到了吗？”
小慧依偎在他胸前，倾听着他的心跳。哦，听到了，是一颗心，不，是两颗心在一起跳动着。这一刻，她敢肯定吴新是爱她的！虽然他们的爱情从开始就存在差距，也许以后还会走样变质，但现在，他们是真心爱着彼此的！
小慧仿佛已痴醉，她梦一样的呓语：“你骗人！你名字叫‘无心’，又怎会有心爱我？”
“名曰‘无心’，实则‘有心’。”吴新轻轻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无论‘有心’还是‘无心’，爱你是铁了心的！”
唔，不要相信他！不要相信这个甜言蜜语的家伙！小慧在心里喊着。可为什么全身轻飘飘地，心里甜丝丝的？好像泡在一个大酒缸里，每个细胞都澎湃着熏人的醉意！难道这就是爱情？
拒绝了吴新的相送，小慧声称想自己走走。
出了望海楼已是午后四点，清新的海风迎面吹拂，小慧的心情像今天的天气一样爽朗。母亲已经去了，她已不再感到悲伤。因为对母亲来说，死亡是喜剧而不是悲剧。她走完了多舛的一生，不管这一生曾有过多少坎坷多少磨难多少血泪多少辛酸，她总算是解脱了！那么活着的人呢？是否还要继续去追逐梦想中的幸福和甜蜜？是否还能相信爱情和童话？
小慧想起吴新，想起他的承诺，是真的吗？她抬头仰望，十一层楼的窗口隐约站着一个身影。这个遥远的身影真的可以陪伴她走过下半生吗？
回到家里已快五点了，小慧直接去厨房里一阵忙活。先用电热煲做上米饭，炒了两个菜，又炖了一盆汤。
将饭菜全部摆上桌，小慧走到小刚的卧室前敲门。没听见回应，她轻轻一推，门开了，只见小刚躺在床上，好像睡着了。
她走到床前，借着昏暗的光线看清小刚睁着眼睛似乎若有所思。她柔声问：“你还在为妈妈的去世伤心？”
小刚看着小慧微微摇头，叹道：“妈走了，这样也好。我们一味强留她，只能徒增她的痛苦！”
“你想通了就好！”小慧一阵轻松，接道：“饭菜快凉了，出去吃饭吧！”
小刚又摇头，“吃不下！”他猛然坐起身，凝视着小慧，说：“等过两天给咱妈办完丧事，我们离开青岛！”
“什么？离开青岛？”小慧吃惊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们非走不可！”小刚的声音流露一丝无奈，“除非你愿意做郑杰的女人！”
小慧低下头，思忖着，最后叹道：“其实郑杰一直待我们俩不薄！不过，感情的事是勉强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