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他一声嗤笑,睨着我道,“朕十二岁的时候……你都入府了。”
    那是因为陛下您忒早慧。我腹诽一句,他扶我坐下,又朝门外朗声道:“晏夫人,别偷听了,进来。”
    合着怡然就没逃过他的眼睛。
    怡然悻悻地入了殿,低眉一福:“陛下圣安。”
    “免了。”他笑了一笑,有点懒意地随口叮嘱了一句,“不许出去乱说。”
    “……妾身明白。”怡然应道。
    .
    真没想到,这事竟是通过皇长子的嘴先揭了出来。我回到晳妍宫,便急召了林晋来见,问他:“本宫先前交代给你的事,可办妥了?”
    他愣了一愣,迟疑道:“娘娘指的是……”
    我垂下羽睫,淡淡说:“沈立。”
    他随即明白,躬身一揖:“早办妥了,一准儿查不出来。只是……娘娘是想?”
    “本宫什么也不想。”我清淡一笑,“是陛下要查,何不顺水推舟?还省得多做安排了。你想个法子,让陛下尽快查到沈立身上便是。其他的就都无需多虑了。”
    “诺。”他一应,又道,“可若是查到沈立身上,那红药……岂不也是死路一条?”
    “本宫自会保她。”我微凝了神,看向他幽幽道,“这个你不必担心,本宫若是不在意红药的死活,她就没命活到现在。从前护了她,日后自也会护她到底。”
    林晋躬身退去。我见天色渐暗,提前叫了宫人进来点亮烛火。除却几盏多枝灯外,案头亦有个烛台。我细细观察着,那火焰悠悠地立在那儿,很是平稳。但在我轻声一笑间,气息乱了那烛火,剧烈地晃了一番,甚至一路暗了,过了一会儿却又恢复成了刚才的模样。
    凝思片刻,唇畔轻启吹灭了它。火焰立时不见,只有一阵青烟袅袅地飘了一会儿,也就不见了。
    静妃,赵庄聆。你近来还真是起落数次了,本宫倒要看看,你还有多少本事一次次死灰复燃。
    作者有话要说:_(:3」∠)_加更什么的……如果下午三点有更~就是加啦~如果木有……就晚上七点见哈么么哒
    推文推文~~推基友的甜宠穿越
    【文案】
    杂技团的台柱子少女,却穿越成了随军营妓。
    好巧不巧,穿越第一天就被大将军包养。
    大将军表示:爱上一匹野马,我家里也有草原。
    董小姐,你嫁我可好?
    温馨提示:双处,基本上1v1,he。认真恋爱文。
    229
    自元汲说是静妃害死了淑元皇后之后,这事一直密查着,谁也不知情,我亦没有多去问。直至二月初,两名宫女入殿向我肃然一福,道:“娘娘,奴婢是宫正司的人。奉旨带娘娘身边的典侍女官红药去问话。”
    红药执着茶壶正为我添水的手陡然一顿,热茶洒了一桌子。她面色发白地望着我,眼底死寂一片:“娘娘……”
    我淡看了一眼案上的茶水,轻笑道:“你去吧,这里让别人收拾就是了。宫正司的规矩你清楚,但凡你说了实话,她们不会难为你。”我说着抬眼看向那二人,曼声道,“两位女官奉旨办事,本宫不该置喙。但也请两位女官记得本宫今时今日在宫中的地位,本宫身边的人,你们可以带去问话,但不可以擅自动她。”
    二人神色一冷,随即欠身道:“诺,奴婢谨记。”
    红药跟着她们离开,我一声叹息又沉又缓。璃蕊上前一福,神色颇有些忐忑,不安地问我:“娘娘,您那样说了……她们就不会动刑了么?毕竟宫正司……”
    “她们若敢,本宫就让宫正、司正都换人。”我眼中不禁划过凌厉,“有这句话在,她们至少是要请陛下的旨的。”
    .
    我产期将至,最近出门愈发少了。是以第二日,宏晅特意来了晳妍宫,为红药的事。
    “宫正司的人说你不让她们动红药。”他随意地侧坐在榻边问我,“她对你很重要?”
