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入目各处,白芒一片。%&*”;

    冷风吹得削皮寒骨。这样的天气,没几个人是愿意在屋外待着的。冰冷的雪地里,却有一副场景,纤细苗条的身影单手倒立撑在雪地上。

    那个人穿着一身的黑,雪地黑衣,青丝垂地。单手撑地,另一只手负在身后,双腿笔直高立。

    大雪纷扬中,尽管身上被落了不少的雪,尽管撑在地上的手已经被冻得通红。着抹倒立的身影依旧身稳如钟,形直如松。

    也不知这么单手撑着倒立了多久,直到大雪停,随花从长廊里走出,多年不变的平静口吻:“时辰到了。”

    撑在雪地上的单手晃了晃,下一刻,之间撑地的手陡然发力,黑影凌空翻了个身,眨眼间双足沾地,落地无声。

    随花朝她颔首一礼,“主子在殿内等着。”

    雪地里的人伸手活动了几下,手贴着额头往上插入发里,将乱发随意往后一拨,提步走上长廊。那是一张姣好明丽的脸,肤如凝脂,让人过目便舍不得忘记的天人姿容,眉目里露出的是寻常女子少有的英气。

    长廊尽处,是一精致繁美的殿堂,殿门大开着,足过门槛,房内暖和如春的温度,让她僵硬冷绷的身子舒缓不少。

    殿内,狐毡软坐上,红衣男子闲闲倚着椅背侧身坐着,手里拿着一卷厚厚的册子低目看着。未梳冠,一头青丝松散垂下,遮住了男子一半的面庞。察觉到人已过来,他头也不抬,只淡淡三个字,“知错了?”

    南宫灺走至他身前三尺处站定,低目,“不知。”

    男子翻了一页纸,似也不意外她这么回答,伸了手在旁边侧坐一指,“坐。”

    南宫灺依言过去坐好。

    南宫汲花放下手里的册子,抬了目侧看过去,见到女子头发散乱,眉间微不可见的皱了眉,五指微张,以手代梳在女子头顶梳弄了几下,“平日里不注重衣着打扮也就罢了,这都行过笄礼了,怎能还成天顶着一头乱发到处跑?”

    女子低目,轻轻应了声。

    “伸手。”

    南宫灺听话的伸出了在雪地里撑着地的那只手。

    手心通红,冻得有些发紫。

    南宫汲花淡淡瞥了眼,从旁边的小几上拿起一盒药膏,用手指沾了,均匀细致地抹到了她掌心上,“白跟了你姑姑那么多年,^若是罚她在雪地里单手撑地,即便不趁机装弱装晕倒,也会把手用厚绒包裹上五六层才会去碰那雪。哪会像你这样,把手冻得跟猪蹄似的。”

    少女凝脂般的雪肤之下,隐隐透出一层细腻胭脂色,双睫微垂,“灺儿哪敢学姑姑,姑姑自小寒症,向来受不得寒,即便于雪中再怎么偷懒,也在情理之中。而灺儿若学做姑姑那样了,保不准立马就要挨鞭子。”

    “倒也是实话。”男子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像是面上的一道涟漪,迅速划过脸部,转瞬不见。“这药上好,三日之内不要沾水。”

    南宫灺眨巴眨巴眼,“那洗脸怎么办?”

    南宫汲花瞥了眼她未冻伤的另一只手,“又不是只有一只手。”

    “一只手怎么拧毛巾?”少女直直看着他,漆黑的眸子水汪汪的的好似泛着光。

    南宫汲花嘴抽了抽,手里的药盒子往桌上一拍,“下人们多的是。”

    南宫灺摆着一张无辜的脸,“下人们的手皮糙肉厚,污了我的水怎么办?”

    南宫汲花挑眉,两指夹起少女的下颌,凑近她,说出来的话语轻轻,“乖乖亲闺女儿,你不会是想要本宫亲自给你……洗脸?”

    少女巴巴地看着他,双目含情,微微一笑,甜甜糯糯一句,“爹爹~”

    南宫汲花只觉自己额角青筋跳了跳。

    少女见此法有效,从椅上起身,靠近他,身若无骨的软进他的怀里,一手勾上他的脖子,垂目含羞,“爹爹……”

    男子轻轻笑:“我瞧着怎么最近变乖了,原来是想到了这个法子。”

    女子身形微僵,却不过瞬会儿,含笑抬眸,一颦一笑浮华魅生,只是那琉璃般的目里,笑意一点不含,反而透着冰凉的一丝……狠戾。

    室内陡然雪亮的银光划空一闪。

    “咔——”骨节被生生拗断。劲风刮过,再一看,女子捂着手腕,拧着眉摔躺在三丈外的地面上,她的身旁是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

