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两条道路的岔口处,二人竟是一同默契的停下了步履,相对无言。.转过身,清浅看向了已在一块大石上缓缓坐下的男人。

    心中略略一紧,她移步朝男人快速而去。将手轻放在连澈肩头,女子微垂了眼眸。

    虽然他们二人谁也不曾提及昨夜之事,但成泰之死却是无以挽回。这男人跟随连澈身边多年,一直衷心为主。如此,君臣间的情分自是不会少,更何况他又死得这般惨烈凄哀。

    伸手揽上眼前女子的腰身,连澈将头靠上了她胸口。凤眸忽的幽暗几许,男人沉了嗓音开口道:“朕定会为成泰报仇。”

    将环在男人肩头的力道收紧了些许,清浅小手轻抚着他垂散在肩头的墨发,以示宽慰之心旄。

    其实,连澈并不喜衣沐白这人,可他为何又要应允那男人的奏请,由衣沐白来亲自审理成泰被杀一案。

    连澈要他以十日为限,若成泰一案不能被破,衣沐白也将因办事不利,被罢免太师一职。

    陪伴这男人多年,她又怎会不知连澈心中的度量。他之所以驳了温玉奏请审理成泰一案,一方面是因近日有暗卫来报,说那温玉似有异动嵛。

    另一方面,便是温玉今日因过度激愤,而不顾理尊在将军府公然顶撞了她。如此,连澈虽未给予他任何惩罚,但实际上这男人却是借由办案一事,将他搁置了起来。其目的便在于让他好生静下,理性的认清自己的身份与所处的位置。

    隐约间,有打更的铜锣之音正远远的朝这边而来。而春日之夜虽已有花树盈盈盛开,但那卷拂着花香之气的夜风,却是仍是带着浅薄的凉意。

    不远处,一名男子正提着酒壶晃晃悠悠的朝二人方向缓缓踏来。见有人而来,清浅下意识的放开了揽在连澈肩头的小手,与之稍稍拉开了些许距离。

    乘着街边灯笼的暖盈之光,女子抬眼看向了哼着小曲的醉汉。恰在此时,醉汉亦借着光亮看清了眼前女子的模样。

    微眯的眼眸忽的一亮,醉汉心中竟是惊顿了几分。他这辈子都不曾见过这般美丽的女子。

    深吸了一口蕴着幽醇花香的气息,醉汉混着浓浓的酒意竟是傻傻的笑了开来。迈着凌乱的步履行至清浅面前,他惊叹道:“这是哪里来的俏娘子,竟是比烟雨楼的花魁还要美上几倍,真乃天女下凡。”

    醉汉嬉笑之言间,并未察觉到花树姿影下那逆光而坐的男人。不由得目露一丝贪婪之色,他再度调笑道:“小娘子,今夜爷就拿你开荤。爷保证让你上天入地,欲仙欲死。”

    猛的将手中酒壶掼摔在地,醉汉伸手便要去抱拥眼前女子。待清浅本能的皱眉朝后闪躲之际,她竟不知何时连澈已是瞬闪至了自己身前,且单手擒上了醉汉的脖颈。

    眼见醉汉因极度缺氧而涨得通红的脸颊,女子忙上前抚上了男人的手臂。感受到掌心处轻轻跳跃的脉络,她知连澈已用了十分的力道,欲将这醉汉折骨而死。

    轻瞥了眼他已离地的双脚与那求死挣扎的胡乱踢蹬,清浅忙开口道:“饶他一命吧,他似是喝了不少酒,许是因光线逆暗没有看得你与我在一起,才会如此狂妄。”

    霎时,连澈竟是大力一挥,将这醉汉甩出了数米远。听得一声沉闷的落地之音,那醉汉仰头喷出了一口鲜血。

    而此时,剧烈的疼痛终是让他从醉酒中彻底的清醒了过来。虚力的撑着身子坐起,他抬头看向了挡在女子身前的男人。

    眼前,那个一身月白衣袍的男人正逆光而站,月华的浅耀将他的身影拉得深暗幽长。

    虽不能看清这男人究竟是以何种神情在凝望自己,但那萧索颀长的姿影却如炼狱而来的索命之魔般倾散着沉戾的杀戮之气。

    猛的一颤,他只觉自己的身下淌出的湿热已染了满地。

    小手轻拽上几欲上前的男人,清浅瞥了眼此刻已吓得不敢发出半点声响的醉汉,柔声道:“连澈,虽然我知道这段日子以来,你都未曾好好休息过,但我却不想劝你早些回宫。”