    我点点头:“是,她跟了臣妾很多年了。”说着蹙起眉头,“臣妾昨日叮嘱她了,去了宫正司问到什么,照实说就是了。怎么还要动刑么?”
    他静默了一会儿,缓言道:“她有个兄长,从前在长秋宫做事,叫沈立。是他亲自下毒害死的淑元皇后。”他抬眼看一看我,“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陛下……”我撑着身子坐起来,抿唇思量了片刻,仍是道,“求陛下饶红药一命……她从前在荷莳宫够苦的了,若她并未直接牵涉此事……”
    “好了。”他抬手制止了我的话,轻一笑说,“朕就是来问一下你的意思。你既有意要保她,朕自会把这事从她身上避开。”
    我心中一松,颌首道:“谢陛下。”我思忖片刻,抬头问他,“淑元皇后的死……当真跟静妃有关么?”
    他一点头:“是。待宫正司那边审完了,朕自会去告知母后,断不能再留她了。”
    我垂眸想了一想,轻叹着摇头,劝道:“臣妾觉得……陛下还是暂且忍下。毕竟太后……”
    她的病反反复复,经受不得这样的打击了。
    我又一叹,续道:“陛下,如是太后为此出了意外,陛下定会后悔一辈子。”
    .
    当日下午红药就回到了晳妍宫来,毫发无损。入了殿即向我一拜,语中犹有些惊魂未定之意:“谢娘娘……”
    “快起来。”我微微一笑,“本宫身子不方便,别让本宫去扶你。”
    她应了声“诺”,站起身抚着胸口道:“吓死奴婢了,奴婢还以为……定然没命了。”
    “怎会?”我嗔笑道,“眼瞧着再过两个月就要出宫的人了,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奴婢好怕牵连到娘娘身上……”她明眸中有些许劫后余生的喜悦,“往往审完了宫人就是搜宫……这次还是关乎淑元皇后的事。那些香饵还在奴婢房里放着,如是莫名其妙转成了娘娘下的毒,岂不是说不清了……”
    我听言“嗤”地一笑:“吓傻了不是?便是要搜宫,也是搜静妃的荷莳宫。”顿了一顿又道,“那些个香饵本宫让璃蕊拿去收着了,不过这丫头大大咧咧的,还是你拿回来稳妥。”
    她刚俯身应了“诺”,璃蕊便进了殿,满目好奇地问我:“那些香饵究竟有什么特殊的?娘娘让奴婢小心收着,又不让奴婢动。”
    我觑她一眼,笑道:“哪来这么多话,让你办的事你好好办就是了。莫不是要出宫了,连心都飞了?”
    “不是!”她蹙眉道,“奴婢觉得那必是上好的香,娘娘何必藏着不用?”
    这话听来奇怪,陌离分明告诉我,那香鲜有人知。我端详着她,问道:“你怎知那是上好的香?”
    “因为……”她茫然地看着我,回道,“因为帝太后也在用啊……”
    我蓦地惊住。滞了良久,才又开口:“你说什么?”
    “帝太后用的就是那香啊……”她道,“奴婢昨日打开那帕子偷偷闻了一闻,一闻就闻出来了,从前在长宁宫就是这股味道……后来好像又不用了。”
    静妃她竟然……帝太后待她那样的好!
    我的心惊之意久久难消,凝滞须臾,方淡淡向她道:“璃蕊,你记着,方才的话再不可对旁人说起。若不然,你出不了宫了。”
    .
    静妃居然要害帝太后……我在惊讶中许久回不过神来。她到底为何?
    离思香。连用数日,神思飞离,魂飞魄散……她为夺后位要取淑元皇后的性命也就罢了。帝太后若死了,于她有什么好处?
    我倏尔想起陌离的话……那香会令人久病不愈,但若半途停下,却还能调养过来。
    是了……她根本不想让帝太后死。帝太后这样的年纪了,只要觉得自己身体不济,就难免会去想后事。于她而言,其中最重要的一件就是为静妃铺好后路。
    她竟用这样的法子逼帝太后为她复位……
    纵使未有杀心,也已是蛇蝎心肠。
    .
