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大院里一片愁云惨淡,一屋子的人脸色都变得铁青无比,因为院落中的那五具草人替身全都身首异处,草屑和红绳片片截断,胳膊和腿都断裂开来,可想而知阴胎鬼母的怨恨有多么的强大。好在这只是刚才斗法时的波及,罢战后再没有动静,令众人提起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顾麻子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说道:“爹,你说这崔家娘们是不是走了?”

    顾老头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浑身上下没有干的地方,闻言也不作答。他是真不晓得情况,按理说崔晓晶杀了那么多的“人”,今晚也应该消停下来。可是照刚才的那阵势又不像,好像被她发现了什么东西,只怕要糟。

    林老汉也吓得面无血色,支支吾吾地道:“麻子,趁这会儿空档赶紧去把张大师请来!晚了就来不急了!”

    “开什么玩笑!你没见着刚才的情况,这会儿出去和找死有什么区别!”顾麻子才不傻,别看崔晓晶闹得挻凶,可是他又没玩过老崔家的娘们,跟他有半毛钱的关系。再说了,要是真有啥事他还有张护身符在身上,那是张晓凡亲手送给他保命用的。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林老汉急得不行:“我告诉你顾老二,如果你不去的话恐怕咱们这些人全得没命,就连你自己都得遭殃!”

    遇上这档子事儿顾麻子躲都躲不及,心里总想着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谁想让这老东西这么一咒膈应极了。他眼睛一瞪,指着对方鼻子骂道:“你少冲老子嚷嚷,我告诉你姓林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有鬼,你对崔家媳妇干的破事我知道的一清二楚!”他的嗓门提高了一倍,仿佛是把自己摘出去似的骂道:“蔡信研到咱们村的时候你有事没事就往崔家跑,暗地里早就对她动了心思。蔡信研死的那天晚上我亲眼见到你从崔家奔了出家,慌慌张张的拎着裤腰带没命的跑,跟被狗撵似的。你以为当时我年纪轻不懂这些?老实告诉你,要是崔晓晶回来报仇第一个就得?就得找你算帐!”

    “哗……”周围几十号人闻言炸开了锅,当年的事大家都闭口不谈,暗地里都议论纷纷,可谁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儿。但是被顾麻子这么说大伙儿都明白过来,敢情村里的老实八交的林叔还是个风流情种,这事挻新鲜。

    林老汉抖得跟筛糠似的,战战兢兢地道:“你、你小子别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顾麻子现在也豁出去了,只要崔家娘们别来找他的麻烦让他干什么都愿意,更何况是出卖一个关系并不好的叔伯。“你有胆子提枪上马没胆子承认是吧?人家姓蔡的好歹也是名校的中专生,模样比电影名星还胜上一头,能瞧上你这么个种田的泥腿子?我当时就纳闷,你说你当年娃都两个了还色心不死,天天追着人家美女后头不放,又是送这个又是送那个的,图个啥?还不是想和人家办那事儿……”

    当着这么村民的面,顾麻子喋喋不休的将林老汉说的是面红耳赤,跟被人拨光似的站在那儿不知所措。终于,他受不了这种折磨,疯狂的吼道:“够了!我说够了……”

    然而,令人没有想到的是他话还没有说完,屋内便阴风大作,吹得人东倒西歪站不着。

    忽然,林老汉脸色一变,四肢开始不正常地向后弯曲着,脖颈往后猛力拉扯,粗大的青筋突冒而起。

    “放、放过我……不关我的事……”他脸带骇然之色,断断续续地吐出字眼,任谁都能看得出他发生变故。

    “啊!”

    “是她,一定是她!她就在这里!”

    “我的娘……”

    恐惶的情绪就像是瘟疫似的传入每个人的心底,众人纷纷以林老汉为中心向后退却,许多人想要逃离这个鬼地方,奈何门窗早就被死死封闭座本打不开。强横的村民拿起旁边的椅子狠狠向窗户上砸去,露出个大洞想要逃走,却不料身子才跨出半个,便被一股巨大的阴风吹得倒飞而入,跟在后头的家伙也被砸得人仰马翻,倒地哀嚎。

    这时,四周的光线变得昏暗,彻骨的寒风充斥着屋子,令人毛骨悚然。

    “我说过,我会回来讨债的,你们欠我的债今天都得还我……”

