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不经意的一瞥,让宜蓝想起雅克离开巴黎前的送别晚会,那一晚他也是站在会场门前等她网游之天下无双。四周似乎环绕了一圈光晕,衬得他的眉眼更加明媚。宜蓝清了清思绪,快步走近,笑着问:“怎么站在这里?不跟他们继续玩了?”

    “我有话想跟你说,所以站在这里等你。”雅克莞尔一笑,冲着瑞希点点头,“德拉图夫人,我先借用宜蓝几分钟,很快就还给你。”

    他都这么说了,瑞希也无从拒绝,也轻轻点头,提着东西走从他身边经过,“那我先进去,你们慢慢聊。”

    目送着她进了四合院,宜蓝才转头微笑,“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也没什么,”雅克语气温柔,那语气这两年来都没变过,仿佛大家从未分离,“过两天你就走了校园全能高手。也许我没有时间去送你,所以今天提前跟你道别。”

    宜蓝点点头,清清淡淡地微笑。

    “上一次分别的时候,你说中国人有个习惯,不喜欢送别……”他忽然说出这蹩脚的谎言让宜蓝突然慌张,但还没来得及辩解却听雅克接着说:“我觉得这个习惯很好,所以我们都要保持。”

    宜蓝怔怔地站着,恍惚觉得他仍旧在大洋彼岸的美国,两个人偶尔写信通话,但每次都能给她带来心情上的愉悦。

    猝不及防间,雅克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虽然还是那么温温柔柔,却又总能激起她心头的热浪。

    雅克凝视着她,抿了抿嘴唇,内心反复想着那句话,终于试着说了出来,“来到中国。我学到了一句古诗,叫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雅克说得很慢,中文还咬不清楚,但是一字一顿的,还是把话中的含义清晰地传达过来。“我这喜欢这句诗中的意境,也希望再见到你时。你也能体会到我的感受。”

    宜蓝短暂的失神,眼底隐约有种感动却又不知所措。

    雅克的话说得很隐晦,这不像是一贯法国人的作风,而宜蓝也由此陷入两难。这不算是直接的表白,再说宜蓝也不是一个喜欢自作多情的人。于是她淡淡一笑,“只不过现在这句诗有了新的延伸:不是每一次蓦然回首都会有一个人在灯火阑珊处。”

    既然她现在已经有了一程,对感情就应该所有坚持。如果能以朋友模式相处就继续做朋友,如果不能……即使很痛她也应该快刀斩乱。

    但雅克还是保持了他一贯的柔和,低低地说:“只要你还保持习惯。等我回来记得来接我,就好……”

    宜蓝再一次怔住,望着他浅浅的笑容,自然而然地点点头。

    雅克笑了起来,眉梢上满是柔和的神情。转过身朝着院内,“进去吧。再聊下去估计有人会来找你。”

    瑞希的粘人程度由此可想而知,宜蓝的唇边带了丝无奈,随着雅克进了酒吧。

    那一帮人还在激烈的游戏中,宜蓝自动坐到瑞希的身边。一边喝饮料一边和瑞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这晚散得很早,坐在回酒店的出租车上,宜蓝想起之前的放的话,于是凑到坐在前排的里昂身边,“晚上战况如何?”

    “大获全胜。”里昂的淡然和这倨傲的话似乎非常不协调。

    “有没有这么厉害啊……”宜蓝大失所望,喃喃地靠回到椅背上。

    “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雅克,”里昂的唇角有一抹淡淡的笑容。他从来不会对自己的才智有所怀疑,无论是游戏也好比赛也罢,他都会取得最终性的胜利。

    这一天,他玩得很开心。

    从未有过的畅快,就连呼吸的空气都有种晶莹的香气,美好得让人深深呼吸。

    两天之后,在法航的飞机上。里昂坐在窗边的位置看着起起降降的飞机,而在他旁边的宜蓝从空姐手中接过两杯饮料,顺手放在了里昂面前的饮料架上。

    “什么时候起飞?”里昂突然回过头,取过饮料杯捏在手中把玩。

    “刚刚广播中说航空管制,要等待通知。”宜蓝一边漫不经心地看杂志一边答道。心里却在偷偷嗤笑,大少爷烦了吧?迫不及待想回家了吧?