    月底的一日清晨,正倚在榻上读着书的我忽觉腹中一阵搐痛。这个感觉几年前曾经有过,扬声急唤来宫人,宫人又去传太医、医女和产婆。
    待他们到时我已痛得眼前一阵阵发白,耳听着宫中陷入嘈杂,每个人都忙碌着。再过不久,各宫嫔妃就会齐聚到外头,等着这个孩子的降生,等着我的生死。
    我毫无顾忌地嘶喊出声,紧攥住沈循的衣袖狠然道:“大人,你务必保本宫母子平安。若不成……若不成就替本宫求陛下……让陛下把他交给顺充华……”
    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前走一遭,这我太清楚了。如是撑不过去,是我无力改变的,只好先交代好后事。
    沈循扶住我,语气冷静地道:“娘娘别乱想,娘娘胎像一向稳固,必不会出事。臣在外面候着,如有什么岔子臣会指点医女。”
    他说着扶我躺好,有宫女进了殿来,向他福道:“大人,帝太后和琳仪夫人来了。”
    我心念一动,蓦地反握住了他的手腕,低低道:“大人。”
    他神色微凛,随即会意,等着我的话,我轻言道:“有劳大人告诉太后和六宫嫔妃本宫母子平安,只私下告诉宜贵姬……本宫难产,大抵只能留下一个。”
    “娘娘……”他微有惊意,许是不知我为何反而会向自己的妹妹隐瞒实情。
    我要知道,她究竟是谁的人。
    .
    只短短片刻之后,有并不曾见过的宦官进来躬身肃然道:“帝太后说了,务必保皇裔平安。”
    我的心倏然冷了下去。
    我回看向那宦官,艰难地喘着气冷涔涔道:“有劳大人即刻去禀陛下,若本宫撑不过这一关,帝姬和这个孩子……都交予顺充华……”
    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痛,几乎痛得我窒了息。依稀想起几年前,兄长在旁边护着我,朵颀在外急得乱喊……当时我就在想,如若是在宫中生孩子,那个身为夫君的人必是不在的,在外候着的六宫嫔妃更不会在意我的死活——若说在意,也是更希望我死了吧。
    自寝殿门口突然传来一叠声的惊呼,带着无尽的错愕,让我的神思清醒了几分。侧耳听着,是有宦官说:“陛下,产房血气重……”
    然后就又听不清了,直到一只手握在了我的手上,带着温热的暖意:“晏然……”
    我蓦地挣了眼。
    再怎么样的惊愕也敌不过现在无穷无尽的剧痛,我知道自己喊得撕心裂肺却控制不住,似乎早已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又似乎还有很多力气。
    “陛下!”我借着喊叫的力气唤出了声,“陛下照顾好阿眉……”
    “别胡说!”他握着我的手一紧,口气厉然,转而向候在两道帘子之外的几位太医喝道,“如是难产,你们把昭训给朕保住!”
    殿里顿时一阵安静,连我也惊得再喊不出声,呼吸不平地挣扎着:“陛下……皇裔……”
    他铁青着脸,无比坚定地凝视着我,半晌才启唇吐出五个字:“朕要你活着。”
    我在一阵阵剧痛中很快就再度失去清醒。只觉得我必要这个孩子活着,我宁可自己死也要他活着……如是迫不得已之下活得只能是我,那我就不能让这迫不得已发生……
    我要和孩子一起活着……
    委实比生阿眉时要痛得多了,痛得我的手不由自主地往下掐着,掐到一半倏尔意识到手里握着的是什么,又陡然放开。他反握着我的手一滞,见我松劲口气蓦地慌了:“晏然……晏然你撑住……”
    “我没事……”我挣开他抓在了被子上,听到产婆在旁劝道:“陛下放心……娘娘还好,就是孩子大了些,故而生得艰难。”
    我觉得已经过了很久了,这场剧痛却还没有结束的迹象,终听产婆在旁边道:“娘娘挺住……孩子的头已经出来了……”
    “陛下……”我死咬着嘴唇,几乎就要哭出来,“好痛……”
    他手足无措。
    “陛下。”宦官的声音传来,沉沉道,“帝太后和静妃娘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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