    虚无飘渺的鬼音回荡在耳边,吓得所有人面无血色,互相依靠在一起寻找安全感。那些心里有鬼的人更是屎尿齐流,口中不迭地念叼着佛号。

    屋子中间的林老汉双目圆瞪,表情痛苦不堪,口中哀嚎不断。只要仔细观察不难发现他的十指向后扭曲,从指尖开始,每节指头都慢慢的变成碎肉,连带着骨头都节节断裂,这种非人的痛苦是常人无法忍受的,可怜他的神智异常清晰,不断把神经痛楚反励大脑,就是想晕死过去都不能。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离开这里……”许多人心里有鬼的人经受不住这种折磨,唯恐自己也成为下一个目标,便疯狂地拍打着门窗想要逃离。

    但这些人很快就停止了呐喊,因为他们全都被制住,从空中横移到林老汉的身旁。这些人的下场与林老汉几乎一模一样,全都是手脚被束扭曲着。令人想不到的是顾老头也位列其中,那种痛苦的表情以他最盛……

    就在窗外不远,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正冷眼旁观着这一幕,从他的眼神中可以清楚地看见寒芒。他的身后站着五个阴魂,个个身披铠甲,腰胯钢刀,手持长枪,一副肃杀之气。这五鬼正是张富和他的兄弟,他们身上的阴兵阴甲也是张晓凡给他们祭炼而成的,虽说眼下看不出多大的作用,但他们将来成就了阴躯真身,这些阴兵阴甲就是他们手中的利器。

    张富面色刚毅地看着屋中发生的一切,冷声道:“此等恶贼,这般死法已是便宜了他们。若要按我来办,就该将他们分尸寸截,以消胸中恶气!”

    张丰等人也随声附和道:“不错,同村之人也敢行此歹毒之事,实在是胆大包天,就是活剐也不过份。”

    面具男子闻言双目微眯,目光中起了一丝异样。他指着场中正在疯狂肆虐的崔晓晶道:“她现在的模样看不出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天真与可爱和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剩下的只有杀戮和仇恨。”

    张富等人微微点头,看样子都很赞同他的话。

    “阴胎鬼母不是泛泛之辈,若是让她的戾气这般疯涨下去,恐怕……”

    面具男子摇了摇头道:“你的担心我明白,乍一瞧去她在杀戮中会迷失方向,血腥戾气也会疯狂滋升,可你们都忽略了一件事……”

    “什么事?”五鬼异口同声地问道。

    面具男子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副阳光英俊的面孔,赫然就是张晓凡本人。

    如果现在崔晓晶还在边上的话必然会诧异非常,刚才与她搏杀的那个男子竟然不是真人,而是一具草人替身,与廖文斌的招数相同却更盛一筹。

    张晓凡不是第一次和廖文斌打交道,有过前几次的经验教训,他明白廖文斌这个人行事异常谨慎,不是关键时刻绝不轻易现身,哪怕有事也是用分身来做。事实证明他的判断并没有错,跟在崔晓晶身旁的仅是一个草人而以。

    张晓凡将计就计用面具来掩盖真容,让崔晓晶去报仇,破坏了廖文斌精心布置的计划,逼迫他主动现身,而不是自己满世界去寻找。

    “廖文斌把她收入麾下,无疑是为了那具未成形的魔煞。既然是为了魔煞而来,只要帮助崔晓晶潜入村中大肆杀戮一番就行,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搞这么多事情?”

    张富转念一想,答道:“会不会是为了那柄血煞神兵?”

    “不完全是这样。”张晓凡透了口气,又接着把面具戴上,接着扮成廖文斌的模样说道:“我刚才说了,廖文斌要是想让阴胎鬼母诞下魔煞并不需要费这么多事,只要帮助她在村中杀戮一番,数百条人命和怨戾之气足够让她修炼。但是,廖文斌却没有这么做,而是煞费苦心和对方达成协议,又通过顾家布下血煞阵法,还用崔晓晶的遗骸来作为阵眼……”

    张晓凡竖起拇指和小指,说道:“六年,廖文斌用这么长的时间来孕育一把兵刃,你不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了吗?”

    “这……”五鬼面面相觑,他们也不知道其中的蹊跷。

    张晓凡把目光投入到屋中的崔晓晶身上,发觉她面孔狰狞无比,正在享受着复仇的快感。

    “那是因为就连廖文斌也怕自己控制不醉母,而那柄血煞神兵正好是克制她的利器。”

    此时,顾家的屋子已成了修罗地狱,凡是欺凌过崔家母女的男子全被挑了出来,浑身上下鲜血淋漓几乎找不到完整的地方。地面上满是血迹和碎肉,白色的骨渣混淆着鲜血形成一种对比,令人作呕。顾老头等人已经处在弥留之际,最大的愿望就是早点死去,也好过现在的惨样。

    “杀、杀了我……”林老汉虚弱无力地哀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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