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如你所说。”灵月公主突然表情一变,脸上绽放出一个柔媚至极的笑来,她长相本就明媚,此时笑起来,整个人的气质就变了,与之前的温柔娴雅完全不同。她道,“齐公子真是个明眼人,纵使我怎么装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说着,她站起来走向齐慕寒,腰若无骨,媚眼含笑,虽然才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却已经有了成熟女子的风韵,若是旁的男子,恐怕早就被她的那副样子迷惑了。

    但是她对上的是齐慕寒。

    齐慕寒看着她走过来,毫不为之所动,就算灵月公主将自己的曼妙的身姿在行走中展示得越发妖娆,他的眼波都没有变化。

    “你并非灵月公主。”

    齐慕寒的一句话成功地让“灵月公主”再次变脸,她此时已经走到齐慕寒前面三步的距离,听了他的话,却没有再往前一步,她朝着门外的丫鬟使了个颜色,装作若无其事地道:“齐公子说的可是笑话?我自然是羌国的公主,在我们羌国,若是有人胆敢冒充皇嗣,是要砍头的,你当是在你们大周?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认皇家做祖宗!”

    她暗指的,是大周皇帝刚刚昭告天下的,十五公主赵凌薇认祖归宗,赐封号圣薇公主的事情。

    说起那位大周的十五公主,虽然她并没有见过,但她同是一国公主,自认为地位相等之人,其实是比不上她的。自然对阿薇万分鄙夷。

    她才一说完,就明显感觉到了齐慕寒身上散发着摄人的冰冷。他就站在那里什么也没做,但他身上的气质,却让人想要逃离。之前她见识过齐慕寒的冷若冰霜,虽说有些惧意。但并不足以威慑到她,当时还以为传说中的“冷面公子”不过尔尔,还有些不以为然。但这回不同。她突然发现齐慕寒之前所展现的,不过就是普通的状态而已。此时此刻的他,像是一个不容人侵犯亵渎的神祇,若是触犯了他,将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但这“灵月公主”却果真不是普通之人,她虽然貌美手辣,却心思缜密,在心悸胆寒之余她还不忘思量。她敏感地察觉到,齐慕寒因为她方才所说的话。而真正地动气了。

    他十分在意那个赵凌薇!

    “灵月公主”的目光闪了闪,她察觉到了这一点让她多少有些沮丧,不过她早通情事,知晓对待一个人,最怕的就是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在意些什么。而现在,至少她知道了齐慕寒心中在意的,也算是有了一张暗牌。

    对于强者,心里在乎了别人,那就是有了弱点了。

    没有人没有弱点。她坚信这一点。

    想到这里,她突然就自信了起来。因为她自认为除了生下她的那个女人。这世上就没有魅力比自己还要大的人了。她所谓的魅力,自然针对的是男人。

    她努力克服齐慕寒带来的寒意,伸手摸了一把头上的簪子。然后抚着头发一路到了胸前,食指把玩着垂到胸前的长发,媚眼如丝地看着齐慕寒,说话的时候,嘴唇微微撅着,显得媚意十足。

    空气中散发着甜甜地香气,好像是突然出现的,却又好像是原本就有的。

    “我确实是羌国的公主没错。你也听见你父亲方才唤我灵月了,他现在犹如三四岁的孩童。怎么可能说谎。”

    齐慕寒看着她的动作,却轻笑起来。修长的手指握成拳掩在嘴边咳嗽了一声。这才放开手背在身后。清朗地声音道:“我并没有说你不是公主,只说你并非所谓的‘灵月公主’罢了。”

    “灵月公主”却对着齐慕寒看直了眼。她见到方才齐慕寒从冰冷到轻笑的转换。是如此的自然,自然到让她觉得这人不管摆出什么样的情绪,都是理所应当地。她突然有些好奇,好奇齐慕寒温柔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若是能得他温柔以待,那一定会幸福地死去吧……

    齐慕寒却不知道这位“灵月公主”此时在肖想着这些。他继续道:“若是我没有猜错,你应该是羌王的第六个女儿,名为秦舞阳,生母不详。但传言,是羌王微服潜入大周时,与扬州那位艳大家所生的女儿。”

    齐慕寒像是满意地看着秦舞阳变了脸色,他的唇角甚至挂了一丝微笑。

    “据说艳大家怀有身孕之后,就如人间蒸发般不见了。而过了几月,羌国却凭空多出了一位六公主。我说没错吧。”齐慕寒的这话狠狠打击了秦舞阳。她方才还暗讽阿薇,此时被人这般揭开伤疤。她最忌讳的,就是有人提起她的身世。

    秦舞阳僵着脸没有说话。因为齐慕寒说的没有错。

    有一个艳名远播还是别国之人的生母,是她自认为一生中最大的败笔,虽然她无法选择。她认的母亲,是如今羌国的王后密氏,出自羌国大族,身份贵重的那位王后!

