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千陵便带着小祈陵与小云岐两个人,取道东行,沿路打听天下的情形,以及“平靖城”的局势。
    不过三日,便到达了与‘平靖城’相隔三座城池的‘平原城”但见,萧条的道路上,各色各样的行人,皆行色匆匆口几乎,大部分都夹带了行礼,拖家带口。似乎,是急着要远徙。其中,断断续续谈论,说“陵国,十万大军,已经占领了‘平靖城’周遭所有的城池。并且,兵分八路,呈一圈包围之势,将整个‘平靖城”水泄不通的团团围住。也将风帝,死死的困在了‘平靖城’内。
    情势,十分紧急,令人堪忧。
    行驶的马车内!
    夜千陵听着外面的谈论,眉宇微凝。连一旁的小祈陵一连叫了她好几声,都没有理会。
    小祈陵见夜千陵‘不理’她,便好奇地掀开车帘,小脑袋探出马车,向着外面望去。神色中,充满了疑惑与好奇,不知道街道上的那些人,都要去哪里。
    忽然,马车,毫无征兆的停了下来!
    夜千陵霎时回神,眉宇,轻徵一皱,掀开车帘,走了出去。
    车夫,已经在勒住骏马的那一刻跃身下车。因为,刚才那一下,不小心撞到了一个行人。
    夜千陵看着,微徵凝眉间,取了一些钱给撞倒的那一个行人,再付了马车的车钱。抱小祈陵与小云岐下车,带着小祈陵与小云岐徒自行走在徵徵混乱的街道上。
    小云岐沉默安静,俨然似一个小大人。脚步,紧跟着夜千陵。
    小祈陵好动新奇,一边牵着夜千陵的手,一边止不住的左顾右盼。不时,还扯扯夜千陵的手,让夜千陵也看过去。
    ‘平原城’与‘平靖城’相隔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若骑马,也就是一个时辰左右的事。
    那一日,自竹林中离去后,丰初云便带着四婢,马不停蹄的返回了‘平原城’!
    城主府内,丰初云坐立难安,不知该如何是好!
    四婢心中,亦是担忧不已。在偌大的厅内,来回踱步,神色忧虑!
    突然,只听一人道,“族长,不如我们立即潜入‘平靖城’内,相信,定可以安然救出受伤的风帝。”
    音落,立即有另一人点头附和道,“族长,我觉得碧红此言可行。那些,兵临城下的士兵,虽然人多势众,但是,合我们几人之力,要救出一人,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是呀,族长”
    “族长,此刻‘陵国’已经下令攻城,你倒是快些决……”
    七嘴八舌的声音,渐渐地,交织一片。令四周的空气,须臾间,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紧张之中。
    丰初云坐在厅中首位的椅子上,望着面前的四婢,久久难以下决定,不知该如何是好。一切,并非如四婢所言的这般简单。交握置于双膝上的手,慢慢的,止不住轻轻搅动了起来。这三年来,她虽然一直跟随在风攸的身边,但是,若论行军打仗,她却根本是一窍不通。更何况,她并不喜欢杀戮与战争。如果,可以的话,她只希望天下太平,再不要有任何的人为之牺牲流血了。
    而,也就是在这时,一名士兵,匆匆忙忙而来,“丰姑娘,外面有一个人求见!”
    “什么人?”丰初云脱口问道。
    士兵躬身回答,“是一名姑娘。那一名姑娘的身边,还带着两个孩子。”
    闻言,丰初云已然知道是谁了。没想到,她竟来了。起身,越过士兵与四婢,就快速向着厅外走去。
    庄严的府门口!
    一袭飘逸的白衣,负手而立。衣袂,轻扬飞舞。
    在,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时,不紧不慢回头望去。绝美的容颜,唇畔,缓缓噙起一抹清浅笑容。明眸,漾着一丝激滟光芒。周身,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披着一伴金缕玉衣,让人只一眼,便再难移开视线。
    身侧,两个粉雕玉琢的孩子,剔透无暇,恍若是从画中走出来!
    旌旗招展,剑戟如林!
    黑压压、密沉沉一片的兵马,水泄不通的围在‘平靖城’外面。
    半空中,羽箭交织,带出一道道鹤唳风声,似网罗密布。不计其数的云梯,架在‘平靖城’四周的城墙上,一个又一个的士兵,如蝼蚁,攀登而上。
    ‘平靖城’的城墙上,应对着层层攻势的守城士兵,慌乱不堪,几番兼顾不暇。
    尸体,渐渐地,如夏夜的雨点密密麻麻坠落。鲜血,如水流,源源不断从城墙上浇灌而下,染红整一座城池。令天地,血腥弥漫,杀气荡漾。
    平靖城,眼看着就要离‘失守’不远了。形势,万分危急,危在旦夕!