    “我们现在既已离宫,你便陪我到处走走看看好不好?如今所剩时间也已是不多,明日你便又要开始忙碌着。”

    这男人内力极高,方才的那一下,只怕这醉汉所受的伤也是不轻。她如此而言,除却想救这醉汉一命,也是自己存了一份私心。

    宫中礼法森严且人多嘴杂,若他们想要如现在这般静静地呆在一起,不被任何人打扰,实是很难。

    许久,只听得身旁男人轻叹一声之余,他因狂怒而紧绷的身子也渐渐松缓了下来。

    忽的忆起什么,清浅望了眼不远处的池宋与芙映,那二人似乎正愁绪着是否要上前来探看一番。

    只是,从出将军府时,连澈便吩咐了他们不许靠近更不可过问。如此,原来他竟是同自己存了一样的心思。

    唇角轻凝出一抹笑意,清浅只觉心中荡漾着一丝甜蜜之情。可这么多年来,矫情的字眼从不曾在这男人嘴里出现过。

    心中一个激灵,她猛的拽起了男人的左手,拉着他往与池宋相反的方向快步离去。

    能有如此放纵的自由,教女子一路拽着小跑的连澈轻眯着凤眸,略显慵懒的随在她身后。

    夜风轻扬起女子细柔的长发,丝丝点点撩绕上他的脸颊。凝眼轻看女子拂过自己眼梢的发丝,连澈满目皆是她如花翻飞的衣裙与盈盈袅袅的身姿。

    远离了帝都繁华的街道,二人前方是一片青葱的树林。而那浅紫如云的花儿在月光的映照下,正层层叠叠的铺满了整片烟堤。

    鼻端轻溢着流馨芬芳,清浅忽的回头朝身后男人盈盈一笑。看得女子绚烂如花般的秋水之颜,连澈心房猛的一收。

    倏地顿住脚步,男人以回转之力将裹在掌心的小手轻轻一拉。霎时,清浅便失去重心撞上了他的胸膛。

    手臂猛的一收,连澈将她紧紧的锁在了怀中。只觉身子被他桎梏得略略生疼了几分,女子将小手抵上了他的胸膛以示抗议。

    丝毫不予理会怀中女子的种种心绪,连澈稍一施力,竟是将她抱了起来。察觉到自己的双脚瞬间悬起,清浅略显惊异的微启了唇瓣。

    看着眼前女子这副呆萌可人的模样,连澈轻扬唇角之余,竟是深深的吻上了她。感受到她甜腻温软的唇在自己口中绵缠如蜜,那脉脉如电而过的感官之触,就如万蛊噬心般让他轻颤疯狂。

    以浅息平缓着心脏的剧烈跃动,连澈轻皱着眉间,却亲吻得愈发炽烈。自打遇上这女子后,一切都易变得失控倾狂。

    就如在丛林石洞的那一夜,火光中她凝满金色流潋的容颜,以及那温温如水的话语,竟是让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心跳的异动。

    感受到男人唇齿间激烈如火的索取,清浅亦是热情的回应着他。许久,女子舌尖忽的躲闪开他缠绵的吸索,倏地张开了眼眸。

    唇角轻凝出一抹娇俏的笑意,她重重的将他薄唇噬咬了一记。见男人似有吃痛的微皱了眉,清浅挣扎着跳开他的怀抱,“看你下次是否还会这般趁势而为。”

    迈开轻快的步履,女子径自朝一棵花树下奔跑而去。轻踏着被风吹落的浅白花瓣,清浅不禁放缓脚步,抬头看向了那仍在徐徐飘散的繁花之瓣。

    就在她凝眸静望的一瞬,那散落的花瓣竟是纷盈如雨般,被夜风游走的方向带到了树林的每一处角落。

    感受着眼梢裙畔纷飞的花雨,清浅略显疑惑的将目光转向了身后。看着已行至自己身前的男人,她忽的将小手环上了男人的腰身。

    小脸轻贴上连澈的胸膛,女子浅笑之余,轻声开口道:“这一场花雨可是你所为?”

    “嗯。”并不想掩藏自己的心思,连澈不可置否的回应着她。

    可男人这番坦率之言,却是引来了清浅满含喜悦的调笑之语,“没想到,你竟还有如此浪漫的一面。”

    “何为浪漫?”

    听得连澈这般不解风情的问语,女子撇了撇嘴,凝声应道:“就是制造气氛。”

    “那何又为制造气氛?”

    再也掩藏不住心中的闷堵,清浅略显不耐的轻斥道:“闭嘴。”虽然她如此而言,可下一秒,这女子却在连澈还未释放出任何心绪之际,便再度吻上了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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