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陌天凌凄声大叫。殢殩獍晓

    暖暖急坠的身影在长发翩飞中,苍白的脸上是一抹艳绝的笑靥。一袭青色衣裙在皑皑白雪的背景中流曳而去,像一朵绝美的优昙,刹那凋零,犹有暗香残留。

    泪水,从腮边不断滑落,坠入到无底的深涧中,摔得粉身碎骨。

    这一生,她最恨掉眼泪,在她看来,那是懦弱的表现。可是自从遇到了他,她不止一次伤心的想要落泪。可,她忍着。

    而此时,她去再也忍不住了。

    空前绝后的,前所未有的,绝望与忧伤的眼泪不断地涌了出来,滚烫的热泪轰然如倾,纷坠如雨,难以自抑。

    此刻,她方才明白:一个人若伤心绝望到极点,也只有哭了。她哭着,似乎要把这一世积攒的泪水全部流光一般。

    哭吧,反正,这一生再也没有机会再流泪了。反正,不管如何哭,也不会有人看到她的眼泪了。

    暖暖凄楚地想到,身子越来越轻盈,就像飞一样。

    这样的结局,或许是老天对她最后的怜悯,让她死在他的掌下,不断能还清了他妻儿的债,更能永远断了对她扭曲的情根。自此以后,她的心,再不会因为他,而有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再也不会!!!

    裂帛声响,刺痛了陌天凌的耳膜,而他的手,一瞬间空了,风从指缝穿过,冰冷颤抖,似在呜咽。

    她去了,生生地撕断了他和她之间的牵连,就那样义无反顾地去了。她那样一个固执倔强的人,怎么会这般决绝,这般凄楚,这般轻生,对她自己这般狠心!

    他一直以为,她是坚强的。直到此刻,他才知,他伤她至深,否则,以她的性子,断不会那般决绝的离开。

    撒手的那一刻,她心中该是多么的痛啊!

    “不要!”他大呼一声,脚尖一松,勾住树藤的身子便开始坠落,试图去抓住她翩飞的身影。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恋上她的?他不知道!

    直到她决绝地坠到崖下,他方知,这份爱,已经深到融入了骨血,渗入到骨髓,想要拔出,哪怕轻轻的一个触动,都是牵筋伤骨,痛不欲生。

    总之,她的一辇一笑,让他深深的迷恋,不知不觉之中,就已经牵住了他的心勾住了他的魂。就像罂.粟一般,慢慢地渗入到他的心中,待到他发觉时,却已经深深沦陷,无药可救。

    这世间,若是没有了她,他的存活,每一日将都是煎熬,不具任何意义。

    她去了,他岂能独活?反正当初,他同她一起穿越而来,如今,不如陪她上路吧,免得,她一人寂寞!

    “主子,不要!你不能死!你忘了你胸中的抱负了吗?说要打造一个空前绝后的盛世王国,这些你都忘了吗?”有一双手臂死死抱住了他的双足,撕心裂肺的呼声在身后响起,是飞墨抱住了他的双足。

    这个男子太了解他了,知晓他的抱负,知晓他的理想!可是,他却不知,那些抱负和理想,此刻在他心头,竟然如同隔世的云烟一般缥缈。他眼前心头,浮现的都是她临去那一抹凄艳的笑意,心头升起一种叫刻骨铭心的疼痛。

    他怒,额间青筋暴起,如夜一般幽黑的眸此刻一片赤红。他伸足,便向后挣去,不想,却被两双更有力的臂膀抱住,身子被一股强大的力道甩了上去。足尖在崖上一点,他踉跄着稳住身形。

    飞羽默默的注视着无比颓废的陌天凌:“苏丰南那个老贼,竟然让他狡猾的给跑了!难道你就这样消沉下去而不做任何反击吗?”

    飞墨从怀中掏出一只精致的瓶子,将里面止血的药粉,轻轻的洒在陌天凌皮开肉绽的皮肤上。当沾上药粉处的肌肉一收缩时,飞墨的双眸,波光潋滟,微微心疼。15198169

    飞羽见陌天凌仍然半死不活的不作声,不禁悲愤的将佩剑猛的插在地上:“你要是死了,那我跟飞墨怎么办?我们都是跟你一起出生入死的左臂右膀,难道你要将这份胜似兄弟之情的友谊弃之不顾吗?”