    南宫汲花缓步朝她走去,深邃的眼里满是阴佞的光芒,淡淡勾起的唇角,便如暴风雨来临前一般的宁静不可捉摸,“我说过,你若要杀我,准你用任何方式,但惟独,不能是这种。”

    南宫灺下意识的手指抖了抖。

    南宫汲花在她面前蹲下,伸手拭去了她额上因痛楚涔出来的冷汗,“既然已经是内定了的殇清宫下任宫主,就要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些个狐媚惑人的法子向来是些个下作的妓女惯用的,你将是一宫之主,就该首先知道宫主之尊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

    光线透过窗纸进来,淡淡映照在男子身上,地上的剪影与地毯花纹相映,俊美似神祗。

    女子垂目,“灺儿明白了。”

    南宫汲花起身,“把手接好,继续到外头倒立着,宫规、《女戒》各百遍。”

    “是。”

    南宫灺平静着神情,接好手骨,起身出殿。

    刚踏出门,凌冽的寒风扑面而来,刀刮似的疼。南宫灺搓了搓手,继续往雪地里去。

    南宫灺已经不记得这是她这个月来第几次受罚了。自从她莫名其妙被三位宫主当众立为殇清宫唯一的少宫主后,三天两头免不了一顿罚。从言行规矩到武艺考校,再到内事决策,稍一有错,就得受罚。

    以至于无论在哪远远见到了三位宫主,她都恨不得多长几条腿马上飞奔避开。

    她曾问过姑姑,她这一辈,堂兄妹这么多人,为何偏偏选中了她?

    当时,姑姑支着脑袋想了半天,然后,很认真的看这她,说:“这个位置不是谁都能坐得了,他们思来想去,觉得也就只有你才承受得住。唔……换做旁人,被这么天天逼着,是会疯的,真的。”

    姑姑随性惯了,加上有姑父撑腰,说什么话都不顾及。

    后来,她又问了她爹。南宫汲花当时心情很不错,携了她手带着她跑到了房顶上,伸手指着黑宇那轮明月,问她,“好看吗?”

    那天是十六,月儿很圆。她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接了一句,“好看。”

    “旁边的星星比月如何?”

    她愣了愣,“繁星虽美,不及月明,不及月亮,不及月大。”

    “如你所说,繁星虽美,不及月明,不及月亮,不及月大。所以纵观天宇,第一眼看到的总是月。星不及月,那月便为尊。”顿了会儿,泥眼看她,“你还要问我刚才的问题?”

    南宫灺摇头,心下雪亮。

    南宫灺已经不记得自己和她父亲的关系什么时候竟然越走越近了。她曾经,是那么想要杀他。

    整整四年把母亲关在小院,不闻不问。母亲盼了他那么多年,想了他那么多年。到最后一死,那份期盼也没有少过半分。

    当时,南宫灺是真的想要杀了他。凭什么他可以对她母女不闻不问这么多年;凭什么他明知道母亲的那份心,却依旧弃之如履;凭什么母亲死了,他可以那么无动于衷,除了一句“葬了”,什么也没有……

    他讨厌她看他时的眼神,不止一次两次威胁若再用那种眼神看他,就挖去她的眼睛。

    她知道她的不自量力,匕首刺过去得瞬间就被察觉到。然后,是手臂陡然大痛,被生生的扭断了骨头。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弑父?”

    “你不是我父亲!”她扯着嗓子对着他吼。

    他俯身下来,她以为她触怒了他,她以为他会杀了她。

    可谁知他只是对她说,“杀我?你还没那个本事。”

    接骨,和断骨一样疼。

    “就叫灺吧,南宫灺。”

    南宫灺,她的名字。母亲生前盼了那么久想让他给她一个名字,可是现在名字有了,母亲却永远听不到了。

    接下来她就病了,身子滚烫得厉害,很严重的发烧。姑姑端着药急得厉害,她躺在床上,不想让姑姑操心,脑海晕晕沉沉的,浑身无力,她望着房里荧荧的光火,她想,是不是她这么死了,就可以去陪娘亲了?

    一直不喝药,姑姑眉里满是担忧。然后,他进来了。

    火红的衣服,刺得人眼生疼,明明母亲今日过逝,他怎么就能一直穿着这么惹眼的红?!

    她愤怒,她恨,可是她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

    “再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真会把你的眼睛剜出来。”他一开始,就是这句话。

    她不说话,只是狠狠地盯着他看。

    他端起桌上那碗药,递过来,“想杀我?没力气你怎么杀?”

    她鬼使神差的接过那碗药,一口气喝下去。然后,她听到他说,“我给你机会杀我,不过你得先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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