    “好吧,用餐的时候叫我。”里昂掏出眼罩戴上,调整了一下坐姿,准备入睡。

    多数时间他都是一个很安静的人,不喜交际,觉得那是浪费时间。而这正让宜蓝有了思考的空间,她拿出纸笔,开始写着新一期的美食推荐。

    回中国的这一个月,她除了陪着瑞希到处游玩之外,剩下的时间基本上就在收集素材。上次电邮了两份美食推荐文,编辑说反应不错,而且接来考虑让她接美食评论的约稿。

    在巴黎,食评是非常受尊重的行业。很多食物好与不好,都在美食家的一张嘴上。慢慢地丰富经验,积累个人名气,接下来就会有酒店食肆特邀做评论。

    宜蓝心里有了憧憬,写作也更加卖力。而这次中国之行也收集到了很多地方元素。平平淡淡的食材加上这些元素,就成了一道特色美食。

    这一趟飞行,里昂睡了一路,而宜蓝则写了一路。到了巴黎时,虽然疲惫,但是超前完成了任务,宜蓝还是说不上来的开心。

    里昂推着行李,两人一起出关。看到门口站满了接人的陌生面孔时,宜蓝才突然发现竟然没有把回程的时间告诉一程。甚至连他会不会来机场都没有纠结过,那天的通话结束得异常快。

    “愣在那里干什么,”就在宜蓝愣神的这会儿,里昂已经把行李交给了管家。

    “突然回来,有些不习惯,”宜蓝讪笑着跟上去,快步走在里昂的旁边。

    “是啊……巴黎多凉爽,”里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叹道:“北京实在是太热了……”

    回到家里,王太太还没度假回来。宜蓝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掏出电话打给一程。电话响了几声,转为自动留言。宜蓝对着手机干巴巴地说:“我回来了。”然后就不知道该接着说什么,颓废地放下电话,看着天花板发呆。

    将近一个月没有住人的房子里积攒了不少灰尘。宜蓝从里到外擦了一圈,直到肚子饿得咕咕叫,直到天色有点黑了,一程还是没有回电话。

    这到底是怎么了?宜蓝烦躁地扔下橡皮手套,但终究不忍胃部的强烈抗议,出门买些水和食物。

    回来时,宜蓝看到手机上面的信号灯一闪一闪的,她兴奋地扑了上去,打开手机一看,却是杂志编辑的电话。

    悻悻地拨回电话,只听到编辑劳瑞先生兴奋的声音,“宜蓝,你总算回来了!”

    “是啊,今天刚到。”宜蓝转了个身,坐到了床上。

    “那明天有没有时间到杂志社一趟,我有个事情要跟你说!”

    如果要当面谈,应该是重要的事情,而且听劳瑞先生的语气,应该是件好事。宜蓝点点头,轻声应道:“没问题,大概几点?”

    “明天下午2点吧?方便么?”

    “ok,那明天见!”

    “明天见!”

    挂了电话,宜蓝又心有不甘地拨通了一程的电话,刚响了一声电话就接了起来,“宜蓝么?”

    宜蓝呆了一秒种,紧接着一整狂喜便涌了上来,“你怎么才接我电话啊!”

    “对不起,对不起,”一程赶忙道歉,“昨天才通知今天一早去做兼职,还是从中午就开始的婚礼。我知道你今天回来,所以找了个理由到衣帽间打电话给你。”

    “哦,哦,”宜蓝不禁为她犯傻的烦躁而羞愧,清了清嗓子说:“那你先忙,我们迟点再联系。”

    “那我先挂了啊!”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就只有嘟嘟嘟的声音。

    宜蓝心情却是大好,一下子扑倒在床上。现在可谓是事业爱情双丰收,明天见完编辑就去见一程,她带了好多东西给他!

    心情一舒畅顿时感觉到疲劳,算起来,她已经将近20个小时没有睡觉,随便吃了点东西,躺到床上便沉沉睡去。

    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饿醒,看看床边的闹钟,宜蓝一下子跳起来。忙不迭地洗脸刷牙,掏出一套稍正式的服装稍作打扮就冲了出去。

    赶到杂志社的时候将近2点,在前台通报了姓名,接待员就让她上楼了。

    这是宜蓝第二次到杂志社,太多雷同的房间让她有点找不着北。正打算找个人问问时,背后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宜蓝,来这边。”

    宜蓝转过身,见劳瑞先生端着个咖啡杯,笑容可掬地看着她。

    轻轻吁了一口气,这笑容让宜蓝对劳瑞先生的好感大增,摆着胸口笑道:“我差点迷路了……”

    “赶紧进来吧,”劳瑞先生挥了挥手,“正好乔治也到了。”

    乔治?还约了其他人?

    宜蓝好奇地跟着劳瑞先生走进他的办公室,只见沙发上坐着一位装束正统的年轻男士,当他转过脸的时候,宜蓝立即被他那双眼睛迷住了。

    那是一双深邃的湛蓝色的眸子,如晴朗的天空,如碧波无痕的海水,仿佛有一股魔力般让人深深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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