    “相传羌国六公主容貌气度和艳大家极为相似,我倒是没有见过艳大家,如今见了六公主,却是可以想到几分艳大家的风姿。”齐慕寒清朗地声音说着,却不显的一丝浮气,仿佛在与秦舞阳讨论的,是再正常不过的女子风姿,而不是讨论一个烟花女子。

    秦舞阳突然发现,她和齐慕寒言语机锋一点好处都没有占到,反倒是被人家揭开底牌。像是透明人一般站在他的面前。

    这种人最可怖!但她喜欢!

    既然如此,便直截了当吧。

    秦舞阳笑了一声,像是放下了心中的芥蒂,说道:“没想到齐公子对我的身世了解得如此清楚。那正好,我就说个明白话吧。你想必也该知道之前我所说救下你父亲的话是假的。当年,你父亲被困巨石阵,啊!就是今日你我相遇的地方,那堆乱石里,可埋葬了无数人的尸骨啊。你父亲被数百人围攻。他以一己之力,杀我羌国男儿八十六人,倒是个好汉。”

    秦舞阳的赞赏出自真心,看了一眼齐慕寒,却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她接着道:“你父亲身受重伤,力气衰竭,见再也逃不出去,就想要用剑自刎,被我羌国的简任将军打飞了长剑昏死过去。于是,简将军便将他带回羌国,囚禁在马蹄塔下。”

    齐慕寒听到这里,双拳紧捏,目中的寒冷更甚。

    羌国刑法种类繁多,一项比一项还要残暴,其中最出名的,便是羌国用来训练死士的马蹄塔。那马蹄塔下长年积水,水中有毒,虽不能致命,却若是待在那里,就会让人每夜都要忍受毒入骨髓之痛,那痛感就像刮骨一般。时间长了,就算离开了马蹄塔,那痛感便会如附骨之蛆,每夜都会降临。羌国训练死士的时候,几乎每一天,马蹄塔里都要抬出尸体。那些人不是中毒而死,而是在被关押训练时,忍受不住痛而说出退出之后,被杀掉的。

    秦舞阳这回仿佛能够猜到齐慕寒想些什么。

    “你父亲果真是厉害的人。就是我大周最厉害的死士,都只能在马蹄塔待上一个月,没想到你的父亲,却足足在里面熬了三月。每夜痛苦得大喊大叫,叫到声嘶力竭,却仍然不愿屈服我羌国。直到他变成如今痴痴傻傻的模样,简任将军见他这般骨头硬,心生赞赏之意,随即把他放了出来,关在普通牢房中!”

    秦舞阳朱唇微启,说着这段话,却好像和风细雨般,表情柔和得吓人。

    她并没有说出简任将军的原话。

    那不是“赞赏”。

    她当年年纪还小,并不知道此事,但密王后有一次和儿子聊天时说到当年之事,密王后说:“简任将军站在大殿上说道,‘关在普通牢房中,等待着有朝一日和大周对战之时,可以用齐慎来威胁大周,抑或是打击、贬低一下大周也是好的。反正我羌国每年收容乞儿多人,就加他齐慎一个,也不是养不起!’当时大殿上的官员们都笑了,王上不知道有多开心!”

    齐慕寒闭上了眼睛,好像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才睁开了眼睛。

    见他吸气,秦舞阳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空中甜甜地香味好似更浓重了些。

    “你父亲中了我羌国的‘胭脂扣’之毒,这种毒可以让他乖乖听一个人的话。当年简任将军就派了一个叫灵月的死士去下毒,你父亲就只听这个叫‘灵月’的话了……不过那灵月在几个月前死了,我便用了秘法,将她身上掌握的‘胭脂扣’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现在你的父亲,便只听我的了!”

    秦舞阳说着,面上显出自得之色。

    她没有说真话。那个叫灵月的女人对齐慎起了怜悯之心,在羌国与大周还未曾开战之前,因为灵月是一名十分优秀的死士,所以简任将军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在决定对大周开战的时候,因怕灵月临阵倒戈,加上因为秦舞阳看上齐慕寒,想要威胁他,所以秦舞阳就找上了简任将军,私自处决了灵月,用灵月的血辅以秘法,这才掌握了对齐慎的控制。

    ps:没有书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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