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地势险峻,适合隐蔽,当成群结队的人群被拉出这山底低区时,就连宁芷也惊讶不已,她虽知这里有一批虎狼之师,但却从未想过竟是如此之多。也难怪云行歌再她来时再三嘱咐,一定要把这支军队带回来。

    说实话,就是齐笑不想回东庆,任何人也是拿他没有办法的,以这些兵力,足以撼动一个小国,做一方霸主。

    然而他没有,宁芷知道,这不光是因为她救了他心爱女人一命的事,恐怕更大程度是因为云行歌,云行歌既然敢用他,敢把这样一支军队交给他,必然也是有其原因的。

    宁芷随着军队往前行,他们是趁着夜里,以防被大楚的守城发现,到时难免一场恶战。

    “全军听令,不要发出声响,所有人都用最小的声音跟我前进,违令者,斩!”

    说完便踏着马匹走在最前方。

    宁芷与他并行。

    可就在这时,东边突然马蹄阵阵,尘土飞扬,当是来了不少人。

    齐笑紧皱眉头,看向前方。

    “宁兄,今夜怕是不安宁了。”

    “嗯。”宁芷点了点头,手不禁更加勒紧了缰绳。

    两匹汗血宝马同时停了下来。

    后方的军队也跟着停了下来。

    “我说宁易,你这是要往哪里去?你可知,你走了,王上可是着实恼火了一番。”

    秦牧一双眼,带着魅惑,又带着几分杀意地看向宁芷和后方那一批军队。

    什么时候在他眼皮底下,竟然有这样一批虎狼之师,而他竟然全然不知!

    “呵呵,左相,我宁易乃区区一个小卒而已,在你眼中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而我本是大庆的人,放我而去,也无害处。”

    “棋子也有好棋和废棋,既是棋子,我岂容你说走就走,那我这一盘好棋岂不是前功尽弃?”

    “既然如此,我们也没什么话可说了,动手吧。看看是你所带来这些士兵厉害,还是我这批虎狼之师厉害。”

    而另一边王庭里,烛火摇曳。

    秦昭皱着眉,看着手上的密函,随即抬起头,又是一副嬉笑的表情。

    “你怎么看?”

    “没想法。”

    “可是本王很喜欢他呢。要不……你留下来,留在本王身边,本王就由他去了。”

    “呵呵,王上喜欢谁,想留谁那都是王上的自由,与我花某人何干……”

    “可是,你若是不在本王身边,连他也离去了,那本王会很寂寞的。”

    “寂寞了的话,你就多背点四书五经,省的秦牧考问你时,总是临时抱佛脚。”

    “那些东西有什么用,无趣得很。”

    “好了,王上若是没什么要紧事,花某就此告退了。”

    “慢着,谁说我无事来着,本王让你带着本王的亲卫接他回来,要完好无损地接回来,少一根胳膊和腿都不行。”

    “王上恐怕记错了,我可不是你的侍卫。这些事,你叫你那些暗卫去岂不是更好。”

    “我那些暗卫哪里是左相的对手。要不,本王就亲自去。”

    “随你。”花离笙才不吃这套,他楚王愿意亲自去还是派人去与他何干,只要不让他为了这无聊的事大半夜地快马加鞭往那边奔就行。

    “你……你若是不去,本王明儿就下谕旨,让你入王庭为官,以后你天天都得来上早朝。”

    “王上,别忘记你答应过我的事……”

    “我不记得,我一个也不记得,哎呀,我的头好痛啊。”说着秦昭就抱起头来,一副真的要头疼致死的样子。

    “这是最后一次。”花离笙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这楚王,比他还乖张。不过也好,他今夜本就不想回花府,否则老太爷又要逼他商议王家嫡女和西乾长公主的事,而他如今也确实到了该婚嫁的年龄,这若回去,着实会被扯着说得头疼,去那也好,这是王上的命令,再正当不过的理由,他索性就当是躲一躲那些烂桃花。

    “嗯,本王保证,最后一次,对手指?”

    男子立刻笑着伸出一根食指。

    花离笙完全无视地转身离开。

    只见一人一马带着一批队伍快速前行,很快便到了山脚下。

    只是此时,花离笙却突然慢了下来,他看向天空那皎洁的半轮弯月。

    “这月,好熟悉……”他不禁微叹,还记得初次遇见她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的月,微微蒙上了一层好似雾气的东西,却也多了一丝朦胧。

    就在他沉浸在回忆中时,远处的打斗声响起。

    “公子,我们要不要前去看看怎么回事?”王上的一个禁卫军统领恭敬地道。

    “不急,你看今晚这月色多好,大家都慢点走。赏一赏月,听一听风,人生岂不快哉。”说着把腰间别着的那一壶酒拿了出来,悠然自得地喝了起来。

    只是走得再慢,也总有走到的时候。

    这马晃晃悠悠地就到了打斗的核心地带。

    也不知是谁被刺伤了,那血溅了出来,刚好有几滴落到了花离笙那白色的袍子上。

    只见他原本疏朗的眉宇间陡然之间凝聚上层层杀气。就连他周边的空气,似都凝了下来。

    他身旁站着的一些侍卫当即替对面那人抹了一把冷汗。

    大楚上下,谁人不知花公子有洁癖。还是很严重的洁癖!

