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贾琏才从外头回来,便有贾母身边的婆子在垂花门前等着了,一见贾琏,便忙不迭上前笑道:“二爷可是回来了,老太太打发我请你过去呢。”

    贾琏听见这话,笑了一笑,问说道:“妈妈可是久等了?”

    那婆子脸笑成一朵花,回说道:“等了有一阵子,我是整日闲着的,倒也不在乎多等等,只是怕老太太那儿惦记着。”

    贾琏听得一笑,让跟在身边的旺儿拿了一串钱来,笑说道:“妈妈辛苦了,拿些钱吃盏酒,也解解乏儿了。”

    喜得那婆子眉开眼笑,捧着钱念佛不已,暗道得了这注外财,今儿晚上又有吃酒赌钱的银子了。

    贾琏领着几个小幺儿,往贾母院中去,才进了院子,便见着七八个丫头媳妇,打扮得珠宝宝气,花容月貌,站在廊下听候使唤。

    一见贾琏来了,那些丫头媳妇忙忙迎了上前,赶着施了礼,笑道:“老太太正说打发人去问呢,二爷就来了。”

    贾琏含笑点了点头,正要往前去,不意鸳鸯捧着玛瑙盘儿过来,笑问道:“二爷怎么这会儿才来?”

    贾琏停住步子,忙答道:“今儿出去了,才知道老太太命人找我。”

    说了这话,贾琏又是一笑,问着鸳鸯道:“我听平儿说,鸳鸯姐姐这几日有些不好,今儿可是好全了。”

    鸳鸯脸儿一红,她不过借着不好的名儿告病躲一躲贾赦,因这些时日,贾赦不大过来,贾母又时时离不得她,况她本来无病,且待贾母忠心,见此等情形,自然也再说不得什么病不病了。

    听得贾琏提及,鸳鸯思及贾赦,忍不住冷笑一声,只是说道:“有劳二爷惦记了,这几天已松泛了许多。二爷快进屋去见老太太罢。”

    说着,也不待与贾琏闲话,往前走了几步,支使打起帘子,闪身进了屋,笑道:“老太太,二爷回来了。”

    贾琏走进屋里,只见李纨和薛姨妈等人都在屋里坐着,看见贾琏都站起来,笑着问好。

    贾琏赶紧上前请安还礼。贾母瞧着贾琏来了,脸上淡淡笑了笑,命丫头端了个小机子来,放在跟前,让贾琏坐下,又问道:“今儿做什么去了?”

    贾琏回说道:“因园子里要堆山子,出去看石头去了。”

    贾母嘴一撇,皱眉道:“原是为这个首长的宝贝。这些小事,交给管事料理便行了,何须你亲自出去。不是我说你,今儿你二叔忙得是一刻也不能歇手,正指着你帮着照应照应,偏你又去看什么石头木头,连影儿也找不着了。”

    贾琏不置可否地说道:“这几日珍大哥也过来帮着照应料理,应还张罗得开。”

    贾母脸色一沉,没好气道:“你这话好不糊涂,珍哥儿虽然同咱们家亲近,到底是隔房的子弟,又担着族长的差,过来帮忙不过略表心意,咱们还能认真使唤他不成?”

    李纨在旁听说,恐贾琏听了存心,忙笑道:“老太太想得固然是,可琏兄弟和珍大哥素来要好,比着亲兄弟也不差。若是别人,或许是面子过不去,来尽个情儿,珍大哥却是实在人,琏兄弟怎会不放心……”

    贾母看了李纨一眼,不咸不淡道:“我岂不知珍哥儿是个好的。只是珍哥儿与琏儿再是要好,也不能由着琏儿差使他跑腿,叫旁人看见了,还当咱们家自持出了个娘娘,便连族长也不放眼中了,这要是传出去了?娘娘的脸上岂有光彩。”

    听着贾母这话里渐渐有了不对,李纨和薛姨妈恐碍着贾琏的脸面,忙寻了个借口,悄悄出去回避了。

    出了贾母院子,薛姨妈自是约李纨一道往王夫人院子里去,李纨想了一想,寻了个借口推了,转头对着身边小丫头,嘱咐了两句,看着小丫头去了,方才往三春的屋里去了。

    薛姨妈和李纨等人去了,贾母也没了顾忌,端起茶盏,吹了吹水面的浮叶,十分不悦地说道:“我恍惚间听说你在外头很拢了一笔财,可有这事没有?”

    贾琏顿时背脊上一阵发麻,忙陪笑道:“老太太这话是听谁说起的?我哪有这等能耐。怕是同老太太的说的人弄错了人,将别人家的事儿,搬在了孙儿身上。”

    贾母老眼一眯,冷笑道:“弄错了?京城里各大胭脂花粉铺里的花露是谁供的,京郊庄子上的作坊又是谁开的?你打量我老了,就眼花耳聋了不是?”

    贾琏冷不防贾母竟提及花露这一竿子事,心中大骇,不得已苦笑着说道:“这,这都是太太的铺子,儿子不过是帮着照管一二罢了。”

    贾母脸色益发阴沉,啐着贾琏道:“照管一二?呸,亏你还能说得出口。你们家太太可是让你照管铺子的,你怎么转头就把那些花露卖给了别人,你就是这么照管的……”

    贾琏心中唉唉不已,贾母原来在这儿等着他,看来今天不出些血,是脱不了身了。

    看着贾琏不吭声,贾母抿了一口茶,方又道:“提起这事来,不由我不生气,你们家太太是什么东西,值得你做鬼弄神的帮她。咱们家还没分家呢,就置起私产来了……”

    贾琏心中一个机灵,隐隐猜到了几分,惶恐道:“老太太的意思?”

