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方纪会困惑于自己和云琛目前的关系。情人?好像多了子女和责任。夫妻?却又看不透未来。不过,至少表面上他们一家三口与任何正常的家庭无异。“丈夫”顾家体贴,孩子聪明健康,她可以毫无压力地选择做一个家庭主妇或是做些自己有兴趣的事情。

    云琛和她谈过,认为她不该浪费自己的天赋,应该重新回到大学去。她拒绝了这个建议,回不回大学对她而言没有分别,数学的研究和探索在哪里都可以完成。

    闲暇的时间她开始整理父亲的旧稿,希望可以把他没有完成的部分编纂修补。

    而黎曼假设的证明遇到了瓶颈,毫无突围而出的灵感。有时她不禁想:如果阿越在或许就能闯过去了。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迷惑,虽然云琛给她讲明云越的事情,听起来也合情合理,可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不过这件事也只能和破解数学迷题一样,着急无用,只能静静等待灵感和真相的出现。至少有一点她不用担心,那就是云越的安全。

    总之生活很平稳。她现在蛋糕烤得很不错,一个私交不错的朋友开了一家蛋糕店,她每周二、周五会去帮忙。想要买到她自创的榛子热巧克力蛋糕必须提前一周预订。而周一到周五的剩下三天,她会去另一个私家菜坊帮忙。与其说是帮忙其实是去偷师。

    她偶尔来这家菜馆吃过一次饭,结果一“吃”钟情恋恋不忘非常想学。云琛见她这个样子,便连着三周天天带着她和小东来吃饭,硬是和老板混熟了,这才开口让方纪来这里学学,保证只在家里做绝不外传。老板不好推拒,只得答应。

    云琛……方纪必须承认,他待她真的挺好。这种好不在于送给她余额惊人的黑金卡,而在于他悄悄把卡放在她的钱包里,她半年没用一次他也不动声色毫无反应,可如果她偶尔刷刷那张卡他便会开心一整天。

    是的,她现在也会做做让他开心的事情:替他买衣服、做他喜欢的菜式、约他和小东一起看电影……既然两个人必须相处,那么当然要尽量相处得好一些。云琛也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们相处得很不错,甚至可以说很愉快。只是他们都知道,他们之间始终隔了一层,始终有一个禁忌。

    夜色中,方纪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原本以为他睡了,谁知过了一会,他掀开她的丝被进来,高大的躯体贴近她,然后从后面抱住了她。

    他的手自然地握住她的胸部,不带情.欲,身体和肌肤却带着让人舒适和安心的温度。

    她闭上眼睛轻轻笑了一下。习惯真是一种奇怪的东西,二十岁之前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对某种东西产生依赖症似的情绪,可结婚之后他夜夜这般抱着她,她从别扭抗拒渐渐到没有他的怀抱就睡不着觉。后来他总是不在,她重新养成了独自入眠的习惯,哪怕他回来了她也坚持两人分被而睡,否则就浑身不自在。

    可现在这段时间,她居然又可以睡着了——当他抱着她的时候。

    没什么好怕的,即便她再失去这个怀抱一次。她想她最终还是会习惯不依赖任何一个人生活,哪怕他对她有如毒瘾。

    云琛的手轻轻摸到她的脸上,一片无声的沁凉。他的声音不禁一凛,“你哭什么?!”

    她转过身吻他,云琛顿了顿,然后翻身和她交缠在一起。黑暗之中响应着彼此动情的心率。既然情债永远偿不清,既然未来无可知,既然难免会伤害和分离,那么就让他们在这一刻尽情地沉沦。

    ***

    云越看着手中的合同长久无语。

    罗庆生拍拍他的肩膀说:“这次拍下的矿山我用的是你的名字。我老了,当年年少气盛走错了路,到现在底子还没洗干净,所以几十年一直有人盯着我,就想找机会把我和罗氏一锅端了。所以我也得找个机会帮罗氏洗底重新开始,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入选。阿越,现在我把这个机会交给你了。”

    云越抬起头来,“罗总,你为什么会这么信任我?这么大一笔财富,你不怕我占为己有?”

    罗庆生轻松地笑了起来,“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别的自信没有,看人还是看得准的。我没有儿子,如果你想贪图富贵,当初我收你当契子时就根本不会拒绝。

    再说人上了岁数很多想法也变了,现在我只想安安稳稳多享几天清福,过段时间我就准备和老伴一起移民去加拿大,这座矿山迟早还是得交给一个可靠的人。”

    云越不禁微微动容,他正色道:“罗总,既然你这么信得过我,那么这份知遇之恩我也一辈子不会忘记!您放心,这座矿山即便用我秦越的名字,但它永远都是你和夫人的。”

    罗庆生叹了口气,目光柔和地看着他,“你呀……真是个实心眼重情义的孩子,这样吧,既然你不愿意当我的契子,那以后就叫我叔叔吧。”

    这件事于是敲定。

    ***

    几天后,云越去往西山。因为是新开的矿,千头万绪、事务纷杂,云越便吃住都呆在矿上。

    程矿长看着他蒙着一层灰的俊挺面庞不禁笑道:“秦总,这才几天啊,你这白面书生的就大变样了,弟妹看见了一准得心疼。”

    云越当然知道他们打趣的是谁,不禁皱眉道:“别乱开玩笑,我倒无所谓,这种话传多了对女孩子的名声不好。”

    程矿长哈哈笑道:“你还保守个啥,瞧人家大姑娘都找上山来了。”

    云越一怔,回头一看,只见不远处叶晓荫正背着个大背包艰难地行进在矿区坑坑洼洼的路上。

    她一路走近,清丽的笑容在阳光中也越来越耀眼分明,“越哥。”清婉的声音如流动透明的溪水。周围这些粗糙的汉子们不禁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微微发愣地看着她。

    云越问:“你怎么来了?”