    尤其最为忌讳这血水之类的东西,曾有一次,有一名谋士被他出言相讥,当场在他面前自刎,那血足足溅了三尺远。

    既然是这般远,就难免会溅落到人身上去。花离笙那一身丈青色的袍子自是落了一大摊子血。

    众人都还在为那谋士感念之际,不想花公子却当即命人把他的尸首拖出去悬挂起来,三天三夜不许任何人来收尸。

    本来谋士在南楚被称之为先生,是极受人敬重的,因此,花离笙这般,对他的声誉其实是有很有损伤的,只不过南陵花家那是什么样的存在,花离笙又是什么人物,也没人敢多说什么罢了。但众人皆明白了一件事,南陵花家这位公子的洁癖是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的了。

    而另一件事,大家或许没有注意到,那就是从此之后,少了很多所谓不畏死的人在他面前抹脖子,一脚登天地去了。

    花离笙弹了弹身上的血迹,下了马,面无表情,一双眼淡淡地,却充满冰冷地瞥向对面那个人影。

    “给我箭。”他的声音很缓慢很轻,一旁的人却并不敢怠慢。立刻递上了箭。

    他轻轻地拨弄了一下弓,就像是在拨弄那些上好的白牙子琴一般。

    随后,撩开衣袖,缓慢地搭箭上弓,对准那一抹在众多男子中已然算是十分瘦弱的身影。

    最后轻轻一松手,那箭便像是自己长了翅膀一般飞向对面的身影。

    “小心!”

    齐笑大喊。立刻纵身一跃,挡在了箭前,却没办法及时躲开,索性那箭只是刺中了他肩膀,倒不是什么要害地方。

    宁芷不想远方还有人,忽地一惊,陡然回头。

    那原本闲适地拿着弓的手,那无论何时都洒脱恣意,镇定若山的表情。就这样……崩塌了。

    男子一个纵身飞跃上前,一把扣住女子的手腕就是一带。

    齐笑见对面一身华服,武功显然不低的男子就这般飞来,当下拔出剑,打算力拼,却不想,那人理都未理他,扣着宁兄的手就往怀里带。

    这是什么情形?

    他当下愣住,不过仍然戒备着,要抽剑,却不想,对方只是简单地一扬手,便生生用内力把他震了出去。

    “你怎么在这儿?”

    花离笙再也维持不住往昔那淡然的神态了,刚带着宁芷落稳了脚跟,就低下头来问道。那一双眼里在这不一会的功夫里闪过了震惊、懊恼、狂喜……以及最终的愤怒!

    “这乱兵交战的,你在这里作甚?”

    “我……”宁芷也没想会在这里,这种情况下与他相见,一时也懵了,不知说什么好。

    斜前方,不远处的秦牧则眯着眼,看向花离笙和宁易。

    “花公子,不愧是南陵花家的,擒贼先擒王,做得甚好!”他阴着声,扬声道。

    花离笙仍是如未听见一般,直勾勾地看着宁芷,“秦昭要抓的人是你?”

    宁这看他这眼神,忽然……很不硬气地……做了一个在两兵交战时很没骨气的事——缩脖子。

    只见她细白的小脖子一缩。眼神很不好意思地看向花离笙,然后呵呵干笑两声,“南楚风景好,我来看看。”

    花离笙嘴角一抽,感情她大老远从东庆跑到南楚,不远万里,就为了来看风景?看着看着还看进了王庭,看到了这兵戈相见?

    “你觉得我像是只有三岁的顽童?”

    “呵呵,花公子这般伟岸,怎会只有三岁。”宁芷嘟囔着道。要是……也应该有十岁才对。

    “花公子,既然王上让你来助我一臂之力,这人,就由你押着回去吧。”秦牧见他没反应,在此开口朗声道。

    花离笙对这个押字很反感,当下没有好脸色地扫了他一眼。

    宁芷实在受不住他这低气压的眼神,连着呵呵笑了两声,“我想,这风景我看得也差不多了,该回大庆了。咱们,后会有期!”

    花离笙,一张脸更沉了。

    “好,你既然想走,我便不拦着你。我‘亲自’送你回去!”

    “这……不用了吧。”

章节目录

错嫁——宠冠六国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文屋只为原作者青衣直上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青衣直上并收藏错嫁——宠冠六国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