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头一避,一闪躲过,不料邢芸扎肩膀是虚,剪子一晃,朝着贾赦褪了大半的裤子一剪子扎了去,饶是贾赦退得快,仍被剪子划了一条不长不短的口子。

    登时鲜血淋漓,贾赦疼得一皱眉,那满肚子淫心□,如同被冰水迎面一泼,皆浇熄了,倒腿上疼得紧了,无端生出一段虎狼般险恶的心肠来。

    贾赦这无法无天的心思方起,忽抬眼又瞧见邢芸恶形恶状地举着剪子又扎了来,眉间眼梢全是杀气。

    贾赦心惊肉跳,便是杀神白起附体,此刻也得俯首称臣,何况贾赦这一凡夫,当下里慌了手脚,色厉内荏地说道:“你不愿亲热,何不明说?动着剪子刀子作甚,若不是我念着夫妻情分,和小女儿的面上,依你今日和往日的作为,到了公堂上,休了你也是轻的重生为官。”

    邢芸星眸一瞪,把嘴一撇,掩口笑道:“哎呦,几日不见,本事大涨啊,都公堂前公堂后了。看来到底是在老太太身边呆久了,脑子也灵活不少了。你说我动剪子动刀,证据呢?”

    贾赦听见这话,简直是怒发冲冠,发恨道:“你手上不是剪子,我腿上的伤——”

    话才出口,就看着邢芸将两只手掌摊在面前,手指不停的握住摊开,那把沾了血的剪子,早不知什么就不见了。

    贾赦以为邢芸将剪子藏了起来,瞪着眼睛咬牙道:“你以为藏了剪子,就无证据了,床上和地上的血迹可瞒不了人呢?”

    邢芸微微一笑,笑容极尽温柔,和声软语道:“瞒不了又怎样,你说,我现在大喊一声,说屋里进了个贼,欲行不轨,挨了我一剪子,我才看清楚原来是老爷你。旁人是信还是不信呢?”

    贾赦气得三尸神暴跳,恨毒道:“大清早的,大太阳照着,你也敢说看不清?”邢芸又是一笑,看了一眼天空,手指微微一摆,温和道:“哪来的太阳,天可黑着呢?”

    言语刚落,屋外就骤得一黯,屋里也渐渐黑了下来,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往屋外看去,只见大团大团的阴影,诡秘无比,丫头婆子的惊呼声尖叫声更是不绝于耳,听得人心中难安。

    贾赦听着外面的喊叫声,膝盖弯不停打着颤,心中反复难安。一会儿说服自己,这不过是邢芸一语成谶,并非什么鬼神妖魔作乱,他也是读过书的人,自不会被天狗食月这种天象吓住。

    一会儿又暗忖道,这般天象,实不是天狗食月所能解释,莫非邢夫人真是……难怪那日他眼瞧着邢夫人断了气,忽然又回转了来,性情也变化到了如此暴虐的地步,却原来,邢夫人已然非人了。

    想到此处,贾赦寒毛直竖,牙齿也打起战来,看着眼前脸若桃花,目似秋水的邢芸,就如看见了什么索命冤魂,骇得心胆俱落,那点子醉意也早不知道跑哪去了。

    这边儿贾赦惊疑发抖,那边儿雨点子噼里啪啦的就落了下来,只一会儿,便下起了倾盆大雨。

    且说过了些时日,建园子的图纸,早于绘好呈于贾政看过,因贾政不善俗事,便交托给贾珍贾蓉等人摆布。

    贾琏和王熙凤虽不得王夫人的心意,到底是这府里的二爷二奶奶,且贾琏在贾母心上颇为得用,故而贾琏才一回来,便也领了几样不轻不重的活计在身上。

    这一日,宝钗一早起来,随着薛姨妈到贾母院子里请了安,又到了王夫人院中小坐,王夫人与薛姨妈自有说不完的贴己话,宝钗枯坐无聊,便到屋后抱厦去找探春姐妹几个散闷。

    宝钗才出王夫人院子,就有一阵风来,依那些绕柱垂檐的藤萝早已枯槁,被风一吹,连着枯叶一并摇落下来,盘旋着四处飞舞。

    宝钗心里顿觉清爽,站着看了一会儿,忽听得背后有人笑道:“什么风把宝姑娘吹来了,怎么不到屋里去,偏站在这风口子上?”

    宝钗听着声音耳熟,忙笑着转回头来,却见着探春身边的丫头翠墨站在廊下,手捧着几枝红梅花儿,正朝着她行礼呢。

    宝钗忙笑道:“才刚从太太屋里出来,惦记着你们姑娘,正说去找她呢,没想就碰见你了。你们姑娘可在屋里?”

    翠墨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姑娘和四姑娘在屋里做针线呢,我同宝姑娘一道过去吧。”

    宝钗惯和探春来往,自然和翠墨也相熟,当下抿唇一笑,端庄的目光扫过翠墨手中的红梅,好奇道:“这才几日工夫,府里的梅花竟都开了?”

    翠墨笑答道:“只是西园角上的几株早梅开了,我们姑娘叫我折几支回去插瓶呢。”

    不过几句话的工夫,两人便走到了卷檐油壁的抱厦跟前,翠墨快走了几步,上前掀起帘子,笑说道:“宝姑娘来了?”

    探春正收拾着桌上的字稿,听见宝钗来了,忙迎了上去,笑说道:“听说你这些时日不好,今日怎么出来了?”