    远方,一座山坡之上!
    丰初云带着四婢,以及一行士兵,负手远眺。将‘平靖城’的局面,尽收眼底。
    片刻,面纱下的神色,略染沉凝。冷静从容下令,锵锵话语,杀伐果决,似完全掌控一切,不容人质疑,“陈将军,你立即带领五百士兵,绕道前往后方的城门,装扮成从周遭被‘陵国’攻陷的城池内撤逃出来的士兵,告知后方城门攻城的所有士兵,周遭的城池,都已经落回‘风国’手中,扰乱军心。碧蓝,你易容成‘陵帝’的样子,带三百士兵,与陈将军同往,及时的下令‘陵国’士兵撤退。记住,言多必失。切不可露破绽。”
    陈将军与碧蓝点头应声,快速离去。
    丰初云再下令,“张将军和将军,你二人,分别带领一千士兵,绕道前往两侧的东西城门口将手中,之前我交给你们、让你们发放下去给士兵的迷药,扔入‘陵国’士兵对阵之中。切忌,不可恋战,不可硬战。”
    张将军与和将军应声,快速离去。
    女子身上骤然散发出来的气息,无形中,令人无法抗拒的俯首臣服。那是,一股气势!
    丰初云望着张将军与和将军离去的背影,对着面前剩下的几人又道,”李将军,后方,一千士兵已经准备好。每人的坐骑,都捆绑了树枝。你且亲自率领,在后方的官道上活动,肆意扬起尘土,佯装成援兵。”
    李将军拱手领命,应了一声‘是’亦迅疾而去。
    “碧红,将弓箭递给我!”
    在李将军离去的那一刻,丰初云语气无起伏再道。
    下一刻,便见一把硕大的军用弓箭,与一只锋利泛寒光的箭矢,送入了丰初云张开的手掌中。
    丰初云左手五指紧握弓箭,右手掌控手中箭矢,利箭上弦,一寸寸拉满弓。浑厚的内力,巧妙的运力于臂。手法,异常精妙。但听,空气中,才普一响起一破空的‘飕’声,遥远前方悬挂着‘陵国旗帜’的旗杆,便骤然发出了一声巨响。瞬间,硬生生的折成了两段。甚至,护旗的一行士兵中,有几人来不及闪躲,被倒落的断杆,毫不留情的砸伤。
    一国的旗帜,在战场之上,乃是一个象征!
    ‘陵国’攻城的士兵,在看到旗杆折断、旗帜被毁、官道上尘土飞扬后,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一丝混乱。
    亲自坐镇指挥、从容不迫的宫玥戈,看着前方那断了的旗杆,淡漠着吩咐士兵继续攻城。而后,才回头,不紧不慢的向着后方山坡上那一个执箭之人望去。薄唇,似勾非勾!
    丰初云神色镇定,再出一箭。这一次,箭端所指的方向,乃是宫玥戈!
    带着雷霆之势,迎面呼啸而去的利箭,在半空中、在烈日之下,划过一道炫目的白光。速度,快到极致。
    宫玥戈没有动,勾唇依然。任由那利箭,以转瞬及至的速度,逼近他的心口。
    四周的士兵,霎时,睁大双眼,倒吸了一口凉气!
    而,就在所有人皆以为那利箭,定然要没入那一袭白衣的胸口之时,却见那已然逼近了那一袭白衣的利箭,奇迹般的倏然一停,下一瞬间,徒然以更快更猛的速度,原路返回!
    丰初云一个快如闪电的跃身,才堪堪避开了返回的利箭。任由那利箭,自自己的脚下飞掠而过。铿锵一声,硬生生的穿透了后方连续四棵大树,牢牢地钉在了第五棵大树之上。
    半截箭身,没入树干!
    剩下的半截,在空气中,发出‘铮铮’声呜!
    一时间,山坡上的人,皆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屏住了呼吸,久久无法动荡。
    丰初云翩然落地,白色的衣袂,在身后翩杨开一道优美的弧度。利箭,迅疾如虹,再一次上弦。手法,熟能生巧,越发的精妙绝伦0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后方的城门“陵国”的士兵皆已退去。而,围攻的左右两侧的东西城门士兵,则接二连三的纷纷倒下、无一幸免。待,一切的异样,传至前方城门、被吸引开了注意力的宫玥戈耳中时,已然是晚了一步!
