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小刚!你太霸道了!”梅艳冰笑着,不小心两颗滚烫的泪珠又溢出来。“小刚!你不许拿我开玩笑的!我是一个非常傻气的女孩子,我会认真的!我禁不起任何玩笑!我已经把我的心整个儿掏出来,如果你不珍惜它,如果你揉碎了它,我会坠入万劫不复的地狱的!”

    小刚动容地看着她,在她纯洁深情的目光里,他忽然有种无从遁形的犯罪感。脸上的神色有了一丝躲闪,侧头不语。

    梅艳冰看着突然沉默的小刚,小心奕奕地问:“怎么了,小刚?是我又说错话了吗?”

    小刚嘴角强牵起一抹笑,拉着梅艳冰的纤手,低声说;“我觉得有点闷,你陪我去天台透透气。”

    “好啊。”梅艳冰柔顺地答应,“只要有你陪着,到什么地方我也愿意。”

    两人拉着手步上蓝月的天台,星空下,就是青岛奢糜的夜。下面车水马龙,闪烁的灯光勾勒出各种建筑物的轮廓,明明灭灭,不知疲倦地闪着,好似情人的媚眼。

    一阵凉爽的夜风吹来,小刚竟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他搂住身旁的梅艳冰,轻声问:“你觉不觉得冷?”

    梅艳冰摇摇头,她两腮赤红,像涂了胭脂,一双眸子更盛满了柔情蜜意和幸福喜悦。她说:“我不冷,我还觉得热呢。脸发烫,手心也烫,你试试。”她胸无城府地握住小刚,惊讶地说;“呃,你的手真的好凉!”

    小刚的手被她温暖的掌心包着,心里不由一颤。他甚至听得到她“砰砰”的心跳声。她是一个多么火热,多么多情的女孩!

    “你在想什么?”梅艳冰小鸟依人般依偎在他肩旁。

    “我在想……吻你。”小刚将她搂入怀中,覆盖上她的唇,她先是一愕,继尔热烈地回应着。随着吻的深入,梅艳冰整个人都要飘起来,恍恍惚惚里,她只记得起一个词“天上人间”。

    小刚轻轻推开她,低头看着她嫣红的嘴唇,心里涌起爱怜,再次将她揽回胸前。顺手拈起一绺秀发放在鼻下嗅着,嘴唇贴在她的耳垂上,喃喃低语:“冰,爱我吗?”

    爱?当然了,那还用问!他的鼻息近在耳边,让她意乱情迷不能自已。“我爱你,小刚!唔,发了疯一样的爱你!爱你!爱你!”

    “那好。”小刚要的就是这句话,他再次推开她,研究似地将她打量半天。“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你肯做吗?”

    “只要我能做到,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梅艳冰低低地喊着。此时,就算他让她从天台上跳下去,她也会毫不犹豫地照办。

    海浪澎湃,月色撩人。

    小慧俯在海边的栅栏上出神,吴新伸手轻拂她的肩,柔声问:“在想什么呢?”

    “在想……在想我妈妈。”小慧眼中涌起忧伤。

    吴新记起在资料上看过,小慧的养母肖丽丽好像重病缠身。他试探着问;“是不是你妈妈不舒服?”

    “你怎么知道的?”小慧惊讶地回头看着他。

    “我猜的,”吴新口气里有点调皮:“不然,像你这么大的人了,出门一会儿就想妈妈?”

    小慧瞪着他忍不住笑了,“你这个家伙!”接着,她又叹口气,转过身子,目光移到灰茫茫的海面上,“这两年,她都住在医院里。小刚为她请了特别护理,所以不用我们俩陪床。”

    吴新看到她瘦削的肩膀在微微颤抖,这柔弱的肩头到底能扛起多重的担子?他的心里多了些怜惜。伸手轻轻拥住她的肩,真诚地说:“小慧,你在我眼中真像一个谜。在你的身上,欢乐和忧伤同在,柔弱与刚强并存。你是个不一般的女孩,我知道你肯定有一个不一般的家庭,不一般的出身,把你的苦恼告诉我,让我帮助你。”

    小慧闻言再次对视吴新的眼睛,似乎想看透他心底的真实用意。但吴新的目光是很诚挚的,好像没有嘲弄的意味。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地开口:“你过奖了,我没有你想像的那么深奥。我的家庭贫寒,出身低下,我的经历既也不复杂,也不生动。你听了一定会失望的。”

    “不,我想听!”吴新冲她肯定地点头。

    看着灰蒙蒙的海,小慧的声音也仿佛到了远方。“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我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只知道自己一出生就被抛在孤儿院的门口,我在孤儿院生活了七年,然后被我的养母收养。她待我真好!从七岁那年起,我才有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尽管这个家很穷,但我很开心。”