    宝钗笑了一笑,对着探春说道:“我早已大好了,只是我妈不放心,不肯让我出来。”

    说着,宝钗又往屋里看了一眼,笑说道:“四妹妹呢,方才我听翠墨说,她也在这儿,怎么不见?”

    探春拉着宝钗走进屋子,回道:“她嫌着那些花样子不好,回屋翻画儿了,刚我还和四妹妹说起呢,我们很该过去瞧瞧你,只是府里乱糟糟,一时又不好走动,不想,竟是你过来寻咱们说话了。”

    宝钗奇道:“我今儿一路走来,倒不曾见着什么不好的光景,府里又怎么了?”

    探春唤侍书上了茶果来,微叹了口气,说道:“也没什么,只是这几日又是丈园子,又是移花木的,府里很有些小厮下仆来往,大嫂子便说让我们宁可呆在屋里不出去,也不要到处走动,省得被人冲撞了。”

    说着,探春又笑道:“为这个,刚才我还和四妹妹商量,待会儿是不是要遣人告诉二嫂子一声,让她打发几个婆子送我们过去,才说定了呢,你就来了。”

    宝钗听着,点了点头,笑道:“多谢费心挂念了。”

    探春笑了笑,端起茶来,饮了一口,对着正弄着红梅花的翠墨道:“这花用那玛瑙红瓶子反而俗气,我记着那日老太太给了我一个墨地彩绘的定窑瓶子,用那瓶子供着倒有意思些。”

    宝钗听见探春这话,正欲说上两句,不料话还未出口,就听见外头吵嚷起来了。

    探春立刻皱起了眉头,看了侍书一眼,侍书会意的点点头,刚要打起帘子出去,就听见赵姨娘撒泼大骂道:“没廉耻的小娼妇,你是什么东西,环哥儿好意招呼你一声,你拿什么大。你跟得是什么主儿,这样有腰子,主子有腰子,也论不到你出息,想攀高枝,也瞅瞅你有没那本事……”

    那边赵姨娘贱蹄子小□地痛骂不止,这边探春听着,一张俏脸气得通红,拍着桌子起身便要出去。

    宝钗素知探春与赵姨娘这母女俩势同水火,平日也是常听人叹探春命不好,那样正经的人品,偏生摊上赵姨娘这样不成形的生母和环哥儿那样没出息的兄弟,见着探春势要出去,因恐探春又与赵姨娘生了口角,忙拦劝道:“听赵姨奶奶这口气,竟似什么人惹了环哥儿,我看还是打发人去问问明白罢。”

    探春眼圈儿一红,气说道:“问什么明白,必是环哥儿惹了人,反告别人惹了他,偏又遇着这是非不分的——”

    一语未了,就听见屋外又有人笑道:“哎呦,这值什么,闹得满院子不清净,不过是个毛丫头不懂事,赵姨娘要瞧她不好,明儿我就叫人领了她出去。”

    这声音一出,探春和宝钗便知是凤姐儿来了,忙起身欲迎出去,却又听得凤姐吩咐道:“平儿,叫人把那一篓虾拿去给柳嫂子,让厨里整治了给环哥儿送去。就说我说的,他闷了尽管往园子里散去,理这些小丫头片子做什么?”

    赵姨娘咕咕唧唧诉说着小丫头作践人,拿着贾环献殷勤的声音渐渐远去了。

    探春忙起身出去,唤了一声二嫂子,又问道:“二嫂子屋里坐,我正有事寻你呢?”

    凤姐儿笑着瞧了探春一眼,见探春眼儿红红的,又瞅着宝钗在身后出了门来,便打趣道:“什么要紧事?要寻我说话?”

    探春看着这一院子的丫头婆子,强作欢笑,勉强说道:“外头风大,二嫂子到我屋里坐着说话罢。”

    凤姐儿进了屋,探春命人将先前上的茶倒了,另换了新沏的茶来,才笑说道:“倒不是要紧事,只是先前听大嫂子说,园子里要移什么花木,让我们不要胡乱走动,所以这会子瞧见二嫂子,便想问一问,这园子什么时候能收拾出来?”

    凤姐儿一听,“嗤”的一声笑道:“早着呢,弄园子的银子还不没备妥当呢,哪有这么快?就是园子收拾出来了,那些枯藤老树上还得粘上花草按上灯笼,也不知道是谁起的主意儿?单这一项,便是又耗时又费力,更别说其他的。”

    宝钗在旁听着,不泰然一笑,笑说道:“凤丫头这话可差了。这有什么耗时费力的。预备这些,只让人多剪些零碎绸绢,寻几个专会配色的丫头,选好颜色,那个做花瓣,那个配叶子。若有什么缺的颜色,叫人零凑着买些,或是买些素绸绢,用各种颜料现染。这些也不怕买多了,便是别处也能用着,只早寻几个伶俐丫头先做着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配老爸去复查,结果指标又上升了,医生说可能转慢性了,我当场就傻眼了,吓得要死,结果那医生跟无事人似的玩手机。我忍。

    这主治医生也是个奇葩,住院期间,我爸还没治好,指标狂升,就让我爸准备出院,结果院没出成,人又输了n天液。

    我爸说,不要这个医生看了,打算星期一找另外的教授去看。我还是好担心,如果真转成慢性怎么办?本来昨天很高兴今天是六一,准备带我妹出门去玩的,结果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一晚上躺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爬起来码字还能分分心,不然一直就不停的想我爸的病,越想越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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