    “兄弟?”陌天凌咀嚼着这两字,然后缓缓的抬起头,讥诮的看着飞羽:“象我这种抢兄弟东西的禽兽,你们认为我的心,还是肉长的吗?”

    飞羽怔怔的看着陌天凌那双满是绝望的眼眸,那么深,那么浓的悲戚,是他从未看到过的脆弱……

    “知道吗?我不值得你们为我出生入死!我至今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一个女人!只为了一个女人!象我这种不择手段的人,不配做你们的主子!从今天起,你们,自由了!”陌天凌推开了飞墨,身体踉跄的想要起身……

    飞墨捏着药瓶的手,紧紧的抖着,面具下的桃花眼,雾水弥漫:“你真的就这样放弃了吗?”

    走向悬崖的身影,微微一顿。

    飞墨垂下眼帘,淡淡道:“与其跟她共赴生死,不如好好的活着,也许……她不会死呢?”

    飞羽面色一凛:“是啊!咱们应该好好找找,再做定论。要怪就怪我赶来的不及时,不然,她也不会……

    “对!她没有死!我都没死,她怎么会先死呢!我就去找她!就这去找!”陌天凌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开始下山……可还没走几步,摇摇晃晃的身体,无力的倒下了!

    飞羽和飞墨大惊失色,连忙飞身,一同接住了陌天凌。

    …………

    雨,开始飘零下来,下得那样急,一大颗一大颗都似乎敲进了陌天凌的心坎上。

    越走往崖底,温度就越是带着彻骨的寒意。

    飞墨担忧的看着旧疾复发咳嗽不止的陌天凌,他胸口的衣衫,似有暗红的血迹缓缓渗出……

    唯今之计,就是希望暖暖能活着,只要这样,陌天凌才不会如此的糟蹋自己的身体!

    他们兵分三路,分开搜索寻找着。

    不知何时,天空的雨水,变成了鹅毛大雪……

    漫天的风雪下得越发紧了,没完没了,仿似一辈子都不会再停。

    没一会儿,四周已是白雪铠铠,银装素裹……还有一大片河,正在慢慢的结着碎小冰块。

    这雪,来得太不是时候……

    陌天凌在雪中,不断地搜寻着。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过去了,依旧没有丝毫的消息,陌天凌的绝望,一点一点地加深。

    难道,难道,她就那样去了吗?不,他不相信!

    每看到一片凸起的雪堆,陌天凌便跪在那里,不停的挖掘,可是,却始终一无所获。

    “找到了!”飞羽兴奋的叫了起来。

    不远处的陌天凌心头猛然一颤,遏制不住心头的激动。

    当他和飞墨步疾如飞的赶往那里时,却失望的发现,飞羽找到的,不过就是暖暖身上被撕扯下来的一大片青色面料,上面,在几滩鲜红的血迹……

    飞墨见陌天凌面无血色的惨白模样,不禁心头一紧,开口安慰:“她一定活着在的!我认为正是这块布,让她急剧坠落的身体得到了缓冲,保住了她的命!”

    “对对对!我再找找,一定会找到的……”陌天凌返身沿着河边又开始了更加疯狂的寻找。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他的手,因为不停挖掘,指尖都已经染成了血色,十指连心,可是,他一点感觉也没有,因为他的一颗心,早已不在自己身上。他只记挂着暖暖,希望能够在下一次的挖掘后,她会奇迹般地出现。

    飞羽吓住了,他还从未见过他如此癫狂的模样,他嘴里一直念叨着:“暖暖,不怕,不怕哈,我在,我在这里呢。”

    “主子,河上面虽然还没有结冰,但其下水流那么急,温度又那么,如果公主真落到了水里,此时,尸首怕是早已冲走了。”飞羽沉声说道,他向来冷心冷面,虽然曾经对暖暖有过一丝好感,可都被陌天凌掐灭了!这一刻,他实在不忍心看到他心目中的神,为了一个女人,沦落到如此落魄癫狂的样子。这还是那个意气风发泰山压顶不变色的陌天凌吗?

    “你说什么?”陌天凌疾呼道,幽深的黑眸在这一瞬间染满了血色,他伸掌便朝着飞羽胸部击去,飞羽伸掌架住,但身形却被击得撞到了背后的山壁。这一拳击的太猛,唇角有血丝蜿蜒留下。

    他竟然说尸首,他的暖暖,怎么可能成为尸首?