    吴新在听着,他的心仿佛也随着小慧的叙述重新回到往事的记忆里。

    “妈妈还有个儿子叫小刚,比我小两岁,很聪明很调皮很霸道,但是也很漂亮。”提起小刚,她的眼中浮起无尽的宠溺和温柔。“他也不是妈妈亲生的,他刚出世不久就被妈妈收养了。那段日子真幸福!每天我和小刚一起去上学,中午我们一起在学校食堂吃小饭桌。妈妈总是在我们的书包里塞足够的伙食费,要我们俩吃得饱饱的。下午放学回家,她会早早做好饭等我们一起吃。吃过饭,她就要去上班了。”

    “你妈妈也在夜总会上班呀?”吴新小心地问道。他记得资料上,肖丽丽的职业是舞女。

    “她是个舞女。”小慧直视着吴新,好像在检察他会不会因此对母亲存有不敬的念头。假如他脸上有一丝半毫的鄙视,她肯定掉头就走,再也不会搭理他。

    上次吃过一次教训,他当然绝不会蠢到再犯同样的错误。他神色坦然,语气诚恳:“不论她从事的是什么样的职业,她都是你们的母亲。她很辛苦地赚钱,供养你们姐弟俩,虽然你们都不是她亲生的,但这更显出她的伟大。一位伟大的母亲值得所有人尊敬!”顿了顿,他略含忧伤地说:“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妈妈就去世了,我只能望着照片回忆她的样子。这一点你比我要幸福!你妈妈虽然病重,但她至少还在人间,还有康复的希望!”

    小慧感动了,她感激地冲他点点头,接道:“对,我和小刚有她那样一位母亲真是太幸福了!她是世上最伟大的母亲!她是我和小刚心目中的女神!唉!可惜妈妈偏偏嫁给了一个无赖……也就是我们的养父倪霏仁。他五毒俱全,好逸恶劳,全靠妈妈养活他。有时妈妈给他的钱少,都会被他打骂。我和小刚小的时候也没少挨他的打,他是个恶魔,我们一家人都活在他的阴影里。直到小刚十五岁那年,将他掀翻在地狠揍了一顿后,他才不敢再对妈妈施暴。”

    吴新听得入神,这些事资料上倒是没写。

    “舞女是吃青春饭的,妈妈年龄大了,渐渐不能再胜任,她只好退出。她没有别的技长,身体又不好,所以失业了。那年我刚考上高中,就想休学打工,补贴家用。可是小刚说,养家糊口是男人的事,不许我操心。他初中都没毕业就辍学去夜总会当了歌手,而且很快唱红了。”

    吴新点点头,赞许地说:“小刚为让你继续读书,他甘愿辍学,倒真是个男子汉。”

    “好日子过了没两年,灾难又降到我们一家人的头上。妈妈她……她患上了白血病。她苦了一辈子,本来指望她能过几天好日子,没想到……”小慧痛苦地说不下去了。

    吴新轻拍她的背,以示安慰。

    “从那以后,为她治病就成了我和小刚唯一的人生目标。定期化疗,每星期输换三次血液,再加上急救和特别护理,每月要几万元的花费。我放弃了高考,虽然我曾经那么渴望踏进大学校园。”

    吴新张张嘴想说什么,又忍住没出声。

    小慧揩了揩眼角的泪,声音因悲伤变得沙哑:“妈妈在病床上躺了两年,眼睁睁地看着她憔悴下去,被病痛折磨地面目全非。老天,谁来救救她?”她哽咽着抽泣起来。

    吴新趁势将她搂进怀,安慰道:“别哭,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你妈妈的病该怎样治就怎样治,钱不是问题,医药费我可以帮你出。”

    小慧闻言却怔住,收了眼泪,抬头看看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你妈妈的医药费我可以帮你出。这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但可以帮你的大忙。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帮你,因为,”吴新凝视着她,意味深长地说:“因为我总觉得你背负的东西太重,想帮你分担一部分,请你不要拒绝我。”

    “为什么?”小慧疑惑地说:“我们今天才算认识,你,你不觉得你这样做有悖常理吗?”

    吴新笑得很洒脱,“你认为是就是,你认为不是就不是。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帮你。这就足够了。”

    小慧皱起秀眉,她想到一件事,“你的付出该不是也需要回报吧?”

    “我想要的唯一回报就是你的笑容。”吴新温柔地替她试去眼角的泪痕,“相信我,我只所以帮你是把你当作我的朋友。”

    小刚看着梅艳冰,考虑了很久,终于说:“我妈妈最近要做手术,需要三十万元的手术费,你能借给我吗?”

    “三十万?”梅艳冰讶异地睁大眼睛,昏呼呼的大脑也开始清醒。“我,我没有这么多钱啊。”

    “你没有,但你的老爸肯定能有,他可是副书记。或者你的朋友,他们个个都非富既贵,这点钱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小刚握住她的肩,恳切地说:“你想想办法,一定可以的。只有你能帮我!你说过你会帮我的!”