    程矿长偷偷推了他一下,暗道这人说话怎么这硬邦邦呢?他满面堆笑地对叶晓萌说:“小叶来了啊,快去办公室坐坐,外面乱七八糟的。哎呀,那么重个包,秦总快帮着拿一下。”

    “不用了……”

    “我来吧。”

    云越打断她的话,接过了她肩上的包。

    两人一路无话走进矿区临时搭建的办公室,云越把那个沉甸甸的包放在椅子上。

    叶晓荫脸色微微红了红,说:“这是我干妈让我给你带来的一点吃的,对了我还给你拿了几本书。”

    云越说:“我这里什么都有,你不用再大老远送过来了。”

    晓荫自然地笑道:“没什么,我也是顺便。最近我和几个朋友在西山这边玩。对啦,东西送到了我就走了,云大哥,再见。”

    云越点点头,说:“好。”

    矿区上难得见到一个女人,叶晓荫的出现让众人像打了鸡血似的兴奋,幸好这是来找云越的,要是别人,一准得摸上去“听床”去。

    一个高瘦的小伙子咽着口水说:“矿长,秦总的媳妇条可真正,这会儿不是在里面**吧。”

    众人一阵哄笑。

    这头还没笑完呢,那头两人已经从办公室里出来了。

    大伙不由都愣住了。云越对刚才那个高瘦的小伙子说:“陈星,你开个车送她下山去。”

    “啊?”陈星有点摸不清状况地看着云越。

    云越却什么都没说转身回了办公室。

    过了一会儿,陈星又摸着头走进来,“秦总,她不让我送自个走了。”

    云越微微一怔,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跟着进来的程矿长说:“秦总,要不你还是去送送,这荒山野岭的不安全。”

    云越有些被胁迫的愤懑,她不让别人送显然只有他亲自送,那下一次呢?他是不是只有再一次被迫接受她的好意?

    他淡淡地说:“行了,我知道了。”

    叶晓荫坐在石阶上等,大半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看见一个人影。

    她站起来冷笑一声,“姓云的,算你有种!”

    狠狠一踢,脚下的石子直落山涧。

    云越躺在床上看书,看了没几页,眼前又出现叶晓荫在小巷中被几个流氓按在地上的情形,他低声咒骂一声,甩手扔下了手中的书。

    这丫头要真是因为他出了什么事,他这辈子也别想安心。

    ***

    云越沿着下山的路上赶过去,还没到半山就看见了叶晓荫的背影,不过在她前面还堵着两个不怀好意的男人。

    云越正准备快步赶过去,却看见那个瘦弱的少女以她不可能具有的力量和极其精巧的格斗手法,瞬息之间将那两个男人摔翻在地,然后她缓缓走过去,抬起脚踩在其中一个人的鼻子上。

    随后杀猪一样的声音在山林间响起。

    叶晓萌看着脚下那张恶心的脸,目光冰冷地继续用力,仿佛要将对云越的愤懑全部倾泻在这个人身上。忽然,她一回头,就瞟见了一个修长熟悉的身影。

    她猛然转过身,脸色刷地变白。

    ***

    不远处,云越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面无表情。

    全都明白了,这一路行来他一直被这个看似柔软的女人牵引到这里,叶晓荫、何曾、罗庆生……全部,都是大哥安排的。

    大哥……大哥!

    他不由笑了一下。

    他为他安排得真好,生活、事业、财富、女人,他为他铺好了路,如果沿着这条道走想必是一条舒舒服服的康庄大道,可是他有没有问他愿不愿意?!

    当然,这不能怪大哥,谁让他爱慕自己的嫂子呢?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只要他还在方纪身边就让人寝食难安,哪怕他只是想默默陪在那个女人身边,守着她、看着她也不行!

    所以大哥才费尽心机布了这么大个局,只为诛灭他这个混账弟弟痴心妄想的感情。

    只可惜,对那个女人的感情再大逆不道、再痴心妄想、再罪该万死,也是他云越这辈子最珍视的东西,由不得旁人强行剥夺!

    诛了她不如诛了心。

    作者有话要说:故事还剩下最后一个也是最激烈的一个**,我有些为难。

    我有一个精彩的情节,但是和本来的初衷不大相符。这个故事里我不想把任何人写得太坏,无论云琛、云越,还是方纪。

    感谢大家有耐心看这么个漫长的故事,再稍等一下,希望最后能给故事一个精彩又合适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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