    “这里……有根玉簪子。”11ljl。

    飞墨的话,让陌天凌的双眸闪过一丝灼亮,他快步走去,手指微颤的从飞墨手中捏住了那根玉簪子。

    “她活着,她一定还活着!”他颤声道,怎么也压抑不住心头的颤抖,然而……他突然两眼一翻,再次晕了过去……

    飞墨伸手一接,去发现,他的体温,烫得吓人……

    一晃眼,半个月过去了……

    思念,让陌天凌如梦如幻,分不清白天和黑夜,搞不清是梦还是醒。

    每到夜幕降临之时,他都感到格外的孤独,凝视着窗前的明月,他体味到什么是刻骨铭心的思念,什么是侵入骨髓的疼痛。

    陌天凌、飞羽、飞墨,沿着河流,一直寻到了青霄国边界的一个小镇上,松源镇。

    他们拿着暖暖的画像问遍了镇上所有的人,都被摇头说不认识。

    陌陌优朵优。陌天凌,心灰意冷的再次病倒了!

    不得已,飞羽和飞墨为了照顾陌天凌,只好在镇上的松江客栈住了下来。

    好在陌天凌只是劳累过度,心力透支,并无大碍。

    这一日,窗外飘着皑皑白雪,他趴在桌案上,又醉了。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风声在窗外呼啸而过。

    这几日,虽在病中,他却依旧日日豪饮。酒是个好东西,可以一醉解千愁。以前,他从不允许自己喝醉,因为,他不容许任何东西控制他的心神。他希望自己能够永远保持清醒,所做的每一个抉择,所说的每一个字都由自己决定。

    然,这些日子,他却希望自己能够日日醉着,这样他就可以将一切当做一个梦,梦醒后,她依旧在他身边,对他盈盈浅笑,抑或,对他反唇相向。

    温暖是奢侈的东西,奢侈到需要用很深的寒冷和疼痛,才能体现!

    他从不知道,在不知不觉中,他对暖暖的爱,竟然超越了芳菲!

    那个在他心中不可逾越的禁区,在面对生死未卜的暖暖时,突然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爱,就爱了!谁规定一个男人心里必须只能爱一个人?

    正是由于有了对芳菲的深爱,所以才会发现自己对雨薇的错爱,以至于发现了原来暖暖,就是自己此生苦苦追寻的真爱!

    暖暖……你究竟在哪儿?

    …………

    疼!

    这是暖暖悠然清醒时的唯一感觉。

    咦?她感觉到疼?她不是死了吗?怎么还能感觉到疼?

    她没死?那她现在在哪里?

    努力的睁开眼睛,第一个映入视线的就是白色的屋顶?可是,怎么会动?

    那一会儿,暖暖突然意识到,那不是什么屋顶,是白色幔帘。

    忽地,她的视线中多了一个白色的脑袋。

    “你终于醒了!你已经昏迷将近半个月了!”白脑袋说。

    慢慢的,暖暖才看清楚,原来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人!

    “这里是哪里?”暖暖的声音很轻也很虚弱,可下一秒,暖暖瞠大了双眼,一脸激动:“我的眼睛……我不是瞎了吗?”

    由于情绪浮动过大,暖暖感觉自己的脸又辣又热,好似灼伤了般的疼痛难忍。

    老妇人微微皱眉:“你先别说太多话!所有的一切,你都会慢慢知道的!现在最要紧的,就是你好好的养伤,慢慢的调养!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可不是闹着好玩儿的!要不是我为了采几株药草路过那儿,只怕你早去地府见阎王爷了!”

    说着,老妇人又端着一碗药走向床边:“先把这药喝了!乖乖的别动,什么也别想,再过七八天,你就可以下床走动了!”

    喝完药后,暖暖又抵不住汤药中夜眠草引来的困意,再次昏睡了过去……

    老妇人低叹了一声,缓缓离去……

    当第次醒来的时候,已是七天后的事情了。

    暖暖转动着眼珠开始打量四周:这房间很明显是一间木屋,中央摆放着一张看起来古老的桌子,上面放着茶杯等用具,不止这个,还有好多好多的东西都是如此的……

    老天!为什么……她还活着?为什么这一切都不是梦境?

    回想起落崖前的幕幕……暖暖胸口酸涩、眼睛涨热,眼前的景象一片模糊……

    为什么到现在……她的心,还是犹如锥心般疼痛?

    “吱呀”一声,木门被老妇人推开。

    暖暖将头别向里侧,用手擦了擦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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