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茜永远也没有想到,在这座豪华的五星级酒店里,竟然还会有这么一间如此阴暗偏僻的房间,看上去就像那些出现在电影情节中的牢房一般。然而令她更没有想到的是,当她一踏入这间阴冷晦暗的房间时,她赫然发现沈晶晶正被五花大绑地绑在房间中间的一把椅子上,嘴里塞着不知名的什么东西,待看见她走进房间,沈晶晶挣扎着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脸上是极具惊恐的神情,泪水顺着面颊如小溪般淙淙留下,打湿了她胸前单薄的衬衣。

    屋子里除了陈淑清以外,还赫然围着“夺罗令”一众气势汹汹的杀手们,黑鹰在一旁的黑暗处正漫不经心地玩着自己手里的微型消音器手枪,李承锴坐在不远处也是这间房间里放置的唯一一张沙发上,听着陈淑清在旁边向他说着什么。

    “阿锴,我都问仔细了,就是这个女人,”她伸手一指被绑着的沈晶晶,开口说道,“她是和尹洛颜从小玩到大的闺蜜,尹洛颜的父亲当年就是国安局派去李氏卧底的间谍,后来被你父亲识破了身份,将他及时除去。之后,尹洛颜就去了日本,她在日本的生活学习情况尹家人丝毫不了解,只是有一个警察身份的男人、据说当年是尹洛颜生父同事的人经常出入他们家,照顾他们一家人。后来尹洛颜的亲兄弟和她从小青梅竹马的恋人,就是那个姓连的警官他们大学毕业之后被直接招进了国安局。你想啊,他们一家子都是警察,她尹洛颜能不受他们影响、排除在外吗?就算她本人不是警察,但是也是和警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尹家的人说尹洛颜死于两年前的一场车祸事故,而依我看,这只不过是他们对外的说辞,而真正的原因是--”

    陈淑清猛地直起身子,抬头瞪着刚刚踏入这间房间的女子,一声冷笑,继续道:

    “真正的原因是,那个尹洛颜经过乔装改变,重新以一个新的身份出现在新加坡的任氏家族,又凭借着和阿锴你的关系,逐步接触到李氏集团的高层机密,而这个人,此刻就站在我们面前--”她瞪着面前僵着一张脸的任茜,带着深深的报复的块感,一字一句咬牙道,“对吧,任小姐?或者是称呼您为‘尹小姐’?!”

    任茜紧紧咬着牙,没说任何话。此时此刻,她说任何辩解的话似乎都是徒劳的,稍微不慎,她就有可能把自己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所以,一定要冷静!

    几个“夺罗令”的杀手缓缓步到任茜的身后,不经意间,已将任茜形成了包围之势。

    一旁的蒋一疏见状,皱皱眉,上前小声道:

    “阿锴,要不要派人回新加坡一趟,取来任老爷子的dna样本,和任小姐的验一下?”

    李承锴摇摇头,他的脸沉浸在一片黑暗中,看不真切脸上的表情,只是此刻从他周身散发出那种冷冷的嗜血般的气息,屋子里的人都已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他们当中有的人的目光偶尔落在屋子中间仍在“呜呜”挣扎着的沈晶晶身上,但更多的,他们把目光射向屋子中间那个静静站立着、从进屋以来一直未发一言的女子身上。

    “阿锴,还是验一下吧,用这个方法是最能验出任小姐到底是不是任老爷子的亲生女儿的。”

    蒋一疏有些微微着急。

    李承锴声音平静地开口道:“不用麻烦了,任茜本来也不是任老爷子的亲生女儿!”

    他话音一落,不仅任茜,就连蒋一疏和陈淑清都惊讶地张大嘴巴看着他。李承锴的声音从黑暗处缓缓传来:

    “嗯,我曾经听我父亲提起过,任茜是那个日本女人回到日本之后才怀上的,和任老爷子没有任何关系。任老爷子只不过是对任茜的母亲心中有愧,所以才将任茜视作自己的亲生女儿的,只是为了在有生之年能够弥补一下任茜的生母。”

    原来如此,但是这样一来,检测任茜和任老爷子的dna便已完全没有用处,而任茜的生母也早已去世多年,眼下,这件事倒真成了一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就看谁手上有更多的证据,谁的话更有信服力而已。

    李承锴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那个站在房间中央、周身散发着清冷气质的女人。她为什么不说话?她为什么不为自己辩解?李承锴在极力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怒火和不安,他要听她亲口对他说,哪怕她真的是警方派来的卧底,他也要她亲口告诉他,然后再由他亲自送她上路。

    就当是,为他们曾经有过的那些时光做个了断吧。

    两个人默默僵持着,最终还是李承锴打破了沉默:

    “你为什么不说话?嗯?”他问,语气里隐隐燃烧的怒火几乎快要将自己的胸腔填埋。

    “呵呵,我还能说什么,你刚才的一句话,连我的身世都给彻底否了。我是谁?连我自己现在都不知道,我又能说什么?!”她终于开口,平静的声音里,透露着淡淡的悲伤和对他仍缠绵不休的痴和怨。

    “呵呵,你是谁?!你难道不是那个什么叫做‘尹洛颜’的女人吗?就像你从小一起长大的最好的姐妹指正的你那样!”