    “可,可是,”梅艳冰心里乱起来,隐隐有了被利用的感觉。她看着小刚,忍不住说出了心底的疑惑:“难道你今晚接近我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件事?”话一出口,她顿时后悔起来,慌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可惜已经晚了,小刚的脸色已变,先是吃惊再是羞愧后是暴怒,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狠狠摔开她,哈哈狂笑:“滑稽!真滑稽!在你眼里我竟然成了骗财骗色的小白脸了!”他恶狠狠地瞪着她,怒吼道:“既然看穿了我的真面目,为什么还不快滚?难道你不怕我骗财不成怒羞成怒,把你拐卖了换钱?”

    “啊,小刚,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梅艳冰眼泪又流出来,“我说错话了还不行吗?我向你道谦!对不起!对不起!”她苦苦哀求着,伸手试图安抚他。

    “滚开!”小刚毫不留情地甩开她。“你不滚!我滚!”说完,他大踏步地走下天台。

    “小刚,等等我!”梅艳冰踉踉呛呛地追下去。

    小刚径直冲出蓝月的门口,穿行到街对面去了。

    梅艳冰想也不想地跟着跑到街中心,她被忽闪而过的车灯耀得睁不开眼。脑子里只呈现着前一刻小刚愤怒的脸,她一定要追上他,跟他解释清楚。顾不上危险,她硬往车流里钻,耳边接连不断地响起刹车声和叫骂声。

    “傻瓜!站在那里别动!”小刚喊着,他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疯狂到不要命的地步。“不要动,我过去接你!”

    哦,是小刚!她欣喜地抬头四顾,看到正在努力穿越马路向她走来的小刚。啊,他回来了!她狂喜地迎上去,忘记了这是在车水马龙的路上,一辆飞驰而过的摩托车剐倒了她,“啊呀……”一声尖叫,接着一阵尖锐的急刹车。

    老天!小刚闭上了眼睛,仅几秒钟,又清醒过来。他发疯般冲向伏在地上的梅艳冰,将她拖到路边,扶起身来,拼命拍她的脸,大声喊:“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半天,梅艳冰迷离的眼神才渐渐清澈起来,待到看清扶她的人是小刚,这才哇地哭出声:“我以为,我以为你再也不会理我了!”

    小刚见她说话并无痛楚之意,不禁心里一宽。扶她站起来,一面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肇事者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他已被吓得脸泛白,嘴发青,跟在小刚身后不住地解释不关他的事,是这位小姐猛冲到他的车上,他来不及躲避,才造成事故。

    小刚铁青着脸,命梅艳冰走动几步,看看有无伤到关节。梅艳冰依言走了几步,没感觉有甚大碍,只是胳膊和膝盖处擦破了皮。她当时被摩托车把挂倒,有惊无险。

    小刚反复观察,确定没有大问题,才对一旁的小伙子说:“算你运气没出什么事!现在你可以走了,记住以后骑车的时候眼睛睁大点!”

    小伙子忙不迭点头,又从口袋里掏出二百块钱,塞给小刚。小刚收下了,撞伤了人当然要支付医药费。小伙子见对方收了钱,放下心,跳上车逃一般地走了。

    小刚仍板着脸,“你老老实实地在这儿等着,我去借辆摩托车,送你去诊所。”

    梅艳冰听话地点点头,目送他向蓝月走去,心里暖暖的,甜甜的,她又重新体会到了他的关心和在乎了。

    小刚骑着借来的摩托车,载着梅艳冰去了附近的诊所。所幸伤口不深,医生先将她碰破皮的地方用生理盐水清洗干净,再涂上药用纱布包扎好,最后为她开了一大堆止血消炎的药。

    出了诊所,时间已经很晚了。梅艳冰还不想回家,小刚便载着她在马路上一圈一圈地兜起风。

    小刚骑车很快很野,撒欢般地在车流里飞速穿梭,吓得她失声大叫,两只胳膊牢牢匡住小刚的腰,低声叫道:“慢点儿好不好,吓死了!”

    梅艳冰的柔弱更激起了小刚的征服感,他将车骑得更快,边大声说:“如果今天晚上,咱俩一起撞死了,你后悔不后悔?记住,有我陪你一起死!”

    “真撞死了,想后悔也没有用。”梅艳冰小声嘀咕着,却又大声说;“有你陪着,死了我都不后悔!不过,你妈妈的手术还没有做,如果今晚我们都死了,谁来照顾你妈妈呢?”

    这句话让小刚大感有理,他马上放慢了车速,并且退出了快车道。

    梅艳冰微微有点得意,是的,小刚是一匹野马,但她只要能找到控制他的僵绳,还是能够驾驭他的。

    小刚减缓车速,并且开始吹起口哨。他的乐感极好,口哨吹得有如行云流水,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先是时下流行歌,然后是古典名曲。

    她怀抱着他,隔着薄薄的衬衫,能感觉得到他年轻结实的肌肉纹理。她将嘴唇贴上了他的背,出神地听着。他现在吹得是一支名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他吹得那么悠雅抑扬,那么宁静潇洒,那么无拘无束,将她从繁华的都市中引到了清新幽静的郊外。如果世间真的有永恒,那么就让这一刻停住吧!她愿醉死在这片刻的永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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