    丰初云在这时,一个利索的收箭,转身,毫无留恋的翩然而去。
    只一转眼,山坡上,已空无一人。
    下一刻,城门被破,城内,除了一些老弱妇孺,以及,一些无辜的百姓与一些或受伤或被虏的士兵外,再无一人。
    另一座山峰山,一袭白衣的夜千陵,带着小祁陵与小云岐静立。原本,还担心着这样的画面,不应该给小孩子看到,但是,两个人,似乎丝毫不惧怕那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箭雨交织。
    小祈陵,甚至还兴奋的笑出声来。
    “娘亲,那边好‘玩’我们也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夜千陵顿时‘狠狠的’瞪了一眼脚边的小祈陵,说出这样的话语,真是该好好地打上一打。不过,若是让她知道,自己出谋划策所对付的那一个人,是她口中心心念念的‘爹爹’不知,她是否还笑得出来?而,自己,是否该庆幸,庆幸如此遥远的距离,两个孩子根本无法看清人容?
    其实,走到今时今日这一步,亦非夜千陵所愿!
    夜千陵忽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只觉,胸口,倏然而来一丝沉闷,令人难以喘息。转身,一边头也不回的下山而去,一边唤小祈陵与小云岐跟上。
    ‘平靖城’尸横遍布、鲜血四溢的城楼上,宫玥戈独自一个人,负手而立,衣袂飘飘。静望着前方那一座遥远的山峰,也不知道那山峰上,究竟有什么,如此的吸引着他。
    夕阳的光线,辐射而来,为那棱角分明的俊脸,涂上了一层淡淡的流金光芒。为勾的薄唇,难辨神巴一场战役,就这样,快速的拉下了帷幕。胜之?败之?还言之过早,尤未可断言。而,世人,皆以为在劫难逃的风帝,竟‘侥幸’的捡回了一命。返回了‘风国’的城池,休养生息。四下的战争,依旧,还在继续着。烽火连天,一将功成万骨灰。
    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相信,这一次,若不能达成绝对的统一,战争,便永不会停歇!
    三年!
    阁国,日渐衰败,已不足为惧!
    蜀国,更已是囊中之物。全部吞下,不过只是一个时间的‘迟早’而已。
    至于,洛国,却是需要‘好好地’花费上一点时间。洛王洛沉希,运筹帷幄、养兵蓄锐、众观天下,那是一个值得好好会一会的对手!
    平原城内!
    庄严的大厅之中,风攸端坐首位!
    丰初云坐在风攸的身前,细心的为风攸包扎胸口的伤口。
    那一道伤口,乃是利箭所伤。算算时间,至少已有十多日了。但是,显然,受伤之人,一直未曾好好地修养。
    风攸品着茶,神色悠然。仿佛,受伤的人,并不是他。又仿佛,根本丝毫也感觉不到疼痛。片刻,薄唇一勾,望着自己面前忙碌不停的丰初云,似笑非笑道,“丰姑娘,没想到,你竟还有这等本事,以前,我着实小看了你。”
    丰初云正在为风攸包扎伤口的手,明显一顿。指尖,一不小心,便抠到了伤口的肤肉。
    霎时,红色的鲜血,便争先恐后的从伤口中溢了出来。
    然,流血的人,却似乎依旧毫无所觉。甚至,连眉宇,都没有轻皱一下。
    丰初云低垂着头,白色的面纱蒙面,让人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半响,轻若无声的应了一声‘嗯’旋即,专心致志,继续之前还未完成的包扎。
    上午,那一个人沉肃说:丰族长,请你不要告诉他,我来了!
    风攸闻声,唇角的笑意,忽然间,似乎更浓了一分,但却让人半分难以揣测。薄唇,徵微掀动,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道,“丰姑娘,既然你有如此本事,且助我一臂之力,如何?”
    丰初云一怔,张了张嘴。但,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
    与此同时,平原城内,另一边!
    城南的那一条大街街道尽头,一座普普通通、略显简陋的小小宅子内!
    小祈陵与小云歧两个人,在院子中练剑。或许,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小云歧在练剑,小祈陵在一旁故意捣乱。
    夜千陵端着刚刚做好、热气腾腾的饭菜出来,看着这一幕,顿时“恼怒,的瞪了瞪小祈陵。但,眸底,却尽是宠溺,笑着唤道,“纤儿,歧儿,过来吃晚饭了!”
    闻言,小祈陵立即将手中的小木剑,随意的往地上一插,便奔跑了过去。
    夜千陵让两个人先去洗洗手,自己,将饭菜碗筷摆上桌。一眼望去,无一例外,全都是小祈陵与小云歧两个人平常最喜欢吃的。
    小祈陵洗手回来,立即坐下,但却并未动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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