    听了他近乎绝情的话语,任茜幽幽的目光转投在被牢牢束缚着的沈晶晶身上,只见后者正瞪着一双盈满泪水的眼睛望着她,那目光里,有惊惧,有了然,有悔恨,当然还有深深的痛苦。

    她惨淡的一笑:“呵呵,你如果真的那么想,我却也无话可说,因为我现在拿不出任何证据证明我确实不是‘尹洛颜’!”她说,遂然抬起脸,昂然地望着那个半个身子隐匿在黑暗中的男人:

    “我知道那些背叛你的女人们的下场。要杀要剐随便你,我就当自己当初瞎了眼,爱上了一个我不该爱的人!”

    她说完这句话,感觉自己被人从身后狠狠推了一把,她“噗通”一声双膝着地,抵在了冰冷潮湿的地板上。

    李承锴猛地从黑暗中起身,缓缓地走向她。她抬起头,勇敢地和他直视着。

    是的,她不怕死。她曾经替他挡子弹的那次,她就已经经历过一次死亡,眼下又有何惧?

    “我只是不明白,”他一步一步走近她,待到她跟前,他蓦然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与他直视:

    “我不明白的是,如果你真的是国安局派来的卧底,为什么在我身边将近两年,却丝毫没有任何动作?并且那一次在船上,你居然不要命地替我挡了那颗子弹……一个处心积虑潜伏在我身边的间谍,有必要这么做吗?嗯?”

    她的唇边绽出了一道最美的弧线,凝视着那双蔚蓝色的眼睛,语气轻柔地道:

    “你果然--果然没有忘记我们昔日的那些点点滴滴。有你这句话,我也算知足了。接下来无论怎样,我都不会怪你了!”

    她说完,轻轻阖上了眼帘,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那细密的一排睫毛如蝴蝶一般在男人眼里轻轻跳动。李承锴感觉自己握着她下巴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事情没有完全弄明白之前,我不会让你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死。就算你死,我也会让你死得明白!”他故意残忍地道,感觉到那颗滑落的泪珠滴在他的手背上,有些温暖。

    听了他的话,她的眼睛微微颤抖了一下,但是却并未睁开。李承锴猛地起身,命令周围的一众“夺罗令”的杀手道:

    “把椅子上的那个女人给我解开,我要亲自问她!”

    沈晶晶被人重重地按在了地上,她嘴里的那块东西也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取走。她几乎要瘫软在地板上,抬起头看着面前那个神情肃杀的男子,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男人,仿佛他的眼神就能将你穿透的万劫不复。她明白这个男人是危险的,自己如今落在他们手上,恐怕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她抚摸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一遍一遍在心底说道:

    “宝宝,对不起,妈妈不应该任性妄为,妈妈应该在家里面等着舅舅他们去想办法搭救爸爸的……对不起,是妈妈害了你……致诚,对不起……”

    男人冰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把你刚才说过的话再重新说一遍,所有的,包括你们小时候和那个尹洛颜发生的所有的一切,都告诉我!”

    沈晶晶轻轻笑了笑,抬起头,虽然她很怕,面前的那个男人仿佛地狱来的魔鬼一般,他随便勾勾手指头,就有可能要了她的命。可是,她不能怕,她是警官连致诚的妻子!她的丈夫一直在勇敢地和这些犯罪分子作斗争,作为他的妻子,她绝对不能给她的丈夫丢脸!

    “我没什么好说的!”她开口,语气平静地令她自己都觉的吃惊。

    一旁的陈淑清见状,大怒,上前狠狠踢了她一脚,开口骂道:

    “你这个死女人,你刚才怎么对我说的那些话,让你再重复一遍对阿锴讲,就有那么困难吗?!”

    沈晶晶紧紧咬着牙,陈淑清刚才那一脚正不偏不倚地踢在了她隆起的小腹上,她此刻只感觉从腹部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豆大的汗水顺着她的面颊滑落。

    “我没什么好说的!”她咬着牙,又重复了一遍她刚才说过的话。

    “我来找任小姐,只是因为她上次去过我家,我和她见过一面,我希望她能网开一面救救我的丈夫。至于你们说的那个什么尹洛颜,她早就已经死了,两年前的车祸现场,她当场就剩下一具焦尸,后来警方也验过dna,证明死者就是她本人!至于任小姐,她只不过是是外貌上长得和我们家颜颜有些相似罢了,呵呵,世界这么大,人口这么多,有一两个外貌上相似的人也不足为奇吧!”

    “你!”听她这么说,陈淑清不禁气结,她转忙对着李承锴,结结巴巴地开口道:

    “阿锴,她刚才可不是这样对我说的啊!你、你要相信我啊!”

    李承锴目光阴沉地落在沈晶晶身上,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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