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害怕就这样死在荒野,也许是挂念被卖为奴仆的家人。
    最终,慕潋转过身去,撩起脏污的衣服,让她帮他处理了后背的伤口。
    她用随身携带的一小瓶酒给刀具消了毒以后,把手伸到了慕潋的脸前“我得帮爷把后背的腐肉处理一下,爷要是疼,可以咬我”
    眼前的手并不那么光滑,反而有些粗糙,带着细碎的伤痕。
    少年眼神冰冷,轻蔑地勾了勾嘴角,当真咬了上去。
    当刀割去背上的腐肉时,慕潋的指甲几乎要嵌入肉中,似是报复一般狠狠地咬着她的手,添乔也疼的两眼发黑,可咬着牙忍了下来,专心的帮他清理着腐肉,没有痛哼一声。
    可片刻后,少年松开了牙齿,沉默把头扭到一边,轻轻颤抖着。
    添乔手下的动作越来越快,等到她终于包扎完,少年已经疼得昏了过去,脸色苍白,满身冷汗。她去河边沾湿了棉布,帮他简单擦拭了一下。
    感到左手疼得厉害,她抬起手看了一眼,咬痕已经变得乌青,带着血印。赶了一天的路,她满身疲惫,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左手的伤痕后,把包袱抱在怀中,守在慕潋身边安静的睡了。
    后面几天,少年不再反抗她为他包扎上药的举动,可从不主动跟她讲话。
    添乔本身也是个沉默的人,于是两个人除了包扎时几句话外就再没说过什么。白天只是安静地扶着他走,晚上守在离他大约两米远的地方。
    狱卒当她是个忠仆,人们对有情义的人,难免都高看一眼,再加上她之前给的银子的确不少,所以也并没有太难为她,平时还会主动找她说话,甚至还告诉添乔这些人流放到营州以后的安排。
    营州和契丹接壤,常年战乱,城中适龄男子都被征了军,可人数依旧不够,有时甚至会把强壮的女人也纳入军中,拿着刀和敌人拼杀,保卫家园。
    这些流放的人到了营州以后,都会被编入军队,上前线厮杀。
    “我知道你忠心,难忘旧主,可你这一路照顾他也算还尽了你们主仆的恩情了。小哥,我看你还年轻,营州那地方,苦的很。等到把你家旧主送到了,就赶紧回去吧。”狱卒叫李庆,添乔管他叫李大哥。这会正是中午,走了一个上午,大家坐下来喝点水。李庆盘着腿撕了一口粗饼,塞到嘴里嚼了两下。
    添乔只冲他笑了笑,安安静静的撕着自己手里的饼,小口吃着。
    李庆脾气不好,这一路对随行的犯人都是随意打骂,可对着这个小厮却总是发不出来脾气。刚才添乔冲他那一笑,让他心里发痒。
    可惜是个男的,他心里不禁叹了口气。慕潋也是好颜色,可整日冷着一张脸,对谁都没有好脸色。添乔不一样,不管谁跟他说话,都温温柔柔的。
    李庆想着,又看了一眼添乔。他正小口吃着饼,唇瓣嫣红。他看的有点口渴,回过神来,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让自己清醒一点,一定是太久没碰过女人了,这才对这个男人也有了绮思。
    慕潋坐在那冷眼看着,半响又转过脸去,嘴里嚼着的粗饼味道又苦又涩,他撕下来一块狠狠地扔到脚边。她怎么从来不对自己笑?
    片刻后,添乔感到眼前有一片阴影,抬起头来却发现是慕潋。
    少年似乎心情不好,满脸阴郁的看着她,“我脚疼,你帮我看看”,说完这句话,他扭头便走。
    这是这么多天他第一次主动和自己说话,添乔只觉得受宠若惊,和李大哥打了招呼后便赶紧跟着慕潋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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