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祁睿从老鸨口中套取了藏匿孩子的地点,当日便下手行动。

    荻祁王室一族轻功向来无敌,救出樊若梨和孩子,不费吹灰之力。

    而最棘手的不是救出樊若梨,而是如何能让她摆脱凌浩宁的搜捕。

    深夜,祁睿声东击西,用障眼法携樊若梨逃出妓院。

    来到深林隐蔽的接应地点时,祁鹿已经在哪里逗盈盈磊磊玩了好久,身后的两匹高壮的棕马悠闲地嚼着青草。

    樊若梨见到盈盈磊磊平安无事,心里的千斤巨石终于沉了底。

    盈盈磊磊还没张口喊“娘”,反应迅捷的祁鹿便扑了上来,搂着樊若梨不放开。

    “姐姐,你没死真是太好了,你不知道我以为你死了的时候有多伤心吗?”祁鹿见了樊若梨比见了亲哥哥还亲。

    樊若梨望着月光下祁鹿精致依旧的脸蛋,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你姐姐有九条命呢,想死都难呢,几年没见,鹿儿长成大人了,越发精神了呢,个子也长高了。”

    祁鹿听见樊姐姐夸她,开心地咧嘴笑起来。

    “娘,他是我爹爹,还是他是我爹爹。”盈盈指指祁睿,又指指祁鹿。

    樊若梨心知盈盈见了男人就找爹爹的毛病又犯了,跟她说多少遍也没用,无奈道:“盈盈磊磊,快叫叔叔,这个是你祁大叔,这个是祁二叔。”

    盈盈磊磊就“大叔”“二叔”叫个不停。

    祁睿虽然对“大叔”这个称谓不敢恭维,但还是十分喜爱眼前乖巧可爱的孩子,于是弯腰把盈盈抱起来,对祁鹿说:“你小子也不是一点用处没有,真担心你又搞砸了。”

    祁鹿把磊磊抱起来,晃着脑袋得意洋洋道:“御风魔贼,偷无不胜,哈哈。”

    捏捏磊磊的小鼻子,看着他虎虎有神的大眼睛,祁鹿不知有多喜欢,对哥哥说:“哥,小孩子真可爱,我也想生一个。”

    祁睿头上直冒冷汗,心想祁鹿是不是对自己的性别没有概念。

    “祁鹿,你是个男人,怎么可能生孩子,喜欢孩子就正正经经娶个姑娘来,别整天胡混。”

    祁鹿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心想果真只有女人才能生小孩呀,然后正儿八经地对樊若梨说:“要不樊姐姐,你嫁给我好了,也给我生个宝宝吧,哎呀,你打我干嘛--疼--”

    祁鹿还没说完,祁睿就一拳头砸在他脑袋上。

    “再胡说八道,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祁睿最受不了他缺根筋似的整日里添乱。

    樊若梨被祁鹿天真无邪的样子逗乐了,走过去帮他揉肿起来的后脑勺,笑着说:“你打他干嘛,鹿儿这么可爱你真下得去手。”

    祁睿恐怕是唯一一个不受祁鹿的长相蛊惑的人,恨恨道:“你知道他这个不争气的给我惹了多少祸吗,整天被他气得头发都白了,打他都不解恨--”

    祁鹿藏在樊若梨身后做了个鬼脸,道:“有种你打我呀,你追得上我吗?”

    “你--”祁睿气了个半死,“少得意,别以为王爷不在这,没人管得了你,我练轻功那会儿你还是水呢!”

    祁睿上前一步要抓祁鹿的肩,祁鹿“噌”没了踪影。

    接下来,形如闪电的两个身影在林间穿梭,月华之下宛如无数根银线交织在一起,令人目不暇接

    樊若梨和孩子无不赞叹地有幸目睹了世上数一数二的轻功高手的对决。

    永南县离永岩镇还远,凌浩宁找来的可行性极小,祁睿简单给樊若梨易了易容,准备找一个小县城暂且住下。

    祁睿与樊若梨一骑,祁鹿与盈盈磊磊一骑,祁鹿从小就是孩子王和开心果,很讨他们的喜欢,很快就和盈盈磊磊打成一片。祁鹿还时不时朝祁睿嬉皮笑脸,嘲笑败于自己手下的轻功。

    祁睿气得脸都绿了,要不是顾着樊若梨一家,肯定要教训他。樊若梨却因祁鹿的俏皮可爱,心中阴霾渐渐散去。

    深夜,大部分客店都已经打烊,祁睿等人只好寻了一户人家,凑合着住一晚。

    祁睿和祁鹿武功独步天下,有他们在,樊若梨不再忧心忡忡,抱着孩子安安稳稳睡了一夜。

    清晨天还未亮,盈盈磊磊还在熟睡,祁睿和祁鹿便前来告辞。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们必须尽早赶回去以免皇上生疑,此处偏僻,还算安全,只要注意易容,行事低调,应该不会有意外。”祁睿从袖口取出三根金条放在樊若梨的手中,“昨晚我已经付过银两给这家人,他们同意收留你一个月,现在风头正紧,暂且躲避些时日,等过了这一阵,便带着孩子另谋他路。”

    樊若梨手拿金条,心中感激不知从何说起:“这是你第三次救我于水火之中,丞相对我和孩子的恩情,永世不忘,下辈子当牛做马还报丞相。”

    祁睿见她凶巴巴的样子惯了,她真客气起来倒是不自在了,便笑着对她说:“哪里的话,相识于疆场,也算是缘分,若不是你,哪有我祁睿的再世为人。今日一别,各奔前路,恐难再见,勿忘珍重。”

    “姐姐,你和盈盈磊磊要好好的,我会想念你们的。”祁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还想吃姐姐做的红烧肉呢。”

    樊若梨鼻尖一涩,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祁睿和祁鹿牵着马儿往外走,樊若梨一瘸一拐跟在后面。

    “樊将军不要再送了,时日尚早,回去睡吧。”祁睿不忍心她瘸着腿还来相送。

    “丞相,我能问你一件事吗?”樊若梨还有一件念念难忘的事藏在心底。

    祁睿勒住马,转身面对着她,问道:“何事?”

    “你听说过方观卿吗?”樊若梨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方观卿呀,他考上状元了。”祁睿不自然地笑了笑。

    樊若梨先是怔了怔,然后便因心中欢喜,流出了热泪,她等这一天等了不知多久。

    她的泪水让祁睿更加揪心。

    “我已经知道你是他的暗妾,恕我奉劝一句,他既然考上状元就是皇上身边的人了,你最好不要和他扯上关系,否则,不仅你逃不掉,还要连累了他。”

    “我懂的。”樊若梨点点头。

    “懂就好,告辞。”祁睿拍拍樊若梨的肩膀,便跨上马背,飞驰而去。

    “姐姐,我也走了。”祁鹿也告别了樊若梨,扬鞭而去。

    偏僻的小城,蒙蒙的清晨,青朴的房屋,遮掩着疾驰而去的两道身影。

    路边的木棉花瓣纷纷扬扬,铺满青石小路,一如五年前的永岩镇。

    仿佛转身便是方家老宅,回头就能看见方观卿和夫人的笑脸,隐隐地她好像听见了丫鬟的嬉闹和小厮们的奔吵,像梦一样惹人眷恋。

    时光不会扭转,有些东西永远不会再等着她。

    樊若梨知道体内的毒素还在蔓延,无时无刻不在吞噬着仅有的希望,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她必须要见方观卿最后一面,把孩子托付给他。

    人总是要死的,至少,在死亡来临之前,不要留有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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