    贾母到底年纪大了,气儿不大匀净,颤巍巍的喘了气,说道:“我能有什么意思,无非是按咱们家的规矩办,这些私产自然是归入公中……”

    风儿吹过枝头,树叶子哗哗作响,风中隐约传来了贾母的声音:“……娘娘省亲这事若办体面了,自有你的好处……”

    过了一会,丫头们传报凤姐儿来了,凤姐儿摇摇进了屋来,向着贾母笑道:“听说老太太留了我们二爷的饭,我想了想,也馋了,索性也过来问老太太讨口吃的。”

    贾母一笑,指着凤姐儿道:“你这猴儿太欺心了,府里这些山珍海味,鸡鹅鱼肉,少了谁的,也不能少了你的。我看是你吃腻了,打听着今儿我用素斋,算计着上门来换口味呢。”

    凤姐儿忍不住一笑,甩了甩手帕子,奉承道:“老太太英明,孙媳妇心里想的什么,都叫老太太给猜中,这会子倒叫孙媳妇不好意思白吃白喝了……”

    话说这一日,邢芸懒待梳洗,只坐在榻边逗弄女儿,木香一边收拾散落在地上的玩具,一边说道:“姑娘渐大了,太太也该叫老爷给姑娘取个名字,老是这么姑娘,姑娘唤着,府里这么多姑娘,虽知道谁是谁,可——”

    木香的话未完,桂叶便拿着个包袱进了屋来,笑说道:“我也是早劝了太太的,眼看着姑娘大了,不能这么浑叫着,便是大名要慎重些,也该取个小名儿先叫着符剑仙。偏是太太要挑个好名字,一直耽搁着。再过些时候,姑娘都懂事了,可看太太怎么着?”

    邢芸笑了一笑,皱眉说道:“还能怎么着?不就一个名字,亏你们这么惦记着。”

    说了这话,看着木香两人似还有话说,邢芸方笑道:“我早想好了,大名儿交给老爷去取,小名儿咱们起一个就是了,横竖这是小名,大了就不用了,也不用太仔细,只不让人笑话就好了。你们说这法子可妥当?”

    木香听了,笑道:“太太这可是难为我们了,我们虽不是大字不识,可肚子里也无什么墨水,怎好给姑娘取名字?就是别人不笑话,我们还怕臊呢。”

    话才落下,外头便有小丫头打起帘子道:“邢家舅爷来给太太请安了。”

    邢芸一听,便止了笑,向着桂叶道:“全哥儿不是上学去了,怎么今儿又有空过来了?”

    桂叶想了一想,笑道:“别是学里有什么事儿,二姨太太不好做主,才让全哥儿来问太太一声。”

    邢芸瞧了桂叶一眼,似笑非笑道:“罢了,他也难得来一趟,叫人领他进来吧。”

    不多时,窗外的鹦鹉扑腾几下,帘子一动,小丫头领着一个矮矮胖胖,粗眉大眼的少年进了屋来。

    邢芸一见便是一愣,邢夫人记忆里的邢德全可是个白白嫩嫩,活泼讨喜的稚气孩童,怎么到了她跟前,就成了这个粗笨模样,五官透着一股子傻劲,一看就是个脑子不灵活的。

    不过这也罢了,毕竟邢德全无父无母,被邢夫人放在家里,跟着邢三妹长大,邢芸用脚趾头想,也能想明白,邢三妹能给邢德全灌输什么好思想,小孩子再有灵气,大人没教管好,也是白搭。

    端看那衔玉而诞的宝玉就知道了,那还是女娲补天用的材料呢,放凡间娇惯十几年,受了红尘熏陶,不也在软玉温香堆里乐不思蜀了,全不想贾母过世会如何。

    难怪世上修行人,多把红尘看做炼心路,实在是诱惑太多,想以本心处之,何其难也。

    作者有话要说:ps:我今年上半年是不是就和医院撞上了,老爸才出院,外婆又不好了,天天往医院跑,做各种检查,排队排到想死,天气又热,靠近重庆真不好,下雨比不下雨还闷热。

    我爸住院的那段时间,我外婆本来该动手术的,因为我爸病了,她担心我爸,怕给我们家添麻烦,就干脆没来。

    最近我爸出院了,我外婆来看我爸,就顺便一路去检查了,结果情况不太好,除了原来就有的病,肺上也出毛病了,医生开始怀疑是淋巴上有问题,吓死我了,后面查出来是肺上的问题。

    医生说我外婆年纪太大,体质不行,先调养一段时间再说,于是开了一堆免疫力增强的药,o(╯□╰)o啊啊,还好没说要住院。

    从四月到现在,三个月啊,我见识了n个从来没听过的病,真心希望再也不要进医院了,贡献钱是小事,心理煎熬真的受不了。而且我在医院都呆出病了,神经皮炎,过敏,眼睛发炎,最坑人是在医院呆上半个小时,就喘不过气,窒息感特别明显,医生说是心理因素导致的,其实不说我也知道是心理因素,医院呆着真的压力巨大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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